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撒謊需要理由嗎?

第六章:撒謊需要理由嗎?

可恨的軍訓終于結束了。男生瘦了一圈,女生黑了一層。但個個看起來更加健康更加陽光了。

這天早上,澹臺獨步又來到了圖書館。每次他去圖書館,不用多久,百裏無雙也一定就到了,因為澹臺獨步會給她發短信。這些日子來,班上的幾個同學也發現了這個事。不過,澹臺獨步有時也會讓他們過來幫忙。所以,大家也沒覺得有什麽可說三道四的。

“你的傷好了嗎?都快十天了。我很忙的。”百裏無雙坐在一旁把找到的資料翻開,一邊記錄一邊問他。

“還沒呢!”澹臺獨步頭也不擡,其實他臂上的傷早在三天前就好了,可是,他真希望那個傷,永遠都在。再說了,她一個大一新生,正是享樂的大好時光,有什麽可忙的?

“但願真的沒好。不然……”百裏無雙瞪了他一眼。澹臺獨步笑得有幾分心虛,忙把話岔開,說道:“那個……我們得去教室了。快上課了。”

二十分鐘後,澹臺獨步坐在了講臺邊上,看着同學們把他布置已久的作業——介紹自己,交了上來。

“我來看看吧。”澹臺獨步取過幾份,信手翻着。

“這份是我的……”柳文軒小聲地向雲錦書說着。這幾天他發現和雲錦書很能談得來,所以,兩人就坐到了一塊兒。柳文軒坐直了身子,他對自己的作文很有信心。但他看到的是澹臺獨步居然把它揉成團,給丢進了一邊的垃圾桶。——百裏無雙坐在位子上繃緊了小嘴,她這回真的火大了,他用的是右手!

“老師。”柳文軒也火了,他忍不住站了起來,“教授大人,你為什麽把我的作文扔了?哪怕我寫得再不好,你也不應該扔了它。請您向我道歉!”他甚至用食指指着他,氣勢十足。

全班嘩然。但大家馬上安靜了下來,他們從柳文軒發紅憤怒的目光中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班上已經有少女生變了臉色——吓的。雲錦書着急地扯着柳文軒的衣角,小聲說道:“你想死啊?現在得罪他,你不想畢業了?”但柳文軒遲疑地、桀骜地掙了一下,把他的手掙開了。

澹臺獨步慢條斯理地擡起頭,用懶散的目光打量了柳文軒一眼,他的眼角看到了下面百裏無雙擔憂的眼神。他說道:“扔了還是客氣的。你如果覺得你的文章寫得好——我用‘文章’這個詞,對你已經足夠尊重了,就請你把你所寫的背一遍給我們聽聽吧。”

柳文軒一下子愣住了,但他仍然不服氣:“您只說讓寫,也沒有說讓背,那麽長的文章,誰背得下來?”

“是嗎?”澹臺獨步冷冷一笑,說道,“背不下來?那你聽一聽。”他清了清嗓子,念道,“大家好,我叫柳文軒,柳樹的柳,文質彬彬的文,氣宇軒昂的軒。之所以取這個名字,是因為我的父親希望我能有志習文且滿懷自信地做人。我十分感激我的父親,因為他的期望恰恰也是我的追求。小學六年,初中三年,高中又是三年,古人雲‘十載寒窗’,今以觀之,過矣。好在蒼天不負有心人,我終于考上了理想中的大學,與在座的諸位成為同窗好友……”

澹臺獨步侃侃而念,柳文軒憤怒的目光化作驚訝,再漸漸化作錯愕,他咽了口唾沫,剛才洶洶的氣勢此時已然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漸次升起的後悔。

澹臺獨步依舊不緊不慢地念着,直到最後一個字結束,他看了柳文軒一眼,說道:“柳文軒同學,這是你剛才那篇所謂的文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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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錦書小聲地問柳文軒:“他……沒背錯吧?”

