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上午十點比賽準時開始,BO3的賽制,不設bp,三局都可以自選職業。

江安和夏堯分別用一二手職業打過前兩局,比分打成1:1,最後決勝局開始的時候,比賽直播的熱度已經竄到了四個直播平臺的游戲區榜首。

這場比賽不僅對他們兩人來說意義非凡,對于踏月的玩家和粉絲來說更是久違。

“最後一把馬上開始了,這次solo賽是踏月的新增項目,兩位頂級選手馬上就要為我們呈現一場精彩對決。”

“是的我們看到兩位選手已經準備好了,清和夏的飛星和心安的雲隐,這兩位的比賽真是一分一秒都不能錯過啊!”

“各位現場的觀衆和直播間的小夥伴們現在雙方都已經就位,大戰一觸即發,到底誰能夠最終奪得踏月第一個solo賽的冠軍呢?我們拭目以待!”

江安接過桃子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手心,往觀衆席掃了一圈,還是沒有看到江樂——從比賽剛剛開始他就發現江樂沒來,一直到了最後一局,不僅江樂,李臻和也不在。

倒計時開始,他偏過頭問桃子:“你今天看到江樂了嗎?”

桃子其實對江樂不十分熟悉,但也見過幾次,她也往觀衆席看了看,說:“早上沒見他啊,好像觀衆席也沒有......”

江安專心地看着電腦屏幕做了個深呼吸:“沒事,我打完去找他。”

“你專心比賽,我去問問餘爾,可能是太早啦在睡覺呢。”

“嗯,謝謝。”

江安應她一聲,躲開了夏堯的一個控制技。

“這局已經打了五分鐘了,五分鐘過去我們看到清和夏心安兩位選手是互相‘尊重’各自拿了兩個瀕危點,看傷害的話目前是清和夏這邊傷害要高一些。”

“上次技改之後飛星的傷害是很吓人,好現在心安應該是攢好了一套要打在清和夏身上了——”

“對的,心安應該是知道自己沒辦法擊殺清和夏,所以這一套打出去肯定很吓人......果然!果然這一套技能直接打掉了剛才清和夏配飾回的一萬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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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分之四十!三十六......天哪二十七清和夏選手只有百分之二十七的血量!”

桃子和陳故站在臺下,緊盯着大屏幕上如火如荼的比賽,她兩手緊緊交握在一起,聽到解說激動得破音,一顆心像是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陳故長呼一口氣,說:“他要輸了。”

“誰?夏堯?”桃子偏過頭問他。

“江安要輸。飛星這賽季一直在挨罵,主要是因為有一個非常大的免傷‘bug’,如果飛星的血線在受到連續傷害之後低于百分之二十,就會将傷害反彈給造成傷害最多的個體。”陳故說着拿手機給還沒到的人發了信息,放下手機重新看向屏幕的時候正好夏堯的下降的血線停在了22%,他笑笑又說:“但是沒有這個機制江安也很難贏,夏堯太強了——不是江安不行,是恰巧今天夏堯要贏。”

桃子聽得一頭霧水,歪着腦袋又問:“什麽叫恰巧......”

“這兩個人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誰比較會打,可能昨天是江安贏了,今天是夏堯,明天又是江安,這樣說明白了嗎?”

陳故話音剛落,就聽見桃子一聲驚呼:“他怎麽能這麽準确的停在百分之二十一啊!這樣是不是就不會觸發那個反彈機制了?”

“夏堯停手了——時間過了會重新計算傷害量,我跟他聊過,他也挺煩這個機制的,solo比賽的時候這不賤嗎?”陳故撇撇嘴,四處張望着尋找幾個隊員的身影,又說:“但江安還是要輸,他技能接不上,應該是剛才被夏堯控了一手,循環被打斷了。”

桃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這兩個人是真的很厲害......”

“哎別看了,趕緊把人都找齊,馬上頒獎典禮了,我看怎麽才來了鄧風一個人?”

“哦對,你說到找人,剛剛江安讓我找找他弟弟來着。”桃子說着拿手機給餘爾打了個電話,電話剛接通就聽到一陣嘈雜的背景音。

她把手機拿遠了點,說:“你那邊好吵哦,聽不太清楚。”

過幾秒餘爾再說話的時候安靜了許多,桃子于是問他:“江樂今天怎麽沒來看比賽啊?江安讓我問一下,好像他沒打通電話。”

“比賽結束了嗎他們?”

“還沒——好吧,剛剛結束了,夏堯贏啦——你怎麽也不在現場?”桃子像是這才反應過來,寒江映雪除了夏堯,居然一個人都不在,她踮着腳往觀衆席另一邊看,兀自道:“你們也太有自信了吧......”

“我馬上把熊霄君昊和宮言叫回來,陳故跟你在一起嗎?”

