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床上某人已經躺好,兩米多寬的大床上,鼓起來一個小小的山包,顯得床上的人有些……嬌小!

白喬側躺背對着浴室的方向。

他換上了俞钊給他準備的睡衣,桑蠶絲質的睡衣貼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圓潤的肩頭,象牙白的被子被他壓在腋窩底下。

因為睡衣的主人比他高,所以睡衣穿起來不太合身,白喬還很神經大條的忘系了一顆扣子,俞钊從浴室門口一步步靠近,站到了床頭,正好看到他因為側躺而更加凸顯的鎖骨。

白皙的脖頸,精致的鎖骨。

俞钊忽然發現這人很有勾引人的潛質!

想着白喬現在穿着他的睡衣躺在他的床上,俞钊莫名一陣口幹舌燥,眸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他忽然伸手,摸到了床頭的射燈開關。

白喬正在群裏和鄭滿恩聊着論壇上的事,忽然聽到一聲輕微的“啪嗒”,然後周圍就暗了下來。

他下意識轉身,在床邊看到一個黑影:“……你洗好了?”

俞钊:“嗯。”

床墊從床的另一邊陷下去,白喬看到一坨黑影爬上床,莫名緊張的蜷了蜷腳趾:“你怎麽不躺好了再關燈?”

而且這人走路怎麽沒聲啊?

他都不知道這人什麽時候從浴室裏出來的!

俞钊不說話,上床之後無視他那邊空出來的起碼一米五的距離,直接擠到了白喬身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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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裏其實并不是什麽都看不見。

落地窗的窗簾沒有拉上,樓下庭院裏有光控路燈,晚上是一直亮着的。

适應了微弱的光線之後,白喬勉強能看清楚俞钊臉部的輪廓,他的眼睛倒映着綠燈的光,讓人想到了深夜森林裏的狼。

白喬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喉嚨。

“怎麽了?”

這人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

俞钊還是一言不發,他滿腦子都是“要霸道”!

他直勾勾盯了白喬一會兒,猛的伸手,摟住白喬的腹部,用力把人壓到了自己懷裏。

白喬:“……”

白喬:“……”

白喬:“……”

後背突然撞上他堅硬的胸膛,沖擊還真不小!

這崽子,突然發什麽神經?

白喬先是愣了一會兒,本能的想要掙紮,可手剛一碰到俞钊的手背,他又頓住了。

俞钊的手背……很涼。

他洗完澡之後沒怎麽擦幹身上的水,又穿着單薄的睡衣在門口站了那麽久,水分蒸幹帶走了體表的溫度,摸起來自然就涼了。

但白喬不知道真相,他自己已經睡得暖乎乎的了。

白喬道:“你手怎麽這麽涼?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他剛剛在浴室和誰打電話了嗎?

可是沒聽到有說話的聲音啊!

他不放心的就要轉身,可俞钊緊緊的扣着他的腰,他根本轉不動!

嗯,真的是很霸道了!

俞钊從背後抱着他,嗅着他發間的清香,和自己一樣的味道。

白喬感受着他手上的力度,忽然有了猜測:“你……”

“……”

俞钊神經瞬間繃緊。

他要說什麽?要自己松開嗎?

俞钊很忐忑,他擔心白喬拒絕他。

如果白喬不喜歡霸道怎麽辦?

百度上說要霸道又不失溫柔……

俞钊怔了怔,漸漸放松了力道。

不料白喬脫口道:“你是不是怕鬼啊?”

俞钊:“……”

二八:【……】

謎一般的沉默。

俞钊想否認,可他口嫌體正直了!

他口是心非的“嗯”了一聲。

因為他發現……這是個不錯的借口!

白喬恍然。

這人在學校就是臺燈一整晚不滅的!

今天怎麽想起來要關燈了?

現在吃到苦頭了吧?

他在心裏嘆息道:“還是把燈打開吧!”

俞钊一驚,十分霸氣道:“不用。”

為了表達自己的堅持,俞钊收縮手臂把他圈的更緊了。

白喬:“……”

大聲說着“不用”的人,卻緊緊的抓着他的睡衣。

這……這麽害怕的嗎?

可是為什麽不開燈呢?

為了自尊心嗎?

