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更)
葉卿重新抱住她。
程晚特別緊張, 緊緊地閉着眼睛,她低着頭, 他有點親不上。
不過葉卿也不想強求什麽了,他彎腰,迅速地吻上她的唇。
手指插.進她溫暖幹燥的發間, 程晚不得不擡頭迎接他的親吻。
嘴巴軟軟的, 溫溫的。貼近的感覺沒有讓她特別激動,反而有種恬淡的溫馨。
她突然想起來,他們站的位置正對着爸爸的窗口,媽呀要是讓爸爸看到就完蛋了。
程晚推了一下葉卿的胸口, 他反而更用力地将她抱住, 被堵住嘴巴說不出話來, 程晚嗚嗚了兩下。葉卿稍微放開她一些, 她說,“我爸爸會看到。”
他懂了,托着她的腰部, 将她抱到這棵樹的後面, 繼續親。
葉卿不滿足于貼在一起的恬淡, 他企圖加深這個吻, 但是程晚太僵硬了,她嘴唇抿得很用力, 像被強吻似的。
葉卿哪裏想營造出這種強迫性的畫面, 他捏了一下她的耳朵, “放松, 別緊張。”
這樣撫慰過之後,程晚确實放松下來一些,葉卿銜着少女的唇瓣,輕輕地吸吮,程晚抱着他的腰身,她很想主動,但是不懂要怎麽做。
就像一塊冰,被放在手中,暖着暖着就融化了——程晚現在就是這樣的狀态。
她被葉卿的吻安撫着,漸漸地進入了狀态。
草叢之間有濕漉漉的水珠卷上褲腳,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聲音在耳邊滑過,程晚去聽這些聲音,去感受露水的觸碰。
她沒有全身心地投入親吻之中,而後嘴唇被咬住,程晚悶哼了一聲,不疼,但是有一種觸電的感覺。她睜開了眼,發現葉卿突然停下了。
下一秒鐘,兩人陡然分開。
舉着手機靠近的嚴禾“咦”了一聲,“我沒喊卡呢,怎麽就停了?”
她錄的視頻只有十幾秒鐘,他們親了也不過一分鐘左右的時間。
葉卿臉上有愠色,不想跟嚴禾說話!
程晚站在樹後面,摳着樹皮,喊了一聲“姐姐”。
嚴禾把手機收起來,“那我走了,你們繼續吧。”
葉卿看一眼程晚,她弱弱地說,“我也要走了。”
他仍然看着她。
她說,“我下次告訴你答複吧。”
程晚說完,跟葉卿他們說拜拜,去找她爸爸了。
嚴禾跟葉卿回去的路上,他一句話也沒說,一臉要把她撕碎的表情,咋了嘛這是!
到了家門口,葉卿終于不跟她生氣了,問她:“他說了什麽?”
嚴禾在想別的事情,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過來他說的是周訪先,她說,“他還在部隊,說退伍了來找我。”
“讓你等他?”
“嗯。”
“你等嗎?”
嚴禾答非所問,“我沒想過他會來找我,我要是知道了,真的想求求他不要來,來他媽的給我添堵。”
知道這時候說別人不太好,但出于私心,葉卿還是問了一聲,“謝譽呢?”
不提謝譽還好,一提他更堵得慌了。
“你別問我了!!!”
嚴禾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她不喜歡謝譽這樣的小孩,可是看到他那個樣子就是很難受。他能做出那樣的事情,她覺得很荒唐。
就算她說你不要追我了,他還是會一直追一直追。她說我不喜歡你,他會說那我就等到你喜歡我為止啊。
這樣的男生,就算不喜歡,誰會忍心去傷害呢?
“我會跟他保持距離的。”
她生氣地踢了一腳樓下的垃圾桶,“明天把周訪先送走了我就去出家。”
睡覺前,嚴禾把視頻給葉卿發去了,他的初吻,給他記錄下來還不好嗎?嚴禾的良苦用心他看不到,狗屎弟弟,就知道瞪她。
葉卿看完了視頻,把臉埋進枕頭。
她問他接吻是什麽感覺,他說你自己去試試。
嚴禾:)
給葉卿回完消息,她不想做題了,躺床上玩了會兒手機。
謝譽每天都會給她發晚安,大多數時候嚴禾不會回,他有時還給她發點別的,不過她通常會兇巴巴地警告他,“再吵拉黑”。然後小朋友就很乖地保持安靜一段時間。
今天晚上,嚴禾玩了很久的手機,都沒收到謝譽的消息,她沒有抱着在等他的心态,只是時不時看一下微信,她會想,他是不是就這樣把她放下了。
放下了也好,挺好的。她的确不是什麽優秀的,值得他那麽喜歡的女孩子。
嚴禾失眠到十二點多,謝譽還是沒給她發消息,這個點他應該已經睡了吧。沒準都氣得把她删掉了。
很想發個消息試一下是不是真被删了,但嚴禾這人還挺玻璃心的,她就沒敢試。把手機放在旁邊,準備休息了。
閉上眼睛一會兒,将要睡着之際,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迅速翻身去拿手機,看到謝譽發了條語音過來,嚴禾捂着胸口,居然心跳加速了。
他那邊很安靜,應該是在房間裏,謝譽的聲音比平時低沉許多,不過情緒很淡,有一些慵懶,聽不出什麽生氣或者委屈。
他只說了幾個字——“晚安噢嚴禾,我愛你。”
她蹭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
卧槽!!!
