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文熙說完這句話就閉口不言,皮修也沒有繼續問下去,鬼這種東西諸多忌諱,有些鬼想起曾經的事模樣就會大為改變,怨氣叢生。

皮修對文熙現在的樣子非常滿意,抱在懷裏帶着出門都有面子,比店裏那幾個小妖怪看得賞心悅目一百倍。

要是文熙突然變成厲鬼一樣有損市容的樣子,別說抱在懷裏,皮老板會直接送他人道主義毀滅,超度他下輩子好好做個人。

被那女鬼吓了一遭,文熙魂魄有些不穩,任由皮修抱了一會就睡了過去。原是想要進玉佛裏休息的,但那玉佛還在女鬼手裏,文熙只能躺在床上睡。

躺了兩分鐘,文熙總覺得少了點什麽睡不着,起身坐起來看正穿衣服的皮修問:“有沒有香?”

皮修穿衣服的手一頓:“什麽香?”

“用火點燃的安眠香,不點香我睡不着。”文熙走過去捏着皮修的肩膀讨好說:“點一點點就好了。”

皮修瞥他一眼:“你倒是會享受。”

“看在我能讓您涼快的份上,就讓我享受一會,等玉佛拿回來就不用了。”文熙說着又問:“您穿衣服又是要去哪裏?”

皮修:“你不是說那個女鬼可能見過饕餮嗎?當然是去問她點東西,順手超度一下攢點功德。”

文熙一愣:“您這樣的大妖怪也要攢功德嗎?”

“原本是不用的。”皮修冷笑一聲:“還不是因為我罵了天道那狗東西,所以才易怒體熱,得攢功德讓天道消氣。”

文熙:“如果我身上沒有饕餮的氣息,您也會把我帶回來超度嗎?”

“會啊。”皮修捏着文熙的臉看了看:“幾百年的老鬼超度,跟買彩票中了五百萬一樣,都是大功德,我肯定不會放過的。”

文熙笑了:“您買過彩票嗎?”

“沒有!”皮修臉頓時黑了下來,咬牙切齒說:“因為貔貅招財,他們不許我買彩票。股票賭博賽馬這種投資行為都不可以。”

要不然自己早就發了大財了,怎麽會淪落到當個體戶的地步。

皮修越想越氣,摟着文熙又坐了一會,給他點上了安神養魂的香才下樓。趁着皮修走了,文熙下床去找剛剛皮修拆掉的包裝盒。

拿起一看,蚊香兩個字讓文熙氣得變了臉色。

姓皮的死摳門,什麽狗屁安神養魂香,點個蚊香糊弄人。話本裏果然沒有說謊,貔貅這種東西就是小氣神祖宗。

文熙将包裝扔回垃圾桶,氣悶地躺床上閉眼睡覺,原本只是想躺一會,沒想到真的睡着了,香爐裏掰成幾段的蚊香彎彎繞繞,萦繞在房中。

皮修下樓同幾位熟客打了個招呼,又去廚房轉了一圈,任驕和仇伏站在竈爐邊忙得熱火朝天,見着老板來了也只是看了一眼。

“還忙得過來嗎?”皮修問。

任驕看他一眼:“您就別來幫忙了,又砸個竈臺又要重新裝。”

仇伏點頭,用着煙嗓說:“要是您身邊那個鬼也不行,被三昧真火一燎,瞬間融沒了。”

“你看他那個樣子,像是會做飯的嗎?”皮修借着爐竈點了根煙,長長出了口氣。

任驕炒菜起鍋,挑眉問:“怎麽?要再請個廚子過來嗎?現在招人可不便宜,沒個食宿補貼五險一金,人小妖怪都看不上。”

“不可能!我沒錢請更多人了!”皮修黑着臉說。

仇伏嘆氣:“老板,你不能因為我仇富就說這種話,我雖然仇富,但是我也想變富啊。你從年前說要漲工資,到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今年再不加錢,我過年回家又要看家裏老家夥的臉色。”

“那你別回了,反正你也不喜歡青丘的老狐貍,小心染上狐臭回來,還得給你治病,我聽說那玩意不能根治,到時候你廚房都不能待了。”

皮修說着眉頭越來越緊,怎麽想怎麽覺得仇伏這種物美價廉的勞動力不能丢。

“你到底過來幹什麽?” 任驕刷完鍋:“聽那幾個猴子說你房間裏又來了個女鬼?”

仇伏一愣:“女鬼,那不是個挺好看的男鬼嗎?”

任驕一笑,臉上的長疤猙獰:“另外一個。”

“老板,你最近是不是沾了不好的東西,怎麽一個兩個鬼都往你身上撲,你該不會真的為了錢跟人挖墳去了吧?”仇伏皺眉:“其實挖墳也沒什麽,就是被人類發現了麻煩,要不我回去抓兩只灌灌回來,那玩意雖然嘴臭但是辟邪。”

皮修皺眉:“什麽有的沒的,是李詭祖那矮子帶來的畫鬼,我看她可能知道饕餮的下落才留下的,跟樓上那個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任驕看他:“聽月老說你們倆紅線連上了?”

仇伏怪叫一聲,鍋裏的火一冒三尺高,燙得皮修往後一靠怒罵了句草。

“你怎麽知道的?”皮修捂着手看他:“月老主動跟你說的?”

