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門口站着紀然。
其實對于駱蘇而言,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與紀然似乎是命中注定的對手。
他對紀然沒有好感,紀然對他,亦懷揣着深深的惡意。
磁場不合的兩個人,卻在同一組合兩年,兩人之間說過的話,卻還不如他與陸北川說的話多。
聽到駱蘇的話,紀然冷笑一聲,閑庭信步往裏走。
盛世是陸北川為他開的,整個公司就是他的後盾,陸北川也曾經和他說過,盛世就是他的家。
紀然以主人的姿态坐到沙發上,也不正眼看駱蘇,低着眉斜着眼,态度傲慢,“你覺得,你能順利和公司解約?”
如果之前駱蘇與紀然的恩怨是看破不說破,那麽經過新歌視頻一事之後,兩人的恩怨已經擺上了臺面,撕破了臉皮。
駱蘇也明白,以紀然锱铢必較的性格,絕不會讓自己的解約順利進行。
他如果向陸北川開口,以陸北川事事依他的行事準則,解約一事,說不定得黃。
合約期內,再拖個幾年,雪藏一個剛剛冒頭的三線小明星,綽綽有餘。
真麻煩。
駱蘇凝眉,和平解約這條路走不通,看來他得走另外一條路了。
駱蘇心平氣和地說:“你想怎樣?”
紀然斜眼瞅他,帶着不可一世的鄙夷,正準備說話,可駱蘇卻不給他機會。
“你還能怎麽辦?”他走到紀然面前,好整以暇坐到他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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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蘇五官精致,但他這個年齡,五官卻還沒完全長開,眉眼之間略帶了些青澀的稚嫩,長相屬乖巧一類,很多時候,氣勢上就落了別人一大截。
現如今紀然坐在他面前,明明是一樣的年紀,紀然卻已然有了高冷範,加上态度桀骜冷漠,戲谑的語氣惡意滿滿,怎麽看,駱蘇都是被受欺負的對象。
可駱蘇對上他,毫無膽怯之意,甚至于娓娓道來,“傅韓昭被抓的時候你很慌吧,唯恐他把你供出來吧。”
紀然臉色劇變,眉心不自覺擰成一團,瞳眸緊縮,手心緊握,指甲深深掐進肉裏,仿佛對駱蘇突如其來道出的真相難以置信。
駱蘇說得沒錯,當初傅韓昭因吸毒被抓,他膽顫心驚,唯恐傅韓昭亂攀亂咬把自己給供了出來,有一絲風吹草動便惶惶不可終日,聽到一聲警笛便夜夜輾轉反側,後來過了幾天安穩日子,這才松了口氣。
傅韓昭是歌壇重量級人物,紀然想與他深交,想融入那個圈子,就得投其所好。
其實他在陸北川的庇佑下,完全不必如此,可流言蜚語那麽多,誰有甘心被人指着脊椎骨說,他只是個被陸北川包養的小玩意?
紀然手心緊握的拳頭倏然松了,這麽多年在陸北川身邊,好歹也學到了些寵辱不驚,算不上老謀深算,但也有幾分笑裏藏刀,“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這種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沒點準信也不敢在你面前說,萬一被你告诽謗我可怎麽辦?”
“你有證據?”
駱蘇笑笑,擡頭瞥了眼他小心翼翼的神色,故弄玄虛,“你說呢?”
紀然雙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将駱蘇臉上所有表情盡收眼底,他不敢肯定,駱蘇說這話只是詐他,還是手中确實握有證據。
“好啊,你有證據就拿出來,我等着你,我問心無愧。”
駱蘇低笑,“我記得,在三個月內吸過毒的,都能通過血液檢測出來,不巧,前幾天,陸總帶你去醫院的時候,我也在,更巧的是,我有朋友是那家醫院的醫生,順便檢測一下,挺方便的。”
駱蘇撫着下颚,若有所思,“你說那份檢測報告,我如果送去警察局……”
紀然猛地起身,氣急敗壞一手揪住駱蘇的衣領,怒不可遏的将他抵在沙發靠背上,眼神銳利似刀子,瞋目切齒,一字一句,疾言厲色道:“你再說一遍!”
