第18章 萬一夏堯選我呢?

現在江安和夏堯的切磋已經開始有專門的錄屏組,每天蹲他們的切磋然後再上傳到視頻網站。這還是江樂最先看到的,江安看了之後直接拿去給二隊做複盤解說。

兩個人用不同的門派職業切磋,今晚夏堯用了一個碧心的輸出,江安打字問他:什麽時候練的碧心?

夏堯大概是為了報江安不組排的“仇”,直接在聊天頻道裏回了他一個笑臉,別的什麽都沒說,江安又不自知地在攝像頭前笑了笑。

這場BO3的切磋下來江安2:1贏了,看夏堯打了個“拜拜”直接下線,沒一會兒他也關直播躺在了床上。

卧室裏燈都關了,手機屏幕的熒光照在江安臉上,他拇指懸在微信列表裏一個名字上面來回好幾次都沒有點下去。他突然有點搞不清楚是想還自己一個清白才重提四年前的事,還是想找出那個耽誤了夏堯一年的人,然後盡自己所能的做點什麽彌補一下。

他可是,向來是不想“虧欠”別人的。

就像他和李臻和說的,這麽多年他任性執拗地堅持“做自己”,結果到後來回頭一眼看過去的時候,發現來時的路竟然只剩自己一個人了。

了解江安的人多,江安了解的人卻一個也無。

他每個人生階段都驚人的相似,小時候總有人誇他聰明腦子好用,也不知是這樣的話影響了他還是他确實是個聰明孩子,自小做什麽他都名列前茅,後來竟然連家長口中“不務正業”的電競活動他都是“第一名”。

高中時候的江安說得好聽點那是特立獨行,可一不留神就成了旁人口中的目中無人——夏堯就是最典型的一個,被他忘記得最徹底的人之一。

那天晚上一頓飯才讓他把腦海深處的、曾經被自己“救”了兩次的夏堯翻出來,現在也只隐約記得大概的經過,具體的事情早就忘了,更別提他說過什麽。

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貿然去找當年的經理問,于是返回了消息列表準備再問問李臻和有沒有當年其他幾個隊友的聯系方式。

兩年前他“下崗”之後,為了深刻的“反省”自己,把游戲和生活的界限劃分明白,删了很多人的微信,其中就包括夏堯的。

當然,删掉夏堯這個聯系人的時候他也只知道這個人是夏堯,很多次決賽場上和自己遇到過,別的再無其他。

令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就在給李臻和發信息的時候,夏堯的通話請求突然彈了出來,他手快點成了接聽,窸窸窣窣像是衣料摩擦聽筒的聲音過後,聽筒那邊傳來一道極其尴尬的聲音:

“不好意思,我點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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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沒關系,我以為你打電話找我有事呢。”江安忍住複雜的情緒,呼吸變得謹慎了些。

而夏堯像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挂電話的說辭,沉默半晌說:“我沒什麽事,你不方便說話,那就先挂了吧。”

“你怎麽知道我說話不方便了?”話一說出來江安自己就聽出了不對勁,他這好像又回到了一年多以前的社交狀态,嘻嘻哈哈沒個正經,一不小心還容易給人咄咄逼人的感覺,也難怪那時候會有傳聞說他特意把夏堯“藏”在青訓營一整年,不用人家還不讓人家走。

電話那邊長久的沉默,江安總感覺自己是忘記了什麽事沒和夏堯說清楚,他一時想不起來,不知道說什麽又怕對方挂電話,連忙說:“那什麽,我的意思是找你有事情,不忙的話聊幾句。”

“那好。”夏堯幹脆地應了。

江安換了個姿勢躺着,戴上了耳機把床頭燈擰亮起來,說:“我聽李臻和說現在寒江映雪的二隊是你在帶?”

“嗯,我最近沒什麽事,就幫着帶帶。”

“那還真是沒什麽事。”江安笑了笑,随口又說:“都來幫我治‘夏式ptsd’了。”

夏堯聽出他話裏的意思,說話聲音沉下來:“什麽夏式ptsd?”說完他許是又覺得這樣的反問句式不太好,随後補充道:“那都是別人亂說的。”

“沒事,治療效果也還不錯,算是歪打正着吧。”江安還在沒輕沒重地開着玩笑,像是忘了自己一開始想跟他說什麽,聽着耳邊一片沉寂,他突然不受控制地說了一句:“你既然早就認識我,青訓營的時候為什麽一次也沒來找過我?”

