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直球
古西頌剛剛放松兩分鐘的神經一下子又緊繃起來, 心跳不可控制的加快，臉上好像要燒起來一樣, 他、他、他這是被人看穿了心思還是算被告白了？
此時此刻, 腦子裏因為那句簡簡單單的話變成了一團亂麻, 只是下意識地掰過擋在面前的身軀，推他進浴室：“胡、胡說什麽！別、別鬧了, 快去、洗漱！”
卓峥南強硬地停住腳步, 攔下想要逃避的人，不依不饒地擋在他面前：“你沒有否認，就是真的喜歡我, 你害羞了, 臉都紅了。”
古西頌“啪”一聲糊上自己臉頰，想要遮住不争氣的羞紅, 結果看到卓峥南含笑的眉眼，馬上意識到自己被耍了，趕忙放下雙手，挺起胸膛教育他：“小屁孩兒要有小屁孩兒的樣子，大人的事情你少管。
我喜歡誰跟你沒關系, 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轉身進浴室洗臉刷牙，快去！”
然而卓峥南杵在原地, 壓根不動，還大道理一堆：“你喜歡我，怎麽會跟我沒有關系？喜歡又不分大人還是小孩。
不過你這種喜歡了藏在心裏不說出來的性格可不好，你要是真喜歡我呀就該告訴我, 我很高興，我、我也喜歡……”
“住嘴！別說出來。”古西頌打斷他，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我喜歡的人，不是你。就算你們擁有同一張臉，你也不是他。”
卓峥南愣了一下，眼裏閃過失望，他微微颔首，嗫嚅道：“我知道了。可你們不是總說，我就是他嗎？我現在只是忘記了一些事情，早晚都會想起來的。”
“那就等你想起來再說，至少，現在的你，不該多想這些事情，也不該……”古西頌停頓一下，想了想，才接下去說，“不該随便喜歡上一個人。”
“那如果……”卓峥南咬咬下嘴唇，想了很久，還是不放棄，“如果我不是十七歲，而是三十三歲了，是不是就可以喜歡你了？”
古西頌驚訝于他的直白，有一點驚喜，也有一點感動，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你真奇怪！”卓峥南得到答複，反而煩躁起來，來回踱步，振振有詞，“十七歲的卓峥南就不是卓峥南了嗎？我只是記得的事情少了一些，喜歡誰，不喜歡誰，難道還會判斷不出來？我敢說出我喜歡你，那你呢？承認喜歡我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嗎？”
古西頌呼吸一窒，怎麽也沒想到竟被一個“腦齡”未成年的大孩子給上了一課！
大概少年人的感情最是無私又大膽，可以把喜歡不喜歡全都挂在嘴上說出來，不像他，失敗過一次，會有患得患失，也會有利弊權衡，即便真的心動，也會像個剛剛學步的孩子一樣，要先确保萬無一失，不會受傷，才敢踏出腳下的步伐。
“是，很可怕。”古西頌沉默着注視卓峥南許久，再開口的聲音帶着自己也不知道的顫抖，“十七歲的卓峥南會随時什麽都不記得，會随時變成二十歲甚至三十歲的卓峥南，也很可能永遠都不會再出現……我該喜歡嗎？
三十三歲的卓峥南曾經喜歡的是女孩兒，而我，看清楚，我是一個男人，你真的可以代替他喜歡一個男人嗎？”
于感情這件事情上，他的确膽小又不安，何況他現在心動的這個男人，萬衆矚目，光芒萬丈，他的喜歡，何其輕淺，又何其渺小，怎能用那一點感情，絆住他前進的步伐？
“為什麽……不能……”卓峥南的聲音在古西頌的目光下一點點弱下去，最後兩個字甚至幾不可聞。
少年人也總是這樣，勇于向前卻少于承擔，一旦諸多責任擺到眼前的時候，他們才會看到現實世界的殘酷——也大約也是少年和大人的區別。
卓峥南模模糊糊地明白，即便他再糾纏，古西頌都不會答應，現在的他和古西頌，站在兩條不同的水平線上，古西頌拒絕他，是作為成年人的世故，他所謂的喜歡，也是一時之間的沖動，沒有對錯之分，只是時機不對。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十七歲的少年第一次感嘆起時光的無情，然後想起來這副已經三十三歲的皮囊，如果自己已經三十三歲了，古西頌還會拒絕嗎？
“我知道了。”他悵然轉身，一聲不吭走進浴室。
浴室門“咔噠”一聲關上，古西頌砰砰亂跳的心，終于平靜下來。
他多怕剛才卓峥南堅持下去，自己會抵擋不住誘惑，稀裏糊塗答應了他，這行為跟乘人之危、偷一晌貪歡有什麽區別？等到卓峥南病好了，不記得也就罷了，要是他記得……自己可還怎麽在他面前做人？
果然色字頭上一把刀，沒點定力穩不住啊。
這天之後，少年版影帝倒是沒再提這件事，依舊時不時占古西頌一點口頭便宜，高興起來“金主爸爸”亂叫；晚上的霸總版影帝對古西頌的戒備也一點點放松下來，只是依舊不允許他回自己房間睡覺。
