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05
這話在梁可聽來,簡直太可笑了。
她全身都在抖,都在恨。
“所以,你選擇跟害死我父親的肇事方合作,就因為他的報價低?”
有那麽多的選擇,為什麽偏偏是他?!
梁可閉了下眼,甩開他的手。
“那就祝你生意興隆。”
梁可忘了自己是來這做什麽的,她被舊事刺激到,更為萬譽的做事方法震驚。
可能她在舒适圈待久了,都不知道,現在做生意,還能不看過去不看人品。
什麽都不看了。
早在高一時,她就見到過陳嵘那張無比貪婪油膩的臉。
這些還是跟沈從言攤牌時告訴她的。
當初父親在工地上打工,雖是沈家攬下的工程,可負責人卻是陳嵘。
他貪污受賄,在事發後更是仗着跟沈文禮的關系,想把這事壓下來。
沈文禮心軟懦弱,對他這種行為沒有任何約束作用,他能做的也只是盡快把賠償金發放,又資助梁可上大學全部的費用。
那些錢被她存在卡裏,訂婚宴攤牌時還給了沈從言。
沈從言上位後,很快清理幹淨公司內部的人事,老人仗着有功吃老本的,全部趕走。
一場變動,沈文禮的心腹只剩下幾位。
人命多不值錢。
而肇事者卻可以等事情過後,重新再來。
不公平。
梁可的電話一直在響,萬譽在門口敲門,她也不理。
對于這種見利忘義的行為,她無法接受。
萬譽等到第二天中午時才見到她,他站在餐廳裏,彎下腰問她:“能不能出去說幾句話,我得走了。”
“說什麽?”
“你想在這說?”萬譽倒是沒什麽,他只是擔心她情緒不穩當場發作會難堪。
梁可終于擡眼看他,然後起身跟他走出去。
就站在他車前,态度冷漠:“就這吧。”
司機沒在,萬譽說:“你生氣了。”
“你生氣是因為我和他合作,還是因為他沒受到應有的懲罰。”他說:“不管你是因為哪一種生氣,我都不覺得我做錯了。”
“生意人就該精打細算,為利益考慮,耳朵,我從來沒忘記過你父親是因為什麽才走的。”
梁可沒什麽心情跟他争辯,也說不上是因為他們之間的合作而難受。
還是驚覺萬譽其實也是為了五鬥米折腰的那一份子,而感到郁悶。
太不公平。
________
成年人的痛苦總是洶湧襲來,表現地平靜如水,卻暗藏洶湧。
可誰都沒辦法鼓足了勁跟它對抗。
只能共存,然後靜待它離去。
一次又一次,一輪又一輪。
不過好在,梁可已經學會怎麽緩解這種壞心情。
她的心情豔陽天不多,能維持平靜安寧已是幸福。
許是職業病,許是性格所致。
這次短途旅行,倒也沒影響多少心情。
壞情緒維持了一天,去泡了個溫泉緩解掉大半。
第二天又跟初景願在山裏玩,吸氧看山看綠色。
第三天晚上回去時,她平靜了不少。
初景願剛拿了駕照,沒開過這種長途,她興致勃勃地要跟梁可分攤行程。
梁可怕死,可耐不住她一求二求來撒嬌。
試問,誰能拒絕一個可憐兮兮的漂亮女生掐着嗲音在你跟前沒完沒了的鬧呢。
梁可同意了,只讓她開半個小時。
小初同學表現不錯,不像新手,看着像有人帶過的。
她坐在副駕當了伺候人的小丫鬟。
端茶倒水喂水果。
走哪都離不開這檔子活。
伺候完人,她開始了每日必備活動:網上沖浪。
同時也看到了最上邊的一條消息。
【日出希望工程合作戰略達成。】
梁可很關注這類新聞,點開看了眼,更覺得驚訝。
裏邊的當事人她都認識,一個有過短暫交集,一個有過短暫情緣。
都是她不想見到的人。
可他倆,怎麽會談合作?
難道不該是見面就掐的關系?
