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些日子文熙的魂體逐漸穩固,身上的溫度也越來越低,皮修驟然被他的手冷了個激靈,睜開眼握住他的手腕說:“沒有生氣,只是有點煩。”

“那吃了飯再煩。”文熙抽出自己的手,“我剛剛下樓的時候看他們幾個都忙着殺雞拔毛,那些公雞你是準備一起炖了嗎?”

想起那麽多雞,他忍不住打了個激靈:“我真的不想再喝雞湯了。”

皮修:“放心,你以後都不用喝雞湯了,那些雞都是在夜市上賣的,裹上面糊炸一下,能把隔壁黃鼠狼饞哭。”

文熙心下一喜:“是不是我的魂體已經穩固了?”

“那還差得遠呢,只是不會一陣光就把你曬沒了。”皮修喝了口水,伸手一把将文熙提到了自己腿上坐着。

“雞湯沒用了,得我親自給你渡點陽氣了。”皮修摟着他,只覺得這小東西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讓每個毛孔都舒展開,滲透心底的涼快就算是在深山寒潭最深處也遠遠比不上。

這小家夥要是能一直留在身邊不去投胎,以後的夏天就再也不用擔心了。若是他一投胎去,自己的舒服日子就又到了頭,可是山裏的冰泉再冷也比不過這小東西身上的體溫……

皮修想着手指微動解開了文熙的外衫,手隔着裏衣貼上他的小腹,突然的溫暖惹得文熙一個激靈就要跳起來,但立刻又被皮修按了回去。

“亂動什麽?”皮修皺眉:“一般人想要我的陽氣我還不給,你別鬧。”

那些親近土地的黑夜工作者,在打開別人祖宗家門之前,總會來皮修這裏吃個飯,指望着趁機蹭上這位老祖一點陽氣,省得人家大門一打開,野鬼懷抱等你。

文熙卻不領他的情,坐在皮修懷裏扭個不停,偏偏怎麽扭都躲不開皮修牢牢貼在自己腹部的手,反倒紅了眼,身上入骨的香越發濃郁。

他咬着牙說:“那你給要的人去,別給我!”

平日裏抱就算了,貼着他也就算了,兩個人各取所得也不算虧,但這渡陽氣……

文熙在話本裏見過,那些風月話本精怪同人茍且之前,都是用着如此的借口,實在是……實在是……

“別碰我!”文熙想着從前看過的榻上風月,心裏又羞又惱鬧得更加厲害。

皮修沒了耐性直接用了力氣按着人鎖在懷裏,一手按着他小腹一手繞過脖子按住他魂體後頸那塊凸出的地方。

兩股暖意突然湧起,文熙身體一麻,口中叫了一聲便癱軟了下來,靠在了皮修的懷裏。

“還鬧嗎?”皮修垂頭看他,鼻尖都是這小東西身上散發出來的香。

貼在皮膚上的熱漸漸滲透進皮膚,同身體裏的寒冷撞擊,麻癢的感覺讓文熙失去了最後一點抵抗的力氣,抓着皮修的手垂下砸在了茶幾邊上。

皮修眉頭一皺,松開了一只手,将文熙的兩只手握在一起揉了揉。少了一處熱源的文熙勉強找回一點自己的力氣,他想要坐起來但後頸馬上又被皮修握住。

“你……”

文熙靠在他肩膀,感覺着後頸上那只手帶着源源不斷的熱順着自己的脊椎骨往下移動,最後停在了後腰處。

皮修将身體裏過剩的陽氣一點一點渡過去,交換着文熙身體裏面的寒氣,小心控制着分量,不能多也不能少,要不然就文熙現在的小身板,被自己的陽氣沖撞能直接散了。

“舒服嗎?”皮修問。

文熙紅着臉半天才問:“這就是渡陽氣?”

皮修挑眉:“不然呢?”

文熙含糊應了一聲,心想難怪都說凡人心思龌龊,原來自己也是龌龊的那一個。

皮修注意着他的表情,看他沒有不舒服的意思,心想這小東西的魂體比自己想象得還要穩固,便又漏出多一些陽氣傳入文熙身體裏。

“唔!”

文熙被突然變多的陽氣一沖,後腰一片酥麻又酸又軟,整個人像被抽了筋一樣又軟了一個度,眼淚也被激了出來,哽咽說:“你停一下,太快了!我不……”

皮修的手緩緩上移貼上文熙的後心,耐心說:“忍一忍,馬上就好。”

身體愈發酥麻,文熙用盡力氣也擡不起一只手,只能用淚眼望着皮修,顫聲說:“夠了……真的夠了!”

皮修奇怪:“你哭什麽?不是說舒服的嗎?”

小東西還真難伺候。

皮老板擦了擦他臉上的眼淚,又将軟成一團的小鬼往上摟了摟,學着那些凡人哄孩子一樣托了托,低聲說:“別哭了,再哭就不管你了。”

文熙瞪他:“你以為我想哭嗎?”