一個男子漢怕鬼怕成這樣,确實是有點傷自尊了。

白喬體貼的沒有堅持開燈。

可是把他當抱枕他雖然沒意見,但這姿勢有點危險啊!

白喬至今忘不了那個尴尬的早晨。

為了避免“悲劇”重演,他決定保持一點距離,他一只手伸到背後:“抱着可以,但你別……”

別擠得這麽近啊!

後面的一句話白喬說不出口,他用行動表達,他反手推了推身後的人,然後似乎摸到了了不得的東西。

俞钊竟然有腹肌?

還不止一塊!

他一時好奇加沖動,又動手了。

俞钊身體驀地一僵,忙把手縮回來拽住他的手道:“別動。”

白喬絲毫沒有危機感,轉過頭道:“身材不錯呀!”

俞钊強忍重複着道:“你別動。”

白喬收回手:“好嘛,不動就不動。”

他把頭轉回去忍笑,俞钊卻以為他失望了,又重新抱住他說:“你可以碰。”

白喬:“啊?又可以碰了?”

“嗯。”俞钊覺得自己做了很大的讓步:“但是你不許摸。”

“噗。”

白喬是真的忍不住了,他悶笑不止。

他心道:俞钊果然是俞钊,就算以後黑化成反派做出驚天動地的事,這個時候依舊是小純情!

俞钊不解的看着他。

他說了什麽好笑的話嗎?

難道他說的不對嗎?

這人不知道他動手動腳的容易擦槍走火嗎?

幸虧現在光暗白喬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然看到他這一臉呆萌的樣子,估計就要放聲大笑了。

白喬好不容易停止了悶笑,拍了拍發熱的臉,回頭道:“我不是故意碰到的,不過我很好奇,你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你怎麽練出腹肌的?”

俞钊道:“地下有健身房。”

“嗯?”白喬道:“地下?哪個地下?”

“別墅的地下室,是一個健身房。”

白喬:“……”

高端玩家!

“可你在學校不是沒練過嗎?”

俞钊頓了頓:“以前我不住校。”

“……所以你以前每天回來都去健身房鍛煉?”

“嗯。”

“為什麽?晚自習下課那麽晚,你家又這麽遠,回來都半夜了吧?”

不抓緊時間休息,還跑去鍛煉?

不累嗎?這人身體是鐵打的嗎?

俞钊不在意的說:“運動過後能睡得好。”

白喬:“……”

他心裏酸澀的很,剛剛還很樂呵,現在卻怎麽也笑不出來了。

俞钊已經沒有箍着他了,只是習慣一樣的把手搭在他腰上,所以白喬很容易就轉過了身,他一臉認真的看着俞钊道:“你以後要是不想回這裏,就去我家吧,我家離學校近,不過我家沒有健身房,但小區裏的花園夠大,你要是想鍛煉的話,我可以陪你一起跑跑步……唔。”

話剛落音他就被抱住了。

俞钊難掩激動的擁住了他。

白喬很痛苦。

他現在的姿勢是,人面向落地窗,只把上半身轉了過來,腰是扭着的,突然被俞钊這一抱,他覺得他的腰好像閃了。

“你……你是不是要憋死我?喘不過……氣了!”

俞钊猛的松手。

白喬重獲新生。

他趕緊把身體擺正,深呼吸了一下,稍微活動了一下才感覺好點。

俞钊目光深沉的看着他。

他沒有要憋死白喬的意思,他也舍不得。

但他覺得再這麽下去,他就要憋不住了。

白喬緩過來之後,怨念道:“不想去就不去嘛,你說你,把我憋死了對你有什麽好處?”

俞钊說:“沒有不想去。”

他很想去。

白喬道:“那你剛才箍我幹嘛?還用那麽大勁兒!”

俞钊不回答,他重新靠上去,這次不霸道,很溫柔。

白喬最受不了他這樣了,他招架不住俞钊向他示弱。

于是他又心軟了:“你……你害怕的話可以抱着我睡,但你別抱太緊了,我會夢魇的。”

俞钊現在是他說什麽就是什麽,應的乖巧又幹脆。

白喬兩眼望着天花板,總覺得有什麽地方有點違和。

今晚的俞钊,好像有點,過分粘人?