桃子覺得奇怪,還是直接把手機遞給了陳故。

歡呼聲實在是太大,陳故一開始什麽都沒聽清,他指了指臺子上的江安,示意桃子先上去,然後轉身從選手通道走了出去。

桃子回到選手席,端着一杯水遞給江安說了聲辛苦,正好看到夏堯從另一邊走過來。

江安主動張開手臂抱了抱夏堯,說了句:“恭喜。”

直播畫面定格在相擁而立的兩人身上,夏堯在他背心拍了拍,輕聲道:“謝謝。”

解說說完恭喜的話,現場粉絲熱烈的情緒也慢慢平複,江安松開手,看看桃子身後再從夏堯身邊朝前走幾步,仔細看了看臺下觀衆席。

夏堯看出他在找人,轉身站在他身側,問他:“怎麽了?”

“江樂上哪兒去了?電話沒接,這會兒不可能還在睡吧?”

桃子剛張嘴說了個“別”字,陳故就急吼吼地從選手通道沖了進來,手裏拿着桃子的手機跑到三人面前,說:“江樂不見了!”

最先發現江樂不見了的是李臻和,早上去敲江樂的房間門發現沒人應他,室友熊霄卻說自己走的時候江樂正在洗漱,看上去只是有些沒精神,也沒說哪裏不舒服。

李臻和覺得他大概是心理壓力太大了想一個人待會兒,可圍着酒店找了一圈都沒發現人。他心急上火又怕影響江安和夏堯的比賽,只好瞞着兩人叫了隊裏其他人跟着幫忙找。

江安火急火燎趕回酒店,一進大堂就看到李臻和坐在沙發上兩手抓着頭發,沖過去一把二話沒說揪住了他的衣領,跑得太急喘息着問他:“江樂人呢?!”

“我找了很多地方,沒找到......”李臻和低聲應話,卻一直低着頭不看他。

夏堯一手搭在江安手臂上,另一手壓着他的手腕,輕聲勸說道:“你別着急。”

江安的手松開片刻又重新收緊,他一用力險些把李臻和從沙發上拽得跌下來,“這兩天到底出什麽事了?!”

李臻和搖搖頭說不出話,他看着把自己圍了一圈的衆人,兩手捂在臉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慢慢地吐出來。

他擡手握住江安的手,雙唇抖了一下,緩緩道:“江樂從來了就不太舒服,前天我陪他去了醫院檢查,醫生聽他說了情況就建議他複查一下是不是......是不是複、複發了......”

江安耳邊“嗡”一聲炸開,心裏像是被砸了一個洞呼呼地響,他下意識反問:“為什麽不跟我說,這麽大的事,你們為什麽不跟我說?!”

“不是我不跟你說,是——”李臻和欲言又止地看了夏堯一眼,扒開江安的手站了起來。

江安立刻也轉過頭看着夏堯:“是什麽?......你也知道這事?”

“江安你冷靜點。”夏堯臉色沉下來,看了他片刻,說:“我知道江樂不太舒服,但我不知道老李帶他去醫院了,如果我知道,你認為我會不告訴你嗎?”

陳故看着眼前三個人“一觸即發”的這情況,上前一步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麽?當務之急是找到江樂在哪裏——報警了嗎?”

“沒有,他電話也能打通就是沒人接,一開始我們都以為他只是出去......”餘爾越說越小聲,看着江安臉越來越黑,他幹脆閉了嘴。

江安又拿手機給江樂打了個電話,仍然是無人接聽,他挂斷電話稍微冷靜了點,繼續問李臻和:“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這不就是沒出結果嘛!本來我和他說了等你們打完比賽去拿——哎你去哪兒啊!”李臻和話沒說完,江安又沖出了酒店大門。

夏堯看着他匆忙跑走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收緊,片刻後轉身問熊霄:“昨晚江樂有沒有哪裏不對勁?”

熊霄仔細回憶一番,說:“沒有啊,他昨晚還跟我讨論你們的solo賽,還說比完賽要去芙拉爾玩,一切都很正常!”

夏堯皺眉:“芙拉爾?”

“就是一個風景區,離這裏大概五十幾公裏。”熊霄解釋道。

“風景區?”夏堯拿出手機搜索了關鍵詞,翻了幾篇游記和攻略,看到那個高聳的懸崖不禁心頭一跳,他收了手機擡頭對餘爾說:“你去跟着江安,讓他拿了檢查結果給我打個電話,快去。”

餘爾有點懵,桃子拍他一下:“快啊!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快走吧!”他如夢初醒,跟着桃子跑出了酒店大堂。

夏堯跟着熊霄回了一趟他們住的房間,在桌面上看到一份芙拉爾景區的手冊,手冊推薦的路線上,江樂用鉛筆在景區巴士一欄畫了個圈。

他拿了旅游手冊邊走邊跟李臻和說:“我們先去這裏,旅游巴士最早九點運營,半小時一趟,如果他是熊霄說的那個時間點不見的,現在應該是到了。”

“他會去這裏嗎?”李臻和把旅游手冊拿過來仔細看了看,“他去這裏幹什麽?”

