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方才賀捕頭不是說要給我磕頭道歉的嗎?”賈赦像是突然想起這回事一般,無辜地說道,“賀捕頭怎麽這麽快就忘了?”

賀涵眼裏滿是血絲,拳頭緊握。

“是啊,賀捕頭,你說的話我們也都聽見了。”

“賀捕頭貴人多忘事嘛。”

……

這賀捕頭顯然很不得民心,這些人沒幾個幫他說話的,就是那些衙役,眼神中也都帶着看好戲的神色。

咬了咬牙,賀涵頭也不回、飛快地走了,怎麽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其他衙役見狀也四散走了。

陳久心裏松了口氣,就聽得賈赦低聲說道:“讓你的同夥抓牢了。”

他愣了愣,驚詫地望向賈赦。

賈赦卻仿佛沒注意到他一般,對車夫說道:“估計他們也不會攔車了,你先把我們送到林府再說吧。”

陳久心裏直打鼓,摸不清楚賈赦到底知道多少了,不過,賈赦方才也算是幫着他們說話,應該不是陳家那夥人。

懷揣着一肚子的困惑,陳久目視着賈赦上了馬車。

一見到賈赦的臉,賈琏這才徹底放下心來,他的臉紅通通的,不知道是激動的還是緊張的。

“爹,你可真厲害!”賈琏用星星眼看着賈赦,方才賈赦讓他故意露出一角衣襟的時候,賈琏還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麽。

再之後,他在車裏面,聽得賈赦一步步引着對方進了他的計劃,心裏頭簡直激動極了,恨不得給他爹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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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笑了下,不過一點兒小計謀,算不得上什麽。

他的眼神從車底下滑到外面的陳久,釣了這麽久的魚,也該是時候收獲了。

馬車徑直開入了林府賈赦暫居的院子,他所住的院子臨近街道,在西腳出開了個小門,倒是方便了賈赦的計劃。

賈敏當初挑了這麽個院子,目的正是為了方便賈赦出入,畢竟她還把賈赦當成個只愛上青樓楚館的人,為了不給榮國府丢臉,就故意找了這個地方,這樣,賈赦要出去尋花問柳也不至于太多人知曉。

賈赦打發了趙二引着車夫去休息,那車夫感激不盡,謝都來不及,哪裏還會懷疑其他。

院子裏此時的丫鬟下人都已經被打發走了。

賈赦把賈琏從馬車上抱了下來,對沉默的陳久說道:“行了,別拉長着張臉,把你同夥叫出來吧。”

陳久瞥了走進正屋的賈赦一眼,踢了踢馬車,從馬車底部滾出了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兩人對視了一眼,交換了個眼神後朝正屋裏走去。

賈赦在上首坐下,掃了二人一眼,手指搭着扶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着,陳久二人心裏越發沒底了。

賈琏的眼珠子不住地盯着二人看,這陳久旁邊的人是打哪裏冒出來的?他剛産生了這個困惑,下一秒突然想到了那偷了揚州知府衙門的賊子,不由倒吸了口涼氣,“你是那賊子!”

“什麽賊子!我才不是什麽賊子!”那少年像是被踩到痛腳一樣跳了起來。

“小恒,閉嘴。”陳久喝道。

陳恒扁了扁嘴,嘟嘟囔囔地低下頭。

“現在二位可以跟我說說你們的來歷了吧?”賈赦不急不忙地說道,橫豎計劃已經完成了差不多了,他也不急于一時。

陳久沉默了片刻,“賈大人果然識破了我的身份,不過,在說之前,我想問問大人是何時發現我的?”

他自認自己僞裝得很好,就連胞弟陳恒有時候都認不出自己。

賈赦避而不談,反倒是笑着指了下他的手背,陳久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片刻後瞬息反應過來,悵然地說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怪不得。”

他當初急于混入林府,僞裝自然沒那麽仔細,手背上的肌膚忘記了做調整。

“大人真是細心。”陳久低聲道,而後,他似乎想明白了什麽,拉着陳恒跪在地上。

賈琏被二人的動作吓了一跳,眨巴了下眼睛。

“既然大人已經知道我兄弟二人的身份,小人也不敢再隐瞞,實不相瞞,旁邊這是我的胞弟陳恒,我的名字也确實是叫陳久。”陳久道,他邊說着邊把臉上的僞裝去掉。

賈琏看得目不轉睛,心裏暗嘆不已。

“我兄弟二人乃是山西晉商陳家的遠房親族,雖是同宗同族,但是他們陳家家大業大,而我們陳家卻只是普通的小商販,家父是一個秀才,屢試不第,因着家裏窮得揭不開鍋了,才去經商,沒幾年,卻也是掙了一筆家業,買了個鹽引,打算以後就做鹽業這行,不想,家父心思靈敏,卻是偶然發現了這陳家和其他晉商販賣私鹽之事,家父向來是個正直的人,翌日就打算告知官府,誰知道當夜我們家中竟然有強賊闖了進來,我和弟弟二人僥幸逃脫,為報父仇,才來揚州……”陳久哽咽着說道,此等深仇大恨,日日夜夜壓在他們兄弟二人身上,每每午夜夢回,憶及家裏的慘狀,都是一番痛徹心扉。

陳恒也是淚流滿面,緊緊咬着下唇,不願哭出聲來。

賈琏眼眶微紅,心裏頭對這二人既是同情,又是憤慨,小拳頭握得緊緊的,“爹,我們能不能幫他們?”

陳久聽得此話,瞬間擡起頭來期盼地看向賈赦,他雖然不知道這位到底是誰,但是從剛才的事情看來,賈赦顯然不是陳家那一邊的。

陳恒也盼許地看向賈赦。

賈赦沒有說話,反倒是問道:“你可知道陳家勢力有多大?”

這一話像一盆冷水一樣迎頭潑向了陳久、陳恒。

陳久的身體麻木了,他僵硬地扯開一個笑容:“自然,陳家的勢力在揚州、山西都是一手遮天,所結交的官員更是多如牛毛。”

“那你可做好了準備?”賈赦又問道。

陳久怔怔地點了下頭,數秒後,他才反應過來,眼睛忽然一亮,“大人!”

賈赦露出個笑容,“碩鼠碩鼠,無食我黍!這鹽利的利潤之大,不可小觑,陳家背後必定還有更大的靠山。但是此種舉動必定使國庫虧空,在下身為朝廷官員,勢必不能放之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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