畢竟聶予瞳當初坑了他不少。
沈從言的消息就是在這個時候發來的,一連五條,她沒來得及關聲音。
【???】
【在忙?】
【不打算談撤投訴的事了?】
【怎麽,怕見我是不是?】
【覺得愧疚了?】
她手慢,聲音在車裏格外響亮,小初同學笑了下,打趣她:“你這業務這麽繁忙,該不會偷偷背着我交了男朋友吧。”
“不是。”梁可:“前男友。”
“前男友都是神經病。”
突然蹦出這麽一句,引得初景願側目:“啊——?”
“你不覺得嗎?”梁可歪頭看她:“想起一出是一出,都不知道怎麽想的。”
“什麽怎麽想?”初景願疑惑,“該不會——他又找你了吧?”
提起這個,梁可就心塞。
把沈從言投訴找茬半夜上門讨飯吃的事當吐槽一樣說了半天,才問她:“你說,他是不是有貓病?”
“這不叫有毛病,親愛的。”初景願一臉的看透一切後的生無可戀:“這叫舊情複燃,他想重溫舊夢啊寶貝!”
梁可睜着她那雙塗得賊長睫毛的卡姿蘭大眼睛:“恐怖笑話嗎?”
有什麽比被抛棄的舊情人想再來一次,還恐怖的?
而且,應該不會吧。
沈從言,不像是會吃回頭草的人。
她這麽想着,腦子忽然短路,問了另一個當事人一個直戳天靈蓋的問題。
【沈總,好馬不吃回頭草,你是不是好馬?】
沈從言秒回:【?】
梁可的心一落千丈,她快把頭給撸禿了,這特麽的是什麽蠢問題吧。
算了算了,撤回吧。
撤回了,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可下一秒,她徹底絕望了。
她不想加他微信,一直跟他用古老的短信方式聯系。
這下,沒救了。
沈從言遲遲等不到她回信,總助林磊卻催着他去開會,真想做個不上朝的昏君啊。
沈從言開完會,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以後了,中場休息,喝喝咖啡,看看手機。
梁可一直都沒回消息,沈從言打了通電話過去。
他的電話來的巧,回來之後梁可跟初景願就輪流洗澡。
那會,正是初景願去洗的時候。
他的電話在梁可手機裏,沒存名字,只有一個‘句號’。
簡單的符號,代替了他的名字,和他們之間的結局。
梁可接通,疏離陌生地喊他:“沈總。”
沈從言的好心情瞬間喪失了大半,他改了話題:“明天中午有空嗎,過來談投訴的事。”
梁可咬牙。
“沒空!明天早班,回來不延誤三點以後。”
“可以。”沈從言接了話:“你落地以後過來,我們好好談談。”
寂靜片刻,她才回:“知道了。”
挂了電話她一直在想,他準備跟她談什麽呢?
投訴那事,最後實在沒法子,她就認栽,已經想好了,不就是今年績效到最後麽,她才不怕。
他休想拿這件事來威脅她什麽。
她能想到的,比她大三歲又閱歷深的沈從言,自然也知道。
她戲想,難道他真想回頭懷舊?
正這麽想着,微信上收到條好友申請。
沈從言說:【加我。方便聯系。】
【現在沒人用短信。】
她點開來看他的頭像資料,頭像是個背影,下雪天時拍的,而他的名字叫——
【GH】
梁可:“....”
什麽意思啊?
________
決定去他身邊,是大四畢業那年的事。
那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情。
她畢業後去應聘乘務員,他回國接手家裏生意,都是那年的事。
那年秋天,留在回憶裏的只有當時滿滿的桂花香。
萬譽當時的發展已是能站在沈從言同等世界裏來看待的,梁可有了接近的心,借了萬譽的手,想沾他光進沈家的公司裏上班。
萬譽不知道,她已被航空公司錄取,正等待公司初訓通知。
她時間不多。
第一餐吃的西餐,萬譽做東,把她歸為小妹妹介紹給沈從言。
來之前,她曾打聽過沈從言的性格。
自傲話少,冷臉待人,手段強硬。
這是當時外界對他所有的标簽。
意料之外,他對她另眼相待。
誠意十足地征詢她的意見,問她的學歷和對于未來職業規劃有什麽想法。
梁可把事先想好的那套說辭原話重複給他聽。
她看的出來他眼裏不加掩飾的欣賞。
兩人的關系越走越近,真正改變的是在後來的一日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