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遮眼

本以為這兩天楊夢楠和路遙的事情會慢慢平息下來，結果在中午的時候大戰才真正開始。

或許是這一段時間的壓抑，又或許是旁人的冷漠，在平靜了幾天之後，壓抑不住的憤怒和憋悶爆發在溫暖的午後。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楊夢楠和路遙在操場上打起來了”。教室裏一片騷動，正在上着自習的學生們興奮的跑到窗口看向操場的方向。隔得太遠看不清楚，只能依稀辨別打架的不止當事人。

寧南看着試卷上的填空題，手中的筆轉了兩圈後停下了。她轉頭看向窗口，那裏擠滿了學生，嚴絲縫合，只能看到人頭攢動。她回眸繼續演算填空題，手中的筆恢複了轉動。

這場小型鬥毆沒持續多長時間就被匆匆趕到的教導主任打斷，幾人都被帶到辦公室。八卦的學生們打聽到楊夢楠找了校外的人，路遙找了一班的人。

這場鬥毆性質惡劣，加上之前楊夢楠在班級裏種種的怪異行為，還有校外的人參與，楊夢楠的處分更重，記大過以及回家反省一個月，路遙則記大過留校觀察一周。處分會在周一的升旗儀式上宣布。這場鬥毆表面上結束了。

局外人的冷漠是推力，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其實沒錯，但更多的人選擇的是搓手看戲的成分更多一點。

沉悶單調的高中生涯，學生們都想有點調劑品，不是自己的話那是誰都沒關系。看戲不要錢還樂在其中好像沒什麽不好。

我們都習慣了冷眼旁觀。

寧南想起楊夢楠說的“你比他們都冷漠”。楊夢楠沒說錯，她在某種程度上把“事不關己”發揮的比其他任何人都好。她的冷眼旁觀和他人沒有任何區別，唯一不同的是她不是看戲的一員。

生活又恢複了死水般的平靜，每天做不完的各科作業，堆積如山的各科試卷，食堂教室寝室的三點一線式生活，恢複了高中本來的樣子。

自習課五班和一班正好同一時間，兩個班級被李興海合在一起上了節數學課，一舉兩得，把兩個班的自習課都占了。

英語老師拿着教材恨恨的瞪了眼李興海，敗興而歸，搶占自習課這次英語老師惜敗。學生們看到老師間的明争暗鬥暗暗發笑。兩個班級人數衆多，李興海直接把學生帶到大教室去了。

寧南數學試卷忘記帶了，走到半路又跑回去拿。回來經過教室拐角的時候看到陳肯威和一個女生在說話。

本來沒什麽，寧南打算繞過去的，結果那女生一墊腳親了上去。寧南還沒來及轉身眼睛就被一雙手遮住了。

“少兒不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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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南剛要掙紮，伊川清冽溫柔的嗓音就在上方響起，帶着淡淡的檸檬味。寧南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

伊川把手拿下來促狹的看着面前紅了臉的女孩，心間有一絲異樣。自己這是找了個怎樣的寶，純情到還沒看到就先紅了臉。

寧南臉紅是因為正好被伊川看到，若是換了別人，她也就淡定的離開了，但伊川多少是不一樣的。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進大教室，夏溪喊了她一聲，寧南走過去坐在她旁邊。

“你臉怎麽這麽紅，是不是伊川他......”夏溪往後看了看伊川的方向，狐疑的問道。

寧南把數學課本翻開，“我們路上碰到的。”

夏溪：“......”你看我信不信。

學生們陸陸續續的走進教室。寧南擡眸看了眼門口，剛剛和陳肯威在角落裏的那個女生也走了進來。

寧南多看了她兩眼，腦中一瞬間閃過一抹熟悉。這個女生是上次她去找夏溪在宿舍裏見過的，說她女朋友手沒勁的那個。

寧南又想起在華新圖書館見到的那個笑起來甜美可愛的女孩，陳肯威一直追都沒追到的女孩。兩個人站在一起其實很般配，都是外表很出衆的類型。

那個甜甜的女孩大概是被幸福包圍着長大的。否則笑容為什麽這麽溫暖呢，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去靠近。

“月考的試卷大題比上次的簡單太多了，我覺得沒哪道題需要單拎出來講的，有不懂的現在問，統一解答，過期不候。”李興海中氣十足的聲音在講臺上響起。

“老師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我覺得都要講，都聽我的。”有個調皮的學生接過話茬，引得全班哄堂大笑，紛紛往他那邊看過去。

李興海笑了笑，指了指那個男生，“王新奇你皮又癢了是吧。下課來辦公室，我跟你一對一。”

被點名的男生擺了擺手，立刻拒絕，“別了吧老師，我都懂了都懂了，不勞您一對一了，多貴啊，聽不起聽不起，告辭。”

又是一片笑聲。

李興海拍了拍講臺，“別笑了，看我。既然王新奇都懂了，那我相信其他人也都沒問題了，現在來講填空題。倒着來，十四題我讓兩個同學上來寫一下解題思路。”

話音一落，學生們紛紛低頭做思考狀。有幾個更誇張，默念着“別叫我千萬別叫我”。

寧南看着第十四題，她已經忘記當時的思路了，現在想耗費的時間就長了點。

“南南這道題怎麽做的，不會啊，怕老李叫到我。他每次點名都不考慮一下我們的智商和難度的匹配度，盲點。”夏溪碰了碰寧南的胳膊，盡量把聲音降到最小。

老李這點被學生們吐槽過很多遍，點人做題提問都是盲點，這點真的要命。有的老師還算明智，知道哪些學生能回答出哪些問題，這樣也減少了很多尴尬。

偏偏老李從來不按常理出牌，每次上數學課老李一說“找個同學回答一下這題”學生們就開始緊張，往桌面上縮，最好縮到老李看不見。

寧南搖了搖頭，“沒思路，我要想一想。”

