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何星閃默默無語。
不是想不想的問題, 而是太麻煩了真沒必要。
而且……何星閃擡眼看向祁曜, 你這語氣是怎麽回事？
怪不得她多想，他日常挺貴族範的，架子一向是端着的, 像這種撒嬌的語氣, 他向來只會在床上用到——嗯, 多數還都是用于哄騙她。
“嗯？”祁曜鳳眸微眯, 輕輕一瞥, 那眼神特別地勾人,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不是。”何星閃對這樣的祁曜毫無招架之力，“我這不是怕你太累了嘛。”
祁曜露出了笑容, 道：“謝謝你這麽貼心, 但你也知道我的體力……不用擔心累着我。”
他的笑容有點淡，更像是在用微笑來遮掩自己的情緒, 他的視線時不時掃向四周, 眼神很銳利。
——何星閃是全息通話的接入方, 她能見到祁曜的全息影像，卻無法看到他那邊的環境, 而祁曜作為撥打方，卻能看到何星閃這邊的環境。
何星閃怔住了, 這才察覺到祁曜的情緒不對。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祁曜似乎對秦思寧特別戒備。
他突然提出要接她，是因為知道了秦思寧也在商場？
他知道她今天跟朋友聚會，事先還安排好了安防, 叮囑她小心，看他之前種種反應，他是不打算來接她的。但在她決定跟秦思寧見面後，他就突然來了全息通話，還說要來接她。
她和他的光腦賬戶關聯在一起，他有她的定位這不奇怪。
他的行為也說明了一件事，秦思寧的行蹤在他的掌控中——以他的權限，要掌控一個少校的行蹤，也易如反掌。
但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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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理由對秦思寧這麽戒備呀，女主顧盼盼都還沒出現呢！
“好呀，那你過來吧。”
何星閃心念電轉，雖然猜測到祁曜要來接她的動機不純，但她一時也想不到緣由。
為了測試問題是不是出在秦思寧的身上，她故意試探：“對了，我剛才還跟秦少校聯系着呢，他也在ZT商場，我正想跟他去喝杯飲料。”
“是嗎？”祁曜的表情很淡然，聽到她的話，他好像一點也不意外，“他剛歸隊沒多久，抽空出來應該是為了跟女友約會，你就別打擾他了。”
他的反應沒什麽不對，至少，何星閃看不出來有不對勁的地方，她有一瞬間甚至認為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了。
把心中的疑惑壓下，她又道：“哦……他剛跟女友分手了。”
話還沒說完，何星閃就看到祁曜的眼神變了——他那眼神銳利得像一把刀子，她心頭一驚，定睛看去，他仍是一副淡然的樣子，仿佛剛才見到的只是她的錯覺。
“是嗎？”祁曜露出溫文爾雅的笑，“那你等我吧，我跟你一起去見他，我很快就到。”
雖然他的表情很自然，但何星閃還從他細微的反應中察覺到不對勁——他的心緒應該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麽平靜。
何星閃語氣遲疑地道：“額……這不太好吧。”
她內心的吐槽一下子堆得滿滿的——人家剛分手呢，估計正心情不好，她這也是碰巧聯系他了，他才想着傾訴一番，她一個人去也就算了，他也去是怎麽回事？
正常人都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好嘛，這行為一點都不符合社交禮儀。
何星閃現在很肯定，祁曜真的很不對勁！
吐槽歸吐槽，但一對上祁曜的眼神，她竟然語塞了。
她輕咳一聲，道：“畢竟人家剛分手，我們一起過去，好像是去看他笑話一樣，這不太好……”
