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華桑這一說, 衆人才想起老太太的手镯還在林嬸手裏。
之前是以受害者的身份還好說, 現在被華桑揭穿, 一時間就算林嬸臉皮再厚, 此刻臉也有點火辣辣的。
“我這就摘下來”
镯子戴的時候是從手指往手腕的地方移動, 相比較摘的時候,要容易很多, 因此林嬸此刻憋紅了臉, 卻怎麽也摘不下來, 眼看着手腕已經被镯子磨得很紅了。
華桑就這麽看着, 心情絲毫沒有任何波動, 因為在她看來,所謂真善美不過是一種甜膩膩的正面描寫,她多數時候只求問心無愧, 而履行這一原則相當簡單, 就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
蘇穎年紀大了,到底心軟些, 又念着些鄉裏鄉親的,便出言:“算了,他嬸子,你回家慢慢摘, 回頭再給我也行”
說實話,在這麽多人的目光下,林嬸确實有些緊張, 恨不得時光倒流自己并沒有起這壞心思污蔑宋旭,又或者自己根本沒有要這镯子,想她這麽多年在村子裏霸道慣了,哪裏受過這種氣。
“謝謝嫂子,我回去摘下來,立刻就給你送過來”林嬸咬着牙龈,說着禮貌小意的話,心裏卻感覺從未有過的難堪。但是她忘記了,這難堪不是誰給她的,而是她自找的。
感到屈辱的并非只是林嬸,就連林苗也感覺自己的尊嚴被人狠狠的踐踏,對宋家人的憎恨到達了頂峰,隐在袖子裏的拳頭緊緊的攥着,小幅度的顫抖,顯示出其情緒的波動之大。
她這幅樣子自然被華桑看在眼裏,然而她并不在意,只是在母子倆踏出門檻的時候,又輕飄飄的說了句:“站住”
林嬸還沒有怎麽反應,倒是成功的引爆了林苗,她轉過身沖華桑大吼:“姜芸娘,你不要太過分了,我娘已經向你們道過謙了,你還想怎麽侮辱我們?”
相比林苗的歇斯底裏,華桑顯得極為淡定,似乎覺得在宋良懷中說話的氣勢不夠,華桑站直身體,慢慢走近林苗,甚至還略微帶些笑容:“你激動什麽?我只不過想提醒你,宋旭的玉佩你忘了還給他,要不然難保下次你再遇見什麽事,會不會又誣陷他。”
說完這句話,華桑站在原地向林苗伸出了手,那意思不言而喻。
已經邁出宋家門檻的林苗不得不又重新邁進去,準備把玉佩放進華桑手裏。
就在要放進去的那一刻,華桑用一只手抓住林苗的手腕,另一只手從她手中拿過玉佩。
看見華桑這番動作,王梨想要上前說些什麽,老太太抓住了媳婦的胳膊,輕輕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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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華桑能看出來,蘇穎也明白:這件事,這母女倆非但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對宋家怨恨上了。
不管林苗的掙紮,華桑說道:“今天我得告訴你一個做人的道理,有句話是這麽說的,多行不義必自斃,今日這事,全是你母女倆咎由自取,事情敗露不但不知道反省,還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侮辱,這是什麽道理?還有,這件事你娘頂多算是幫兇,你才是主謀,你才是最應該道歉的那個人,別好像你受了多大委屈一樣,做人不能太無恥,我言盡于此,你們好自為之”
對于自己做過的錯事,不是靠請求對方原諒來解脫,也不歸于忘卻,更不可能是心存怨恨,而是自己來承擔良心的譴責,這才是一種坦蕩的态度。
對于母女倆,華桑實在不想說太多浪費唇舌,因為她們絕不是坦蕩的人,說完這些表面的話,華桑并沒有松手,反而又使了些力氣,靠近林苗的耳邊,輕輕說:“還有一句話你最好刻在骨子裏,我平生最讨厭別人用手指我!”
說完這句話,華桑立刻遠離并松了抓着的手腕,好似她是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一般,林苗的手自然垂直落在,那被華桑攥的手腕由于血液停止流動,已經發紫的手腕隐在袖子裏,誰也沒有看見。
感受到已經沒有知覺的手腕,林苗用她那雙如同淬了毒的眼神看了一眼華桑,遂轉身離開。
華桑并不在乎,對于這種人,其他手段都沒有用,只有讓她真的怕了,她才會老實。
這種人就是欺軟怕硬,就是要讓她怕,她才不會生事,而且在華桑的字典裏沒有得饒人處且饒人,別人尚可另說,對于這種人,她有的是手段來治她。
這個問題終于解決了,華桑轉身把玉佩遞給宋旭,笑着說:“這次玉佩可要放好了?”
宋旭接過玉佩,也笑着說:“這次多謝二嫂解圍”
華桑擺了擺手:“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麽?對于講道理的人我們就講道理,對于不講道理的人,我們先講道理,講不通道理,再用別的辦法”
其實華桑真實的想法是,對于不講道理的人壓根就不要跟她講道理,打到他自己講道理,這是華桑的暴力美學,但是這個節骨眼,大家都在,是絕對不能這麽說的。
經過這件事,蘇穎對這個二兒媳婦是越發滿意,她是一個有思維,有着自己的行為方式和底線的人。
“經此一事,我們還是不要跟林嬸一家來往了吧?”聽完華桑的話,又看着那母女倆的憤恨的表情,王梨哪裏不明白,這母女倆的性格,先誣陷別人,事情敗露不僅不道歉,反而懷恨在心,這種人以後最好不要來往了。
“不來往便不來往吧,也沒有非得來往的必要”蘇穎說完,又看了眼華桑,笑着說:“你們倆來這麽早,吃過早飯了麽?”