夏溪把試卷一攤，趴在桌面上，“得，我只能在心裏祈禱了，老李忘記我吧忘記我吧。”

你越不想某件事發生，那某件事就越會發生。

“夏溪你來。”

夏溪：“......”該死的墨菲定律。

夏溪慢吞吞的站起來。

“老師我來吧。”伊川舉了舉手看向李興海。

夏溪也回頭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包含太多。此時對于夏溪來說伊川就是降臨人間的天使。伊川轉眸看着夏溪眨了眨眼，餘光掠過旁邊纖瘦的背影。

許湛靠在椅背上輕扯嘴角，看了眼伊川又往前看了看寧南的背影。女生穿着校服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頸間有幾縷發絲垂下來。

人群之中許湛一眼就看到了她。

李興海對着伊川招了招手，“來吧。那下一個......”李興海看了一圈，最後鎖定在寧南身上，“寧南你來。”

粉筆在黑板上滑動，跳躍出的音符是高中最常見最動人的聲音之一。旗鼓相當的站在一起看起來更般配。你很優秀，但我也不差。

寧南的思路在拿起粉筆的瞬間才重回腦海，靈感來了就擋也擋不住，旁邊站的是誰她已經不記得了。把這道題完美的解答才是她最關心的。

兩個人同時結束，整塊黑板被不同但都漂亮的字體一分為二。

李興海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不錯。他們兩用了不同的方法，但有異曲同工之妙。你們可以把兩個方法都借鑒下來，回去慢慢研究，不懂的問問他倆，我就不講了。”

學生們：那你的工資要不要考慮一分為二給他倆。

李岚看着黑板上的兩種方法，愣了幾秒後抄下了伊川的那個。她看了眼寧南，眸光裏隐者不明的情緒。

“南南你怎麽這麽聰明，把你的智商分點給我吧。”夏溪趴在桌子上笑嘻嘻的開玩笑。

“分給你咱倆都到不了平均值了，這樣我還能比平均值高點。”寧南把伊川的方法寫在了十四題的旁邊。

夏溪靠了靠，“豈止是高點，簡直是高很多好嗎，別謙虛。”

寧南：“謙虛使人進步。”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謄寫答案。

晚飯的時候容易幾人都過來了，幾人坐在一起吃飯。

“寧南你不知道今天數學課你有多帥，愣是把伊川給比下去了，我個人覺得你的方法更好更簡便，伊川完全不行。”容易不怕死的說道，說完暗戳戳的瞥了伊川一眼，确認伊川沒陰恻恻的笑着看他才放松下來。每次都要刀口舔血他容易都不容易了。

“你什麽時候能這麽帥呢？每次老李點名你頭都要戳地上去了，丢不丢人。”孫侃一貫的無情拆穿，絲毫不給容易面子。

幾人相視一笑。

“我那不是習慣了麽，我的名字在老李那是高頻率詞彙，每回不點我他渾身難受。”容易說。

伊川看了眼手機，手指點了幾下屏幕後把手機放在口袋裏，“老李獨寵你，你該高興才對，說明他對你上心。別辜負他的一片苦心啊少年。”

寧南笑了笑繼續吃飯。

容易：“我謝謝他了，真不需要。”

“許湛最近在忙什麽，好幾天沒見到他和你們一起了。”一直沒說話的夏溪問了句。

“李缈缈纏着呢，近期應該都脫不開身。”伊川說。

夏溪搓了搓手，眼睛裏星光點點，“又來，他們這出連續劇什麽時候大結局啊，我簡直不能太期待了。”

容易兜了兜她的下巴，“收一收你的哈喇子，他被纏着你要不要這麽興奮。”

“你不懂，他該，自己招惹的姑娘跪着也要解決了。”夏溪拍了下容易的手。

容易：“......”單身狗不配懂。

晚自習課間寧南給爺爺奶奶打了個電話，響了很久沒人接。固定的一周一個電話現在推遲了好幾天，寧南心裏有點擔心。

她想起顧晉澄前幾天說的去日本一趟，她調出顧晉澄的號碼撥了過去。好在響了兩聲那端就接了。

“我給爺爺奶奶打電話但是一直沒人接。”寧南焦急的說道。

“最近流感爆發，感冒的人多，估計是太忙了沒聽到。”顧晉澄沙啞的聲線透過電流傳過來。

寧南手不自覺的抓緊手機，“那爺爺奶奶有沒有感冒？”老人不比年輕人，一個小感冒都可能要了命，她不在他們身邊，擔心的情緒就會被無限擴大。

顧晉澄嘆了口氣，“他們沒事，但我有事。你沒聽出來我感冒了麽？”

寧南真沒注意，現在聽他那麽說好像聲音确實帶着濃重的鼻音。

“那你趕緊回來吧，不要把感冒傳給爺爺奶奶。”寧南說。

“你有沒有良心啊寧南。合着爺爺奶奶沒事就行，我的死活都不是事兒了！”顧晉澄在那邊大吼了聲。

聲音太大，寧南嫌棄的把手機拿遠了些。等到那端沒聲了才又說道：“晚點讓他們回個電話給我吧，我去上課了。你記得吃藥。”

說完毫不留情的掐斷了電話。寧南不擔心顧晉澄的身體，常年在部隊的他身體比普通人好太多。這次中招大概率是太久不生病，身體幫他調節調節，畢竟長時間不生病也不好。

寧南看着聯系人上的一串沒有備注的數字，手指移了移想點，最終還是放棄收回了手。她是成年人，懂得怎樣照顧自己，自己這個未成年也沒讓她操太多心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15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