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審神、辨心、通靈
“大将,您不休息一下嗎?已經接二連三地手入了宗三、小夜與蜂須賀,您的身體……”
藥研藤四郎蹙着眉頭跪坐在悠真身邊,面色不愉。
“沒事,藥研,我不覺得累呢。”少年略略轉動着手腕,“浦島的情況比當初的五虎退還要嚴重一些,夜長夢多,我不想拖延太久……”
“大将,我,有個問題不知還不該問……”
悠真看着一臉糾結模樣的藥研藤四郎,忽然笑了,一種了然于心的笑容,但看向藥研的目光卻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藥研,你不用掩飾或者試探……你是我認可的刀,身為主人,讓自己的刀,心存疑慮,這是我的失職。
何況,以你的性格,哪裏有什麽該不該,直接問才是真正的你……所以,我不喜歡你這樣做,這不是藥研藤四郎該有的樣子!”
藥研有些驚訝地看着面前的審神者,第一次聽到他這樣明确又強勢的表達,甚至是對自己的言行表示不喜,但不知為什麽,藥研心中湧上來的不是擔心惶恐憤怒之類的負面情緒,反而是從未有過的安心,暗含了一絲絲興奮,也許……
“是,我錯了,大将!”
藥研重新走到審神者正前方,鄭重地跪下行禮。
再度擡起頭來的時候,悠真看到了對方眼中閃動的光,似乎這才是第一近侍候選王者該有的風範。
“我想問您,打算入手多少振刀劍?”
“咳咳,”清了清嗓子,藥研藤四郎繼續正色道“您知道,這個世界亂了,時政府滅亡,因此我們失去了穩定的資源來源,付喪神若想存活,如果不想去與溯行軍拼殺或是吞噬同類的話,要不就去尋找靈礦資源,要不……就需要依賴審神者的供養……那麽,您覺得以您的能力能夠禁得住多少刀劍的依附呢?”
“你的建議呢?”
聽了藥研的話,審神者身上的氣勢反而更盛了一些,少年目光灼灼,“目前這裏有十七振刀劍,一振大太刀,兩振太刀,四振打刀,三振肋差,剩下的都是短刀,如果我要把刀劍數目降到十振,你覺得剔除掉誰比較合适?我想聽聽你的建議。”
“這……”藥研語塞,是啊,剔除誰?這實在太難回答了,因為按照戰鬥力來說,踢掉的刀劍大部分都該是短刀吧,藥研自己恐怕就要位列其中……那麽按照跟随主人的先後嗎?心底默默苦笑,這種話無論何時何地自己都說不出來啊……
想到這裏,藥研藤四郎再看向自己的主人,感受又不一樣了……難道這就是大智若愚嗎?自己這點小心思,恐怕要被大将看穿了吧……
悠真看着自己的刀帳,暗自搖頭。五位,不算虎徹三兄弟,十幾振刀只有五振是口中認主同時心裏也相信自己的。除了江雪左文字與螢丸二人是直接得益于悠真的桃花妖血統,以及鶴丸國永之外,還有兩個入了刀帳的人是悠真沒想到的,一個是大俱俐伽羅,另一個竟然是剛剛修複的宗三左文字!
而其他人,不管是眼前一向對自己照顧有加的藥研、後藤,還是天使性格的物吉貞宗,或是表現得天真不谙世事的信濃,今劍與退,都是一道或濃或淡的虛影。這讓江夏悠真既感慨又警惕,失去了系統的強制契約,刀劍單純的口裏認主,而心存猶疑的話,是無法與悠真建立真正的靈魂鏈接的。審神者只能單方面付出靈力,自然無法支持太多刀劍,但如果每個人都能發自內心的相信自己,承認自己為主,那麽自己作為真正的審神者,得到的回饋将遠遠超過付出的……只是,該怎麽做呢?
“藥研,你口中稱我為主,你的心裏也是真的完全相信我的嗎?”
“當然!您……懷疑我?”藥研聽到悠真的問話,先是一急,忍不住想起身上前,然而很快又止住了身形,看着少年從未有過的認真眼神,藥研露出了苦澀的笑容,頹然坐下,低頭不語。
屋內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中。
“大将,你為什麽覺得我不是真心認您為主呢?您覺得我對您不夠好嗎?”
藥研再度開口,語氣卻冷淡了許多,目光清冷。
因為刀帳裏你的影子最不清晰啊,可見你的顧慮最多,但是這個理由可不能說呢……悠真想了想,才開口。
“你對我很好,特別好,我也能感覺到你對我的拳拳守護之心,這些都是真的,但是,我依舊感覺你的心中有……恐懼,你在怕什麽?”
藥研握緊了拳,眼眸中的紫意不斷加深,幾近墨色,“大将多心了……我……”
然而不等他說完,悠真不客氣地打斷了他,“你擔心我會支撐不了這麽多刀劍的消耗,你不是不知道我與鶴丸、江雪之間的特殊力量關系,以你的心性智謀會忽略這個嗎?
你故意這樣問,你……一定要用這麽別扭的方式尋求……幫助嗎?”
