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父女

卓峥南在所有劇組，都可以稱得上“勞模”，每天幾乎都是第一個到片場換衣服化妝的演員，《王子攻略》劇組當然也不例外。

影帝都如此敬業，劇組其他人哪好意思懈怠？這個劇組沒有早退只有加班，就連還在讀大學的女主角姜茵，也一點都沒有年輕小姑娘的嬌氣，吃苦耐勞，勤勤懇懇。

不過今天有點兒例外，平時姜茵和卓峥南都是前後腳進化妝間，今天影帝的造型都做得七七八八了，姜茵卻連個人影都沒看見。

化妝組組長瞟了眼時間，好奇地嘟囔：“小姜今天睡過頭了？平時這個點，妝都化一半了，今天怎麽人還沒來？她助理小胡呢？小胡也沒來？”

“不知道啊，昨天小姜請假了，大概有事耽擱還沒回來吧。”

“沒回來會有通知的，大概就是來晚了吧，反正時間還早，來得及。”

“是，先做其他人的，一樣。”

化妝組的幾位“魔術手”挨個兒回了組長幾句，繼續專注于手裏的工作。

一邊的詹姆士聽了一耳朵，滿臉八卦地湊到古西頌旁邊，神秘兮兮地說：“我聽布景的人說了，姜茵剛剛才回來，一輛黑色豪車送過來的，就她一個人，小胡沒跟着。”

古西頌腦子裏過了一遍他的話，想明白了詹姆士的弦外之音，眯起眼睛看他：“你的思想很危險。”

詹姆士一幅“你還年輕、你不懂”的表情，高深莫測地搖搖頭，說：“這個圈子裏，這種事情太平常了，哪個出名點兒的女明星背後沒幾個男人？不然一個大學沒畢業的小姑娘能當一部電影的女主角？還不都靠這個……”

說着，詹姆士三根手指并在一起搓了搓，做了個代表錢的手勢：“這個哪兒的？還不是哪個大老板為讨美人歡心，一擲千金，duang一下，砸這個劇組裏了。”

古西頌沉默不語，他曾經的确也想過這個可能性，可是跟姜茵相處之後發現，她的冒失天真并非刻意為之，更多的是自然而然的反應，所以古西頌更傾向于姜茵有個比較富裕的出身，把她送進劇組的，是她家裏的資本。

然而這些到底是個人隐私，古西頌的猜測做不得準，詹姆士的懷疑也不是沒道理，只一件事情，古西頌既然有心要把姜茵簽進四大天王，這些事情，還是要在簽約之前，和她開誠布公談清楚才好。

卓峥南的造型全部完成時，姍姍來遲的姜茵滿頭大汗跑進化妝室裏，一邊向化妝老師們道歉，一邊趕緊擦汗準備上妝。

大家都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倒是沒有人太過在意姜茵的晚到。

很快，這一天的拍攝開始了。

卓峥南“霸總上身”的後遺症雖然讓他變得中二又傲嬌，但好在沒有影響他的專業技能，演起戲來依舊如行雲流水一般，出神入化。

古西頌看了一會兒感覺沒什麽問題，跟詹姆士交代一聲，獨自回酒店處理工作去了。

劇組的拍攝進度一天比一天緊張，每天在片場的人全都忙得團團轉，林進還總是隔三差五會冒出一堆新點子，演員要配合他的想法，臨時加演好多劇本上沒有的內容。

不過大家都是為了拍出精彩的電影而努力，有艱辛，也有滿足。

正當林進因為完成了一個特別滿意的鏡頭而高興時，後勤組的打雜小弟匆匆忙忙跑過來，臉色蒼白地向他彙報：“導、導演，外面……外面來了好多黑衣人，指名要見、見姜茵姐，您快去看看吧。”

林進的快樂因為小弟這句話，瞬間直轉而下，臉上表情非常快速完成了從疑惑到凝重的轉變：“什麽黑衣人？你說說清楚，怎麽回事兒？”

小弟搖頭：“不知道，他們沒說，就剛剛，好幾輛黑色SUV，排着隊開到咱們片場門口停下，每輛車裏下來一個帶墨鏡、穿黑西裝的男人，站車頭的地方看着咱們大門口，那場面簡直跟拍電影似的。

然後從第一輛車裏下來一個老高老壯實的男人，過來跟咱們說要見姜茵姐，讓咱們把人叫出去。”

“教出去？”打雜小弟的普通話不是很标準，林進乍一聽，感覺碰上事兒了，“他們自報家門沒有？說了找姜茵是為啥沒？”

小弟又是搖頭：“問了，人家沒說，讓我們只管進來通知，還說要是姜茵姐不肯出來見面，他們就直接進來……進來找導演你。”

“嘿！怎麽的？這是要來砸我的場子？”林進對此一頭霧水，他自問一直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從來沒和不法分子打過交道，劇組也沒有得罪哪裏神仙，怎麽就突然被人挑釁了？

“走！會會他們去！”林進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脾氣，當即叫了幾個比較高大的工作人員給自己壯聲勢，七八個壯漢一字排開，向門口進發。

導演都離場了，其他人也只能暫停下來休息，演員該補妝的補妝，道具該布景的布景。

過了大約十來分鐘，剛才跑來通知的後勤小弟又是一溜兒小跑過來，面有難色地找到姜茵跟前，小聲地說：“姜茵姐，導演讓你出去一下。”

第一個不同意的是姜茵的助理胡雯：“怎麽還要茵茵出去啊？外面那些什麽人都不知道，怎麽能讓茵茵一個女孩子去應付？”

