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紀家在華國,有着不可說的一席之地。
華國建國初期,紀家人已然是棟梁之才,可在紀家最鼎盛之際,紀家卻出了個另類。
紀老爺子的兒子紀少誠少年時在父輩的庇佑之下活得肆意妄為,叛逆初期,不接受老爺子對自己事業與愛情的安排,憤然離家,後來認識了一個姑娘,結婚生子,算是穩定了下來。
可就在圈內所有纨绔子弟為紀少誠的叛逆大膽驚嘆時,紀少誠又回來了。他于紀家門前認錯道歉,為當初自己叛逆行為懊惱而後悔,捶胸頓足,毫無風節傲骨可言。
紀老爺子雖氣他膽大妄為,可看到紀少誠懷裏睜着琉璃星眸,軟軟糯糯的小孫子,軟了心腸,讓紀少誠再次進了家門。
紀家後繼無人,後來紀家老爺子雖然急流勇退,但地位總是不一般。
紀家大宅別墅三棟,左右各一棟富貴恢宏,簇擁着中間那巍峨別墅更顯氣派。清晨別墅內已有打掃庭院的傭人忙碌,個個斂聲屏氣,偶爾擡頭看着主樓內,諱莫如深,不多說一句話。
紀雲深大約有半年不曾回來紀家,今日卻被急急叫了回來。
穿過庭院,有家中管家為他打開大門,臨進門前,紀雲深低聲問道:“周叔,怎麽回事?”
“還不是因為西棟,老先生發了好大的火。”
紀雲深眉眼微沉,大概心中有數。點頭,擡腳往內走,剛進門,就隐隐聽到女人低聲啜泣的聲音。
紀家老先生雖然年事已高,但身體一直有專門負責的團隊,看起來精神不錯,歷經過不少風浪,也曾掌大局之權,整個人透着沉穩與威嚴,如标杆一般挺直坐在沙發上,雙目如炬,沉沉望着進門的紀雲深。
紀雲深掃視了一圈,紀少誠在,紀少誠的妻子在,紀少誠妻子的兒子,也在。
紀少誠當年落魄時娶的妻子,在他回紀家的第二年就過世了,妻子剛去世,一個月後,紀少誠便娶了現在的妻子進門,以及一個已經三歲了的兒子。
“爺爺,紀先生,我回來了。”
紀老先生微微點頭,手中拄着拐杖指着紀少誠,“我不懂你們娛樂圈那些彎彎繞繞,雲深,你來和他說說,那個張婕妤的事,對咱們紀家,究竟有什麽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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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發上坐着的女人聽這話忍不住擡頭,妖豔妩媚的臉上滿是淚痕,雙眼通紅,“爸,關于網上那些,都是別人瞎寫的……”
“瞎寫?”
張婕芙哽咽一聲,她聲音細長,千回百轉攜着幾分嬌柔,四十的年紀,保養得如二十多歲的小姑娘無二,“這事是婕妤的錯,我身為婕妤的姐姐管教不嚴我也難辭其咎,可是我真的不能眼睜睜看着她繼續這麽下去,您幫幫我,以後,我一定好好管教她!”
紀老先生阖眼,置若罔聞。
“網上如今都在說,紀家有人仗勢,插足人家兩夫妻。”
紀老先生手中的拐杖狠狠捶地,“聽見沒有!我紀家一輩子清清楚楚,從來就沒有過這種醜聞!什麽紀家有人,她張婕妤是我紀家什麽人!我怎麽不知道!”
一側沉默已久的紀少誠給紀老先生遞上一杯茶,“爸,您消消氣。”
相對于十多年前纨绔的紀少誠,現如今褪去狂妄,沉穩許多,眉眼間喜怒不形于色,沒有過多的情緒。
紀老先生一揮手,直接推了茶,茶杯摔地上,滾燙茶水四濺,沒人敢說話。
“當初,我就不該讓你進門!”也不知道紀老先生話中的‘你’,指的是紀少誠還是張婕芙。
張婕芙身側一直坐着一眉清目秀的少年,看起來不過十八十九的樣子,聽了這話,眉眼盡是不耐煩,雙唇抿成一條直線,透着嬌縱與任性。
“爺爺,怎麽能說阿姨不是紀家的人呢,她是我阿姨,是我媽的親妹妹!”
