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天意

雖然極不願意, 可這篇道歉信, 江一民必須寫出來。

但實在是太屈辱了, 他一直拖到了淩晨才動筆, 發給梅若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內容也很簡單,就是說梅若華當年跟他一起創業, 吃了不少苦。但并沒有提及梅若華對公司的奉獻,資金和精力的投入。

梅若華掃了一眼就笑了,這麽念的話,說的是梅若華對這段感情和這份婚姻的付出,跟公司沒有半點關系。

江一民這時候還在打太極。

她也懶得跟江一民廢話,直接列出了缺乏的東西, 把電話打給了宋如松, 拜托給了他,“我是什麽樣的人,我做了什麽, 如松, 作為江一民的老同學,你是最清楚的。我要的也不多,就是想得到應該有的承認, 我覺得并不過分。可是江一民卻不願意,這讓我覺得非常受傷。他怎麽能只記得自己的付出,卻忘了別人的努力呢?這不是一個董事長應該有的胸襟。我沒辦法跟他交流,你能幫我去說說嗎?”

如果是江一民趕走梅若華之前, 這番話宋如松只會覺得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問題。

可自從發生了那件事,宋如松對江一民這個人已經有了一些新的想法,自然聽的着重點也不一樣了。

他的确不明白,江一民為什麽要抹殺梅若華的存在感。而且他也認為這種做法很讓人寒心。

他很快就答應了,“好,我去跟他說。”

于是,原本準備好了等待梅若華挑剔的江一民,見到的則是宋如松。

他倆見面是在辦公室,江一民挺意外的,“你怎麽過來了?”

宋如松看了一眼江一民,他倒是跟平時一樣,穿戴整齊,可精氣頭差遠了,黑眼圈嚴重,嘴角起了個大燎泡,遮都遮不住,同時,他身上的煙味簡直熏死人,一看就知道,他這幾天過的有多不好。

宋如松只覺得他自找的,也沒說別的,把梅若華的修改意見給他看了。

江一民拿起看了一眼,立時就氣壞了,譏諷道,“知道不可能,倒叫了你來做說客,讓我改,她想得美?!如松,這事兒是我們夫妻的事兒,你不用管。”

宋如松就知道會這樣,他直接反問,“都答應了,你這樣有意思嗎?不過是在拖時間自找生氣而已。再說,梅若華說的沒錯,你把她趕走了?難到你需要臉面她不需要臉面嗎?”

江一民反駁,“那是她自己說出去的。她不告訴別人,誰知道我讓他滾!”

宋如松內心有種說不出來的失望,只是不好表露,面上還是照舊,“甭管說不說出去,這話你說了不是嗎?再說,人家是不是做了那麽多事,讓你說假話了嗎?讓你編造了嗎?都沒有,你這樣我沒法幫你,梅若華也不會回來。”

江一民怎麽不知道,這是必須的呢,他就是不甘心而已。

宋如松敲打他,“梅雲帆可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梅若華一天沒說回來,官博的事兒他就拒絕處理,如今全都等着呢,晚一天損失一天錢,你真要這麽拖着嗎?”

江一民就煩聽這個,忍不住說,“你們怎麽都幫她?”

宋如松就淡淡的看着他,“我分明在幫你。”

江一民不吭聲了,僵持了一會兒,終究把原稿打開,照着改了一遍。

他不願意,自然語言幹巴巴的,宋如松看不過去,又替他潤色了一遍,這才打印出來,讓他簽了字,将照片發給了梅若華。

江一民看着他的動作,譏諷的嘲弄,“她就等這一天吧,收到了不定多高興呢。”

卻不知道,梅若華的目标早就不只是壹游戲了,她有更廣闊的人生。她此時,正在WW公司呢。

她今天一早就帶着宋雪過來了,正好碰見王成勇和王一帆出門,說是有個地方需要到工廠修改一下。梅若華立刻就說,“我也去看看。”

然後王成勇就用一種我不同意的表情看着她。

梅若華才不理會呢,沖着小王說,“我當投資人還沒見過工廠呢,我想去長長見識。”

王一帆最好說話了,而且對梅若華印象很好,他覺得,投資人看工廠真不是什麽過分要求,就立時想應了,結果被大王給拽一邊去了。

梅若華咪咪眼睛,裝作沒看見,卻豎起了耳朵聽。

大王說,“別讓她去參觀,看見了要試怎麽辦?”