“我……”
尖銳的指甲刺破了掌心,藥研的眼中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紫色霧氣,怔愣在了那裏。
悠真皺了皺眉頭,好像刺激的有點大了,希望不會玩過頭……
“藥研……你怎麽了?”有些擔心地看着他,少年探着身子去抓藥研藤四郎的手。
不等悠真碰到付喪神,他就先一步被突然暴起的藥研藤四郎抓住手臂按倒在地。淡淡地晦暗的氣息不斷從短刀身上散發出來,卻被付喪神竭力克制,因此悠真可以看得到藥研此時的暗堕程度并沒有加深太多。但是他的眼睛卻充滿了懊悔自責與無助的痛苦。
悠真的腿無法動彈,雙手被藥研禁锢在頭頂,整個人仰面躺倒在地板上,後腦還在隐隐作痛。短刀就騎坐在自己的胯部,上身俯低,與自己緊密貼合在一起。
“藥研……你……哭了?”
少年驚訝地看着流淚的藥研藤四郎,聲音軟了一軟,“你……那個,想哭就哭好了,沒關系……”
雙手稍微掙了一下,發現對方并沒有因為哭泣而放松鉗制自己的力道,看着藥研近在咫尺的臉龐,少年伸出粉紅色的舌頭,像小貓一樣,輕輕舔去了藥研臉上的淚珠。
“別怕,我在這裏,藥研乖,不怕……我再怎麽弱也是你口中的主人呢,身為刀劍偶爾依賴下主人也沒什麽好丢臉的,你說……是吧?”
“吶,大将,你知道藥研藤四郎是一振什麽樣的刀嗎?”
“額……忠誠之刃?”
“呵呵,真是諷刺的名號啊,忠誠如我,卻并未能真正護住任何一任主人,包括您……”
“藥研……”
“如果不是螢丸一直信誓旦旦的說您還活着,還在等着我們搭救,我恐怕早在您失蹤的時候就完全暗堕了……我也想像鶴丸他們那樣為您貢獻自己的力量,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做什麽,在這個混亂的黑暗世界裏,卑微如我,憑什麽來守護希望的光?
大将,我不是不相信您,我不相信的……始終是我自己啊!”
藥研藤四郎終于放開了悠真的雙手,抱着審神者于他的肩頭無聲哭泣。
悠真略微愣了下,慢慢抱住了藥研,輕拍他的後背。暗堕之力,會放大付喪神性格中的缺陷或內心的陰暗面,無疑,眼前的這個藥研被放大的是失去主人的自責懊悔與無奈。所以他一方面努力守護自己,一方面又無法對自己完全敞開心扉,不敢真心認主,因為在他的潛意識裏,他根本無法守護自己的主人,結局永遠是個悲劇,那麽還不如不認?
粉紅色的靈瓣再度環繞着審神者,那些纏繞在藥研身上的暗息自動消退,審神者輕輕推了推藥研。
“不知道是不是一直以來我表現的太過柔弱了,所以沒能給你足夠的信心來相信我,當然我的身體也确實不太争氣……”
少年笑對藥研,表情柔中帶剛,“不過,我想我比你以前的主人都要好的地方在于,我會全心全意地依賴着你,藥研藤四郎,依賴着所有口稱我為主,且得到我信任的刀劍,我,完完全全的相信你們,如果,我的這份心意沒能傳遞給你,那麽,一定是我的問題,不是你的!
“…………”
“但是呢,真的真的很想讓藥研發自內心的相信我一次呢,相信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先離開你,相信我即使與你分開,不管出于何種絕境之下都會堅定地活下去,活着,從來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特別是對我而言,活着比死了受到的痛苦更多一些呢……可是呢,再苦再難,我願意為你,為你們,在這個亂世之中,好好活下去……”
“您……真是……讓我說什麽好呢!”
看着少年清澈的眼睛,裏面能夠清楚地看到自己此時淚流滿面的樣子呢!藥研藤四郎忽然輕松了不少,完全的相信與依賴嗎?
伸手扒開悠真的衣領,露出了略顯蒼白的清瘦鎖骨,付喪神俯下身子,湊到跟前,含糊地詢問,“怕嗎?大将?”
“不……我說過,我完全地信賴着你!你……又是否願意給自己一次機會呢?”少年的聲音堅定而肯定,神色平靜而坦然。
下一刻,藥研藤四郎咬上了悠真的鎖骨,利齒刺破了柔嫩地皮膚,付喪神開始神色瘋狂地汲取審神者氣血與靈力,粉色的花瓣四散飄零,被藥研盡數吸入體內。
悠真看着自己的靈力不斷流逝,但卻并未呼救或做出任何抵抗,任由尚未完全認主的藥研汲取自己的靈力。
“您這樣,就不怕被我吸幹靈力嗎?”
“不怕,你主人的靈力多的是,盡管來!”
“如您所言,我心有顧慮并未能全心相信您呢……”
“但是,我可是對收服你很有信心呢,藥研藤四郎,我會成為你最後一任主人,唯一的主人,敢不敢和我打賭啊?”
“好啊,我們……打賭!”
迷霧散盡,紫水晶般的眼眸中綻放出無盡光彩。
熟悉地靈魂連接再度于二人身上顯現,龐大的靈流從藥研藤四郎的身上迸發出來,盡數注入了審神者的體內。
悠真看着刀帳上面清晰的藥研立像,感受着充盈地靈力,一直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了。
嘛,短刀喜歡聽牆角,窺探信息這個習慣雖然不太好,不過這一次我喜歡。看着幾振短刀與肋差的刀帳身影凝實程度都有所加深,江夏悠真欣慰地笑了,能對“觀衆”産生影響,看來自己這場戲發揮的不錯呢……
姐姐,為了你,我什麽都可以犧牲……你看着,我很快就能建立自己的本丸,真正集聚屬于我的力量,所以,等着我,我一定會救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主角要開始走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路線了,話說,男主的本丸……是叫“花”丸嗎?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