他又看向窗外,今晚的月亮,也有點過分圓了。

他就這麽胡思亂想着,陷入了夢鄉。

俞钊則是興奮的幾乎一夜沒睡。

結果就是,白喬第二天早上被生物鐘叫醒的時候,俞钊還沒有醒。

他率先爬起來洗漱,見俞睡得熟,怕光線太強影響他休息,走到落地窗前把窗簾拉上,只在電腦桌邊留了一點。

他坐在電腦桌旁刷完了一張試卷,俞钊還是沒有醒的跡象。

于是他又想了想早上要做的菜,列了份清單,在床頭留了一張紙條之後,他決定先去買菜。

他用手機搜索了一下附近的超市,從螺旋樓梯下來,經過大廳,再走到門口,正準備拉開房門,忽然聽到“叮”的一聲,門鎖自己開了。

“……”

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準備進門的和一個準備出門的,兩個人面對面了。

來人穿着一身筆挺的西裝,仰頭看到他的臉的時候,白喬腦子裏浮現出兩個字:精致。

他的五官無可挑剔,和俞钊有五分相像,相比于俞钊總是沒有表情的臉,他的臉更加柔和,也多了幾分成熟的魅力。

如果說俞钊是少女情窦初開時最想要交往的對象,那眼前這個人就是歷經社會磨煉之後的所有女性最想嫁的對象。

白喬看了看他還按在指紋鎖上沒有收回去的手。

能用指紋打開別墅的門,這個人是誰,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白喬再擡頭的時候,覺得這人臉上已經寫好了四個字:俞钊他舅。

他舅怎麽突然來了?

哦,不對,應該說是怎麽突然回來了!

猝不及防啊!

還好睡衣已經換下來了,他也已經起床了,鬧不了什麽烏龍的誤會!

只是兩個陌生人面對面的站着,免不了有些尴尬。

他正想解釋一下。

舅舅突然道:“白喬?”

“……”

白喬的心情就像水庫洩洪一樣,他震驚道:“您認識我?”

祁悅微笑。

白喬心裏驚濤駭浪。

他怎麽會認識我的?

二八說:【人好歹是一總裁,查你的身份有什麽難的?】

白喬并沒有被安慰到。

查身份啊!那更恐怖了好嘛!

白喬被自己先入為主的思想限制住了,沒怎麽觀察舅舅的神情,如果他能認真看一下,估計就能發現,總裁大人從一開始的愕然到現在的平靜,眼睛裏都有一點兒掩飾不住的驚喜。

祁悅見白喬面露警惕,放緩了聲音道:“你不用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上次小钊晚上沒回家,我不放心所以查了一下,你別介意。”

白喬:“……”

那天晚上……

應該說的是進了警局之後俞钊送他回家那次。

那次……他們在小區外待了一晚上,睡在了車裏。

舅舅提起這個幹什麽?

他是不是知道他們睡在了車裏?

會不會覺得自己虧待了俞钊?

還是覺得自己把他外甥拐跑了?

白喬一瞬間腦補了一場豪門恩怨,于是他更緊張了!

“那天晚上我其實……”

“我知道。”舅舅溫和的打斷他道:“是小钊自己不願意回家。”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透着幾分無奈。

白喬忽然覺得,這個總裁和他想象中的有點不一樣。

他一點兒都不霸道。

白喬一時愣住了,連大門都忘了讓開。

“你……”

“喵~”

“……”

忽然聽到一聲貓叫,白喬下意識轉頭,四處看了看什麽也沒看到。

果然是自己幻聽了吧?

這麽高檔的別墅區除非自己養,不然怎麽可能會有貓嘛!

他心道:自己都緊張出幻覺了。

然後他忽然發現停在院裏的車動了。

白喬看着駕駛座的門被人推開,看到一個人抱着一只貓出來了。

“……”

白喬上輩子沒別的愛好,愛學習愛游戲,其他的什麽都不愛!

直到初二那年他撿了一只流浪貓,因此覺醒的貓奴的屬性,也因此明白了什麽叫從此君王不早朝!

