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蘇棠把震驚的情緒暫時壓到心底。他直覺這裏面有問題。似乎翁主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會陰符的事。

他把目光移到墨染流臉上,也許是他教的?想起在周地時,墨染流說自己破解了一些陰符文字,他就越覺得有可能。他決定再好好看看。

“還有這個。”墨染流拿出一疊兩只手那麽大的軟趴趴的紙。沒有那樣白,稍微有點皺。更像是麻紙,但是又軟和一些。

“這是廁紙嗎?”雯蘿驚喜地接過,翻來覆去看着,“這樣就好了,如果成本低廉,我們可以推行到全國。”

“對啦,你來時看到路邊的紅房子了嗎?”她随口一問,“這個是路廁,以後你和阿澤如果來不及,就可以進去使用。千萬不可以在路邊那什麽,因為我訂下了嚴密的法律。”

想起那天跟绉澤被紅房子的人打出來,蘇棠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路廁嘛,我和阿澤早就用過了。”他強撐着說胡話。

“哦,怎麽樣?”雯蘿有些好奇,想知道上層階級對路廁的反饋。

“我……”绉澤剛說了一個字就被他捂住嘴,“嘿嘿,好極了,”他回想着每個出來人的表情道,“舒爽。”

——

雯蘿讓人把醋和醬油裝進巴掌大的陶瓶裏,用紙寫了用法,但沒有寫炒菜法。就是寫着蘸着吃或拌面。然後找來蘇棠讓他派人去送給各個君主。

“估計不會賣出太多,因為君主們可能只想着自己享用。但是傳到各個世族之後,可能還會賣點。”蘇棠道。

“如今面粉是不是除了毛國的君主,其他人包括世家還是不知道?”她問道。

“是,畢竟沒有哪個君主像翁主這樣無私,花了大價錢買的東西,怎麽能随便被人知曉?哪怕是自己的子民。”蘇棠點點頭。自從吃過饅頭和包子以及烙餅,面粉給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尤其知道百姓們如今也是這個吃法,他越發慶幸自己來了毛國,不然現在還在家喝粥呢。

“去散播出去吧。”雯蘿微笑。

蘇棠一怔,轉而挑起嘴角,“好。”他最喜歡搞事了。

蘇棠走後,她喚出水鏡。最近斷斷續續反饋的能量大多都換水泥了。實在是城牆太費料了。

她随便劃着,指尖落在制弓和鑄劍上。花費五百能量購買鑄劍後,她如願得到一本厚厚的小冊子。随便翻了翻,謝謝,看不懂。

接着又去點制弓。制弓彈出來三個選項,長弓、重弓,小梢弓。根據她有限的知識,這三種弓都是清代的複合弓。但是奇怪的是,與鑄劍相比,弓便宜的很,每張只需要一百能量。

她猶疑着各點了一下,又一個選項跳出。需支付一百能量購買配送服務。

什麽圖紙還需要配送?

她更奇怪了,但還是從善如流點了配送。

漫長的一個下午過去,她果然等來了真人配送的三張弓。

這時她才明白,原來這弓和水泥一樣是實物。但是唯一的區別是,弓和弓弦是分開的。不過這個不算事,這個時代的人怎麽可能不會上弓弦?

她看着弓,心中狂喜。畢竟從古至今,一張複合弓需要三年的時間來制作。即便從春秋到清代,這個時間也未縮短過。

就算真的給了她弓的圖紙,把合适的材料找齊,也需要三、四年才能制出弓。那時,說不定毛已經沒了。

不過畢竟不是行家,這三種弓究竟用哪個好,她是不懂的。只有拿着去找墨染流。

墨染流拿着這三張弓挨個看了,靜默了好半天。他擡眸看看雯蘿,越發地看不懂了。

雯蘿不知他在想什麽,還不停的問,“钜子,你覺得哪張弓好?咱們訂哪種最實用?”

“訂?”墨染流抓住她語句中最重要的一個字。

雯蘿點點頭,咬咬唇,知道這個弓最後還是瞞不過去,只好含糊道,“你知道的,我有一個特殊的商人。他可以為我制作弓。要多少張都行。”前提是我能量足夠。

“翁主可知一張弓需要多長時間?”

“三,三年吧……”她突然有些不确定。

墨染流點點頭,“因為制弓的時間很長,實際上,各國的角弓并沒有那麽多。而制弓最出名的國家是晉國。但是與翁主的這三張弓相比,就像稚童與最勇猛的武士角力。”

哇,這麽厲害啊,那我的毛兵配上這些弓豈不無敵了?

“所以這就奇怪了。這三張弓可以說是神弓現世了。每一張用珍奇至寶來換都換不到。天下神兵利器皆有所出。那麽翁主的商人是從哪裏來的,用之不竭的角弓?翁主又知不知道,這三張弓,每一張傳出去,都會引來滅國之災?”

