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聽到祁曜說“停”, 綠屏馬上就暫停了播放, 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它懊惱地哼唧了幾聲，才道：“你這麽聰明, 應該明白過來了吧。”
祁曜垂目不語。
他與父親的這一場争論, 在這一輩子沒有發生過, 也就是說那是在過去時空發生的事, 但是, 意圖用動物作為體外培育胚胎的母體, 卻是他曾經動過的念頭。
不，不單單是念頭, 他其實還組織了技術人員準備着手做相關的試驗, 但在最後關頭，他放棄了。
實現母體外胚胎培育是他自小的願望, 在掌管帝科院後, 他就組建了項目組, 項目參與人員全是生命領域的精英科學家，他給他們提供設備最先進的實驗室, 最充裕的資金……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項目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母體外胚胎培育技術, 是他送給他逝世母親的禮物。
當時，最易成功的實驗方向是用哺乳動物作為母體，但他卻在實驗開始前，宣布取消實驗。
他已經忘記當初放棄的原因, 放棄只是一瞬間的念頭，就好像，他突然意識到不該這樣做——他與父親的關系已經夠緊張，不能進一步激發矛盾了。
而且，動物母體研究方向有違人倫，會引起民衆抗議、甚至還會引發社會秩序混亂……
總體弊大于利。
“這又能說明什麽？”各種念頭在心中轉了一圈，祁曜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我做的選擇跟他完全不一樣，這不正說明了，我和他并不是同一個人？”
綠屏邊框上的綠光閃爍，代表着它心情正激動：“不對！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你們本質都是一樣的，你們都有過同樣的念頭，也有進行實驗的決心，只是，現在的你是受了過去時空的影響，才會在今世做出不同的選擇。”
祁曜聽得認真，在綠屏說完後，他也沒有反駁，只是點點頭，虛心請教：“那為什麽會這樣？”
綠屏哼唧唧：“……那是因為，你的命運在上輩子就被何星閃改變了。”
“哦。”祁曜收回目光，語氣平淡地說，“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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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屏：QAQ
綠屏這才反應過來，它上當了，原來他是在套它的話。
什麽人呀，老欺負能量體。
“我原本的命運是怎樣的？”祁曜又問。
綠屏支支吾吾，不願意回答。
下一秒，它就被祁曜吓了一跳——卧槽，這個世界的男主果真是個狼人！一言不合就威脅。
“答案？”祁曜的指尖正凝着一團淺藍色的光波，這團光波跟空氣接觸後，偶有火花閃爍，還伴随着噼裏啪啦的聲音。
自從綠屏出現後，霧銀就一直在默默吃瓜，見到祁曜指尖上的光波，他驚呼：“哇哦，精神力能量體，祁曜，我才跟你說過一次，你就能掌握了？”
啧啧贊嘆了幾聲，他才轉頭跟綠屏科普（威脅），“這是精神力沖擊波，像你這樣能量充盈的能量體，最多也只能承受這個沖擊波兩次的攻擊，然後，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說，我說還不行嗎！”綠屏的聲音帶着哭腔。
“你是惡魔，你是變态，你心理的扭曲始于你的童年——你的母親在生了你之後，纏綿病床，你被你的父親徹底忽視，你的幼年、童年沒有愛，過得凄慘無比……”
