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因為還不到熄燈的時間,宿舍門是沒有鎖上的。
突然出現的聲音,自然是鄭滿恩。
白喬本來就很緊張,被他這麽一喊,整個人都吓得僵硬了。
俞钊則是不滿。
僵持了一會兒之後,兩個人同時望向宿舍門口,神色平靜,不悲不喜。
鄭滿恩扒在門框上,等了半天沒有一點回應,不由得眨了眨眼:“你們……不覺得驚喜嗎?”
沉默了一會兒,白喬說:“如果你能把那個單詞拼出來,我會更驚喜的。”
鄭滿恩:“……”
這就很為難人了。
俞钊看着他道:“你們怎麽來了?”
鄭滿恩精神一振,“當然是為了給你驚喜啊!”
“……”
他嘴角上揚,推開門走進來,何驕就跟在他身後,身高的優勢,讓他比走在前面的鄭滿恩更有存在感。
他們手裏提了兩大袋零食和飲料啤酒,鄭滿恩說:“以前你過生日總是在家,有別人陪着我們也不好打擾,今年難得你在學校過個生日,兄弟我怎麽能缺席呢?”
“……”
俞钊以前的生日,都是籌備好的“家庭”聚會,而給他慶生的人,目的從來都不是他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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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們手裏提的東西,俞钊心中微動,大發慈悲的沒有把人趕出去。
鄭滿恩将買來的東西放到桌上:“這是我跟老何買的,校門外的便利店度數最高的只有啤酒,不過也夠喝了,唯一不足的就是現在太晚了,沒有……”
他剛想說沒有蛋糕,就看到了同樣放在桌上的蛋糕盒。
“喲呵,早備上了?誰買的?”
俞钊自己是不可能買的,那就只有白喬了。
鄭滿恩撞了一下他的肩:“兄弟你挺上道啊。”
白喬:“……”
他看了俞钊一眼,俞钊也正盯着他,目光已經恢複了平常的古井無波。
可白喬現在滿腦子都是俞钊剛剛看自己的眼神,那種深沉又複雜的,像是壓抑了某種情緒,即将爆發出來的樣子,給人十足的壓迫感!
他頓了頓,率先移開視線,“那什麽……既然來了,就先坐吧……”
話剛出口,他又想起,這裏其實是俞钊的“單人”宿舍,他這一副主人的口吻是怎麽回事?
他心裏緊張,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可他又必須說點兒什麽,稀裏糊塗的,繼續道:“你們帶禮物了嗎?”
鄭滿恩:“……”
何驕:“……”
他們就出了趟校門,逛了兩個便利店,買什麽禮物?
而且俞钊什麽都不缺,他們買禮物都是獻醜!
還不如買零食陪喝酒實在。
兩個人怔怔的看着他,俞钊也在看着他。
白喬慌得不行。
明明他自己也沒有準備什麽禮物,他怎麽好意思問別人有沒有準備禮物?
他是怎麽了?腦子秀逗了嗎?問的都是些什麽蠢問題?
白喬被自己蠢的沒眼看,只想躲進洗手間先緩一緩:“你們聊,我先去洗個澡。”
“……”
他一陣風一樣溜進了洗手間。
外面的三個人三臉茫然,互相看了一眼,正想說點兒什麽,忽然眼前一黑……熄燈了!
“……”
“……”
“……”
黑暗裏,三雙眼睛同時眨了眨。
鄭滿恩看了看已經傳出了水聲的衛生間門,說:“沒關系,我買了蠟燭。”
蛋糕沒買到,生日蠟燭他還是準備了的!
俞钊卻說:“不用。”
鄭滿恩:“為什麽?”
俞钊熟練的走到書桌前,摸到按鈕按了一下,說:“有臺燈。”
鄭滿恩:“……”
宿舍裏重新亮起來,俞钊把臺燈放到了衣櫃上,卻沒有停下,而是轉身走到對面的衣櫃,打開櫃門,從右下方的格子裏拿了一套衣服,又拿了白喬自己的臺燈,接着走向了衛生間,敲了敲門。
衛生間裏水聲嘩嘩,隐約可以看見一個模糊的黑影,在聽到敲門聲後,黑影頓住了。
裏面傳出白喬的聲音:“怎麽了?”
俞钊惜字如金:“臺燈。”
“不用了,臺燈放外面就行,我看得見。”
俞钊沉默了片刻,又說:“還有衣服。”
“……”
白喬躲的太急,連換洗衣服都沒拿。
衛生間裏安靜了一瞬,只聽“啪嗒”一聲,衛生間的門開了。
白喬露出個腦袋,和俞钊平靜的對視。
熄燈熄的太快,他還沒來得及脫衣服。
但淋浴已經開了,他身上的衣服已經半濕,貼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瘦削的身形。
俞钊看的渾身一緊,忘了他來的目的。
白喬忽然伸手。
俞钊愣愣的把東西遞過去。
接了臺燈和衣服,白喬說了聲:“謝謝。”
然後重新關上了門。
俞钊:“……”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回到了書桌前。
鄭滿恩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他:“可以啊你,住了沒多久,連人衣服放在哪兒,洗完澡穿什麽都這麽清楚?”
