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獨角戲
手入完畢，後藤與藥研就先後離開了木屋，只留下悠真與鶴丸兩個人。
“鶴丸……大人，您、您怎麽這樣看着我啊？”悠真看着鶴丸的表情有些不對勁，只能小心翼翼地詢問。
鶴丸國永盯着面前的妖怪少年，淡金色的眼睛裏流露出三分不解、七分懷疑，語速很慢，卻不容回避地問他，“螢丸是怎麽回事？你……真的能夠複活‘死去’的付喪神？或者說，你能讓破碎的刀恢複原狀嗎？”問話的同時，付喪神的手輕輕扶上了太刀刀柄。
原來是問這個……悠真略微松了口氣，就知道這些刀劍沒一個簡單的，打起精神來，江夏悠真，區區一個鶴丸國永，絕對不可以被難住！
少年瞪着瑩綠色的眼角，有些迷迷糊糊地看着付喪神，似乎不明白他的問題，又有些委屈，嘴巴微微嘟起，“我，我不知道什麽複活，我就是按照手入的方式将靈力注入到刀……刀裏的，雖然那時的那塊東西不太像刀的樣子……”
“就這麽簡單？”鶴丸略微皺了皺眉頭，“那麽你怎麽解釋你的靈力與平時體現出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不、不一樣？”悠真驚訝地看着鶴丸，“怎麽不一樣了？我怎麽……不知道？”
“你不知道？”當時少年被粉紅色的靈力花瓣完全包裹住的樣子，鶴丸記憶猶新，可是對方此時的神态也全然不似作僞，那麽……難道小妖怪的身體還有什麽他自己都不清楚的秘密嗎？
“我……”少年身子微微晃了晃，緊張地一把抓住鶴丸的手，“我露出了魚尾嗎？不會吧？露陷了？”
“不……”鶴丸搖搖頭，但依舊懷疑地看着悠真，“告訴我，你是怎麽喚出螢丸的，你把靈力注入刀中後，發生了什麽？”
聽到自己沒有露陷，少年稍微放松了點，也松開了鶴丸的手，歪着頭想想說，“我就覺得自己眼前一黑，身體變得特別輕盈，好像飛了起來，有許多花瓣圍着我飛舞，很美……”
鶴丸有點驚訝的看着悠真，此時剛好有一束陽光透過少年身後的破窗投射到他的身上，迷離地眼神，兩只手不自主地比劃着那些飛舞的花瓣，衣袖滑落到手肘，露出一段白皙瑩潤的手臂，落在付喪神的眼中，近乎透明，好像整個小妖怪都在發光一般。
“那裏很黑，但是卻有許多閃亮亮的好像螢火蟲一般的光點在四處翻飛，向是在為我引路一般……”少年好像又回到了那如夢似幻地地方，唇角不由自主地微微翹起，“我就跟在那些螢火蟲飛啊飛啊，看到一大團熒光閃閃的東西，等我飛近了，才發現那是個沉睡的小男孩！”
是螢丸？那個傳說是真的？鶴丸心下猶疑，但還是點頭示意悠真繼續說下去。
“那個孩子的身上到處都是螢火蟲的光團，我就推了推他，于是他就醒了……我……”
“你什麽？”
“我、我記不清了……”少年錘錘頭，晃晃腦，一臉遺憾地看着鶴丸，“我的記憶到此為止，後面我就記得自己看到了你們，然後那個……螢丸就跳了出來喊我主人了……我不記得在那個夢境裏，我後面對他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了……鶴丸大人，對不起……”
像初次見面一樣，悠真雙手交疊在前額，匍匐在地向鶴丸行禮，有些悶悶地哽咽地聲音傳出來，“大人，我，我做的不好……”
鶴丸國永看着悠真半響沒有動，過了一會兒，他從伸出手扶起了少年，卻見對方纖長的睫毛上挂着淚花。
嘆了口氣，鶴丸略微坐近了些，認真地看着他，“你對你的身體了解多少？靈力強弱？多寡？除了治愈，你還會別的技能嗎？你只有……只有人形與魚形兩種形态嗎？……災變前，災變時，災變後，你的記憶還有多少？”
少年委屈地吸吸鼻子，随手抹了把臉，眼睛紅紅地看着鶴丸，像一只小兔子，“我不清楚，以前的記憶嗎，除了剛見面時告訴您的那些，其他的真的都很模糊了，其實在您出現的前一天我才剛蘇醒，世界突變時發生了什麽，我做了什麽，我全部都想不起來了……”說着，少年低下頭，無意識地揉捏着自己的衣角，“我很蠢，很笨呢，連自己是什麽樣的存在都搞不明白，很多選擇都是下意識地，本能地去做……您問我的，我一個都不清楚……但是！”