他是忍不住!

身體像被沉進了熱水裏,往日的冰涼散得一幹二淨,被這老妖怪的手碰觸的地方更是舒服得讓他想要叫出聲。

文熙吸了吸鼻子,小聲說:“就是因為太舒服了,才這樣的。”

皮修聽見他的呢喃,嘴角勾了勾,手下的動作卻沒有停。陽氣被皮修引導着在文熙身體裏運行了一周天,文熙的身體還似同之前一樣涼,但魂體已經穩固了許多。

過了許久,皮修收回手抽紙巾給他擦眼淚,見着小東西一臉委屈,心裏好氣又好笑:“怎麽還跟我欺負了你一樣?”

陽氣的餘威還在,文熙的力氣還沒恢複,垂着眼抱怨說:“誰讓你都不提前說一聲就開始?”

皮修冷哼一聲:“我這是做了力氣活還沒落一點好?”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文熙猶猶豫豫小聲說了句謝。

皮修心想這還算有點良心,休息了一會,手再次貼上他的後腰和腹部,熟悉的熱流再次湧進身體裏,文熙毫無防備小小掙紮了一下,仰頭看着皮修問:“你……”

“再來一次,對身體好。”

皮修面不改色,将文熙身體裏的寒氣一點一點同身體裏的陽氣交換,眼睛漸漸從漆黑變成明黃,圓形的瞳孔也變成一豎,眨也不眨盯着懷裏的小東西。

陽氣渡到後面,文熙又開始視線模糊說不要,含糊拒絕的聲音被角落裏的符咒收錄,傳送到幾條街之外的地方,從桌上的留聲機裏一點一點流出。

饕餮抱着懷裏的玉佛心驚膽戰,生怕它再多裂上一條縫。

房間裏安安靜靜,饕餮小心開口道:“他們兩個姻緣線連着,這也是遲早的事情。”

玉佛動了動,微光閃了閃又平息。

饕餮見狀松了口氣:“皮修雖然扣門小氣,但他不會害你弟弟的。”

玉佛的縫隙裏傳出來一聲嘆息,女聲哀怨悠長,聽得饕餮心頭一緊連忙道:“你別這麽嘆氣,小姑奶奶,我發誓上次的事情只是意外,我真的不知道那幾個是跟着肥遺混的。”

玉佛閃了閃,藏身于裏的鬼魂終于說話,溫柔的女聲有些空靈,輕輕緩緩問:“你倒也不必如此,我只問你,你此番動作已經讓他們警醒,是否會有危險?”

“這倒是不用擔心,他們能探查到龍氣,便也只到龍氣為止了。不過這段時間我們不能待在文熙附近了,不能讓肥遺把睚眦引來。”

饕餮輕撫着懷裏的玉佛:“等到時機合适的時候,我一定能讓你和你弟弟見面,你且再等一等。”

“等着這麽多年也不急于一時,我都聽你的。”玉佛閃了閃,留聲機裏文熙的聲音漸漸變小,玉佛裏的女聲又道;“關了吧,他自小就不喜歡別人盯着他。”

饕餮應了一聲。

“你從前同我說那位貔貅兄弟的時候,你不曾說過他已有一子。”女聲頓了頓隐隐有抽泣的意思:“我的懷玉從前房裏人都不曾有過,現下卻做了人家家裏的後娘……”

饕餮賠着小心:“那孩子不過是皮修撿回來的一個掃把精,你也聽着了,這些日子那孩子也愛黏着懷玉,你也不必擔心他們的關系不好。”

“這倒也是。”女聲頓了頓,一個有些模糊的影子從玉佛裏飄出,緩緩伸出手圈住了饕餮的脖子,一個輕飄飄的吻落在了他的臉上。

饕餮心中一動,縱使高興女人親近自己看,卻更憂心她的魂體:“你快回玉佛裏去,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穩固了一些……”

“我自己明白的。”女人靠着饕餮,輕聲說:“陶哥,這些年辛苦你了。”

“你與我無須說這些,如若不是我,也不會連累你們一家。”饕餮想要握住女人的手,手指卻抓了個空。

女人看着他的手,緩緩将自己的手放上去,看着相握卻并無碰觸的溫度,饕餮嘆息一聲:“我會讓你恢複的,茜娘,再等一等。”

女人應了一聲又親了親饕餮的臉,這才回了玉佛之中。饕餮用黑布将玉佛小心纏好抱在懷中出了門。他轉身揮袖,将整座房子收回,踩着一團白雲朝着遠方飛去。

離這裏不遠處的哮天犬腳步一頓,看向身邊的二郎神說:“味道消失了。”

二郎神睜開天眼看向饕餮離開的方向,眼中一片模糊朦胧,顯然是有人使了障眼法,但卻沒有發現絲毫妖氣。

他看了許久才閉上第三只眼,轉身說:“走吧,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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