張婕芙抓着他手臂,暗暗用力,示意他別亂說話。
“一個姓紀,一個姓張,怎麽就是我紀家人了?”一個慵懶且帶着玩味的聲音從大門口傳了進來,皮革踏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聲音踏踏作響,來人眉目俊郎,身上穿着一件還沒換下的軍區作戰服,領口解開幾粒扣子,幾道淺淺的傷疤不經意間漏了出來,袖口挽到了手肘,手臂健碩的肌肉線條勻稱,小麥色肌膚格外健康,整個人透着自信與桀骜,帶着不可一世的傲氣,嘴角噙着毫不客氣的冷笑環視一圈。
眼神邪獰又冷漠。
“爺爺,我回來了。”
紀老先生眼底滿意神色愈濃,“回來就好,快坐下。”
紀雲見常年部隊裏滾泥,經常不着家,脾性似乎都帶上了些野性,大大方方坐下,唰一聲抽出一把軍刀來玩,眼都不擡,“你們怎麽在這?”
張婕芙向來對紀雲見發怵,還記得她第一次進紀家時,差點被面前這人剁了手指的事至今還心有餘悸,現如今看着他手裏的刀,頭皮發麻。
“我是來……”
“哦,我剛才老遠聽到什麽張婕妤,你妹妹吧,”轉頭又問紀雲深,“聽說是給人當小三,拆散別人家庭?”
紀雲深冷漠看了張婕芙一眼,點頭。
紀雲見一聲嗤笑,“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麽樣的姐姐就有什麽樣的妹妹,小三專業戶啊,不意外。”
張婕芙身邊的少年憋的臉紅,忿忿不平,“二哥,你說話別那麽難聽,我媽不是那種人!”
紀雲見懶得看那人一眼,仿佛怕髒了自己的眼睛,只看着自己手裏的軍刀,在他手指間玩出了花樣,“我可不是你二哥,我只有一個弟弟,叫紀然,從來就沒有哪個叫紀亦然的弟弟,而且……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嗎?滾出去。”
紀亦然眼圈通紅,委屈連連望向了紀少誠。
“雲見。”
紀雲見掏掏耳朵,“爸,您可別吼我,我不像弟弟膽子小,這招對我,沒用。”說完,對張婕芙與紀亦然冷笑道:“我說過,有我在紀家一天,你們兩個,就休想踏進我紀家主樓一步,滾!”
紀亦然轉頭哽咽,“爸……”
張婕芙起身,神色膽怯,帶着些委曲求全的意思,“少誠,我……我還是先走了,婕妤那,我會想辦法的,至少不會讓她敗壞紀家的名聲。”
紀少誠神色冷漠,他與張婕芙雖是夫妻,但有多少情分,他心裏清楚。
張婕芙自知在這讨不到什麽好,拉着忿忿不平的紀亦然離開主樓,回到他們母子住了十多年的西棟。
到底只是西棟,裝潢與擺設完全比不得主樓。
紀亦然暴怒踹到了面前的垃圾桶,“媽,你剛才聽到那些話就不生氣嗎!紀雲見那麽侮辱你!”
紀家人的态度,無疑刺傷了這個嬌縱跋扈少年的自尊心。
張婕芙對鏡子看自己眼圈的紅印,與适才嬌柔可憐模樣大相庭徑,這麽多年,心境早與從前不一樣了,冷笑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十多年都熬過來了,還差這麽幾天?放心,媽答應過你,會帶着你風風光光住進紀家主樓的。”
“那阿姨的事……”
“你不用管,我自有安排。”
張婕芙望着主樓方向,日頭正緩緩落下,金黃的餘晖落映得主樓愈發的富麗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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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娛樂。
沈放一大早便來找陸北川,恰好遇到進門的紀然。
“沈總監,你在這幹什麽?”
沈放笑道:“我給陸總送文件。”
紀然随手一指,“放那吧。”
沈放也知道紀然在陸北川這随心所欲,放下文件便走了。
紀然在辦公室內等人,百無聊賴之際,起身,随意瞟了沈放送進來的文件一眼。
是……親子鑒定單。
紀少誠和紀然的。
——不存在父子關系。
紀然望着那張親子鑒定,拳心緊握。
陸北川蹭斬釘截鐵的說,他一定是紀少誠的兒子,說找了他十多年,還與他說了不少小時候的事情。
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他怎麽可能會有印象?
陸北川這些年對他多好他一清二楚,他以為是因為單純的喜歡,可是前幾天陸北川帶他去做親子鑒定,他才明白,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加之在他的身份上的。
不是父子關系……那也就是說,他不是陸北川找了十多年的人?
他可以不是陸北川找了十多年的人,但是,他不能失去陸北川對他的‘偏愛’。
否則他眼下正值困境,網上輿論一邊倒,自己名聲狼藉百口莫辯,舉步維艱,名聲狼藉,前途幾近毀于一旦,失去了陸北川的支持,他要怎麽重新站起來?
如果……如果他是紀家人,紀家這座靠山,不可謂不牢靠,一旦攀上,勢必能東山再起一步登天,足以讓大肆宣揚的媒體記者閉嘴。
畢竟紀家的影響力,不容小觑。
思及此,紀然将那份親子鑒定,放入了碎紙機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