小王就說,“阿姨說了,她們不試的。你放心。”

大王就偷偷看了梅若華一眼,梅若華用餘光瞥見了!就聽見大王再次壓低了聲音說,“阿姨能信,她不行,她一看就是不講理的樣子。”

梅若華:……

這話她真不能忍,她怎麽就不講理了,所以大大方方的把頭回了過去,盯着這兄弟倆。這種死亡視線,沒人察覺不了,很快,兄弟倆就發現了。

大王鎮靜的很,仿佛無事發生。倒是小王很不好意思,連忙解釋,“我哥不是這意思,他就是想說,你長得漂亮,我們拒絕不了。”

梅若華沖他勾了勾唇角,笑了笑。小王以為過關了,連忙也跟着笑了笑。就瞧見梅若華突然冷下臉說,“我就不講理了,我就要去。”

小王&大王:……

他倆肯定是拿梅若華沒辦法的,只能帶着去了。

那是個位于開發區的工廠,是他們租下來的。地方不大,也就是幾百平左右,到處都是設備,還有兩三臺游戲倉。他倆一進去就撲在電腦上了,順便告訴梅若華和宋雪只能看不能動。

于是,梅若華就轉了轉。

工廠看着倒是不舊,倒是這些機器,雖然保養的挺好,但梅若華這種外行,也能看出來年頭不少了。

她偷偷找到了一個機械的銘牌,果不其然,上面的制造年份寫着——1968.

也就是說,這是五十年前的機器,居然還在用。

只能說中國人縫縫補補又三年,太強大了!

怪不得人家肯租出來,而且租金還不算高。

這會兒小王終于騰出空來了,過來跟她一一解釋是什麽東西,梅若華也不懂,就聽見他還挺自豪的,“這地方不錯吧,我和我哥好容易找到的,給我們出了大力。”

梅若華就很誠實的回答他,“一般。”

那頭正在忙的大王,頓時停住了手。小王也不幹了,“怎麽一般了?這還一般啊?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梅若華就說,“我前兩天給你們看的實驗室,比這個好多了。我那會兒還覺得不好,不喜歡呢?”

她就瞧見,頓時那兩人眼睛就亮了。

梅若華想了想說,“叫漢宇精工的。你知道嗎?聽說挺厲害的。”

大王這會兒已經徹底把頭扭了過來,心裏吐槽:廢話,那可是原先生産過火箭的企業,只是轉民營了,當然厲害。

然後又聽見梅若華說,“那個地方呢,是他們已經淘汰的機器,覺得賣不出價來,所以出租了。當時我看都是2000年左右的,叫什麽ASML生産的,我覺得太老了,就沒怎麽相中。你們這個是哪年的啊。”

大王已經開始瞪她了,順便還瞪着自己1968年生産的機器。

然後梅若華就說,“既然你們也覺得這挺好,不去也行,還省錢了。我看他們生意不好,還總追着我問,今天還讓我去再看看,我拒絕了吧。”

說着她就要拿手機,然後餘光就瞧見大王在瞪小王。

小王顯然也是蠢蠢欲動的,不過有點不好意思提出要看的想法,然後梅若華就瞧見,大王毫不猶豫的就踹了小王一腳,小王就被踹到她面前了,結結巴巴說,“我們能去看看嗎?”

梅若華差點沒樂出來。

不過擡起頭還是很一本正經的,一副驚訝的樣子,“這不挺好嗎?”

