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方昭暮又在宋遠旬車上打了個盹。

宋遠旬家離方昭暮家的距離差不多三公裏,和Mu與Andrew配對時,軟件顯示的距離很接近。宋遠旬停進車庫,方昭暮又醒了,他便帶方昭暮上了二樓。

客房常年有人打掃,備着洗漱用品。宋遠旬幫方昭暮放好東西,沒有久留,先出去了。

方昭暮折騰一天,剛才也沒睡醒,洗了洗就躺上了床。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方昭暮有些頭暈,四肢酸痛,嗓子疼,像是感冒前兆。他口很渴,沒換睡衣就下了樓。

宋遠旬家挺大的,方昭暮憑印象走到餐廳,宋遠旬已經在了。他在廚房裏鼓搗,可能在煮粥。

“宋遠旬。”方昭暮出聲叫他。

宋遠旬回頭看見方昭暮,就問他:“起床了?”

“我可能感冒了,”方昭暮說着,又打了個哈欠,“有水嗎,好渴啊。”

宋遠旬放下手裏攪粥的長勺,走過來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給方昭暮披上,又把地暖開高了兩度,去給方昭暮倒水。

方昭暮接過了水,喝了一口,宋遠旬就說:“怎麽會感冒,昨天也沒去太冷的地方。”

“被你傳染了吧。”方昭暮說。

“我戴口罩了。”宋遠旬企圖否定方昭暮的觀點。

方昭暮無情地提醒他:“後來接吻的時候沒有戴。”

宋遠旬看着方昭暮頓了一會兒,說:“我去找藥。”

“不用了,”方昭暮一手拿杯子,一手揪住了宋遠旬的袖子,把他往廚房拉,方昭暮力氣不大,但就是能拉得動宋遠旬,“你在煮什麽?怎麽味道怪怪的,是不是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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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宋遠旬說。

宋遠旬廚藝不算很好,家裏不常開火,只會烹饪最簡單的食物。這天一大早起來,想給方昭暮做個粥,還煮壞了一鍋,趕緊倒了重做。

方昭暮捧着水杯,在廚房裏看了一圈,問宋遠旬:“你煮粥為什麽不用電飯煲?”

宋遠旬看了方昭暮一眼,流暢地解釋:“煮的香。”

“哦,”方昭暮了然地點點頭,自作主張翻譯,“你不知道你家電飯煲能煮粥啊。”

宋遠旬本還想反駁,但方昭暮說完就對着宋遠旬笑,露出兩個很淺的梨渦,宋遠旬便不再說話了。

方昭暮的睡袍宋遠旬見過,視頻那次,方昭暮穿的就是這件。方昭暮穿灰色顯得很溫柔,他還披着宋遠旬的外套,湊到宋遠旬身邊來,看鍋子裏沸起來的水。

宋遠旬不喜歡方昭暮的時候,看着方昭暮覺得不舒服,因為方昭暮總是會影響他,他就沒法正常做事了。

待到知道自己喜歡上方昭暮,宋遠旬想通了,方昭暮萬種千般都是好的,是他太好,才讓人心神不定、坐卧不寧,想推開、想避讓,更想摘下來。

“宋遠旬,”方昭暮伸手在宋遠旬面前揮了一下,“你的粥要焦了。”

宋遠旬回過神來,方昭暮把他推到一邊,放下杯子,掀開了鍋蓋,拿一旁的長勺去攪粥。

他把電磁爐關到小檔,又攪了攪,忽然回頭對宋遠旬說:“你家廚房是挺大的。”

這是方昭暮自西雅圖回來第一次和宋遠旬提起他和Andrew說過的話,所以宋遠旬謹慎回應道:“你喜歡就好。”

“你為什麽跟我說你家廚房大?”方昭暮問宋遠旬,“那時候你在想什麽?”

粥咕嚕咕嚕地泛着細小的泡,從鍋底升上來,在水面上破開。

宋遠旬已經回憶不起來當時的心情了,不過若非要追究原因,既然說這種話,他肯定是想讓方昭暮來他家。

方昭暮繼續說:“宋遠旬,你喜歡我什麽?有多喜歡我?”

他微微擡起頭,全神貫注凝視宋遠旬。方昭暮做實驗和上課時也是這樣,專心致志,心無旁骛。

但宋遠旬是壞學生,他連題也答不全,只答了後半道,含糊又明确地對方昭暮說:“很喜歡你。”

宋遠旬心裏清楚,方昭暮聽他說喜歡,并不一定會有太大的感覺。但他說出口的時候,很有些局促與羞怯的。

畢竟宋遠旬從來沒和任何人說過這種話,以前連想都沒想過,今年對方昭暮說了幾次,也沒收到過什麽良好回應。

“那一開始為什麽很讨厭我呢?”方昭暮又問宋遠旬。

方昭暮神情認真,像是在說,今天非要把所有的事情從頭到尾弄清楚。

宋遠旬想了想,反問方昭暮:“要我從頭說嗎?”

