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日子一天天過去,華桑的傷也有了些許好轉,至少不用一直躺在床上。

但這種沒有網絡,沒有手機,沒有香煙的日子,簡直太折磨人了。

每一天都長的仿佛過了一年。

當她身體初步痊愈,第一次踏出房門的時候,看到所處環境的全貌時,華桑才真正意識到,這是在古代。

所處的地方是一個安靜的山腳下,遠處的炊煙随着風慢慢飄遠,在周圍蔥蔥茏茏的綠樹的映襯下,竟有種驚心動魄的朦胧美。

田裏來來往往的人民,熱鬧的樣子,讓華桑忽然就記起來了許多年以前課本上的那篇《桃花源記》,上面寫道“土地平曠,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黃發垂髫,并怡然自樂。”當時年少,總想象不出那是怎樣的一種生活狀态,如今想來,大抵也不過如此了。

這裏的人依然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全靠雙手勞作獲得,這樣慢節奏的生活,只讓華桑覺得身心舒暢,就連來到這陌生的異世,也不覺得有什麽了。

是的,這些日子以來,華桑就已經弄清楚本朝代為黎,不屬于歷史上的任何一個時代,所以她完全失去了所謂未蔔先知的能力,所幸,所有的古代模式都大致相同,她倒還不至于完全亂了陣腳,而且不用擔心因為自己,而改變了歷史,但即便如此,她一介女流也做不了什麽。

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天,華桑在屋裏,忽然聽到外面有人說話,不由得好奇了。這些日子,華桑待在屋子裏都快瘋了,總是期待快點好起來,或者來個人跟她說說話,總好過一個人在屋子裏,沒有手機,沒有網絡,簡直度日如年,這種熬時間的時刻,總會把她的煙瘾逼出來。

“二弟,老太太讓我來看看芸娘”王梨進到院子裏,跟正在劈柴的宋良打了聲招呼。

宋良點了點頭,繼續劈柴。

不遠處,宋懷揚蹲在一個小盆旁邊,正在洗自己的衣服,小手一點一點的揉,雖然力氣小,但是很認真。

王梨看了一眼,嘆了口氣,為人母,總是心格外柔軟的,芸娘怎麽心就能那麽狠。

“小懷揚,洗衣服呢?真棒,你大哥哥都還不會自己洗衣服呢”有心想幫着洗洗,但又怕因為這事,芸娘又借此鬧出什麽幺蛾子。

宋懷揚甜甜的笑了笑,又低着頭認真的洗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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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梨摸了摸宋懷揚的頭,又重重嘆了口氣。

一家人雖然知道芸娘不滿和二弟的婚事,但總想着有了孩子就好了。

知道芸娘能鬧,看着一天天的鬧也不是辦法,全家人都戰戰兢兢的,想着分家好些,沒想到芸娘竟然以上吊來逼迫二弟休妻,幸虧發現的早,不然……

王梨想着一陣後怕,不明白一個小小的婦人,怎麽就能攪得一家人不得安寧。

老太太聽說,都氣的拍了桌子。想到老太太的交代,王梨定了定心。

王梨剛進了屋子裏,就和床上的人對了一個眼神,芸娘脖子上圍了一圈紗布,臉色有些蒼白,氣色倒是不錯,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整個人氣質上多了一些柔弱,眼神裏卻多了剛毅,竟連平日裏一些劍拔弩張的戾氣都不見了。

莫不是鬼門關走了一遭想通了?

華桑聽了一會兒,就知道來人是來看自己的,聽着腳步聲是向這屋子走過來了。

門一被推開,華桑就下意識往門口看。

先前聽聲音,華桑知道來人應該是個女的,這會兒見了,倒有些驚訝。

這女子雖穿着不是太華麗,但那通身的氣質但是讓華桑多看了兩眼。

大概三十多歲的年紀,皮膚保養的還不錯,嘴角旁長了一顆小小的痣,不但沒有像媒婆般俗氣,反而增了幾分別樣的風情。

看到人來到了床跟前,華桑才想起來不知道來人怎麽稱呼,所幸這人先開了口,免了華桑尴尬。

“芸娘,這幾日好些了沒?”王梨坐在床邊上,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拉上了華桑的手,“本該早些來看你,家裏事情多,這才拖了些時日”

“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華桑聽着婦人的話,暗自猜着她的身份。

“老太太這兩天也一直挂念着你”這麽安靜的芸娘是王梨沒見過的,看着她蒼白的嘴唇,說話的語氣到底多了幾分真摯。

但想到外面還在自己洗衣服的宋懷揚,氣質越發沉郁的二弟,還有臨走前老太太的交代,又對芸娘多了些怨怼。

王梨想了想措辭,還是開口:“芸娘,都是女人,我知你心氣高,又有這樣好的容貌,家世也好,配上什麽王孫貴族也是使得的,二弟他口不能言,你不滿意這婚事也情有可原。可是,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咱們女人看的當真是這些麽?女人這一輩子,重要的還是家庭、夫君和孩子”看了看芸娘的表情,才又繼續接着說:“你這次的做法委實過了,你有沒有想到倘若你真這樣去了,二弟以後該如何自處,可曾想過懷揚以後又該如何?”