“在你母親去世後，你把她的死當作是你的錯，長期被父親忽視導致你越來越扭曲，你恨你自己！你姐姐意外去世，你又恨上了你的父親，但你更加痛恨的還是你自己，你覺得活在世上沒有意義，你厭世，你想毀滅一切！”
霧銀聽得目瞪口呆，他轉頭問祁曜：“這小東西是不是趁着給你解釋的機會，把你大罵一頓？”
“……我沒有。”綠屏弱弱地辯解，“這就是他原本的命運，他最終會黑化——他突然向星際聯邦發動戰争，兩國因此生靈塗炭，他是帝國的罪人，帝國幾百年的基業在他的手上被毀。”
聽了綠屏的話，祁曜神色不變，仿佛它口中說的人不是他一樣。
他點點頭，道：“星閃改變了我的命運，也就是說，她救了帝國。”
綠屏無語了，男主他是不是有毛病呀？這有什麽好驕傲的？
“問題是，原本的救贖者不是她！”綠屏小聲嚷嚷。
“救贖？”琢磨了一下這個詞，不知想到了什麽，祁曜唇角微勾，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她是我的妻子，我願意被她救贖，也只願意被她救贖。”
“你還不懂我的意思嗎？”如果有人的形态，綠屏一定會翻一個大大的白眼，“你要明白，你的命運不應該由她來改變。”
說到這份上，綠屏也不由得惱了。
正宗的救贖者是顧盼盼，不是何星閃，何星閃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炮灰。
但就是這麽一個小炮灰，最後卻充當了主角的救贖者，改變書中男主的命運軌跡。
綠屏的糾結，祁曜卻毫不在乎：“但最終改變我命運的人是她，其他的救贖者我不需要。”他冷冷一笑，“你是想說，在之前播放畫面中出現的顧盼盼才是我的救贖者？”
“嗯。”
綠屏現在只覺得有理說不清，穿越者何星閃就是一個變數，在她跟世界的男主——祁曜接觸後，屬于祁曜的意識逐漸覺醒，即使劇情還在繼續，但他的意志逐漸掙脫了劇情的掌控。
然而，現在世界的男主根本就不認世界的女主。
綠屏：QAQ
我好難，讓何星閃重活一次，感覺也是白幹一場。
“你還有什麽沒告訴我？”祁曜神色一冷，“遇到顧盼盼後，過去時空的祁曜就火速跟星閃離了婚，這個行為并不是出于他個人意願的吧？”
看過綠屏播放的畫面，祁曜無法将畫面中那個冷漠的祁曜跟他自己等同起來。
只要一想到，他曾經用這種冷漠的眼神注視她，曾經用這種冰冷的語氣跟她說話，曾經用無情的手段冷酷地對待她，他就感覺呼吸不上來。
綠屏不敢多說，只弱弱地道：“那就是你呀，誰知道你為什麽這樣做呀。”
聞言，祁曜掃了綠屏一眼。
綠屏邊框的光芒馬上弱了幾分，他這眼神，仿佛已經識穿它的小把戲，如果他繼續追問，它要怎樣忽悠過去呢？
世界的真相不能讓他知道。
祁曜知道綠屏的話不盡不實，但來日方長，他遲早會從它口中撬出所有的一切。
他淡淡地道：“最後呢？”
綠屏裝傻：“什麽最後？”
祁曜勾唇一笑，那笑容冷得可怕，綠屏心道他還不如不笑，他這微笑妥妥的就是威脅人的死亡微笑。
“你之前播放的畫面，最後停在了秦思寧求婚的地方，接下來的內容呢？”
祁曜垂目，慢條斯理地整理着衣袖，他說這話時語氣輕緩，态度随和，若不是綠屏自小看着他長大，它還真察覺不到他真正的情緒。
綠屏有點怕怕，遲疑了片刻，它還是嘴硬道：“……沒了。”
“沒了？”祁曜的語氣還是很輕緩，“那為什麽你要讓她重活一次？當時她都過上新生活了——嗯，離開了我，她和秦思寧在一起，生活美滿，家庭幸福，你到底是出于什麽原因給她重活一遍的機會？”
綠屏語塞。
“最後，她跟秦思寧結婚了？”
說到這裏，腦海中回憶起何星閃和秦思寧甜甜蜜蜜的畫面，祁曜呼吸一窒，他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剮掉了一塊，頓時血流如注，痛得撕心裂肺。
綠屏閃遠了一些，語氣猶豫：“我不能告訴你，你不應該知道這些的。”