小王臉就有點紅,可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不過梅若華本來就不想為難他們,很快就給了臺階,“看看也行,就當給人家一個答複。”

那工廠離着不算近,足足開了半個小時才到,不過一進去,大王和小王就已經挪不開眼睛了。

這簡直是天壤之別。

二十年的設備其實并不顯舊,而且因為愛惜和保養得當,看起來簡直閃閃發光。再說,這裏可比他們那個小實驗室東西全多了,雖然梅若華不認識,也不懂,可她會數數啊,反正臺數多了好幾個。

再說,瞧瞧這兄弟倆進來就撲上去看個沒完的樣子,也知道多合心意了。

她不由給宋雪點了個贊,“地方選的不錯。”

只是宋雪卻在心疼,小心的說,“這地方不是按整租的,每臺設備都要錢,一個月是個無底洞。”

他們只有五百萬的投資啊。

梅若華就笑了,“沒事,上了賊船就容易掙錢了。”

宋雪:……有這麽說自己的嗎?

大王小王摸機器,梅若華對這個不感興趣,就到一旁逛了逛,然後就收到了江一民發過來的微信,上面是第二次的道歉信。

大概是有宋如松盯着,已然達到了她的要求,她就回了句,“可以了,明天見。”

江一民沒回。

梅若華也沒等他回複,将這裏仔細逛了逛後,她就回去喊人了,“差不多了,咱們回去吧,已經來了半個多小時了,你們不說今天有一個重要工作要解決嗎?”

都是大人了,自然不至于不肯離開,不過表情都挺戀戀不舍的。

梅若華就問了句,“有這麽好嗎?”

結果大王和小王居然跟小孩一樣,猛點頭了。小王小聲說,“設備比我們的好太多了,有這個簡直事半功倍。”

梅若華就挺不好意思的,“可我覺得太貴了,你們那地方一個月租金十萬,随便用。這裏房租倒是不貴,可機器租金貴啊,我問了,打底幾十萬,咱們就五百萬,得省着花,回去湊活點吧。”

她說完,就往回走。

倒是宋雪落後一步,小聲嘟囔,“你們就是不做簡易倉,做了梅總就有錢了,別說這裏了,再好的地方都有。現在你們也別怪梅總,實在是燒不起。”

大王他們一下子就萎了。

宋雪自然瞧見了,于是很體諒的笑笑,“不用灰心嗎,等你們完美版研發出來,就可以啦。”

說完,她就上前一步,追上梅若華了。

剩下了兩兄弟面面相觑,他倆誰不知道誰呀,一看就知道,彼此都心癢癢了。

小王比較沒定力,忍不住給他哥說,“哥,要不先做一個?其實梅總說的也有道理。”

他哥還嘴硬呢,畢竟覺得突然改口好打臉,“你當做飯啊,一會兒一頓。”

小王就偷偷說,“就是我們小時候,爺爺做給我們玩的那個。那個雖然簡單,但成熟啊。就那個就行。不用多少時間。他們也沒說要難的。”

大王就猶豫了,沒反對。

小王立刻就說,“我去說去了,哥我去說了。”

大王就說,“別現在說,等會兒再說。要不變得太快了,她肯定得笑咱倆。”

梅若華和宋雪在前面,差點沒樂出來。

不過這事兒很快就定了,月內交付第一臺試用機,而梅若華的目光,開始看向了業內的幾家大游戲公司。當然,她最先需要應對的,是第二天的道歉。

這次道歉的範圍是高管——梅若華倒是想全公司都聽一聽,可惜的是,公司還要運轉,這種全員大會,壓根不現實。

所以她也沒堅持,一來這種事紙包不住火,就跟她的辭職一樣,肯定會傳出去的。二來公開的道歉會損害投資者對壹游戲的估值,畢竟壹游戲還準備上市呢。

因此,這事兒只有高管知道,目前,普通員工還是不知道的。

當梅雲帆陪着盛裝打扮的梅若華出現在壹游戲的大廳中時,幾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一些人直接愣住了,可又不能冷場,只能連忙打招呼,“梅總好。”一些人則偷偷的在看她。

那封名為《船沉了》的辭職信,幾乎流傳到了公司每個員工手中,他們以為,最起碼幾個月內,不會再看見梅若華的身影了。

并且,他們還以為,遭受了丈夫這樣對待的梅若華,恐怕婚姻也不安穩了,日子過得不怎麽好,會是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怨婦的形象。