“沒……我不會背,但我知道,全對。”柳文軒喃喃地說着,他突然走出位子,向澹臺獨步深深鞠了一個躬,說道:“老師,對不起。”

班上的人全都松了口氣。澹臺獨步說道:“我不生氣,你先回位子上。”這時候,門外一人說道:“發生什麽事了?”看時,原來是王主任。他剛路過這裏,聽到了怒吼聲,連忙走了過來,“澹臺教授,需要我幫忙嗎?”

澹臺獨步笑了笑,說道:“不用,這裏沒什麽事。”

“沒什麽事?”王主任狐疑地說道,“這個同學……”他用手略指了一下柳文軒,“剛才似乎很神氣嘛。怎麽着沖教授發火了?好大的脾氣啊!我們學校的教授,連我和校長都要敬重三分啊,就是省裏的領導來了也得客氣着……”柳文軒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同學們都知道這回他事兒大了。

澹臺獨步連忙說道:“王主任,那個……您誤會了。事情并不是您想的那樣。剛才您也看到了,他在鞠躬,對吧?是因為我今天這堂課,講的是漢代的禮儀——避席。而所舉的例子,就是‘灌夫罵座’。我讓他扮演了一回灌夫,所以動靜就大了些。您也應該看到了,他一演完,馬上就向我鞠躬了。我剛要給他們講‘避席’的正确做法哩!”澹臺獨步侃侃而談,向學生們招手道:“同學們,我們歡迎王主任來我們教室。現在我們就把漢代的‘避席’了解一下。也請王主任給我們指點指點。”說罷帶頭鼓起了掌,全班同學馬上報以雷鳴般的掌聲。

“好了好了。”王主任擺擺手,說道,“澹臺啊,你心腸太軟了。”他轉身向柳文軒說道:“千裏馬常有,伯樂不常有。既是千裏馬,又是伯樂,更不常有。小子,好好珍惜吧。”說完向澹臺獨步打了個招呼,出去了。

“呼。”澹臺獨步擦了擦額頭的汗。這時,他聽到了教室裏暴發出的雷鳴一般的掌聲,同學們的目光之中盡是欽佩。他們發現,自己喜歡上這個年輕的教授了。

“老師,對不起。”柳文軒明白自己剛從鬼門關前逃了回來,他再次鞠了個躬。

“別說什麽對不起了。”澹臺獨步說道,“你先回位子上坐着。”柳文軒老老實實地坐了回去。

澹臺獨步說道:“同學們,還記得半個月前我說過的話嗎?我說,你們在你們當地那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舍我其誰。你們沒受過任何挫折,因為從小到大,父母寵着,老師護着,你們連一句半句的批評也不曾挨過。你們不用驚訝柳文軒剛才會鬧那麽大的動靜。我可以告訴你們,換成了你們,作文被我扔了,可能你們的動靜會鬧得更大。為什麽?就因為你們那點可憐的自尊已經在十幾年的變态呵護中無限膨脹了。我敢跟你們打個賭,如果現在我把你們當中一個人拉出來狠狠地罵上一頓,我估計下了課,他就會去跳樓了。”

同學們都笑了。“才不會呢。”幾個女生已經不服了。

柳文軒小聲罵道:“想讓我跳樓?靠,老子吃屎長大的嗎?”

“不會最好。”澹臺獨步說道,“韓信都受得了跨下之辱。你們應該比古人強。我希望你們都能夠适應這個社會,而不是要求社會去适應你們。優勝劣汰的法則,從來就不曾過時。以後畢了業,別跟人說‘我的所學無用武之地’,如果那樣,只能說明,你就一死腦筋的書呆子。今天給你們個新作業,去調查一下,在我們中國,每年自殺的大學生、研究生、博士有多少,原因又各是什麽。回去給我寫一篇論文來!可以複制、可以粘貼,但起碼要有一點兒自己的東西。時間是,一個月。好了,今天沒課了,大家可以去讀書了。當然,我知道,這只是我樂觀的想法。下課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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