墨染流每說一個字,她都感覺後背有汗滑下。看着他修長優美的手指,在弓背上輕輕滑過,那漫不經心地态度,更讓她覺得害怕。

雖然墨染流一直都跟她保持很好的合作關系。也不曾将天書和來歷不明的商人說出去半個字。但是,雖能保證永遠?人心最難測。

“翁主身上,真的隐藏着許多令人好奇的秘密啊。”墨染流微微勾唇,看着她。

“钜子。”她前傾身子靠過去,微微仰起臉,清麗的眉目及其認真地看着對方,顯得眸子更亮,唇瓣更紅。“钜子能否願意為我保守秘密?”

墨染流幽深的眼眸盯着她,沉默許久,終于低笑了聲,嗓音低啞,“翁主憑什麽讓我保守這樣一個巨大的秘密?實話說,這樣的秘密,一直憋着,會讓人非常難以忍受。”

“钜子想讓我做什麽?”她看出似乎有可以商量的餘地。

墨染流慢慢俯下身,挨得非常近,溫熱的氣息壓得她喘不上氣。

“翁主,是想引誘我嗎?”他眼眸含笑,手指輕輕撫上鮮紅的唇瓣。

心如擂鼓般轟鳴,膽怯湧了上來,她忍不住向後退,後腦勺卻一下被對方的手扣住,動彈不得。

“翁主還沒告訴我,你拿什麽讓我守護秘密?”眉色間依舊是疏懶的淡笑,可話語卻步步緊迫。

雯蘿神色窘迫,臉頰嫣紅,吞吞吐吐道,“天,天書。”她原本就打算問問他想看哪方面的,她沒想到他會誤會啊……

“天書?”墨染流有一瞬間微怔,松開扣住她頭的手,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思索了一下道,“我不想看天書,我只想知道翁主的秘密。”

她垂下眼,“我暫時不能說得太多。因為我其實也并不完全知道。我只能告訴钜子,商人随天書而來。我每拿出一本天書,商人就會如約而至,與我交易。”

“據我所知,翁主一次都沒有和那名商人碰過面。”墨染流漫不經心道。

她背脊一凜,沒想到對方一直注意着這件事。她手指繞着衣帶,大腦快速轉動着想着說辭,怎樣能把懷疑降到最低。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水鏡的秘密。只想讓大家都相信,天書是姬家祖傳的至寶。

“我自然有別的方法。”她咬咬唇瓣。

墨染流沒有再問,他心不在焉地注視着懸窗,目光透出去似在遙望什麽。

她等了好久,才等到他的回應,“翁主先不要跟那商人預定寶弓,亦不要把三張弓的事告訴任何人。等城牆修好再議。”

她猛地擡起頭,輪廓秀美的丹鳳眼裏都是驚喜,“钜子答應我了?”

墨染流看着她從頹然一下恢複了生機,用那樣鮮活的笑容望着他,唇角不由得溢出些笑意,“暫時。”

他又恢複了往日如春風般溫和的俊美郎君。就像剛才那個有些危險的他從不存在似得。

雯蘿吐口氣,小心髒慢慢平靜下來。餘光撇過左手上湛藍的指環。這是她在這亂世裏安身立命的東西。雖然現在的她就像懷揣巨款的嬰兒,沒有一絲自保能力。但是終有一日,嬰兒也會長大,毛成長後的毛,就是她最有力的保障。

“钜子。”她掩下心底的所有情緒,像往常一樣取出一本白色的冊子,不同的是,這冊子很厚。發愁,這麽多字,今天要念到什麽時候去?

“這是鑄劍傳。裏面寫着各種鑄鐵劍矛戈的方法。我想着,除了将來我們自己用,還可以當成至寶賣給其他國家。”一想到自己國家的毛兵人手一把神刀利器,毫不在意的切切砍砍。其他國家的君主卻當至寶一樣挂在牆上當裝飾,就很好笑。

墨染流忖量了一下,“有一位鑄劍的大師,翁主可知道他?名叫歐治子。”

小學姬很誠實地搖搖頭,在學霸面前暴露自己的無知一點也不丢人。

墨染流微微一怔,連歐治子都不知道,突然覺得沒有科普必要了。

“翁主開始念天書吧。對翁主而言他就是一個鑄劍的人。總之,有了這本書,我們就可以想辦法把他請來,為翁主鑄造神兵利器。”

雯蘿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翻開書頁開始一個字一個字地念。

結束後,她告別墨染流,走出大殿準備回去。但是腦中那根時靈時不靈的線突然搭上。歐治子?就是春秋戰國時期鑄造了一系列神劍的大師?魚藏劍,七星龍淵劍。他的女兒不就是幹将的妻子莫邪嗎?

啊啊啊啊,她又跑了回去,一臉驚喜地看着墨染流道,“就是那位鑄劍大師歐治子?”

墨染流輕輕颔首,眸子中溢出好看至極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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