任驕從袖子裏掏出玉佛,遞給皮修懶懶道:“論壇裏看到的,現在他們已經讨論到你該和樓上那個下幾個崽了,不過有幾個人持反對意見,說幾百年的小鬼承接不了你身上的陽氣,應該會難産。”

仇伏聽得一愣一愣,幹巴巴道:“老板真厲害,這才幾天就懷上了。”

“放他娘的屁!”皮修一拍竈臺:“這些小妖怪不好好修煉上什麽網,我就說了網絡害人,一個兩個沉迷進去,修為好幾年也動彈不了,那就是人類弄出來害你們的。”

廚房打雜的小妖怪們不敢說話,低着頭聽老板怒罵網絡是蛆蟲是精神鴉片。

“再說了,那就是我的一個抱枕,就算有姻緣線又怎麽樣,那就是根沒用的破線,誰會被那根線一牽就喜歡上啊,那不成狗了嗎?”

皮修冷笑一聲:“剛剛那女鬼被關在哪裏了?”

“後面雜物間呢。”任驕一擡下巴:“猴二帶過來的時候一直哭,聽得我腦門疼,就把她嘴堵着了。”

皮修接了東西氣沖沖去了,他一走仇伏才松了口氣,擦了把汗嘆氣道:“老板本來長得就兇,一生氣更兇,樓上那鬼也不知道是怎麽忍下來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不忍也沒辦法。”任驕說着擦手走過去把廚房的排氣又開高了一度,空調溫度也調低好幾度。

任驕:“不過只要那個鬼能讓他涼快下來也沒什麽不好,要不然他一生氣就升溫,我再不怕熱也頂不住。”

皮修帶來的溫度還留在廚房裏,等他一腳踹開雜物間的門,身上溫度已經讓周圍的溫度變得扭曲。

女鬼被困得嚴嚴實實躺在地上,嘴裏塞着個土豆,皮修看一眼都牙酸。

“我問你答,不許哭,哭一聲我就把你打散。”皮修坐在水缸上,沖着女鬼怒道:“聽懂了嗎?聽懂了就點頭。”

女鬼嗚咽着點頭。

皮修這才揮手拿掉了塞在她嘴裏的土豆。

“我問你,這幅畫上是不是文熙的壽宴。”皮修把畫攤開在地上,指着空白一塊問:“你原來就站在這個位置?”

女鬼點頭。

“這個人你還記不記得。”皮修手指上移,指着一身白衣的饕餮問:“這個男人,你還記得他嗎?”

女鬼盯着看了一會,才緩慢點頭說:“他……奴家去文府唱戲見過他幾次。”

“很好。”皮修笑了笑,身上的溫度降低了點,放輕了聲音問:“那你記不記得他在文府幹什麽?”

女鬼看着他開口道:“求公子救一個人,只要公子救他,奴家什麽都告訴您。”

皮修變了臉色:“你要挾我?”

“奴家實在沒有辦法了!”女鬼又抽噎着開始磕頭,血淚滴在地上,聲聲凄厲:“文公子不願出手,奴家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皮修壓抑着怒氣:“他怎麽就不願意出手了,他自己都是一團鬼,怎麽來幫你。”

“文公子是文丞相幼孫,皇後親弟,家世顯赫,滿京城的纨绔也比不過他一個!”女鬼聲淚俱下,尖聲道:“他誇我戲唱得好!說允奴家一件事!他說過的!”

皮修一愣,但面前的女鬼又沒了神志開始哭叫不休,顯然是別想再問出點什麽來。

冷着臉把土豆又塞回去,皮修推開門就瞧見任驕靠在走廊上抽煙,他彈掉一點煙灰,小掃把就守着把煙灰掃進簸箕裏。

“沒有超度?”任驕問。

皮修怒道:“沒有!”

任驕點頭,把煙頭扔在小掃把腳邊,又拿出一根叼在嘴裏說:“這種鬼,不消了執念,你強行超度也沒功德給你拿。”

“我他媽就不明白了,老子又不是慈善組織天天做什麽好事。”皮修見他又開始往地上彈煙灰,瞪了一眼:“別欺負小掃把。”

任驕笑了一聲:“還不是因為你嘴賤,罵了不該罵的東西,自讨苦吃。”

皮修黑了臉扔下一句我明天來,轉身就走。

小掃把老老實實掃煙灰,任驕見皮修走了,這才把煙按熄,搶過小掃把手上的掃帚三下兩下弄幹淨扔在一邊。

“我的……”

“噓——”任驕彎着腰盯着他的眼睛:“已經很幹淨不用掃了。”

他摸了摸小掃把的臉:“但是我的房間裏很髒,你可以幫我打掃一下嗎?”

皮修冷着臉上了樓,又去沖了個澡出來,看着床上睡得安靜的文熙,掀開被子躺了過去将人抱進懷裏。

文熙睡得迷糊,感覺到周身一熱,下意識去推了兩下。

皮修沒讓他得逞,還撩起他的衣服,讓他皮膚貼着自己。沒有了衣服的阻礙,文熙的身上更涼了點。

皮修舒了口氣,伸手将文熙的衣帶徹底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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