因為他沉迷吸貓,家裏又沒人照顧,顧詩後來就悄悄把貓送走了。

為此白喬還難過了好久。

後來發生了太多事,白喬就再也沒養過貓。

可不養貓不代表他不愛貓啊!

庭院裏,司機把車裏叫喚主人的貓從車那邊抱過來,遞到了祁悅手裏。

總裁抱貓,嗯,很違和!

但白喬一點兒沒覺得,他在看到那條大長毛尾巴的時候,眼睛就直了。

那是一只藍雙布偶,山貓紋的臉,毛色偏灰,毛發順直又有光澤,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兩顆掉進了藍色湖泊裏的黑曜石一樣,勾人的很。

白喬就看着那只小可愛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然後到了總裁大人手裏!

他想伸手摸一摸,又覺得太沒禮貌,手癢的不行。

祁悅把貓從司機手裏接過來,正想叫上白喬一起進去,卻見他雙眼放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裏的貓。

“……”

他先是怔了一下,繼而笑道:“能幫我抱一下嗎?”

白喬毫不掩飾的驚喜:“可……可以嗎?”

祁悅微笑着點頭。

白喬小心翼翼的伸手,輕而又輕的把貓抱到了自己懷裏。

柔軟滑膩的觸感,開始有點微涼,抱了一會兒之後,貓咪體表的溫度傳遞到手上,很溫暖。

布偶貓很溫順,它趴伏在白喬的手臂上,用它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仰頭打量着抱着它的人,然後親昵的在他下巴上蹭了蹭。

白喬被它蹭的心都化了,恨不得直接把臉埋進去!

他想吸貓,瘋狂吸貓!

他像得了什麽寶貝一樣愛不釋手,祁悅吩咐了司機把車開進車庫,回頭見他這副孩子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先進去吧,外面冷,別着涼了。”

白喬有貓萬事足,連聲答應着。

兩個人進了別墅,祁悅朝樓上看了一眼,問:“小钊呢?”

白喬道:“他還在睡。”

“那你先坐會兒,我去看看他。”

他說着就要上樓,白喬立即道:“等……那個,他昨晚可能沒睡好,您讓他再睡會吧?”

祁悅回頭看他,笑着說了聲:“好。”

兩人又到了客廳裏坐下。

如果只是兩個人,白喬一定會覺得很尴尬。

但他現在有貓!

因為舅舅把貓給他抱,他一點兒都不覺得緊張了。

但是一直被盯着,也總是有點不自在的。

“您……您喝茶嗎?我給您泡杯茶吧?”

祁悅笑着搖頭:“不用,你坐着吧。”

坐……坐着也挺無聊的呀!

關鍵是您坐在這裏,他不能光明正大的吸貓呀!

白喬輕輕給貓順着貓,聽着貓咪在他腿上發出舒适的咕嚕聲,又有點不忍心打擾它了。

祁悅沉默着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道:“喜歡貓嗎?”

白喬點頭:“喜歡。”

炒雞喜歡!

這麽可愛的小家夥誰不喜歡?

白喬看着它粉嫩嫩的小鼻頭,很想用指尖戳一戳,但在主人家面前,嗯,要矜持!

祁悅又看了看伏在他腿上的貓,笑着說:“這貓開始是小钊養的。”

白喬:“?”

天啦嚕!

俞钊竟然都有貓了!

白喬瞬間化身檸檬精。

他也會有貓的,他一定會有貓的!

等他上大學了,他一定要養一只貓!

可是什麽叫一開始是俞钊養的?

白喬疑惑道:“他後來沒養了嗎?”

祁悅道:“貓是初二的時候給他買的,初三的時候病了一場,他那時候在寵物醫院守了兩個晚上,貓好了之後他就不肯養了。”

“……”白喬沉默了一會兒說:“可能是怕了。”

越是喜歡的東西越害怕失去,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祁悅點了點頭,又問:“你以前養過貓?”

白喬搖頭:“沒有,我媽不讓。”

“不是不讓,是怕你照顧不好。”

“是啊,幼貓很脆弱……”嗯?

白喬一頓。

這人是怎麽知道老媽是怕他照顧不好的?

好吧,猜到其實也不難。

祁悅見他想問什麽又憋回去了,抿唇笑了笑:“你是第一次來這裏吧?”