“吃了,現在天氣熱,我們都吃的比較早了”想起自己來時看到的情況,華桑繼續說道:“來的時候,我看大家都沒有怎麽吃,你們要不再做點飯吃吧?”
“瞧我這記性,芸娘說的對,我這就重新做去”王梨剛要往廚房走,又好像想起什麽似的回頭說:“芸娘,要不今兒中午你和二弟就在老宅吃吧,回去把懷揚也帶來”
“你大嫂說的對,中午就在這吃吧”蘇穎越看華桑越喜歡,笑眯眯的說道。
話說到這個份上,華桑也不好拒絕,想了想回答道:“那行,那我跟宋良先回去,中午我早點過來。剛好我曬的辣椒差不多也可以吃了,中午帶過來點,做幾個我剛研究的菜”
聽完華桑這話,宋池和宋旭都隐秘的咽了咽口水。
王梨笑着說:“這次不用你來,今兒嘗一嘗我的手藝”
送完這話,宋旭雖說遺憾,倒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反而是宋池,哀怨的看着自己媳婦。
“幹什麽,我的菜不好吃嗎?”王梨跟別人一直都是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的形象,唯獨跟自家相公,态度就會有點兇巴巴的,但是也沒有辦法,誰讓這是宋池自己寵出來的呢。
“好吃,你做的菜最好吃”在媳婦面前,宋池樂于低頭。
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都不會缺乏狗糧這東西,比起現代,古代的男尊女票的制度更顯得這份狗糧是如此的難能可貴。
現代男女平等的社會地位本應是愛情最好的時代,但是不論是對于爸爸這種人的排斥,還是對于整個社會的愛情觀不認可,華桑從不期待愛情的到來,更不必說去主動尋找愛情。
相比古代,現代的愛情早已變質,或者由于男女平等的提倡,男性的地位可能還有些略顯降低,當然這無可厚非,畢竟受了幾千年的束縛,女性的地位也該稍稍有些提升了,更何況這種提升是基于男性的愛的程度,或者說願不願意把女性地位提高的前提下,一旦這種愛消失,所謂的女性高低位也會被打回原形。
這種對另一半的地位妥協甚至還會被某些深受封建思想荼毒的大男子主義者們封為舔狗,說來實在荒唐,明明是付出真心,基于男女差距的懸殊,給予禮貌的尊重,這無疑是身為男士最紳士的舉止,深情在任何時候都不應該被取笑。
相比較男性的處境,華桑認為現代社會女性的處境則更為危險,在她們沒有察覺的時候,已經被社會高高捧起,就等着某一天重重的摔下。
承受了幾千年束縛的女性,好不容易迎來這種對女生友好的社會氛圍,天生感性大于理性的女性,沉溺在這種環境中,逐漸迷失自我,對自我的要求降低,對男性的要求提高再提高,在華桑看來,這都是極為不明智,這種男女的社會關系更是畸形的。
而一直擔心這個的華桑卻如今來到了這個世界,但令她意外的是,在宋家,她并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束縛和壓抑,完全是自由的,看着大哥大嫂的相處方式更是令她感到驚喜,大哥給予大嫂絕對的尊重和讓步,大嫂也同樣給大哥熱情和善意的回饋,這種關系是華桑非常欣賞并且渴求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華桑覺得如果是這樣的戀愛或者說是婚姻關系,她或許也能找到自己不那麽厭惡,并且很喜歡的人,與此相伴一生。
宋良走在華桑旁邊,見她一直沒有說話,看着她的側臉,忍不住想打破這個安靜的氛圍,遂把手放在華桑眼旁揮了揮,見她看過來後才比劃道:“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怎麽了?”雖然想了很多,但都是不能說的,華桑只好敷衍了事。
看出她不想說,宋良也不強求,而是繼續比劃:“今天真是謝謝你了,要不然三弟一輩子的幸福就毀了”
“嗐,跟我客氣啥,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宋旭被坑呀”華桑說這話本是現代表示熟人之間不要客氣的話,此刻聽來卻莫名其妙的帶了些江湖氣,因為古代的女子不這麽說話。
華桑說完見宋良稍微驚訝的神色,也感覺有些尴尬,這莫名帶了匪氣是怎麽回事?
“不過你還是要小心點,我怕林嬸和林苗以後可能對你不利”對她的各種露餡,宋良已經快要免疫了,在別人面前僞裝的不是挺好的麽?
本想問問她今天為何還能發出少年的聲音,想了想宋良還是決定放在心裏,自己只需像探尋寶藏一般慢慢尋找她的另一面,無需去驚動她,若使得她防備起來,反而不好。
在他身邊,她只需要做她想做的事,說她想說的話就好。
“放心好了,她們對我還構不成什麽威脅”華桑擺擺手,不以為意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