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照顧
“找到他們了!”
楊玫怔怔地看着那邊,數秒後,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那是……
警察。
——
“我操..你媽!”
一聲石破天驚的怒吼,打破了走廊上原本的安靜。
“白轶你他媽真不是個東西!老子我告訴你,你他媽今天就別想走出醫院大門!”
“冷靜冷靜冷靜——別吵!我嫂子還沒醒呢!”
“別攔我,你們白家一個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搞什麽搞什麽,醫院禁止喧嘩打架,你們幾個在做什麽?!”
砰!
病房的門被重重摔下,隔絕了走廊上的混亂。
病床上的人眉心蹙起,慢慢睜開了眼。
楚茗是被活生生吵醒的。
因為被吵醒了,再加上全身上下沒有一處舒坦的地方,這使得他的心情十分不好——尤其是看見了床邊的那個男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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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轶:“……”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見青年一言不發地偏過臉,眉眼裏寫滿不耐與漠然。
男人在床邊默了幾秒,又在病床邊坐了下來,垂手想去碰楚茗的額頭。
“怎麽樣了?”
楚茗阖眼道:“不勞關心,白總請走吧。”
他的态度依然是淡淡的,只是每一個字都透露出無聲的拒絕。
白轶沒有在意他這句話暗含的嘲諷,只是輕輕握住他的手,将額頭抵在他的手掌中,緩慢地磨蹭了一下。
楚茗皺眉,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白轶緊緊抓住了。
“抱歉,”
男人低低地說着,單臂攬過楚茗肩膀,将他虛虛攏在懷裏,“抱歉。”
楚茗起初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才道:“你沒有什麽好向我道歉的,你不欠我什麽。”
白轶張嘴想說些啥什麽,楚茗卻轉過身,道:“我累了,請你出去。”
這是再明确不過的逐客令,白轶沉默地聽了,低頭在他發間落下一吻,道:“我待會再過來。”
楚茗再次阖上眼睛,把半張臉埋進了枕頭裏。
白轶在床邊注視了他一會,轉身離開了病房。
這個時間白轶本應該在公司處理公務,但他并沒有去那裏,而是回到了別墅裏。
才一進別墅大門,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青年有窩在沙發上看書的習慣,因此沙發一角一直擺着他經常翻閱的幾本書,現在那些書卻不見了。
這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小細節,卻讓白轶的心莫名一沉,腦海裏浮出了某種不好的預感。
他徑直沖上二樓,來到主卧搜索了一圈——從衣櫃到浴室,再到床頭櫃衣架,屬于楚茗的大部分東西都不在了,只留下簡單的幾樣小東西,可能是懶得收拾,随手留下了。
“……”
房間裏無聲無息,男人定定地立在原地,目光冰冷涼薄,仔細辨認的話,似乎又含着幾分茫然。
楚茗走了,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從他們的家裏搬出去了。
這個想法才剛冒出,原本緊繃的心就陷下去了一大塊,空蕩蕩得讓人無力着落。
白轶後退一步,跌坐在了床邊。
雙人床的被褥整齊疊好,兩個枕頭挨在一塊,就像一對相互溫存的戀人。
白轶埋首坐在床沿,一直挺直的脊背彎下,有那麽一瞬間,他看起來就像頭黯然的,落敗了的雄獅。
忽然他想起了什麽,轉過了身——枕頭左側的床頭櫃需要密碼鎖才能打開,他冰涼的手指撥出那一串密碼,指節微微顫抖,撥了幾次才輸對了密碼。
床頭櫃打開,那裏放着一份結婚證,還有一個深藍色的絲絨小盒。
白轶啓開小盒,裏面安置着一枚閃亮的鑽戒,鑽石光輝熠熠閃爍,歷經三年,依然璀璨如新。
鑽戒邊緣刻着兩個小字,是“楚茗”。白轶輕輕取出這枚戒指,将它與自己指間那枚銀白素戒抵在了一起。
素戒光華內斂,只是沒有鑽石那麽璀璨奪目,要更黯淡一些。
白轶眸光微暗,他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摘下那枚幾年來從不離手的素戒,換上了這枚新的鑽戒。
摘下的銀色素戒被放入絲絨小盒,鎖進了床頭櫃裏。做完這些後,白轶再次坐在床頭,拿出了手機。
他微微低着頭,幾縷垂落的發絲遮住他深邃的眉目。那一刻沒人知道這個男人心裏在想些什麽,只是過了一會,他撥通了一個號碼。
手機屏幕上,“季澤”兩個字微微發亮,很快接通了。
“這麽快又想我了?”
那頭的季澤輕笑道,“現在可不是晚上……你是要來我這裏,還是我過去?”
白轶的嗓音低沉,不含半分情緒。
“過來。”
——
醫院,單人病房。
病房房門半掩,楚茗靠在床頭,身後墊着個枕頭,面前擺着張小桌,正端着一碗香氣四溢的雞湯慢悠悠地喝。
孟游在一旁啧啧道:“多喝點多喝點,你看看你,憔悴成什麽樣子了。”
雞湯清亮得沒有一絲油花,楚茗用調羹随意地舀了舀,道:“有點膩。”
“膩?那就算了,換一個,魚翅粥要不要?”