“那也行，你看着辦吧。”祁曜不置可否，撇開眼神往外看了一眼，“我差不多到了，你再等等。”
讓她看着辦是什麽意思？
關閉了全息通話，何星閃默默無語，他明顯就是在鬧情緒呀。
他真正的意思應該是：既然他不能去，那她也不能去……
過了一會兒，何星閃嘆了一口氣，翻開通訊界面，給秦思寧發信息：【秦少校，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只能下次再跟你喝飲料了……TAT】
秦思寧的信息回得很快：【好噠。】
望了一眼信息，何星閃關閉了通訊界面，又嘆了一口氣，祁曜果然對秦思寧很戒備呀。
她還是太遲鈍了，現在才察覺到不對，只是，為什麽？難道男主和男配天生不對盤？
何星閃垂頭凝思。
突然，靈光一閃。
新婚夜，祁曜先是突然提起了秦思寧，随後，本應送科研組前往水藍星的秦思寧和第三縱隊就被調去了邊境星圈。
他為什麽要對秦思寧有這麽大的敵意？
她突然想到了綠屏，也想到了祁曜攻擊綠屏的行為。
——他之所以用精神力攻擊綠屏，是不是因為他見到了綠屏播放的內容？
那段時間，綠屏播放的內容是……
何星閃閉上了眼睛，她在跟一個臉上打了馬賽克的男人做那事……她之前根本沒想到這點，因為在她看到的畫面裏，根本就看不到男人的樣貌。
若是祁曜看到的畫面跟她不一樣呢？若他見到的版本是沒有打馬賽克的，那……
莫非，那個男人是秦思寧？
一瞬間，所有被她忽略的線索全部被串聯起來。
從那天起，祁曜就很別扭，就像在跟人較勁一樣，還要求她主動——在綠屏播放的畫面裏，跟馬賽克男人做那事，确實全程是她在主動……
但是，她跟秦思寧？這怎麽可能？！
她只是炮灰前妻，秦思寧是深愛女主的男配呀！她和他怎麽會在一起呢。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何星閃恨不得馬上揪出綠屏，問一個清楚！
祁曜如他所說的一樣，很快就到了。
這時，距離他跟她全息通話，只過去了15分鐘。
對此，何星閃一點都不意外，他應該是利用特-權，進入了特殊航行通道，直接從軍部到達商場。
只是，讓何星閃感到尴尬的是，當祁曜來到她面前，她竟然沒有認出他——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個金發綠眸的俊俏男人，他穿着襯衫西褲，氣質很是灑脫大氣。
他站在她面前，含笑看了她十幾秒，才笑着道：“是我，我戴了軍部剛研制出來的改變容貌的裝置。”說話間，他摁了一下袖扣，瞬間變成了他本來的容貌。
展示了一下給何星閃看，他又變了回去。
“哦，哦。”何星閃其實也做了變裝，但也只是用藥水改變了瞳孔的顏色，改變了發色，又用化妝技術調整了下容貌，可謂是樣貌大變，但他還是一眼就把她認出來了。
意識到祁曜可能見過綠屏播放的內容，何星閃心裏有點別扭，不太想面對他。
“走吧。”祁曜話不多說，直接牽起何星閃的手，“我們回去。”
世事就是這麽巧，他們剛走到商場的大廳，就見到了秦思寧和他的女友，準确應該來說，是秦思寧的前女友——這位前女友正對着秦思寧拉拉扯扯。
“我跟你說分手，就是想你挽留呀！”秦思寧的前女友可謂是儀态盡失，淚水流了一臉，“你果然不喜歡我對嗎，我說了分手，你不但不挽留，還松了一口氣？”
秦思寧面露尴尬，他溫聲道：“不是，我以為你是真的要跟我分手……”
前女友低聲抽泣道：“之前我說的不算……我後悔了，我們複合吧。”
秦思寧尴尬歸尴尬，但聽了前女友這話，他還是搖搖頭，語氣很堅定地道：“不，我們還是分手吧，我們不合适……”
遇見熟人上演分手大戲，不可謂不尴尬，正常人都會偷偷避開，祁曜和何星閃卻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盯着秦思寧看——正确來說，是盯着秦思寧身邊的屏幕看。
粉屏果然是綠屏的分體，綠屏得到粉屏的能量後，又抖起來了，它看到祁曜和何星閃，綠得發亮的屏幕立刻播放起畫面來。