駱蘇不懼也不惱,悠然自得地看着他,“惱羞成怒?”
紀然目眦盡裂,萬萬沒想到駱蘇手上真的有他的把柄在!
他低吼道:“就算你有檢測報告又怎樣,你以為你能得到什麽好?三個月而已,你以為憑着一紙報告就想整死我?”
“那你又憑什麽覺得憑一紙合同,就能整死我?”駱蘇反唇相譏,“我沒想和你撕破臉,是你和陸北川兩個人太不要臉,如果不想落實你吸毒的罪名,不想永遠翻不了身,你就給我安分點,蠢貨。”
傅韓昭吸毒事件,鄭立婚內出軌家暴事件,已經震動了有關部門,任由娛樂圈發展的态度漸漸開始轉變,他們在觀望,在猶豫,在思考,是否該整頓,該如何整頓這一龐大的市場。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上級部門最終下決定清洗整頓的,将會是之後因爆料紀然吸毒,而牽扯出一系列人物的大事件。
而他此時此刻毫不猶豫打草驚蛇,将握有的底牌掀開給紀然看,就是想讓紀然時時刻刻都活在恐懼中,他就是想讓他日夜都不得安寧,讓他風聲鶴唳,讓他草木皆兵。
前世他所遭遇的一切,如果不讓紀然全都經歷一遍,又怎麽對得起他重生後的煞費苦心?
“駱蘇!”
紀然的咬牙切齒,駱蘇仿佛還聞到了一絲絲血腥的味道。
在力氣上,紀然有優勢。
憤怒至極的他一把将駱蘇從沙發上提起,撞到了辦公桌上,辦公桌咯吱一聲,移了位,撞倒了辦公桌上堆積的文件。
駱蘇悶聲凝眉,腰際處有些疼。
“駱蘇,你別以為有個什麽檢測報告就能讓我翻不了身,我告訴你,你如果不安分一點,翻不了身的,只會是你!你以為陸北川會讓你好過?得罪了我對你到底有什麽好處!”
耳邊紀然的話震耳欲聾,可駱蘇似乎半點沒聽見去,他的目光,他所有的視線全集聚于辦公桌上的一紙鑒定書。
紀少誠與紀然的。
——父系可能性為99.9999%。
紀少誠與紀然的親子鑒定結果顯示,為父子關系。
意料之中的結果,可親眼所見的結果,沖擊力更為強大。
小孩子的記憶有限,他們總是善于記住令他們高興或是痛苦的事情。
小時候因為自己腎源與紀少誠的私生子匹配,紀少誠一心想讓自己将腎捐給他的私生子!
可是,他有病,如果少了個腎,說不定會死的。
他很不明白,為什麽自從紀少誠的私生子進門之後,紀少誠對他的态度遠不如從前。
後來聽了很多故事,他才明白,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
這麽多年了,有些事情駱蘇不能忘,也不敢忘,他怕忘了,就萬劫不複,那個家從前他不能回,現在,更不能回!
順着駱蘇的視線,紀然的目光也放在了親子鑒定單上,目光一凝,想到之前在和平飯店的種種,臉上憤恨神色愈濃。
他以為一紙親子鑒定就能确定他與紀少誠之間的關系,可他萬萬沒想到,真正的紀然,有再生障礙性貧血與夜盲症。
而自從和平飯店回來之後,他能清楚的感知到,陸北川對他的态度,再也不似從前那般。
自己不是陸北川要找的,或許,他要被陸北川放棄了。
紀然思緒萬千,腳下踉跄連連後退,不小心撞到了書架上,書架聳動,哐當一聲,小豬存錢罐從書架上掉落,摔得支離破碎。
辦公室門倏然開了,駱蘇與紀然的視線不約而同望向了門口,只見陸北川站在那,眼神微涼,見着辦公室內的兩人不由自主凝眉不悅,可當視線轉移到紀然腳下一堆碎片時,臉色劇變,迅如疾風般跨了過來,抓住站在碎片面前的紀然的手臂,一把将他狠狠甩開。
紀然踉跄,失魂落魄抵在沙發靠背上,全身如墜冰窖,是寒心徹骨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