何驕也用意味深長的眼光看着他。
俞钊沒理會這兩人,拿了罐啤酒打開:“喝嗎?”
鄭滿恩道:“當然!”
他利落的給自己也開了一罐,和俞钊碰了杯,猛灌了一口。
“老何你愣着幹嘛?是不是兄弟啊?”
何驕挑了挑眉:“我怕他挨罵。”
“挨罵?”鄭滿恩不解:“挨什麽罵?查寝的老師?放心吧,咱動靜小點兒沒有老師會進來的!”
何驕不置可否,給自己拿了罐酒。
俞钊倒是聽出了點兒什麽,擡起的手猶豫了。
鄭滿恩沒心沒肺,開了幾包零食搭配着啤酒大快朵頤。
白喬出來的時候,俞钊已經把啤酒罐放下了,正在晾衣臺邊打電話。
外面是沒有星辰的夜空,只有宿舍裏微弱的燈光照在俞钊的背上,讓他的背影看起來有些孤獨。
白喬在衛生間門口站了一會兒,拿了盆把要洗的衣服泡着,然後坐回了書桌前,問:“誰的電話?”
何驕很無奈的聳了聳肩。
鄭滿恩撇嘴道:“他爸媽呗,非要他明天請假回去過生日,其實就是想借他生日好見他舅舅,還說什麽想陪陪钊哥,真是虛僞的可以。”
白喬頓了一下:“他舅舅……不見他爸媽嗎?”
怎麽說也是姐弟,總不至于老死不相往來吧?
鄭滿恩道:“不是不見,是不能見,只要祁叔叔見了他爸媽,那就準沒好事!”
俞钊的舅舅名叫祁悅。
白喬又問:“為什麽?”
鄭滿恩說:“悅安集團你知道吧?十幾年前祁叔叔他們白手起家創建的公司。”
白喬點頭。
“在他們白手起家之前,钊哥他媽媽是和祁叔叔斷絕了關系的。”
“……”
“因為祁叔叔他喜歡上了他同校的一個男生,他們家裏覺得丢臉,不肯再認這個兒子,那時候祁叔叔才剛高中畢業,沒了生活費,只能自己打工上大學,然後自己創業,創業成功之後,钊哥他爸媽就找上門了。”
白喬:“……”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鄭滿恩繼續道:“後來祁叔叔的公司越做越好越做越大,钊哥就被他爸媽當籌碼一樣送到了祁叔叔家,他們看準了祁叔叔不會有孩子,把钊哥送給祁叔叔撫養,有了钊哥在祁家,他們随時都能進出祁家別墅,後來钊哥就從祁家別墅搬出來了,他們找不到祁叔叔,就總是給钊哥打電話,這次估計又是俞浩的工作出了問題,所以他們才急着要見祁叔叔吧。”
白喬皺了皺眉:“怎麽還有俞浩的事?”
俞浩是俞钊的大哥,就是他爸媽留在身邊的兒子。
鄭滿恩嗤了一聲:“貪呗,俞浩大學畢業之後,祁叔叔就把旗下的一家子公司交給俞浩打理,結果沒出一年,公司虧損太大被迫歇業,他們又說是因為公司經營項目和俞浩的專業不符,求着祁叔叔給俞浩換了家公司,然而結果還是一樣,俞浩經營不了公司,祁叔叔就給他找了份輕松又簡單的工作,現在大概是他們看不上那份工作,又想整幺蛾子了。”
畢竟悅安集團是海北市的巨頭企業,有一個當總裁的舅舅,又享受過當公司一把手的快感,現在要重新給人打工受別人指使,心裏肯定會有落差。
鄭滿恩機關槍似的吐槽完,憤憤的啃了一口雞爪,像是在給俞钊鳴不平。
白喬心裏酸澀,轉頭看向還在打電話的人。
有這樣一個吸血蟲一樣的家庭,知道自己被送去舅舅家的目的,俞钊這些年是以什麽樣的心情和他舅舅相處的?
白喬忽然明白了他明明可以考的更好卻故意不考好的原因。
電話裏,因為要求被拒絕,俞父正惱怒的責怪俞钊:“什麽叫你舅舅沒空?我看他就是不想見你,怪就怪你自己不争氣,你要是學習成績能好一點,你舅舅會這麽不待見你嗎?我怎麽養了你這麽個沒用的東西!”
俞钊冷笑一聲。
養他?他們所謂的養,大概也就是在他七歲之前保證了他沒被餓死。
沉默了一會兒,俞钊道:“舅舅送你們的房子還在嗎?”
電話那邊瞬間警惕:“你想幹什麽?我告訴你,你少打那房子的主意,那是你舅舅送給你哥結婚……”
“房子俞浩已經賣了,去看看房産證吧。”
現在在他們手裏的房産證,應該已經變成了俞浩僞造的假房産證了。
俞钊打斷俞父的話,說完直接挂了電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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