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方昭暮到家的時候,人跟要結冰了似的,頭重腳輕,先進浴室洗了澡,再進被子睡到了兩個小時,下午餓醒了爬起來,房裏什麽吃的都沒有,只好泡了杯奶坐會床裏,兩手捧着喝了幾口,突然聽見手機響起了信息提示音。

方昭暮放下杯子,拿起手機來看,Andrew給他發了一條消息,問他到家沒有。方昭暮愣了一下,看看時間,發現離方才他給Andrew發信息,已經過去四個小時了,也不知Andrew是經歷了怎樣忙碌的工作摧殘,才會在四小時後問他到沒到家。

“到家了,”方昭暮對Andrew說,“我都睡了一覺醒過來了,你才忙完呢。”

“嗯。”Andrew回了一個字。

方昭暮又喝了口奶,懶得拉開窗簾看外頭,便直接問了Andrew:“現在雨停了嗎?”

Andrew回他:“停了。”

方昭暮忍不住對Andrew抱怨道:“我一直懷疑自己雨魔纏身,只要我一不帶傘出門,天上無論多晴,都會馬上下雨。我一到家,雨就會停。”

過了一會兒,Andrew說方昭暮:“迷信。”

方昭暮看着這兩個字,覺得Andrew刻板得都要有些可愛了,他想了一想,用很神秘語氣對Andrew說:“我現在在家裏,沒有別人,可以拍照了,你想不想看?”

說完,方昭暮又加了一句:“想看的話你就給我發語音,不要打字好不好。”

方昭暮很喜歡跟人說話,在學校苦于無人可講。

現在出現了一個不認識他又讓他心生好感的Andrew,方昭暮就停不下騷擾對方的手。

不久後,Andrew真的發了一條語音,方昭暮點開來聽,Andrew用他冷酷的聲音對方昭暮說:“不想看。”

方昭暮抱着手機笑了半天,随手瞎拍了一張發給了Andrew,奚落他說:“不想看你發什麽語音呀。”

宋遠旬正和商學院的幾個同學在圖書館,看見聊天框跳出來的縮略圖和語音,他手停了停,先點開了方昭暮發來的照片。

方昭暮照片拍得特別随意,大半是被子,露着肩膀和小半張臉,右眼都沒拍全,他的面頰睡得泛紅,嘴角勾起來。方昭暮長了雙桃花眼,眼角有一顆很小的痣,雖然房裏光很暗,還是用手機前置拍的,也如同含着水一般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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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遠旬只看了幾秒,就收起了手機,只是不知怎麽,方昭暮的眼睛一直在他腦袋裏晃來晃去,總也不走。

宋遠旬個人認為,方昭暮本人和照片比起來,本人更白一些。

宋遠旬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太陽快落山了,他坐進車裏,看見方昭暮說自己下周末去市區,問宋遠旬要不要約出來吃飯。

宋遠旬頓了幾秒,回方昭暮:“我沒空。”

他說不清楚自己和方昭暮往來聊天是為何意,甚至發自內心地抵觸深究原因。這是宋遠旬二十多年來做過最不得體的一件事,但萬一趙函又趁他不注意偷用這個賬號呢。

還是不如由宋遠旬親自冷處理,監控方昭暮對Andrew失去興趣更為安全。

“周末也要上班,那你是不是只有晚上有空?”方昭暮問他,又說,“工作好辛苦。”

宋遠旬開車,沒有回複。從學校回家的路上,宋遠旬又收到兩條方昭暮來的信息。宋遠旬駛進車庫,停好了車,點開來聽。

方昭暮說:“我以前一點都不想工作,想一輩子待在學校。”

“不過如果以後還要碰上現在實驗室裏這幫人,還不如去工作。”

宋遠旬忽地想起上學期中旬,他的一個叫李未的高中同學找過他,問了一些關于T校的事,說不出意外的話,下學期會來交換一年。到了這學期,真正交換過來的人卻成了方昭暮。

出于禮貌,宋遠旬問了李未一句,李未的回應相當憤怒,他說方昭暮不知使了什麽手段,把他的名額占了,還用十分微妙又輕佻的語氣對宋遠旬道:“都說系主任待他跟待親兒子一樣,不過誰知道呢。”

第二天宋遠旬見到了方昭暮,就有些明白李末那句話什麽意思了。

方昭暮當時還不像現在這樣拘束,他在實驗室左轉右轉,蹭宋遠旬身邊來,說自己也準備做類似的課題,問宋遠旬了幾個問題。

宋遠旬被方昭暮身上的香味搞得心煩,沒回答他,只對方昭暮說:“同學,你來實驗室也要噴這麽多香水?”

方昭暮眼裏的笑意就消失了,站在不遠處的周夢和張冉宇面色也微微變了一變。

張冉宇此人愛鑽營些小名堂,入學前便探聽到宋遠旬是國內業界排在前位的某家生化制藥集團董事長的獨子。學生畢業如果準備回國發展,都不免要和宋遠旬家裏打交道,張冉宇就鉚足了勁讨好宋遠旬,想獲取些好處。周夢雖然不至于像張冉宇這麽狗腿,但宋遠旬表現出厭煩方昭暮的樣子後,她也不動聲色地對方昭暮疏遠了起來。

方昭暮人很敏感,反應過來自己不受他們歡迎,在實驗室時便不再活躍,但他身上那股香氣,卻并沒有因為宋遠旬的提醒變淡。

宋遠旬在車裏坐了一會兒,長按方昭暮發來的照片,看着“保存圖片”的按鍵,最後還是把屏幕鎖了,沒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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