同樣是昏暗燈光中靠在床頭的夏堯,聽到這句話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一些不太好的回憶,他沒想到這個誤打出去的電話竟然持續了兩分多鐘還沒挂,而且朝着越來越奇怪的方向跑偏了。

他拿不準江安最終是想問什麽,只能扯謊說:“我也不是很在意,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我不會再計較這麽多了,沒事的。”

“再?那還是計較過的?沒記錯的話你進青訓營的時候才十九歲?”

“——江安,你找我有什麽事情直接說吧。”夏堯從來話都少,況且這通電話和這兩天的江安着實讓他摸不着頭腦,也不想總被他牽着走,他平躺在床上擡手關了床頭燈,整個房間突然寂靜無聲。

後來江安再說話之前像是笑了笑,他下意識睜開了眼睛,把手機拿得離自己遠了些。

“也沒有很重要的事,就是想着有時間的話讓兩個隊打一打,他們主要的對手都不是一隊,對練一下都有好處。”江安說道。

夏堯聽他這話突然松了一口氣,聲音和語氣都松懈下來,應他:“好,你定時間。”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一周後山海杯正式開賽了,比賽開幕式現場擺了圓桌,各個俱樂部的高層管理和參賽隊員陸續抵達,江安下了車才知道雖然沉煙冷并沒有以教練的身份報備他,但他還是要跟着走紅毯進去。

他站在車邊“質問”陳故:“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為什麽不告訴我一聲?”

“告訴你你來嗎?別耽誤時間了趕緊換衣服去!”陳故從車後備箱拎出那件前一天晚上現買的西裝,在江安面前比劃一下,說:“應該能穿吧。”

江安把衣服往外推了推,皺眉道:“你什麽時候去買的?”

“昨晚啊!不過這不是我買的,我昨天跟夏堯提了一嘴,他說估計你不會有這種衣服,然後我一想,那就幹脆幫你買一套,完了一看夏堯跟你身量差不多——”陳故抓了江安的手臂把衣服搭上去,又說:“就照着他的尺寸買了一套,最後他搶着付了錢。”

“這是夏堯買的?!”江安一聽,懷裏像是抱了個燙手山芋而不是一套西裝,連忙往陳故那邊塞,又怕把衣服弄皺了弄髒了,塞的時候小心翼翼的,那動作怎麽看怎麽別扭。

陳故不接,他追着陳故小跑幾步,擡頭就看見隔壁車裏下來一個人。

“你要是不想要,那我拿回去穿,要的話轉我錢也行——或者你能當它是一份禮物收下,就更好。”

夏堯的聲音自角落傳過來,他從車裏下來手裏也拎了一套西裝,停車場燈光不好,江安看不清那是什麽顏色。

他瞥一眼躲得遠遠的陳故,轉而彎起唇角禮貌地笑了笑:“夏隊長送這麽貴的禮物我實在是受之有愧,我也沒想到今天要穿這麽正式,陳故都不說一聲,那我等會兒把錢轉給你。”

“好,到時候我拍小票給你。”夏堯也沖他笑了笑,非常禮貌地。

陳故看這樁“交易”順利達成,在一旁笑得比兩個當事人還要開心,他突然上前一步一手攬了一個就步伐豪邁地往電梯口走。

“不是,我說陳故你這樣走累不累啊?”江安個子比陳故高一些,得把肩膀沉下去将就陳故的身高,他轉頭一看夏堯也跟他同樣的別扭,兩人都走得踉踉跄跄的。

陳故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自己這心情就這麽好,左右看了一眼,莫名惋惜道:“這要是你倆能一起走紅毯那得多養眼,你說你倆這麽優秀的條件,怎麽就都彎了呢?——不過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挺好挺好。”

夏堯:“......”

江安:“陳故,這麽多年我真的只把你當兄弟。”

陳故一聽,當即就松了攬着江安肩膀的手,嫌棄道:“滾滾滾!選夏堯我也不選你!”

“你又知道人家要選你了?萬一夏堯選我呢?”江安此話一出,三個人的腳步聲戛然而止。

夏堯最先反應過來,一雙眼睛盯着他看,目不轉睛。

陳故輕咳兩聲沖江安笑了笑,而後又看看夏堯,裝模作樣地說:“江安,你變了。”

江安沒說話,夏堯看他,他也兩手交叉墊在腦後看夏堯,一點也沒打算為剛剛脫口而出的話分辯一二。

“一個多月前見你覺得你終于準備做個好人了,今天一看,不僅變回去了,這不要臉的功夫還真是有所精進啊!”

陳故說完拔腿就跑,江安輕笑一聲轉身便追,笑罵道:“算是知道我名聲都是怎麽敗壞的了!”