可萬萬沒想到,她居然風采依舊。

當她大大方方走過去的時候,幾乎所有人的人都偷偷低頭,開始在微信裏發言了,“梅總來了。”“天哪,梅總好漂亮。”“今天氣場有八百米,梅雲帆陪着,不知道什麽事?”“好像去頂層了。”

頓時,大家都八卦起來。

頂層是江一民辦公的地方,這是要離婚嗎?攤牌嗎?還是要幹別的。

倒是樓上,梅若和和梅雲帆一到,高管們也陸續跟着到了,蔣娜将準備好的會議室大門一打開,就退了出去。

江一民還沒來,梅若華就徑直先走了進去。

會議室裏簡單的很,只有一張橢圓形的會議桌。

往日裏,無論什麽樣的會議,梅若華都是坐在江一民的左手邊的,那代表了她全心全意支持的立場。可這一次,她站到了江一民座位的正對面,款款坐下了。

幾乎沒有任何停頓,梅雲帆跟着坐到了梅若華的左手邊,高管們看在眼裏,大家都很清楚,這雖然沒有明說,但幾乎是一次站隊的試探了。

大家雖然覺得,梅若華這事兒很冤枉,江一民的處理方法很讓人心寒,可終究還是信任江一民的多一些——畢竟,他從公司開始,就是掌舵人。

一時間,往江一民那邊去坐了兩三個人。

就這個時候,何進擠開了前面的人,一屁股坐在了梅若華的右手邊,不過他也沒交流的意思,坐下後就掏出了手機,打起了游戲。

然後,何碧波跟着坐到了梅雲帆的身邊,沖着梅若華笑了笑,也沒說話。

而那頭,随着宋如松坐到了江一民的右手邊,高管們終于落座完畢。

梅若華自從進來,一直在觀察他們的表現,如今則心裏有數了,江一民的死忠也就那麽三四個,其他的都有點猶豫,那就是可以争取的對象。

這時候,江一民才進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裏面的局面,也理解了這些人這麽做的意思。所以,深深地看了何進和何碧波兩眼,但這兩個人,男人一概不理,彷如世外高人,只盯着手機。女人坦然自若,仿佛沒看見,看了也白看。

最終,江一民的目光落在了梅若華的臉上。

幾日不見,她保養的更加勤勉,而且,今天還專門讓托尼老師幫他請了一位化妝界的大手過來幫她上的妝,仿佛沒有化妝,卻又年輕又好看,特別合适今天的場合。

對比之下,江一民想想自己那一口下不去的口瘡,別提多恨了,可惜這裏一句話也不能說。他還得表現的大方一點,他只能站住了,笑笑說,“前幾天,程潇廉的粉絲在網上對若華進行了诽謗,我那時一心怕公司受影響,就斥責了若華。這兩天想來,怎麽也覺得不對,所以今天特地給若華道歉。”

按理說這會兒梅若華可以說兩句場面話,讓江一民不那麽尴尬,可她只有淡淡地一句,“我沒有董事長那麽看得開,我笑不出來,所以就不寒暄了,你開始吧。”

江一民只覺得,自己明明已經做足了準備,可每次都能被梅若華氣死。

他看着她半天,才掏出了手中的稿子,咳嗽了一聲,慢慢念了起來。

“我和梅若華結婚十年,外人都看着壹游戲越做越大,以為是我的功勞,其實沒有梅若華,我到不了今天。”

“十年間,我一共創業五次。第一次創業的啓動資金,是我和梅若華打工積攢的錢,還有她的嫁妝。以後每次創業,都有她想辦法借來的錢。”

“這十年裏,我起起落落,總有失敗,連父母家人都不支持我,讓我去找個正經工作,只有梅若華一直沒說過放棄,時時刻刻都在鼓勵我。”

“我提供了壹游戲的思路和技術,梅若華則給壹游戲添上了肌肉和血液。她給我找最便宜的辦公場地,她為了壓縮成本還當過廚師與司機,她招來了最便宜但卻最有本事的人才,她在我們屢屢失敗的時候,不停地鼓勵我們。”