悠真猛地擡起頭看着鶴丸，有些急切的扯住鶴丸的衣擺，“我會很努力，我、我真的會很有用的，我會好好搞清楚什麽強弱多寡，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其他形态，但、我真的……我……別丢下我……鶴丸大人，求求您，別丢下我……”
“你……”鶴丸神色複雜地看着可憐兮兮地拉着自己的衣擺默默流淚的少年，他的手在顫抖，明明在哭卻硬是一聲不吭，連吸氣地聲音都很輕，淚水一連串地淌下來，但一滴都沒有落到自己的衣服上，怎麽看怎麽讓人……心疼。
“你……你別哭了……”付喪神的語調終于變得柔軟了些。
“……”不哭怎麽行，不哭的話，你這關我怎麽能輕松過去呢！江夏悠真非常清楚自己哭泣的樣子有多誘人與動人，雖然與姐姐相像，但是雪櫻是笑顏無敵，笑起來就像天上的太陽一般光芒四射，而悠真最讓人心動的卻是他無聲落淚的樣子，凄凄楚楚，動人心弦。
鶴丸無奈，只好親手将少年扶起身子，伸手捏着對方的下巴尖，使其看着自己，“不會不要你的，你在胡思亂想什麽！”
“真、真的？”濃濃地鼻音，少年的睫毛微微顫抖，濕漉漉地眼睛直直盯着鶴丸，那種依賴與信任，是鶴丸平生僅見的，即使是以前的主人、夥伴也從來沒有人這樣注視過自己。
恍惚間，鶴丸好像看見了有無數地光點從悠真的身上散發出來，深淺不一的藍色、綠色與粉紅色的光點環繞着少年，繼而不斷消散在了陽光裏。對方的身體顯得那麽虛幻，似乎也要化作一束光飛走一樣，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龐，淡粉色的唇閃着水光，無意識地微微張開……
再度嘆了口氣，鶴丸國永低頭一口吻上了還在淌淚的少年。悠真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想要推開鶴丸，不想對方單手就将自己死死禁锢了在懷裏，另一手按住他的頭，不斷加深着這個突如其來的吻。
本來鶴丸只是單純地想吓唬一下少年，讓他不要再繼續哭泣下去，卻不知怎地，在吻上的那一霎自己就好似中邪一般沉淪其中。
小妖怪的唇很柔軟，有點薄，嘗起來有一種淡淡地清甜，那種充滿生命力地治愈力順着氣息傳遞過來，從未有過地奇妙滋味。鶴丸覺得自己好像抱着一團光，純淨無暇的眼睛充滿了驚訝、茫然與不知所措，眼睛中映照出自己的樣子，滿滿地，只有自己一個人……力量在翻騰，鶴丸覺得自己與少年之間正在進行着某種力量的交換，一條看不見的紐帶正在慢慢成形，将兩個人牽連起來，彼此糾纏，無法分開……
悠真有點吃驚，吃驚地不是鶴丸會吻他，事實上他對自己的顏值還是很有信心的，但是□□蠱惑付喪神并非他的目的，他只是想裝裝可憐讓複活這檔子事混過去，本來如果哭泣不能打動鶴丸，那他都準備好要賣血了，結果不曾想對方卻強吻了他。不過無所謂，反正也不是實體，let it go！
然而更讓人吃驚的是接下來發生的事。付喪神與悠真兩個人的氣息開始相互傳遞，交融在一起，少年緩緩閉上了眼睛，開始有意無意地回應這個吻，雖然動作非常生澀，卻讓鶴丸沉淪地更深。
悠真的眼前開始劃過一幅幅畫面，無一例外全部是鶴丸的，有與溯行軍戰鬥時的樣子，扛着鋤頭種地的樣子，與人切磋手合的樣子，牽着小女孩的手一起逛街的樣子……暗堕的樣子……
這是，付喪神的過去嗎？還是……我的幻覺？悠真無法确定，緊接着他突然發現自己與鶴丸好像建立了一種似有若無地聯系，兩個人的心好像牽連在一起一般。悠真驀然想起了狐之助的話。
“這裏的每一個付喪神都源自一個真實的靈魂，靈魂之力将于這個世界中得到永生……”