夏堯左右看一眼:“熊霄和宮言繼續在周圍找找,我們三個開車去。”

“好,我們再去看看他會不會在這附近。”宮言說完和熊霄先離開了房間,夏堯看人走了,再看了看面前兩個人,說:

“走吧,路上跟你們說。”

從工作人員那裏借了一輛車,夏堯一行三人沒有片刻耽誤,朝着芙拉爾景區疾馳而去。

夏堯坐在副駕駛,手肘搭在車門上,眉心微蹙看着窗外迅速褪去的景色,手指在唇上摩挲着。

李臻和在後排沉聲問他:“夏堯,江樂是不是有什麽事,你知道?”

“嗯,我知道。”夏堯應他。

“那你跟我說說,我很擔心他。”

夏堯回頭看他,又轉回去,沉默半晌才說:“我不知道這件事江樂願不願意讓你知道,如果等會兒找到了他,你可以親自問他。”

陳故也頗為好奇,他從後視鏡看到李臻和滿面愁容,于是安慰道:“別太着急,江樂不小了,他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

夏堯沒再說話,一路都看着窗外。

芙拉爾算不上是特別火熱的景區,這個季節并非旅游旺季,游客很少,一路上車也不多。

快到的時候夏堯接到了餘爾打來的電話,說是江樂的檢查結果一切正常,他讓餘爾轉告江安,自己在去找江樂的路上,叮囑他們來的時候慢一點。

車停在離芙拉爾懸崖最近的停車場,夏堯拉開車門就朝着游覽車乘坐點的方向跑,陳故和李臻和緊緊地跟在後面。

從乘車點到最上面的幾個景點有兩三公裏,三人趕到芙拉爾懸崖的時候,觀景臺上只有幾個游客在拍照,并沒有江樂的身影。

夏堯站在觀景臺中間四處張望,一轉身看到了面前還有一座小山包——他擡頭看向最頂上,二話沒說朝着那小山包跑了過去。

陳故和李臻和相視一眼,追過去叫住他:“夏堯!”

正翻越欄杆往上爬的夏堯回過頭,很快又轉回去,一腳踏在了面前的石塊上。

景區人少,沒什麽人注意這三個人在做什麽,夏堯手腳并用終于爬到了小山包最上面,在一堆亂石後看到了露出來的半只腳。

他緊張得不敢呼吸,小心着腳下的動靜,轉身擡手往下壓了壓示意身後的兩人保持沉默。

他慢慢靠近,小心翼翼地喊江樂:“江樂?江樂你在嗎?”

那露出來的半只腳迅速地縮了回去,片刻的靜谧後,江樂躲在巨大的石塊後面輕聲開口回應:“夏堯哥,你怎麽找過來了?”

“剛打完比賽,我聽熊霄說你早就想過來玩,我就——”

“夏堯哥,你別再靠過來了。”

鞋底和石塊摩擦的聲音戛然而止,夏堯立刻停在了原地,并且側身擡手阻止了李臻和的繼續靠近。

“我哥他......他來了嗎?”江樂又問。

夏堯暗自長呼一口氣,調整情緒謹慎地撒了個謊:“他不知道你在這裏,我先過來了。”

石塊後又是長久地沉默,江樂很長時間沒有說話,夏堯只能緊盯着地面上他的影子來确認他的狀态。

過了會兒地上的影子動了動,夏堯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他悄悄上前一步,輕聲叫住江樂:“樂樂你聽我說,我都知道,你為什麽到這裏來我都知道。”

江樂的身子僵了一下,影子也定在原處。随後他慢慢靠在了岩石上,手裏拿着的一朵花影子跟着投在地上。

夏堯蹲**朝岩石移動,盡量地避免發出聲音,他一邊靠近,一邊看着那花在江樂的手裏轉動,影子也跟着旋轉起來。

“夏堯哥,我又不好了,我為什麽總是不好呢?”江樂突然停下手裏的動作,低聲又說:“我不應該來的,應該離這個美好的世界遠一點......離我爸媽,離我哥,都遠一點......”

夏堯立刻語氣溫柔地糾正他:“不對,你應該來的,樂樂,你不知道你對于你哥哥來說意味着什麽,你——”

“不是這樣的夏堯哥。”江樂突然打斷他,站起身從岩石背後走出來,逆着光站在懸崖邊上,看得夏堯一陣心驚肉跳。

江樂又說:“對哥來說,我是他最大的累贅,但我是他弟弟,他沒有辦法放棄我,就算是......就算是我害死了爸媽。”

“你說得對。”

夏堯這話一出口,身後李臻和按捺不住了,直接一步爬上來,試圖制止他,大聲道:“夏堯!”

“父母是因你而死——”然而夏堯并不打算停下來,他回頭看一眼李臻和,又繼續說:“我聽你哥說了當年的事,你們父母的離世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你必須承擔。”

“夏堯你在說什麽!”李臻和想沖過去阻止夏堯繼續說,被陳故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拖了回去。

江樂逆光站在不遠處,一動不動盯着夏堯,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攥成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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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正文完結,然後大概會有個江樂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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