白喬:“啊,是,我媽這個月很忙不在家,一個人在家……挺無聊的。”

他不想讓人知道是俞钊請他來的。

萬一他舅舅不喜歡他帶朋友回家怎麽辦?

但祁悅臉上神色沒有一點兒變化,只是略垂了眼:“嗯,我知道。”

白喬:“……”你又知道了?

祁悅擡頭看了看樓上,說:“有人能陪陪他,我很高興。”

“……”

白喬心道:他老媽最近把自己投入工作裏固然很忙,可俞钊的舅舅作為那麽大一個集團的總裁,平時一定更忙吧?

今天能來別墅看俞钊,應該也是擠出來的一點時間吧?

他還聽說舅舅的戀人常年待在國外,戀人兩地分居,又要去掌控一個集團,還要照顧俞钊。

原本因為保姆的事,白喬對俞钊這個舅舅還有點連帶的埋怨。

可現在看來,他也挺不容易的。

白喬說:“其實放假有人陪,我也很高興的。”

祁悅有些愕然,繼而一笑道:“那就好,我以為他一個人在家,所以把貓帶來了。”

看白喬抱着貓不肯撒手的樣子,他應該不是多此一舉。

“……”

白喬難得有點不好意思,腼腆的笑了笑。

祁悅道:“我剛剛見你好像要出門,是有事嗎?”

“……”

白喬撸貓的手驀然頓住!

出門……買菜!

他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

現在幾點了?

俞钊該醒了吧?

醒了吃什麽啊?

白喬一副受了打擊的樣子,祁悅眉心微緊:“怎麽了?是很重要的事?”

重要啊!吃飯的事當然重要!

白喬道:“我是……去買菜的。”

“……”

祁悅覺得自己聽錯了:“買菜?”

白喬點頭。

他低頭看了看,貓咪不知道事情緊急,依舊眯着眼睛趴在他腿上,白喬要起來,肯定要把貓挪開。

可是多難得的機會啊!

舍不得啊舍不得!

他一個人糾結的不行,對面祁悅已經撥通了一個電話。

祁悅是什麽人?一個人撐起一個集團,海北市的巨頭人物,要從字裏行間分析出事情的因果根本不是難事,他一個電話打完,臉色頓時沉下來了。

“這種事經常發生嗎?”

白喬還在糾結,聞言擡頭道:“啊?”

祁悅還以為吓到他了,又緩了語氣道:“你們自己做飯?保姆呢?”

看他變得凝重的神色,白喬很快明白過來。

看來保姆的事舅舅并不知情。

他并不是喜歡在背後說三道四的人,但事關俞钊,白喬想了想道:“我們昨晚回來的時候,別墅裏沒有其他人。”

“……”

祁悅臉色更凝重了。

白喬看的出來舅舅是在自責,不由得有點心軟:“俞钊最近都住學校,其實住學校也挺好的。”

起碼不是一個人,不會覺得孤單。

祁悅聽出他的安慰,道:“也不是一直住校,總有放假的時候……他自己又不會做飯。”

他放假的時候,保姆偷懶不來,他自己又不喜歡出門,不點外賣的話,就只能餓着肚子了。

白喬不知道說什麽,只能低聲吐槽:“他做飯是挺廢的。”

“……”

祁悅被他逗笑了,“你吃過他做的飯?”

白喬道:“吃過他的煮的面。”

“熟了嗎?”

“呃……生熟參半。”

都是心知肚明的人,白喬也不打算替俞钊遮掩了。

祁悅笑的更明顯了,低頭給司機發了條消息,然後擡頭道:“我去打個電話。”

白喬點頭:“好的。”

祁悅并沒有走遠,就在客廳的窗戶邊,他撥通了秘書的電話。

“把李總的預約時間改到下午,我上午不來公司。”

“……”

“緊急文件交給顧瓊安處理,不重要的等我回公司再說。”

“……”

電話那邊秘書很沉穩的一一應下來,祁悅挂了電話,又接着打第二通電話。

白喬坐在沙發上,兩耳不聞窗邊事,一心只撸布偶貓!

他也沒打算去買菜了,因為車庫裏有車開出去了。

果然等到總裁大人幾通電話打完,司機就載着買好的菜回來了。

“餓了吧?”