方昭暮把長勺放下了,轉過身抱起手臂,對宋遠旬點了點頭:“嗯,從頭說。”

“我最早知道你,是因為李未。”宋遠旬說。

“哦,”方昭暮眼神稍稍冷了冷,好像明白了什麽,“我知道了,說我搶了他的名額。”

“我沒搶啊,我和他績點确實一樣,我專業分更高,所以我來了,他沒告訴你是吧?”

宋遠旬的沉默确認了方昭暮的說法,方昭暮便說:“香水的事……反正你也知道了。還有呢?”

“我當時覺得你……”宋遠旬覺得那個字有點難以啓齒,沒繼續說下去。

方昭暮替他說了:“覺得我娘?”

粥煮好了,沒人想吃。方昭暮把火關了,又轉回身看宋遠旬,逼問他:“是不是?”

過了可能有兩分鐘,宋遠旬承認了,他說:“是。”

“一開始裝工程師呢。”方昭暮替他起頭。

宋遠旬緩緩地說:“好奇心。”

“好奇什麽?”方昭暮頓了頓,直白而不帶任何修飾地說,“好奇Gay是怎麽做愛的嗎?”

“不是,”宋遠旬有些狼狽地否認,“我一開始就知道是你。”

方昭暮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方昭暮又叫他:“宋遠旬。”

“你真的喜歡我嗎?”方昭暮說,“還是只是想跟我上床?”

方昭暮伸手拉住宋遠旬的胳膊,仰頭去吻宋遠旬。宋遠旬試着躲了兩下,最後還是迎着方昭暮,把他按在廚房的大理石臺上,兇悍蠻橫地吻他。方昭暮的睡衣都散開了,宋遠旬終于又碰到了方昭暮的身體。他身上很軟,有股攙入了肉欲的暖熱。

宋遠旬把他抱起來,讓他坐在臺子上,方昭暮好不容易稍微離了宋遠旬些,張嘴喘着氣,嘴唇被宋遠旬吸得紅腫,眼神失焦,手搭在宋遠旬肩上,順着宋遠旬胸口下滑,按在他隆起的地方。

“想上床。”方昭暮幫宋遠旬選了答案。

宋遠旬抓住了方昭暮的手腕,他覺得自己沒用什麽力氣,可是方昭暮喊疼,宋遠旬就放開了手。

“是想上床,”宋遠旬沒有避開方昭暮的眼睛,“我喜歡你,當然想跟你上床。”

“是,你今天喜歡我。”方昭暮扯了扯嘴角。

“不止今天,”宋遠旬說,“每天。”

“哪裏來的每天,”方昭暮又說,“你現在是喜歡我,對我好,如果明天不喜歡我了呢?

“等你不喜歡我了,我是不是又要過回以前的生活?

“宋遠旬,我為什麽會喜歡Andrew啊?我為什麽用約炮軟件啊?

“因為我在你們學校太難受了,因為我每天沒人說話,因為沒人喜歡我,因為你不喜歡我,你們沒人歡迎我。

“騙我的時候你想過這些嗎?

“你的喜歡值錢,我的喜歡不值,我給Andrew的喜歡呢,我去找誰要回來啊?”

方昭暮流眼淚了,不是大哭,只是情緒激動把淚水也帶出來了,從臉上滑下來,滴在他自己腿上。

宋遠旬的心好像不會跳了。

方昭暮跟他接觸之後,哭了不知道有多少次。走路哭,開燈哭,躲在門背後哭,接吻也哭。

“方昭暮,”宋遠旬按着方昭暮的肩膀,眼睛直直看進方昭暮眼底,強迫方昭暮看着他,“方昭暮。”

方昭暮擡起頭,眼睛裏都是水,他看起來這麽傷心,讓宋遠旬覺得,只有可以讓他不哭,宋遠旬做什麽都行。

“暮暮,”宋遠旬說,“你想要Andrew,就從我這裏拿。覺得有什麽不一樣的,我把它變成一樣的。

“以前錯了的,我一點一點改。你覺得不好怎麽罵我都行。

“我的喜歡不值錢,你拿走随便用,你的喜歡值錢,別跟我要回去了。”

後來方昭暮哭累了,宋遠旬抱他回房間的,方昭暮趴在宋遠旬肩上,呼氣吐氣都帶鼻音。

宋遠旬把方昭暮放在床上,要下樓給他拿粥,方昭暮又把他拉住了。

“把燈關上。”方昭暮說。

宋遠旬依言關了,方昭暮又說:“你躺過來。”

“粥——”宋遠旬說了一個字就被方昭暮打斷了。

“粥什麽粥,躺過來呀。”

宋遠旬想了想,在黑暗中躺上了他家客房的床,柔軟的肉體在他身邊躺了很久很久,才動了一下,靠到他身上來。

方昭暮的手抓住了宋遠旬的,輕輕把手指插進宋遠旬指間。

“宋遠旬,”他貼着宋遠旬的耳朵說,“全部都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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