古西頌白天是帶熊孩子的老父親，晚上是應酬霸總的小可憐，一個影帝，兩種“享受”，每天的日子過得水深火熱，然後酸爽地迎來第三期《今夜有好戲》的錄制。
由于跟林進坦白過後遺症的事情，這次帶古西頌去複診，林進很爽快地多批了他們一天假期。
檢查結果和上次并沒有多少差別，除了能夠發現病情沒有惡化之外，許佑給出的建議還是堅持吃藥，注意情緒。
對于卓峥南現在綜合型症狀的表現，許佑也給不出更好的解釋，古西頌只能自認倒黴地受着。
于是難得回一趟家的古西頌，因為晚上卓霸總的“□□”，被迫躺到了影帝家裏的主卧大床上，繼續和卓峥南同蓋一床棉被純睡覺的日子。
《今夜有好戲》至今已經播出兩集，從參賽新人到評委嘉賓，全都被網友們做成了沙雕表情包，流傳最廣的一個是陸豪霖咆哮到臉部變形的樣子，一個是卓峥南無情吐槽的冷酷臉。
網友們每天都很期待下一集節目的播出，除了想在熒幕上看到精湛的演技之外，就是想收集更多表情包原材料。
節目組在收到衆多網友的反饋之後，也是精益求精，這一期節目就做出了改變，錄制地點搬到了充滿江南風情的水鄉小鎮，參賽演員們要在真實場景裏表演。
古西頌長這麽大，第一次來到這樣古色古香的地方，一時間倒對青磚綠瓦的江南小院充滿了興趣，像個普通游客一樣，舉着手機又是拍照又是視頻，惹來卓峥南的吐槽：“叫你古大媽真沒叫錯，你拍照的樣子，和各種風景照的中國大媽簡直一模一樣。”
古西頌瞪他一眼，收起手機，也不和他計較，看時間還早，不放心地再次叮囑起卓峥南：“等會兒節目開始錄了以後，你就照着腳本上寫的，千萬不要說什麽不該說的……”
“知道啦知道啦，古大媽！”卓峥南按住古西頌肩膀打斷他，嫌棄地說，“你從早上睡醒之後就一直念叨這些東西，耳朵都要起繭子了，你省點力氣，喝口水好不好？”
說着，卓峥南把手邊的水杯遞過去，盯着古西頌喝了兩口才放過他。
說來也怪，古西頌這兩口水喝下去，好像真的沒有那麽擔心了，搖頭自嘲自己果然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你啊……一直讓我這麽省心才好。”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節目組給的腳本，完全不知道他們的對話都被站在旁邊做準備的幾個工作人員聽了進去。
不小心聽了牆角的三個女員工默契地對視一眼，處理完手頭工作之後終于找到機會交換心得——
A：影帝剛才是在跟古總撒嬌吧？是吧？是吧？
B：嘤嘤嘤嘤，我明明是站“南寧”的，可我現在想站“南宋”了怎麽辦？
C：照剛才那樣子，“南宋”也不太對啊，應該站“古筝”才合适……
A&B&C：卧槽！難道影帝一直都是受？
三人沉默了一會兒，又不約而同發出靈魂的吶喊——這不科學！這不是我們認識的影帝！
不久後，微博上默默多出了一個名為“古筝”的CP超話，關注粉絲只有三人。
一切準備妥當的《今夜有好戲》終于開始了第三期節目的錄制。經過兩期節目的角逐之後，這一期節目的第一個隊伍，變成了姜茵所在的隊伍。
三人一身民國時期裝扮，各坐八方桌一邊，悠悠然訴說一段家族舊事。
大段大段的臺詞相當考驗演員的基本功，中間還安排了一小段昆曲，韻味十足，也增添趣味。
只是這場表演裏，實戰經驗短板的姜茵到底露了怯，比之兩位兩位搭檔遜色不少，也讓他們最終的評分并不算高。
第二隊是目前在網友中間人氣最高的和尚隊，三個大男生這次沒有劍走偏鋒，人人一身挺括中山裝，演繹三個為了家國興亡而奔波的青年。
角色設定與演員本人相得益彰，相輔相成，造就一場有口皆碑的表演，贏得滿場喝彩。
第三個隊伍是王奇民隊，這支隊伍一路走來，一直中規中矩。所有網友都在好奇卓峥南什麽時候會針對其王奇民，而卓峥南看起來卻像已經忘了和他那一場過節。
三人演了一出家長裏短，雞毛碎皮的小事情談不上多宏偉，但也看得人津津有味。
第四個隊伍是這期節目新來的隊伍，兩男兩女，全是當紅流量。節目在網上收獲大量口碑之後，一堆人削尖了腦袋想要上一回，即便來了就被淘汰走，也誓要蹭一把節目的熱度。
而節目組也不知如何考量的，這次新進的隊伍竟然選擇了都是選秀出身的四個藝人，讓沒有演戲基礎的四人與一群演員較量，最終是被碾壓還是能成功逆襲？
流量小分隊選擇了談情說愛的橋段來表演，四個俊男靓女本色出演，給衆人帶來一段啼笑皆非的錯點鴛鴦譜事件，倒也妙趣橫生。
最後結果，四隊得分差距極小，王奇民隊以一分之差輸給流量小隊，成為第三期節目被淘汰的成員。
這個結果說實在的有些出人意料，當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以為，被淘汰的會是流量小分隊時，成員擁有演戲經驗的隊伍被PK下去了，這既是比賽的公正，也給人帶來思考——流量新人……真的全都沒有實力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