“停停停,你這算什麽,”
旁邊的白浮星受不了了,直接把那份魚翅粥搶走了,“嫂子傷還沒好你就給他吃這種一點也不清補的東西?嫂子你別理他,媽給你熬了清粥……”
孟游呵呵冷笑:“他怎麽受的傷你們心裏沒點數?我可算是發現了,凡是攤上你們白家準沒好事,還不如讓他早點走開,悠閑自在,樂得解脫。”
白浮星:“你——”
“閉嘴,”
楚茗道,“孟游你出去。”
孟游:“……”
他怒道:“幹嘛是我!”
“你先出去,我要和白浮星談一些事情。”
楚茗耐心道,“外面那位護士小姐很漂亮,你一定喜歡,出去吧。”
孟游:“她漂亮關我什麽事!”
話雖然這麽說,他還是插兜走出去了。
白浮星警惕地盯着他的背影,道:“嫂子,他該不會對你——”
楚茗失笑:“你在想什麽,他不喜歡男人。”
白浮星“哦”了一聲,放了心,又道:“那嫂子你想談什麽?”
“關于我被綁架的事情,”
楚茗放松下姿态,平靜道,“還有楊玫的身份。”
“這個啊……”
白浮星尴尬道,“其實這次真是我哥對不住你——雖然他已經有很多事情對不住你了。”
楚茗點頭表示贊同,道:“然後呢?”
“然後……”
白浮星畢竟不是當事人,知道的也不那麽全面,還有一些細節是楊玫先一步康複後,特意來看楚茗時和他解釋的。
她并不是白轶的情人,而是白轶安排在圈內的線人,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地位幫白轶收集各種他想要的信息,同時獲取相應的酬勞。
楚茗聽完楊玫這段講述,沉思一會道:“為什麽他要安排你這樣的線人?”
“因為想調查一些事情吧。”
楊玫微笑道,“具體是什麽我也不清楚,但我總感覺他可能是想從過去挖出些什麽來……楚導可以直接問他。”
楚茗:“你繼續說。”
“好。”
白轶和楊玫這種合作的關系維持了幾年,直到最近楊玫不打算當這個線人了,才露面和白轶做了一些交接工作。
“我準備退出娛樂圈了。”
楊玫撫摸自己的小腹,慢慢道,“我家那位實在結仇良多,連累了楚導已經很對不起了,不能再添麻煩了。”
楚茗道:“方便透露一下那位的身份嗎?”
楊玫笑了下:“秦。”
楚茗微訝,僅僅一個“秦”字,在商界卻是千鈞分量。
“只是個旁系啦,不是那位秦家主。”
楊玫道,“不過無所謂,我又不是因為他的地位才喜歡他的。”
楚茗:“那,祝你幸福。”
傳聞秦家主輕血緣淡親情,唯一所重的就是自己的秦夫人。楚茗不清楚秦家旁系是否也是冷情的人,但從楊玫被綁架到住院的這段時間裏,她喜歡的那位始終沒有出現過。
畢竟是楊玫自己的選擇,楚茗沒有多問,只有祝福。
“我會的。”
楊玫笑吟吟地道,“對了,你對那個季澤了解多少?”
她這個話題跳躍得很突然,楚茗微微怔了一下,道:“沒多少。”
“沒多少也不要緊,你小心點他就是了。”
楊玫稍稍傾身,湊近了楚茗耳邊低聲道,“楚導,再告訴你一件事情吧——”
“白轶高中的時候的确有個深愛的人,不過那個人不是季澤。”
“……”
楊玫:“那個人是誰我不清楚,只知道有他這個存在。聽說季澤有點像那個人,或許你順着找找就能找到了。”
“不用了,”
楚茗道,“我沒興趣。”
楊玫:“如果白轶聽到這話,又要氣得吃不下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格外幸災樂禍,簡直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典範。
楚茗指了指她後面:“回頭。”
楊玫的笑聲戛然而止,她僵硬地一回頭,果然看見了病房門口一個低氣壓的男人。
楊玫:“……”
她咳嗽一聲,裝個沒事人那樣捏着小包站起來,對楚茗道:“那就這裏和您道別了,楚導。”
楚茗:“嗯,再見。”
“再見。”
楊玫道完別,和病房門口的白轶隔得遠遠的,一步一步挪出去了。
白轶随手甩上門,把一個食盒放到了病床邊。
楚茗:“我吃過了。”
“你沒有。”
食盒裏裝着潔白軟糯的粥。白轶盛出一小碗,吹涼了送到他嘴邊。
楚茗沒有碰那勺粥,只是漠然道:“你監視我?”
“對,”
白轶毫不否認,“等你出院後,我會接你回家。”
楚茗臉上浮現一個笑容,淡淡的,略含諷刺。
“當不起,白總還是和別人分享那個家吧。”
“……”
端着碗的指尖微緊,白轶緊緊地盯了楚茗一會,冷冷的,一字一句道:“我會的。”
“——季澤已經搬進來,和我一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