男生!十六歲!大帥哥!對她說!我愛你!!!!
嚴禾把這句三秒鐘的語音聽了幾十遍,她感覺血脈贲張,整個腦袋都是熱的,一頭栽進被子裏,啊啊啊啊大叫了一陣。
不出家了不出家了誰出家誰他媽大傻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程晚那天生過病之後,只請了一天的假休息,第二天就回到學校了。
中考體育是要考排球的,這一項一直是程晚的弱勢,她覺得文化分很難趕上的部分,在體育方面加強一下會更容易一些。
在角落裏練球,一個球飛遠了,她去撿球時,看到站着出神的嚴禾。
送走周訪先之後,嚴禾又回到了以前,清冷寡言,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樣子。
難過開心,她都不會再找謝譽。
只不過那條語音,她會每天都偷偷拿出來聽。
因為從小到大,沒有人對她那麽直白地說過“我愛你”。
雖然很俗套,可是女孩子就是很喜歡這三個字啊,那股沖擊心房的力量,比任何情話的殺傷力都大。
周訪先對嚴禾的愛意是,倘若他有一個春天,一定會找到開得最漂亮的那朵花,摘下來送給她。
而謝譽倘若有一個春天,便會給她一整個春天。
某一段時間心裏總是濕漉漉的,偶爾,她也想要自己的生活裏有一點光芒。
老師宣布自由活動,嚴禾走過操場時,也看到了在角落裏練排球的程晚。
“為什麽不去那邊練?”
嚴禾指了一下排球網。
“老師帶的同學太多了,輪到我要好久。”程晚抱着球,擦擦汗津津的額頭。
嚴禾拉着她過去,“沒事。”
練的是簡單的傳球,體育老師在另一邊接着,只要能打到老師手能接到的範圍就算過關。
排隊的人确實不少。
嚴禾幫程晚占了一個位置,“我幫你練。”
其實程晚不願意在大操場練球還有一個原因,她運動細胞太差了,不想被別人笑話。
兩人各站一邊,程晚第一個球就沒打過去,撞到網上,咕嚕咕嚕滾到腳邊。
“你用力點,再來。”
她用力了,第二次雖然高度是高了點,但仍然失敗。
連網都過不了,程晚很擔心中考能不能及格。
她抱着球,好一會兒沒有勇氣打出去。
嚴禾走過來,“怎麽了?”
“我打不過。”程晚悶悶地說,“我個子太矮了,也沒有力氣。”
“不是,你是手法不對。不要用大拇指。”
嚴禾把球抛起來,教她,“用手腕這裏接,也不要太高,打到手臂同樣是沒有力氣的。而且你的手臂要繃緊了,不能彎。”
“嗯嗯。”
“你再試試。”
第三次,按照嚴禾教的方法去試,果然有了很明顯的進步,但是離老師要求的标準還是差很多。
在嚴禾的幫助下,程晚克服了一些姿勢問題。
她反複地練了很多次,出了一身汗。打出去十個球,起碼有三四個是合格的了。
打過下課鈴,嚴禾打算去吃飯。
“姐姐,謝謝你。”程晚高興地跟在她後面。
嚴禾說:“害怕什麽就要克服什麽,要對自己有自信。”
“我知道了。”程晚把她的話記在了心裏。
烏泱泱的同學湧向食堂。
兩人擠在門口的時候,程晚突然說:“我那天看到你和啾啾了。”
“啾啾?什麽啾啾?”
“就是那個看起來兇兇的。”程晚這樣說,又擔心她生氣,小聲地加了句,“長得挺帥的男生。”
嚴禾知道她什麽意思了,她點頭:“哦。”
“嗯。”程晚低下頭弄手指,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說話之際,她想的是謝譽。
嚴禾想的是周訪先。
排隊買飯時,程晚又冷不丁地提起這件事,“謝譽是個好人。”
“他是個好人,怎麽了?”
“你不理他,他會難過的。”
“人總有難過開心,沒有我也一樣,況且我也沒有不理他。”
“唉。”程晚嘆着氣搖了搖頭。
嚴禾安慰她:“沒事,你不用擔心他,他就是個小孩,沒長大呢,都不懂事。”
程晚排的隊率先到了,她買好飯,去找座位。
在離她最近的空座坐下,才發現身邊的是葉卿。
謝譽坐在對面玩手機。
葉卿看她汗津津的,“上體育課了?”