白喬道:“還好。”

祁悅讓司機把菜送去廚房,自己脫了外套放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白喬愕然起身:“您……您自己做啊?”

祁悅說:“嗯,很久沒給他做過了,今天正好有空。”

正好有空?

敢情您剛剛的幾通電話都是打着玩兒的?

因為自己多嘴耽誤了別人的工作,白喬心裏有點過意不去,他頓了頓:“我給您打下手吧?”

人家公司裏都安排好了,再拒絕別人的好意,就有點不識好歹了。

所以白喬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祁悅怔了下,溫和道:“好啊。”

“……”

知道悅安集團的人都知道,悅安集團的總裁今年才34歲,但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悅安集團從十多年前上市,到現在成為商業巨頭,任誰都會覺得,集團的總裁應該是一個冷酷無情,做事雷厲風行的人。

但白喬卻發現,祁總其實是一個很愛笑的人,而且他笑起來很好看,能緩解別人的焦慮,讓人感覺很親切。

要是俞钊有一天也能露出這樣的笑容就好了。

白喬隐含期待的想。

他低頭看了看手裏的貓:“它……”

祁悅道:“放沙發上就好,雪絨很乖,不會亂跑的。”

白喬依言把貓放好,起身的時候眼睛很亮:“雪絨是它的名字嗎?”

祁悅點頭。

“融化的融?”

“絨毛的絨。”

白喬“哦”了一聲,又忍不住摸了摸雪絨的腦袋。

戀戀不舍的和貓告別,白喬跟着走進廚房,在水池邊洗了手,準備大展身手。

沒人發現,原本規規矩矩的睡在沙發上的布偶,在他們進廚房之後,從沙發上跳了下來,熟練的爬上了螺旋樓梯。

樓上清晨才睡着的人,才剛剛從睡夢中醒過來。

俞钊睜開眼睛,懷裏的人已經不見蹤影,他瞌睡瞬間醒了大半,擡頭看了看,人沒看到,但很快看到了白喬留在桌上的紙條。

……買菜去了?

不是說一起去的嗎?

俞钊皺了皺眉,有些惱怒自己睡過了頭。

白喬什麽時候起的?

現在什麽時候了?

他現在去追人還來得及嗎?

實在不怪他對樓下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怪就只能怪別墅的隔音太好。

白喬給他拉上了窗簾他看不到外面,樓下的聲音隔着地板和房門他也什麽都聽不見,唯一看到的就是白喬留言的紙條。

俞钊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原本打算看看時間,然而還沒解鎖,就看到了屏保上顯示的幾條未讀微信消息。

是鄭滿恩昨天晚上發來的。

昨晚……他上床抱着白喬之後,就沒再碰過手機了,所以錯過了消息。

二貨鄭:钊哥,你看論壇了嗎?白喬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在論壇上怼人呢!

怼人?白喬?

俞钊眉頭一緊,他第一反應就是有人在論壇上說了過分的話讓白喬發火了。

可白喬脾氣那麽好的人,有什麽事能讓他發火?

能讓白喬氣到要怼的人,一定是十惡不赦!

懷着替白喬出氣的心思,俞钊點開論壇,然後感覺自己再一次被丢進了蜜罐。

白喬竟然是為了他才發火的?

論壇上關于昨晚的事情熱度還沒降下來,但評論區已經是一片和諧。

[白喬霸氣!怼得好!]

[太痛快了,這種人就是要正面剛,仗着論壇可以匿名就整天噴糞式的逼逼,太惡心了!]

[白喬牛逼!]

[匿名逼逼的都是慫蛋,看我們白喬多硬氣?]

[那是當然,學霸的霸啊!]

[……]

俞钊沒怎麽關注那些彩虹屁,他心裏想的都是:白喬自己被人群嘲都沒動氣,卻為了自己親自下場怼人。

他甚至在怼完人之後沒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一點兒情緒。

他總是默默付出,對人的好從來不宣之于口。

俞钊雖然不後悔隐瞞自己的成績裝學渣,但他是第一次為這件事感到慶幸。

如果不是他故意考差,如果他沒有靠舅舅的關系進來海北二中,如果他沒能在分班的時候分到十三班……他怎麽會有機會遇到白喬?