“嗯，你說什麽？”祁曜擡眸，他手指輕擡，一個淺藍色的光波凝在他的指尖。
“好嘛，好嘛，我給你看。”綠屏破罐子破摔。
他就是個魔鬼，難怪他會在後來做出這麽恐怖的事。其實，在上輩子，在他的意識覺醒後，劇情就無法挽回了——讓他看讓他看，虐死他算了！
然而，在播放視頻前，綠屏又猶豫了——它還是很惜命的。
它弱弱地道：“我只能給你看一下後續的內容，其餘的我什麽都不會說，你自己猜到也就算了，但我是不可能把前因後果都解釋給你聽的。我要是把所有的內容告訴你，那我就沒法存在了……何星閃的命運，其實早就注定好了。”
祁曜不為所動，語氣冷淡地說：“你先播放，再說其他。”
好心沒好報，綠屏默默地生悶氣，但它又害怕祁曜，只好乖乖地聽從吩咐，把秦思寧求婚後的後續內容播放出來。
祁曜的視線緊緊地盯着屏幕，看到最後，他更是情緒失控，猛地站了起來，俊臉上血色盡褪。
最後的結局……竟然是這樣！
霧銀以吃瓜的心态觀看視頻，等看完視頻後，他睜大了眼睛，一臉驚色。他落到地上，用飽含憂色的眼神望向祁曜。
祁曜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才睜開眼：“這一輩子，你千方百計挑撥離間，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分開我和她……我和她，不能在一起？”
綠屏一聽，就知道祁曜已經猜到了前因後果。
“什麽挑撥離間！”它氣鼓鼓地争辯，“我是為了讓劇情回到正軌。沒錯，她跟你根本就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被沉重的氣氛所影響，綠屏頭腦一熱，只顧自己一時爽，痛快地把話重複了三次，下一秒，卻對上了一雙冷冰冰的眼眸，它雖然沒有眼睛，但也忍不住避過這冰冷的視線。
它弱弱地道：“她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角色，跟你确實是不可能的嘛。”
“什麽讓劇情回到正軌，我不管。”祁曜道，“沒人能左右我的意志，上輩子也就算了。這一輩子，她一天是我的妻子，就永遠是我的妻子。”
綠屏忍不住争辯：“在你本來的命運裏，你會黑化，迎接你的是毀滅，只有顧盼盼才能改變你的命運！何星閃只是炮灰，卻改變了你的命運，她改變了劇情，就難逃一死！”
祁曜閉上了眼睛，濃密的眼睫毛遮住了他幽深的眼神，那眼睫毛如蝴蝶的羽翼，微微地顫動。片刻，他睜開眼，冷笑：“那又怎樣？我不會屈服于命運。”
綠屏語氣焦急：“何星閃不是你命定的那個人，你們是不可能的，你和她勉強在一起沒幸福！”
祁曜笑了，笑容肆意，眼神光彩奪目：“誰規定的？”
他鳳眸微睜，眼眸裏湧動着的是刻骨的瘋狂，“既然我的命運都能被她改變，我又為何不能跟她在一起？”
“你不是看到她的結局了嗎？”綠屏弱弱地說，心裏焦急，卻又感到無能為力，“我之所以讓何星閃重活一次，就是為了改變她的命運！她都為之努力了這麽長時間，你為什麽不能讓她如願呢？只要你跟她離婚，她還能繼續活命！”
“跟她離婚？不可能！”祁曜面無表情地道，“你說她的命運早有定數，我偏要逆天改命。”
她真是有一對慧眼，她說得對，他的穩重只是表象，實際上，他的骨子裏刻着毀天滅地的瘋狂。
“你根本就是玩火***，你又不是沒有試過……”意識到自己透露了不該透露的信息，綠屏馬上閉嘴。
它知道這惡魔說到做到，這輩子為了改變結局，他都……它很焦急，卻又沒辦法，這個大煞星真的能毀天滅地的呀。
“你等着瞧。”祁曜微微一笑，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擲地有聲。
我一定能改變她的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