小弟繼續開啓搖頭功能，無辜地辯解：“我也不知道，導演什麽也沒跟我說，只讓我一定要把你叫出去。”

姜茵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艱難地做下決定：“我出去吧，沒關系的，導演也在外面，不會有事的。”

胡雯自然一百個不同意，但擋不住姜茵堅持，只能陪她一起去。

離她不遠的卓峥南此時再也不能冷眼旁觀，放兩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去面對一群黑衣壯漢，怎麽都不是大老爺們能做出來的事情。

他理所當然地走到姜茵面前，說：“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姜茵感激地看向卓峥南，對偶像的崇拜之情又加深了好幾個級別：“謝謝峥哥！”

卓峥南要去，詹姆士肯定跟着，于是兩人行變成了四人行，後綴一個只會搖頭的小弟，五人很快來到片場門口。

遠遠看去，那場面果然跟搖頭小弟說的一樣，一排漆光埕亮的黑色SUV齊刷刷停在門口，粗略一數，至少七部。每部車的駕駛室旁邊，站着一個腰背挺直的黑衣男性，還真跟拍戲似的。

幾人被這場面震撼了一下，随即很快看見先一步出來交涉的林進。林進此時正倚在第一輛車的旁邊，車子的窗戶開着，裏面的人似乎正在和他說話。

跟着林進一起出來的幾個壯漢此時都不見人影，而林進的臉上笑得全是褶子。

卓峥南幾人剛剛冒出來的那點震撼，在見到笑成花的林進時，全都化作了不解，面面相觑地在原地躊躇。

最後還是卓峥南膽子大，示意幾人先等在原地，自己大踏步朝林進走去。

随着卓峥南的靠近，林進眼裏終于不再只有車裏人，揮手招呼衆人：“沒事兒沒事兒，小姜趕緊過來，你爸爸來探班啦。峥南你來，給你介紹，小姜的爸爸，咱們電影最大的投資人，滿財地産的姜董。”

林進的嗓門不大，但架不住這會兒周圍安靜，但凡在場的人，全都一字不落地聽清了車裏人和姜茵的關系，以及姜爸爸的身份，瞬間看姜茵的眼神都有點不一樣了。

姜茵在聽到林進說來人是她爸爸之後，又是懊惱又是羞恥，再看那一排車隊的架勢，果真是她爸爸會做出來的事情。

她快速小跑到第一輛車前，此時也不管是不是禮貌，打斷了卓峥南和她爸爸寒暄，不滿道：“爸，你怎麽來了？你來就來了，也不通知我一聲，還搞出這些事兒，你要吓死我呀。”

“瞎胡說什麽？爸爸這是要給你一個驚喜！”姜父開門下車，張開雙臂一幅等待女兒擁抱他的樣子，“是不是很驚喜？是不是很意外？”

姜茵無奈地摟了姜父一下，又把人往車裏推進去：“我拍戲忙着呢，你過來幹嘛呀？耽誤我時間，趕緊回去。”

姜父雖然坐回了車裏，卻擋着姜茵關門的動作，半點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我不來怎麽行？我不來你不就進那個什麽影帝的賊窩裏去了？我姜滿財的女兒怎麽能随便讓個毛頭小子拐跑？我當然要來攔住你。”

姜茵羞憤地一跺腳：“爸，你胡說什麽！”

姜父辯駁：“我怎麽胡說了？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影帝好幾年了？房間裏全是那個……那個卓什麽的海報，現在還非他的公司不進，這不是送羊入虎口是什麽？你長得這麽漂亮，還年輕，進公司之後朝夕相對，哪個老男人能不起歪心思？可不就等于送上門了嗎？”

“啊啊啊啊啊啊……爸爸，你別胡說，完全沒有的事情，你能不能別瞎說了！”姜茵試圖用自己的奶貓吼掩蓋他爸爸的神腦補，然而結果顯然是徒勞的，姜父的嗓門可比她的小奶音宏亮多了，而且卓峥南和林進離得很近，姜父的話兩人聽得清清楚楚。

話題展開有點神速，場面一度有些尴尬，姜茵低着頭，都沒有勇氣去看站在旁邊的卓峥南了。

最後還是林進反應快，主動給姜茵放假，讓她帶着姜父會酒店聊聊。

姜茵巴不得她爸爸趕緊從卓峥南面前消失，頭點得跟撥浪鼓似的。

姜父也認可了這個安排，再次下車，跟林進正式告別，握手輪到卓峥南的時候，姜父客套地對他誇贊幾句：“小鄭真是一表人才啊，将來肯定大有前途。”

剛才卓峥南和姜父的寒暄被打斷，以致于姜父并沒有聽清林進的介紹，誤以為“峥”就是他的姓。

卓峥南也不生氣，微微一笑，和姜父一握手即松開，然後才說：“鄙姓卓，卓峥南，四大天王傳媒有限公司合夥人之一，有幸見到姜董。”

姜父的笑容慢慢僵在臉上，轉頭看看女兒，又轉頭看看林進，老臉通紅，羞臊得只想打個洞鑽進地裏，好在林進趕緊打圓場，把姜茵推進車裏，關上門，送走了父女兩人。

等到所有車子依次開走之後，林進才捧着肚子大笑出聲，天知道他剛才憋得有多辛苦，卓峥南這一把冷幽默玩得太逗了，可以排進他的年度十佳反轉了。

“峥南你行啊，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影帝，這腹黑級別，我敬你是大哥，下個劇本，我一定要把這段編進去，準保笑死所有人。”

“可以，版權費打我賬上。”卓峥南抖落衣服上的灰，一個眼神示意詹姆士回片場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