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07
梁可的腦袋一整晚都是懵的,又懵又沉,太早的起床時間讓她一整天都沉沉淪淪的。
尤其在飯後走回家,更是隐隐作痛。
今晚她早早睡下,期待着第二天醒來一切都能回歸正軌。
直到半夜,尖銳的電話聲把她從夢中驚醒。
她看了眼時間,淩晨三點半。
電話是初景願打來的,一聲接一聲,抓心撓肝的難受。
梁可迷糊接起,剛‘喂’了聲,就聽到初景願崩潰的哭聲傳來。
“陳陳,她自殺了。”
“我沒想過她會自殺。”
“她為什麽要自殺?”
初景願的情緒不太對,不斷地翻來覆去的重複着這句話,梁可一頭霧水,心中卻警鈴大作。
她伸手摸亮了床頭燈,震驚篤定地問她:“誰自殺。”
“許鴻遠的......前女友。”
梁可深呼了一口氣,又道:“這跟你有什麽關系?”
初景願猶豫幾秒,随後傳來哭聲:“他是我男朋友。”
“我知道他倆還有聯系的時候,那女的就已經在搶救室了。”
“陳陳,你能不能過來陪陪我。我害怕。”
這時,那邊忽然傳來一陣慌亂的聲音,緊接着就是不堪入耳的謾罵,梁可聽不清,只能聽到隐隐的幾句‘□□不要臉’之類的。
然後就再也打不通她的電話。
不過她倆的手機之間是能看到彼此的定位信息的。
想來可笑。
當初梁可提出要跟她綁定這個功能的時候,還被小初同學奚落了一番。
“又不是小情侶要查崗,有什麽好看的。”
“你怕什麽呢。”
梁可笑言:“怕暈倒沒人發現啊。”
她一直都是一個人住。
住的久了也會覺得害怕,不怕鬼不怕壞人小偷,反倒開始擔心身體問題。
比如,萬一暈倒了以後沒人發現她怎麽辦。
想不到,現在居然派上了用場。
初景願的定位點在市人民醫院,開車過去得半個小時,不過現在是半夜,車況暢通無阻,她開車二十分鐘足夠。
很快,她開着自己的那輛小破車上路,梁可心焦急躁,握着方向盤的手都在發抖,更別提關注其他。
以及後邊随之而來的那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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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初景願什麽時候正式陷入戀愛階段,梁可在腦中搜尋一圈,毫無蹤跡。
對于許鴻遠這個名字,僅僅提過不到三次。
可他們的關系,卻走得比她想象中遠。
細想起來,曾經有幾次初景願想跟她深聊一翻的時候,總是被她卡死的工作時間點所代替。
‘下一次,有空再說。’
變成兩人之間最常說的術語。
梁可到醫院的時候,初景願正坐在醫院外邊臺階上,沒哭,在吹風。
她停好車過去拍她肩膀,初景願遲遲回頭,原本沒哭的眼在見到梁可的那個瞬間,又洶湧而出。
好不容易壓下的委屈,又充斥在腦海中。
“陳陳。”初景願抱緊她:“他是個混蛋。”
梁可不清楚他們之間有什麽牽扯,可一旦需要決定立場,她是會無條件的站在初景願這一邊。
這一晚注定不是可以吐露心扉的好時機。
梁可沒急着讓她訴說委屈,只是問她是要陪那個男人等在醫院,還是想跟她回家。
“回家吧。”初景願說:“我剛才已經跟他說清楚了,我要跟他分手。”
梁可沒接話,沉默應下,跟她一起往車旁邊走。
要不要分手,都該冷靜下來好好考慮。
正沖動着,說出狠話也是氣急。
兩個人隐匿在夜色裏,身單力薄的可憐勁。
謾罵聲和腳步聲一并傳來,梁可唯一的反應就是照顧初景願。
來了兩個人,一個中年女人,一個年輕男人。
女人罵罵咧咧,沖過來就作勢要打初景願,她躲在梁可身後,身體在發抖。
唯一說的一句重話則是沖年輕男人說的:“許鴻遠,你是不是男人!”