夏堯朝前走兩步又停下,靜靜在原地站了會兒,正好頭頂燈光照下來把他整個人包裹住,還落在他微微抖動的睫毛上。

停車場的玩笑開完了也就過了,誰也沒想到走紅毯的時候主辦方會搞這麽多花樣,非要教練經理和隊員分開走。

這樣一來寒江映雪和沉煙冷的教練經理必定壓軸,江安換完衣服到後臺的時候特意站得離人群遠了些,寄希望于無人注意到他然後混在記者堆裏進入會場。

他剛成功脫離人群,就被一個戴着工作證的工作人員無情地叫住:“請問是心安嗎?”

他真想說不是,可現場所有人都可以證明他是。

“我是,請問有什麽事嗎?”于是他只能轉了個身,十分禮貌地回複她。

工作人員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往回走,還貼心地解釋道:“那邊是記者通道,您在這裏稍等一下,等會兒和另外幾個特邀嘉賓一起走紅毯出去。”

江安心想這不就是個電競比賽嗎,怎麽搞得跟電影節一樣,紅毯嘉賓一樣不少。這都算了,他為什麽也要算在特邀嘉賓裏面?

還一回頭就看到了夏堯。

嚴格意義上來說夏堯沒參加比賽,就不用出現在紅毯上,萬萬沒想到這主辦方把人劃進了特邀嘉賓的名單。

更要命的是,怎麽他現在也是“嘉賓”了?

迫于各方注視的目光,他還是回到了嘉賓隊伍當中,然後馬上給桃子打了電話。

“桃子,我怎麽成嘉賓了呢?!”

透過落地玻璃,江安看到那邊桃子剛從紅毯下去入座,他壓低了聲音又說:“你跟他們說一下,我能不能不走?”

“哥,親哥,通稿馬上都發出去了讓我怎麽說嘛,今早我看到的時候也說了,但——但踏月方面和公司都想這樣安排。”

“......真沒辦法嗎?”

“沒辦法了,真沒辦法,這樣!今天您走完這紅毯!晚上我請您吃飯給您壓壓驚!”

江安左右看一眼,還想說什麽的時候工作人員已經來催了,他只能匆忙挂了電話,跟着指引往紅毯的方向走過去。

他們一行也有六七個嘉賓,冠名商贊助商的代表,還有幾家大俱樂部的高管,然後就是他跟夏堯。

前面的人陸續出去了,接下來就是這兩位“重量級”的嘉賓。

江安以前也經常走紅毯,他現在擔心的不是怎麽走,而是跟夏堯走紅毯,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措手不及。

兩人并肩站着,夏堯看了看他,然後低聲提醒說:“領帶有點歪。”

他低頭扯了一把,結果越扯越歪。

夏堯又說:“往左邊一點。”

他一扯扯多了,而且一不小心收緊了些,嗆得他幹咳兩聲。夏堯抿唇猶疑片刻,看左右沒人,幹脆稍微側着身子擡手幫了他一把,把領帶松了松,再仔細地拍妥帖。

江安視線落到他的鼻梁上,看了他一會兒,輕聲說:“沒想到你這麽會打領帶。”

“你多打幾次就會了,活動太多,沒有辦法。”夏堯說完退開兩步,将人上下打量一遍,而後微笑說:“好了,走吧。”

紅毯并不長,兩邊站滿了粉絲和記者,主持人念着主持稿,聲音也被快門聲和粉絲的尖叫聲淹沒了不少。他走裏面,下意識偏過頭往夏堯那邊看,這才注意到兩個人的西裝款式都是差不多的,夏堯穿了深藍色,他的是暗紅,身高上差得不多,但夏堯着實比他是瘦了一些。

走得離采訪區近了些江安才聽清主持人在說什麽,他聽得入神,沒注意快他一步的夏堯停了下來,輕輕地撞了上去。

“抱歉抱歉,我沒注意。”江安連忙低聲道歉,站回了夏堯身邊。

夏堯朝他那邊靠了靠,同樣低聲地提醒道:“記者多,什麽都會問,不想回答的就不要回答了。”

随後就是兩個人接受采訪的環節,如夏堯所說,現場記者不僅多,而且提的問題也是五花八門。江安看着面前一堆話筒,眉心微蹙着咳了兩聲。

夏堯剛回答完一個問題,一個直播平臺的記者見縫插針立刻問江安:“心安這次時隔一年半再回歸為什麽選擇了沉煙冷呢?我們都知道沉煙冷是原來清和夏所在的戰隊,您最後一場比賽也是和沉煙冷打的,此前那些關于您和清和夏的傳聞都是真的嗎?

“對于之前的‘假賽’風波您有什麽想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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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了,辣個叫江安的男人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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