他念着,梅若華也聽着,腦海裏卻總是想起了剛穿過來時,江一民說要給她個驚喜,将她帶到了郊區的那家會所。

那裏懸挂着他們十年的照片。

那是她第一次跟江一民翻臉,她打了他一巴掌,因為她覺得,一個女孩的十年,就交于了這樣的混蛋,太委屈了。

今天,她也是同樣的感覺,幾百字就這樣念過去了,那可是一個傻姑娘的十年啊。她不知道書裏的人是否真的存在的,可她願意相信,她聽得到。

你聽見了沒?傻姑娘,你做了那麽多,他卻連感激都吝啬,這樣的人怎麽值得交付終身?如果有一天我走了,或者你找到了新的身體,別傻了。

仿佛是有了感應,一滴眼淚不受控制地,從她眼角滑落了。

而這個時候,江一民停了下來。

如果說前面,江一民還能讓自己流暢的念下來,可到了這裏,他幾乎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憤怒和屈辱。

在他看來,憑什麽啊,梅若華有什麽呀。

她不過花了十年的青春,收獲的可是一個市值過億的企業的三分之一的股份。

這樣的投資,誰不能做啊。

所以,他的口氣一點都不甘心,甚至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在裏面。當看到下一句的時候,他即便再說服自己,也讀不下去了。

他停了下來。

屈辱和憋悶讓他擡頭猛然看向了梅若華,那一霎那壓根不可能遮擋他目光裏的厭惡。

于是,梅若華流淚的模樣,撞進了他的眼睛裏,而他惡狠狠的模樣,也撞進了所有人的目光裏。

沒有照相,可每個人都印在心裏了。

一個是對十年付出的惋惜,一個是毫無愧疚的無情。

宋如松淡淡的嘆了口氣,即便如他,與江一民這麽多年情分,理智大過天的人,這一刻,也無法站在江一民這一頭。

你何至于如此無情?

江一民頓時覺得不好,連忙收斂了眼神,低頭将那句最屈辱的話,讀了出來,“梅若華對壹游戲功不可沒。我不該因為別人的诽謗而無視她的付出,我錯了。”

可效果就真不怎麽樣了。

這封信雖然丢臉,但如果他坦蕩大方真有悔意,是可以收買一部分人心的,但他錯過了。

這些高管都是聰明人,他們信任一個人難,不信任一個人卻太容易。

梅若華都感慨,再好的編劇都沒有真實來的狗血,她穿來以後步步驚心,處處設計,但唯有這滴淚水,不是屬于她的,卻起到了最好的效果。

這也許,就是天意吧。

她輕輕抹掉了那滴眼淚,回應道,“那天的事兒我極為受傷,但作為壹游戲的股東,讓它發展的越來越好,是我的義務,也是我的心願。我願意接受道歉,尖叫之夜我一定會出席的。”

這個表态卻比江一民的表現要好太多了,江一民看着梅若華,看着坐在她身旁的何進和何碧波,看着對她露出笑臉的高管們,第一次發現,這個企業并不在他的完全掌控中。

明明在一個月之前,她還是可有可無的人,是什麽時候開始,她獲得了這麽多的人心?

如果說他原先覺得這次道歉是讓他屈辱和難看,那麽現在他感覺到了驚恐!

他第一次有了,也許梅若華真的有跟他一争的可能。

這讓他壓根坐不住了。

等到回到了辦公室,他一個人踱步了許久,這才撥通了胡天益的電話,“到我辦公室一趟。”

胡天益是他姐夫胡偉的親弟弟,是公司的活動總監。

等着胡天益到了,他就問了一句,“聽說顧廷謙要來?”

胡天益只能說,“送了票了,來不來不确定。”

江一民點點頭就說,“那天,把我和梅若華的位置,挨着他吧。”

胡天益怎麽會不知道那個傳言?頓時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就明白了,連忙點頭,“好,我親自做,開始之前,不會有人知道。”

而同時,梅若華也把那張江一民親筆簽名的道歉信發給了程歡,“分享到你的小群裏,一定要讓方佳佳看到。”

程歡連忙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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