“我打了排球,禾姐姐教我的。”
程晚說這話時,謝譽擡眼看看來人。
他把手機收好,瞄了一眼程晚的飯碗。
她打了三個菜,一個糖醋排骨,一個雞大腿,還有一個咕咾肉。
“少吃點吧妹妹,臉都圓成禾呈日免了。”謝譽很不留情地吐槽她。
“啊?”程晚驚慌地捂住自己的臉蛋,“真的嗎?我長胖了?”
葉卿看了一眼謝譽,把他的後話堵住了,他夾了一點茄子給程晚,“假的,你不胖。”
“我媽媽說我瘦的跟豆芽一樣,讓我多吃點肉,這樣才能長得快。”程晚認真說道。
“我覺得你媽媽說得很有道理。”葉卿說。
“對,謝譽你不要危言聳聽。”
程晚點點頭,夾起雞腿放在嘴巴裏,動着腮幫子嚼起來。
她吃了兩口,想起了那天晚上接吻的事情。程晚思前想後總覺得自己被騙了似的,但是仔細想想葉卿的邏輯也找不出什麽漏洞,她還是選擇相信他。
“葉卿,那天……有沒有感覺的事,”她怕被謝譽偷聽了,故意歪過腦袋,把聲音壓得很低,跟葉卿說,“其實我當時什麽感覺也記不清了,只記得後來被姐姐吓到,這個要怎麽辦呢?我可能暫時還給不了你答複。”
“那另外約時間吧。”葉卿說話簡直像個老板。
“一定要通過這樣的方式檢驗嗎?”
“不然你還有更好的方式嗎?”
自然是沒有的。
她想了想,“那今天下午上完課可以嗎?我五點半下課。”
“嗯。”葉卿淡淡地應了。
嚴禾過來,坐在三人空缺下來的那個位置上,正好在謝譽旁邊。
嚴禾之前沒注意過謝譽是左撇子。
三分鐘後,她覺得生氣,“謝譽你不能換個手拿筷子嗎?一直擠我。”
謝譽挺無辜的,“你跟程晚換。”
然後兩個女生換了座。
嚴禾重新坐下來之後,聲音沉悶地跟他說,“以後別那樣了。”
餐桌的氣氛變得死寂。
“我就是看到他抱你了。”謝譽梗着脖子解釋道。
嚴禾眉毛一皺,“這是理由嗎?你幼不幼稚啊?”
程晚學着她,咬牙切齒地罵了句:“幼稚!”
嚴禾接着說,“還有以後也別給我發那種語音了。”
謝譽往椅子後背靠,“你不是沒有男朋友嗎?憑什麽不讓我說?”
“我讓你別說你就別說。”
謝譽放下筷子,不吃了,委屈!
他自己委屈完了,瞅瞅嚴禾,托着腮幫子,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她的手背,“好了我不說了,別生氣。”
“我沒有生氣。”她淡淡地說。
不遠處——
施雨婕跟她朋友路過時,看到葉卿那一桌,他是跟嚴禾并排坐的。
施雨婕旁邊的女生叫吳眠,就是那天打掉程晚的奶茶的那個人,她看謝譽的時候注意到了程晚,一看到程晚就覺得心裏不舒服,剛要吐槽兩句,被施雨婕搶了先。她的話頭卻在另一個人身上,“你看到葉卿旁邊那女的了嗎?”
“嗯。”吳眠把注意力轉向嚴禾,“怎麽了她?”
“你沒覺得她跟葉卿很親密?”
“親密?沒有吧?哪裏親密了?!”
“也不能說親密,就是他們會經常一起走——不是經常,是每天,我觀察過幾次,葉卿還特地等她晚自習下課呢!”
“真的假的?那女的誰啊?”吳眠問她。
“高三的應該是。”施雨婕吃好了,把一口沒喝的湯放在餐盤上,叫上吳眠,“走啊,去看看是個什麽貨色。”
兩個人端着吃剩的餐盤過去了。
食堂的座位和座位之間縫隙挺小,施雨婕側着身子過,走到那一桌時,她端盤子的手一歪,那碗湯落在嚴禾的肩膀上。
嚴禾立馬站了起來,湯水沿着她的校服流淌。
“哎呀學姐,對不起對不起,我走路太不小心了,真是對不起啊。”
一桌人,霎時間安靜下來。
施雨婕用紙巾給她敷衍地擦着校服上的髒水,她用完一包餐巾紙,去前面拉她的朋友,“吳眠你還有紙嗎?我潑到學姐啦!”
她一邊說一邊得意地沖吳眠擠眼睛。
紙巾還沒拿出來,突然一件衣服飛過來,猛然蓋在她頭頂。
“給我洗了。”
身後傳來清冷的一句命令。
嚴禾脫了校服,她裏面穿的特別少,只有一件薄薄的吊帶衫,細白的胳膊和鎖骨裸露在空氣中,四月的天說不上多冷,也足以讓她瞬間沾染上滿身寒氣。
不過嚴禾不怕冷,她更怕在這裏受了委屈,甚至低人一等。
吳眠和施雨婕驚愕地看向她時,嚴禾擡着下巴說,“現在就洗,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