難道，我現在正在與鶴丸的本源之力進行交融嗎？我們……互換了靈魂之力？等等，這難道才是狐之助所說的真正的“認主”？
悠真注意到審神者面板上的刀帳一欄亮了起來，鶴丸國永的繪像凝實清晰而鮮活，閃爍着淡淡的光芒。悠真好奇地點了點，忽然發現後面顯示出了一排鶴丸的立繪，就是之前閃現過的記憶片段，而最後一張卻是鶴丸與自己相擁而吻的畫面……
唉，如果與付喪神建立連接的方式是接吻的話，那自己的節操……算了，已經這樣了，還要什麽節操！
像是終于意識到什麽了一樣，騰地一下，悠真的臉紅了，鶴丸看着少年的臉從淡淡地一絲紅暈慢慢越來越紅，甚至額頭上冒出了細密地汗珠，眉頭蹙起，睫毛在劇烈地顫抖……
不會憋暈了吧？鶴丸總算戀戀不舍地松了口。
“咳咳咳咳……”一連串猛烈地咳嗽伴随着少年大口呼吸的聲音傳來，他整個人都癱倒在鶴丸的懷裏，身體劇烈地起伏。
“小笨蛋，不會呼吸了嗎？”
青年一遍遍輕輕拍打少年的後背，幫他理順呼吸。鶴丸國永明顯感覺到自己與小妖怪之間有什麽東西改變了，之前有一瞬，他似乎回到了當初前主人召喚自己與自己建立連接的時候，可是，怎麽可能呢，這個世界上應該已經沒有審神者了，他不過是個小妖怪，怎麽可能與刀劍付喪神建立連接呢？錯覺吧？可是自己明确感受到了與少年之間似乎被一條看不見的線聯系了起來。
“鶴丸……大人，我……”終于緩過勁的少年，不安地看向付喪神，手摸着自己已經紅腫的嘴唇，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
“哈哈，吓到了吧？”鶴丸努力裝作不在意地樣子，盡量忽視與少年之間感應到的那種心心相連的密切感覺。
“嗯……”悠真慢慢地點頭，不安地扭扭身子，“您……我……那個，有點熱，可以放開我嗎？”
鶴丸立刻松開少年，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
“您，剛才對我做的……是懲罰嗎？”
“哎？”真是個純情的小妖怪，“為什麽這樣說？”
“那個……嘴，嘴巴疼……又木又疼……”少年摸着被吸允得鮮紅地嘴唇，神情非常委屈地看着鶴丸，“那個，我真的會聽話的，您，您以後能不能不要這樣懲罰我啊……”
“噗……咳咳，我知道了，下不為例！”哇，這理解力可真吓到我了，不過，也好。
“記住了，你只能被我一個人這樣懲罰，其他要是還有人想這樣罰你的話，就第一時間告訴我，知道了嗎？小妖怪！”
“嗯嗯嗯！我知道了，鶴丸大人！您……真的，不會丢下我對嗎？”
“哈哈哈！這次被吓到了吧？抱歉抱歉！”鶴丸大笑着揉揉少年的頭，站起身來，“我去把那個螢丸帶過來，怎麽說也是大太刀，雖然練度為0 ，不過好好練練，也不失為一個好戰力呢！”
“哎？麻煩您了……鶴丸大人！”少年慌忙再度向付喪神行禮。
“準備好哦，我的……主人！”
“是！鶴丸，去把螢丸帶來，我要見他！”悠真直起身，看着鶴丸國永，目光沉靜。
“遵命，主人……”
遠遠的，後藤與藥研相互對視了一眼，看着鶴丸國永離開了木屋。
“雖然聽不清他們說的什麽，不過……原來，你們是這樣的存在嗎？”熱血沸騰啊，大将！
“哼，什麽嘛，因為鶴丸足夠大才可以強吻大将嗎？”我會變得更大的！
啊，真是……想連刀柄都一起貫穿他呢！
我們合作吧？把大将從鶴丸那個變态的手中解救出來！
兩人再度對視，緩緩點了點頭。
別得意，暫時合作而已，總有要分出勝負的那一天！
哼，正合我意！
屋內的悠真看着地圖上離去的綠色圓點，嘴角微翹，啊，越來越有意思了呢，每一把刀，可以争取的存在，我都不想放過……靈魂的力量……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主角在三觀不正的路上越走越偏……這章爆字數了啊………………我的小螢丸還是沒出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