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一批鐵鍬和鎬做出來了,但是只有幾十把。發給了幹活最勤快不偷懶的那些人。墨染流讓人把木把上刻上使用它的人的名字。一把工具一條命,工具丢失,那人也不必留着了。

因此,每個領到工具的人,都戰戰兢兢的,愛惜如命。他們雖不識鐵器,但也知道這個東西貴重無比。瞧那幫監工的态度就知道了。龇牙咧嘴,聽到鐵鍬碰到土中石塊發出尖銳的聲音,就立刻沖過去奪到手中好一頓查看。

啧,吓人。

再加上工具堅硬鋒利,幹起活來比石器不知順手省力多少。奴隸們因此也真心愛惜,白日領取,傍晚交回。

沒有領到工具的人則眼熱不已,拼命表現,希望下一批可以輪到自己。一直拿着石鍬石斧,都不好意思擡頭了。尤其旁邊再站個拿鐵鍬的,更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埋褲裆裏了。

墨染流做出來一種鹿車,只有一個輪子,上面橫豎幾根棍子交叉出來的地方,可以擱東西。後面的推手則像兩只長長的鹿角。

這就是獨輪車嘛。雯蘿看了以後心道,好厲害,聽說獨輪車是三國以後才出來的。

她贊嘆道,“有了這個,搬運水泥和磚頭就快了。但是你為什麽不給它加一個鬥呢?這樣,東西也不會掉出來呀。”她接過碳簡單畫了一下。

“你說的是指南車吧。”墨染流看了一眼,讓人推出一個獨輪鬥車,上面立着一個小木人,伸出一只手指着前方。

雯蘿立時認了出來,她在博物館曾見到過類似的。相傳皇帝大敗蚩尤就是用的這個神物。“對,既然有原形,钜子為什麽不給鹿車帶個鬥呢?”

“因為整張木板需要一棵大樹。工具不夠鋒利,木板十分難出。現在有鐵了,等造出一些切割工具就可以做鬥了。”

聽到切割工具,她腦中立刻想到鋸子和刨花的工具模樣。于是根據模糊的記憶,畫了一個大概出來。

墨染流到底是墨家钜子,一點就通,他立刻把雯蘿沒有記起的地方,補了上去,“是這樣嗎?”

“對。還是你厲害。”她贊道。

墨染流默默看着木板上的圖樣,良久,眸子裏漾出一絲輕笑,“翁主總能讓我覺得驚喜。”

因為共同看圖,他與她挨得很近,醇厚的嗓音裏像帶着電,随着呼吸輕撲到耳邊,激起一陣奇異的感覺,麻麻癢癢。

她耳朵尖立即變得紅紅的,臉也熱起來,“不不,是,是天書看來的。”磕磕絆絆地把解釋不清的全都推給天書。

“翁主總有很多天書。”那人撐着側臉,目不轉睛地盯着她低語輕喃。

她不敢扭頭看,一直垂着眼,假裝對圖樣産生了濃厚的興趣,直到耳邊再次傳來說話聲。

“等挖地工具大批量做出來後,城牆的地基和壕溝就會很快挖好。那時,四周就會知道毛國蓋城牆的事情。結合石磨和麥子吃的虧,恐怕幾國質問很快就來,翁主想好如何應對了嗎?”

“想好了。”雯蘿不假思索道,同時心裏暗暗松口氣,終于結束那個話題了。

墨染流稍稍有些意外,本來替她準備好了應對方法,但看來似乎用不上了。

雯蘿信心十足,開玩笑,她可是校辯論隊的第一辯手。

兩天後,秦晉齊周的使者就趕來了。

秦國的使者氣勢最兇,上來就說不給個明白解釋,秦國必将宣戰。

晉齊周的使者相對比較溫和,只是說自家君主很郁悶,食欲都不振了。然後眼巴巴地看着雯蘿要個解釋。

雯蘿笑盈盈道,“諸位聽我說。我将麥子賣給幾位之時,也沒想到我前腳剛走,你們後腳就開始破解面粉的秘密。還派出探子潛進毛國。這說不好聽一點,就是斷我財路啊。”

四國使者有些不自然地換了個站姿。

“我瞧着,既然大家都想自食其力,不願意再跟我做生意了。你們又半天什麽都打探不出來。看了都替你們着急,幹脆就把石磨送過去了,也省得你們費勁。但是天下沒有白來的東西,我最後用石磨換一筆糧食不過分吧?”

晉國使者點點頭,“是這個道理。但是翁主為什麽才換完糧食,就在毛國把面粉和石磨的秘密公開了呢?”

“你也說了,是在毛國公開的。這就說明,我并沒有在幾位的國家公開啊。”雯蘿笑眯眯道,“畢竟是我的子民,想要自己子民過得好點,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四國使者大眼瞪小眼。這話聽起來再明白不過,但為什麽,感覺有道理中又藏着那麽一絲不講理呢?

“這樣吧,我給幾位君主準備了一個小禮物。是面粉的幾種做法。這個沒有告訴任何人哦。你們拿回去,替我表達一下因為誤會,而帶來的歉意吧。”

使者們立刻臉色震驚。

珍馐的做法,對于每個國家屬于珍貴的知識,是珍秘。各家都藏得死死的,生怕別人知道。經常有國君出萬金求購食譜而不得。毛國這個禮物可以說誠意非常得足。

本來使者們來時就是忐忑的。毛國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得到了面粉的秘密。現在這個秘密公布出去了,想來他們毛都沒有了,這趟估計最後也沒什麽收獲。但是意外的得到了千金秘方,他們回去就能完美交差了。

幾人立刻面色變化帶出一臉春風,“這怎麽好意思?”

“是啊,誤會解開就很好了,又讓姬候破費。哈哈哈。”

“姬候敞亮,我晉毛永遠是好兄弟。”

“果然是同宗親人,就像陛下一樣的心胸寬厚啊。”

雯蘿笑盈盈地看着衆使者滿意歸去。幾人身影一消失,她立刻面無表情,喚來婢女,“去告訴钜子,請他多多注意那七萬奴隸。”

婢女有些納悶,“翁主,只有這一句話嗎?”究竟注意什麽?翁主不說明白,若是钜子問起來,該如何回答啊?

雯蘿臉上浮出一些笑意,“這一句話就可以了,钜子會明白的。”

想起上午那嗓音中的絲絲電流,她的耳尖又紅了起來。手指不由得在案幾上劃着那人的名字,墨染流,他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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