又怎麽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對一個人動一輩子的心思?

他心裏快要熄滅的燈,從白喬出現之後,再次被點燃,逐步燃燒,燒的越來越旺,甚至快把他自己吞沒掉!

他迫切的想要見到白喬。

他掀開被子起床洗漱,剛走出一步忽然想起來什麽,又回過頭,把随意掀開的被子蓋回去,把床鋪整理的幹淨整潔,才繼續轉身。

當他洗漱完準備出門,拿着手機滿心熱切的準備去找人的時候,剛一拉開房門,看到了盤旋在他卧室門外的藍雙布偶。

“……”

他的熱切好像被澆了一盆涼水。

雪絨出現在這裏,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舅舅來了!

白喬和他碰上了嗎?還是錯開了?

白喬沒有被為難吧?

他會不會緊張?會不會一個人先走了?

俞钊在門口頓了一會兒,低身一把撈起雪絨,快步朝着樓梯走去。

別墅裏響起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俞钊匆忙下樓,卻沒在客廳裏找到目标人物,只看到了送菜進來之後就再沒出去的司機。

“少爺好。”

祁悅的專車司機俞钊當然認識,他問:“祁總呢?”

司機微笑着指了指廚房的方向。

俞钊放緩了腳步朝廚房走去,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了白喬震驚的聲音。

“您說這棟別墅是俞钊自己買的?”

廚房裏,白喬在水池邊擇菜,有些愕然的看着竈臺前正在炖湯的人。

祁悅說:“他很有運營管理的天賦,我把乘風娛樂交給他打理,雖然他未成年不能作為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但公司的事務他一直都處理的很好。”

白喬:“……”

原來俞钊從這麽早就開始接手公司事務了!

祁總也是大膽,敢把那麽大的娛樂公司交給一個未成年打理?

您知不知道十幾年後您整個集團都要落到他手裏啊?

不過看舅舅現在這自豪的态度,白喬深深的懷疑,集團最後被黑化的俞钊奪走,其實是舅舅自願的!

祁悅繼續道:“不過我沒想到,他接下公司之後賺到了第一筆錢,最先提出來的要求就是從家裏搬出來,然後買了這棟別墅。”

搬出來的事,白喬聽鄭滿恩說過,是為了不讓他父母以他為借口去當吸血蟲。

舅舅應該也明白他的心思,不然也不會說的這麽無奈。

“他從小就不喜歡我過問他的事情,上高中之後,他要一個人生活,我還以為他真的能照顧好自己。”

所以他在請了保姆之後,一直沒有問過他過得好不好。

想到保姆之前在電話裏一如既往的“報平安”,祁悅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他今天沒有來這裏,大概又會被保姆認真的态度給敷衍過去。

保姆根本沒在別墅裏,她又怎麽會知道俞钊到底好不好?

祁悅忽然之間感慨萬千,白喬不明白他為什麽把這些心裏話向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傾訴,他能做的就是認真的聽着。

然後說:“俞钊他就是不知道怎麽表達,他其實很懂事的,他心裏一定也是感激敬重您的。”

祁悅沉默的笑着。

他知道俞钊一直都懂事,懂事的令人心疼。

他怎麽會不知道俞钊從姐姐姐夫那裏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可俞钊從來沒有對他說過。

他用自己的方式,在抵制他父母的貪得無厭。

祁悅又看了看白喬:“你和小钊怎麽認識的?”

白喬說:“我跟他同桌,還是室友。”

所以自然而然的就認識了。

他說的隐晦,因為絕對不能說是打群架的時候認識的!

白喬把擇好的菜洗幹淨了端給做飯的人,轉身就看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廚房門口的人。

祁悅察覺異樣,順着他的視線朝門邊看去。

俞钊就站在門正中,看着廚房裏兩個相談甚歡的人。

他的眼睛睡得有點腫了,但不影響他的顏值。

貓被他夾在臂彎裏,前腿挂在他的前臂,兩條後腿垂在半空。

弱小,可憐,無辜,又無助!

貓奴白喬:“……”

這能忍?!

……

作者有話要說:  白喬:放開那只貓,讓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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