梁可心中有了數,那女人掙脫開他,沖過來拿指甲撓人,梁可沒注意,被她撓在了眉骨,細細的一條血痕隐隐作痛。
梁可沉了臉色:“鬧夠沒有。”
“許鴻遠,你最好管好她。”
年輕男人看着沒什麽力氣,聽她這麽當面指責,面上還是過不去,低聲跟女人說了幾句話,還是沒起作用。
她再一次撲力過來時,一道身影擋在她面前。
結結實實的保護性。
“你再不管好她,我就替你管。”低低沉沉的男聲裏,夾雜了幾分沙啞。
還有剛剛睡醒的煩悶。
梁可沒想到沈從言會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裏。
“你怎麽在這?”她轉念一想,“你也半夜難受?”
沈從言對她的問題置若罔聞,專心應付前邊,他的态度很明确,氣場強大陰鸷。
現在的他比從前瘦了不少,可生活圈子不同,他的狀态也不同。
倆人罵罵咧咧随後離開。
意猶未盡地把一切罪責推到初景願身上。
沈從言只穿了件黑色的防風衣。
“不難受。”這算是回答她剛才的問題,沈從言擡眼,視線落在初景願身上,凝視兩秒,“回去吧,外邊冷。”
梁可不想去深究他為什麽在同一個時間出現在這裏,只不過在上車的時候,旁邊的那輛“LK”開頭的車牌,車燈也亮了。
初景願在淚奔之餘還有心情管閑事:“這不是——上次停在你家小區的那輛豪車?”
“嗯。”梁可說:“應該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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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初景願沒跟她解釋了為什麽會發生這麽狗血的事情。
一路沉默回到樓下,倆人站在寒風裏她才說了上車以來的第一句話。
“陳陳,如果有一個對你特別好,你會不會日久生情。”
彼時,梁可在彎腰艱難的撿手機,車窗外的初景願能問出這個問題,似乎是抱着最後的一點希冀:
“你會麽?日久生情。”
霎時,那個人的名字又來了。
“會的吧。”梁可答:“誰也不是冷血動物。”
她下車,手機揣兜,為着擔心初同學這一晚上所受的罪,她主動問她要不要幫忙,初景願笑笑,然後搖頭。
這一晚波折不斷,梁可不知道當時情況如何,只是景願狀态不好,噩夢連連,直到深夜也無法入睡。
梁可飛早班的時候也有這種問題,睡不着,她家裏常備褪黑素。
初景願問她要了顆吃。
梁可給她拿了幾顆放手心,同時囑咐:“這玩意吃了傷身,不好。”
“那你還吃?”
“失眠的痛苦比這來講,太菜了。”梁可也笑。
倆人躺在一張床,褪黑素起效,初景願哭哭停停還在跟她念叨男朋友的事。
“他是家裏介紹的,我本來想博士畢業再談,可他對我真的很好,我控制不住,一開始也沒什麽感覺的,時間一久,就越來越放不下。”
“他跟那女的已經是過去的事情,分開兩個月不到,誰知道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居然還開了房,那女的懷孕了,問他要不要被拒絕了以後,才想不開自殺。”
“要我早知道——”
“你早知道又能怎麽樣?”梁可打斷她:“他對你好,怎麽對你好?”
“囑咐你天冷加衣,給你送花送傘送溫暖,除了這些,還有嗎?”
初景願嘟囔了句“神了。”
她沒有說的事無巨細,可梁可卻仿佛參加過一切細節。
初景願委屈,“可兩個人在一起,不就這一地雞毛?”
“還是有區別的。”
兩人不再交談,初景願哭累了又有褪黑素的效用,很快入睡,而梁可卻一直清醒着,她一直在回想剛才沈從言擋在她面前的模樣。
上樓前,她曾觀察過小區門口。
他的車沒再跟來,應該是回家了。
她在期待什麽?
她自己也說不清,又或者,她清楚自己心中所需,可卻別扭的不想承認。
回想剛才初景願跟她問她的那句話,“他該不會——”
“是差點跟你結婚的那位——”前男友吧。
“嗯。”
梁可認了。
燈一關,她小聲答:“就是他。前男友。”
“有貓病的那位。”
初景願翻個身,嘟囔着:“也許他後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