它播放的視頻，何星閃本該很熟悉的，那些畫面她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但這一次的畫面，卻是她以前沒有看過的。
看着那些畫面，何星閃的內心仿佛有一個永遠填不滿的黑洞，涼飕飕的，只要看着屏幕上的人和事，那個黑洞就會吸走她的力氣，讓她陷入無止境的憂傷裏。
祁曜則捏緊了拳頭，緊緊地盯着屏幕。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些畫面。
閃着綠色幽光的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
顧盼盼嬌俏地笑了起來，她深情地望了祁曜一眼，又埋首在他胸前，擁抱了一會兒，她才問：“殿下，你真的……愛我嗎？”
祁曜微微一笑，眼中柔情萬千：“當然，你是我的唯一。”
“那，太子妃呢？”顧盼盼猶豫地道，她垂下眼睑，推開了祁曜，輕聲道，“我不會插足別人的家庭，太子妃她……”
聽到這裏，祁曜神情變冷，他淡淡地道：“沒有太子妃了，三個月前，我與她離婚了。”
他又笑了起來，眼神寵溺，“你真傻，我怎麽會讓你受委屈？”
祁曜将顧盼盼擁入懷中，柔聲哄她。
畫面一轉，何星閃出現在祁曜面前，她流着淚，痛苦地問他：“你不是愛我的嗎？為什麽要移情別戀？給我一個理由！”她又低聲喃喃，神情迷茫，“我到底有什麽比不上她？”
祁曜的目光很冷，他走上前，捏住了她的下巴，冷聲道：“你竟然敢找她麻煩！不要命了？”
何星閃渾身顫抖：“我……”
“滾，別讓我再說一次。”祁曜甩開手，冷冷地道。
“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何星閃像個瘋子一樣在哭，“她憑什麽！她憑什麽從我手上搶走你！”
祁曜冷冷一笑，那笑容冷若冰霜：“你憑什麽跟她比？滾！下一次再出現，別怪我不客氣！”
……
畫面一轉，遠處是祁曜和顧盼盼在和福利院的孩子說話，何星閃想沖過去質問，卻被突然出現的秦思寧拉住了手腕。
秦思寧勸道：“你忘了上次的事？不要再做傻事了！再來一次，就不是丢工作這麽簡單了！”
何星閃的眼睛亮得驚人，見到秦思寧，她狠狠地捶了他胸口一拳，質問他：“都怪你！為什麽你不看好你的女朋友？！”
面對質問，秦思寧臉上的狼狽一閃而過。
片刻，他的表情恢複了過來：“星閃，你清醒一點！”
“我很清醒。”何星閃表情倔強。
“不，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秦思寧道，“你沒發現你變了嗎？你已經失去了自我！”
何星閃拼命掙脫秦思寧的束縛：“我一直都這樣，我愛他！”
“你夠了。”秦思寧反手打了何星閃一巴掌，“你确定要失去尊嚴，失去自我？你确定殿下會愛這樣的人？”
“失去自我？”何星閃捂住臉，喃喃自語。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知道嗎？你現在變得完全不像你自己。”
何星閃搖搖頭，輕聲說：“你不明白的。”
由于上輩子的經歷，加之穿過來就是孤兒，她一直渴望親密關系，她愛他，她只是希望與他有個穩定的家庭，這有什麽錯？
他之前明明是愛她的，是顧盼盼破壞了她的家庭！
“不，全怪顧盼盼！”她撕撓着秦思寧，憤怒地道，“都怪你！都怪你沒看好顧盼盼！”
秦思寧的神情看上去既難堪又痛苦，他閉上了眼睛，深呼吸一口氣才道：“當初你就知道，你和他的這段婚姻不可能維持長久，但你還是一頭撞了進去！”
他一字一句地說，“你不是為了愛就不要尊嚴的瘋子！醒醒，何星閃！”
何星閃一臉震驚，喃喃自語：“我真的變了嗎？”
“別再糾纏了，當你失去了自我，你就不再是你，跪求而得來的愛，又有什麽意思？”
扔下這句話，秦思寧轉頭離開。
何星閃淚流滿臉，她站在原地，既茫然又無措。
在祁曜和顧盼盼舉行他們盛大的婚禮時，何星閃離開了首都星，離開了中央星圈。
此後，何星閃變了一個人，她不再愛笑，變得冷漠高傲。