王梨是宋老爺子還在世時為大兒子求娶的,兩家家境相當,同是書香門第,私交甚篤。

所以即便是宋家自老爺子去世後一蹶不振,王家也沒有斷了聯系,反而多有幫襯。

王梨雖對這個弟妹多有不滿,到底家庭門第讓她說不出多難聽的話,所以還是規勸多一些。

通過這婦人的幾段話,華桑隐隐猜到了她的身份,但是這種情況下,她不是原身,沒有真正經歷過,到底體會不到個中緣由,因此并不敢多說,能做的唯有沉默。

王梨看着默不作聲的芸娘,又想着可憐的小懷揚,竟忘了這人往日是如何的嚣張跋扈,語氣越發的有些嚴厲,帶着幾分質問:“你一直覺得你委屈,可是你想想,不管你如何的鬧,這個家有誰給你氣受?若你真嫁到王孫貴族家,他們豈會任你如此胡鬧?而二弟呢?他又何錯之有?懷揚又何其無辜?”

宋良劈完了要用的柴,正要把柴抱進屋裏,隐隐聽到屋子裏傳來了大嫂那比往常大了很多的事情,唯恐兩人發生什麽争執,放下斧頭,快步像屋子裏走去。

王梨一通說完了才意識到,芸娘此刻竟半句話沒有反駁,竟是老老實實的聽完了。

“芸娘,自此以後。咱們好好過日子,不鬧了行不行?”王梨拉着華桑的手,許是華桑的沉默給了她希望,此刻眼神裏滿是期待。

宋良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這句話,沒來由的就有些煩躁。

不想聽那人的回答,當下便推開門。

華桑聽完之後,又聯想到一開始宋良說的話,便大致知道了前身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不過是嫌貧愛富,一心想飛上枝頭變鳳凰,成天變着花樣的作,攪得一家人都不得安寧的一個女人。

好吧,在現代的時候,輪作的話,比起原身,華桑才是個中好手,因為她最熱衷的事情就是攪得那一家人不得安寧,但畢竟是他們有錯在先。

原身這情況,就有些過分了。

但既然老天讓自己來了,別的可能做不到,努力不作,讓這家人過上安生日子還是可以的。

想到這裏,又聽到眼前婦人的問話,便毫無猶豫的答應了。

“好”

宋良一進來,就聽到了這聲脆生生,不帶半分勉強的一聲好。

“二弟,你來了?好了,芸娘,我就先回去了,家裏一大堆事呢”走到門口,又轉身“二弟,你先出來,老太太讓我給你帶個話”

宋良聞言,便随着出去了,從頭到尾,沒有看華桑一眼。

走到門口的路上,王梨看着宋良,有些恍然,當年她嫁過來的時候,二弟還是小少年,雖然不能說話,但那時,仍舊會笑,會拱手笑着比劃着叫大嫂,神情裏帶着對生活的向往,再看現在,整個人帶着一絲頹廢,同那時相比,簡直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不知道倘若公公在世,看到兒子這般,還會履行那對方并不願意的婚約麽?

“二弟,我瞧着,芸娘她似乎鬼門關一趟回來想通了不少,方才我問她願不願意今後好好跟你過日子,她也是同意了的,你也……”王梨看了一眼毫無反應的宋良,嘆了口氣,“你也不用那麽辛苦了”

“大嫂,她不是想通了,她只是失憶了”宋良低垂着眼睑,苦笑着比劃。

“那……”王梨也沒想到是這種情況,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說“若是她想起來了,還是那個樣子,便如了她的願吧,老太太也是這個意思,本來讓我先來看看,我看她那個樣子,還以為她想通了”

宋良不動,只是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王梨看着宋良那無可無不可的樣子,嘆了口氣“那行,我先回去了”

宋良看着大嫂的身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進了院子。

院子裏,宋懷揚正站在板凳上把洗好的衣服搭在繩子上,夠了幾次沒夠着,板凳有些搖晃。

宋良見了趕緊走過去把兒子抱下來,接過衣服搭上去。

宋懷揚見是爹爹,立馬甜甜的叫了“爹爹”

摸了摸兒子軟軟的頭發,宋良眼裏是少見的笑意。

“爹爹”宋懷揚仰頭看着爹爹,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問:“娘親什麽時候才好,我能去看她麽?”

“快好了”宋良伸手比劃,看着兒子渴望的眼神,又想了想芸娘笑着捏兒子臉的樣子,才又比劃“你可以去看,但不要擾了她休息”

“不會的,懷揚只是去看看娘親,不會發出聲響的,娘親昨天還到院子外面了呢,娘親好了就能陪我玩了”宋懷揚高興的說着,臉上仿佛都開了一朵花兒。

看着兒子的笑臉,宋良也淡淡的自嘴角露出一抹笑來。

日子就那麽慢慢的過去了,本來華桑還擔心兩人同床的尴尬,後來才知道是她自作多情了,宋良根本就是和宋懷揚睡在一個屋子的,不用多想這一定又是前身的手筆,不過也省了華桑的麻煩,畢竟她還沒有做好心裏建設去和一個陌生人xxoo,即便她不介意。

在華桑受傷的起初,宋良會留在家裏,以防她有什麽事情叫他。

後來華桑能夠勉強下地的時候,宋良便不再待在家裏了。

是出去幹活了吧,畢竟這個時候,百姓還是靠種田吃飯的。華桑這樣想,也沒太在意。

就是每次,趁她睡覺的時候,老有個小家夥偷偷的看她,讓她苦笑不得。

但當華桑想跟小家夥說話的時候,就又一溜煙跑出去了。

偶爾華桑叫住他的時候,才一臉扭捏的小聲回答,反正華桑就沒有一次聽清過小家夥說的是什麽,再想仔細問的時候,就又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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