她戴上改變容貌的裝置，回到了邊境星圈的布魯藍星，那是她從小生長的地方，在那裏，她再一次遇到了秦思寧……
在一個熱鬧的酒吧中，秦思寧幫何星閃解圍——打發了一個對她死纏爛打的追求者。
他扶住醉醺醺的她，皺眉道：“你醉了。”
“我沒醉。”何星閃攬着秦思寧的脖子，幾乎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挂在他身上，她歪頭問他，“你怎麽會在這裏？”
秦思寧沉默不語。
何星閃明白了過來，他這個現任太子妃的前男友，當然會被人看不順眼呀，被調離出中央星圈不是遲早的事嘛……
她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淚：“秦思寧，你真是倒黴，我跟你都那麽的倒黴。”
秦思寧嘆了一口氣，道：“別說了，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回到住處，何星閃沉默了下來，秦思寧也沉默不語。
氣氛突然變得很古怪，兩人對視了片刻，突然就吻在一起，兩人宛如幹柴烈火，剛開始是她主動，到了後來，就分不清誰在主動，他們滾在了一起。
随後的片段很零散，他們不是男女朋友關系，但經常在一起，随着時間的流逝，他們的心漸漸貼近。
一次親密後，秦思寧靜靜地凝望着何星閃，她的臉蛋一片殷紅，觸碰到他的眼神，她笑嗔：“幹嘛啦？”
秦思寧突然開口：“要不我們嘗試一下，在一起？”
何星閃歪頭想了一下，幾乎沒有多加考慮，就應了下來：“好呀。”
兩人就這樣在一起了。
何星閃綻放出新的生機，她熱情、開朗，笑容滿臉。恢複了本性的她，像個小太陽……
一天晚上，何星閃和秦思寧兩人溫馨地窩在一起，悠閑地在閑聊。
忽然，兩人的光腦同時彈出了一個新聞，主持人用激動的聲音在說：“剛才皇室發言人宣布，太子妃懷孕了，我們将迎來小王子……”
何星閃和秦思寧對視一眼，兩人突然沉默了起來。
片刻，秦思寧率先開口，他的語氣有點幹澀：“你，還想着他？”
何星閃搖了搖頭，語氣坦然地說：“現在回想起來，就好像做了一場大夢，當時的我，真像是瘋了一樣，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那根本就不是我……”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我跟他，是兩個世界的人，我，我早就不愛他了。”
說完，她拉起秦思寧的手，輕輕地搖了搖，語帶遲疑，又有些忐忑，“你呢？你還想着她嗎？”
秦思寧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擰了擰何星閃的鼻尖：“你這傻瓜。”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戒指，單膝跪下，“嫁給我，讓我照顧你一輩子，你願意嗎？”
何星閃怔住了，似乎是想不到他會向她求婚，良久，她笑了，笑容特別燦爛，她重重地點點頭，認真道：“我願意……”
……
視頻跳播完畢，“倏”地一下，不給半點反應，綠屏就消失不見。
看完視頻，何星閃心潮起伏，心神震驚。這些內容，她之前沒有見過，這是怎麽回事？這……都是未來發生的事？
但是，看着這些畫面，她有一種強烈的既視感。
就好像，她親身經歷過這些事——這不是未來發生的事，而是過去發生的事……
何星閃又被弄迷糊了，這些事明明還沒有發生，怎麽不是未來呢？但如果是過去，她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再說，時間線也不對呀。
一轉眸，她就對上了祁曜的視線——他的眼裏流露出了蝕骨的痛苦。
何星閃下意識轉過臉，避免與他有眼神接觸。
祁曜抿緊了唇，臉色冷得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