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鎖章) (3)
山王啊,味道甘甜,嫩滑細致,這樣的美味你也要錯過?”趙子歆舉着一塊榴蓮在我面前晃,只聽她又說:“醒哥真是太破費了,超感動。”
我拍開趙子歆的爪子,夾着一片涮過鹽水的菠蘿放進嘴裏咀嚼,說:“我沒你們這麽重口味,我還是吃這些小清新的水果就好。”
“水果之王你不懂品味,偏偏吃那種又酸又澀的菠蘿,有毛病。”趙子歆搖搖頭。
楊醒像是找到了自己的盟友,一個勁表示贊同:“別勸她了,榴蓮飄香不是人人皆懂。”
榴蓮飄香不是人人皆懂?!
狗屁!
我是不懂,榴蓮惡臭我懂。
正在此時,趙子歆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果斷挂掉,繼續吃榴蓮。過一會,鈴聲又響起,她又挂掉。來來回回幾次,她索性開靜音。
“誰啊,你幹嘛不接電話?”我問。
“能誰啊,簡冬陽。”趙子歆一副滿不在乎,好像她的世界只剩下了她眼前的榴蓮。
本來還在挑果盤裏的水果,我果斷收回了手。
我勸她:“他都給你打那麽多電話,你怎麽不接,萬一有要緊事情呢?”
“能有什麽事情,無非是叫我不要鬧大小姐脾氣,他錯了...他也真是夠毅力的,這段時間要麽打電話,要麽跑宿舍樓下截我,來來回回那幾句話...”
我也不知道再說什麽了。對于他們,我只是一個外人。他們的相處之道,我不懂的。
這時,楊醒意外插嘴:“冒昧問一句,簡冬陽是...誰?”
趙子歆倒是意氣風發,毫不忸怩:“我男票,不過是前任,我跟他分了。”
她又站起身,拿過一片榴蓮,轉而想到了什麽,說:“說來也巧,我那個死人前度和安久一樣,馬上也要去廣州。話說醒哥,你真舍得安久去廣州啊。不過也沒關系,下半年我要去香港,廣州和香港很近,我會和安久常聯系的...”
趙子歆自顧自吃,自顧自說。
可是,我卻敏銳地發現,楊醒臉色微變。
他直直地看着我,若有所思。
我要去廣州了。
楊醒,你是因為這個原因,不開心了嗎?
趙子歆酒足飯飽後,說什麽也要撤了。她笑嘻嘻稱,不能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
她走後,氛圍一下子靜下來。楊醒鑽到廚房涮洗他的鍋碗瓢盆。
我越來越來了解他,他好像真的不開心了。
自從趙子歆無意提到廣州,他就變成了此刻的撲克臉。
我坐在沙發上,收到了趙子歆的短信。
——“我在公交上了,不用擔心。你家醒哥不錯,對待女票的朋友,熱情款待、不暧昧,值得信賴。一句話:上了他!”
我控制不住傻笑。
龜毛如趙子歆,也覺得楊醒不錯呢。
之前,戴思嘉的男朋友唐有成,從不對我們打招呼,我心裏就暗暗想過,我找男朋友一定不能這樣。我的男朋友他可以不是高富帥,但是對待我的朋友,他一定要禮貌周到,這是對我朋友的尊重,也是對我的重視。
楊醒他做到了這一點。不管是上次左小靖程檸,還是今天的趙子歆。他都表現的很好,我很滿意。
嗯,為了這樣一個男人,我願意留在寧城。
廣州那個遙遠的南方城市,不去也罷。
醒哥,你不要不開心了哦!
我一擡眼,只見楊醒從廚房出來,來到了客廳。
我像是小兔子一樣,跳到他身邊,眨巴着眼睛看他,“咦,我們醒哥是不是不開心了呢?”
他一把打開我花枝亂顫的手,低氣壓來襲:“別鬧。”
“就是不開心了,是不是因為我要去廣州了?不舍得我?是不是?”
楊醒臉色一僵,不置可否。
我又起了逗一逗他的心思,我裝出一腔抱負的模樣,右手握拳,擱在左胸,說道:“廣州,那個神奇的地方,它寄托了我的夢想。我要在廣州奮鬥、奮鬥、奮鬥,實現我偉大的汽車工業夢!”
結束慷慨激昂的陳詞,我仰着頭,仔細觀察楊醒的表情。
果不其然,他語氣冷冷:“随你,我不攔你。”
我主動雙手換上他的脖頸,很是随意:“哦,你不攔我,那萬一我在廣州生活的很好,哪天還出人頭地了,不打算回來了呢?”
楊醒不說話。
我不打算逗他了,我輕輕踮起腳尖,像是小雞啄米一樣,親了親他的唇。
他倒是很酷,“就這樣?”
我忍不住翻白眼,“喂,這是我第一次主動親你呢,很有紀念意義的。”
“那也不夠。”
楊醒又重新覆上了我的唇,唇齒相交之間,我果斷地推開了他。
沒錯,使出了吃奶的勁。
我萬般控訴:“臭死了,吃了榴蓮,還來親我,簡直沒有公德心!”
“我說了,榴蓮香飄不是人人皆懂!”楊醒老神道道。
我懶理他的話,把他推進了衛生間:“滾去洗臉漱口吧!”
“醒哥,我想借你電腦玩一玩!”我在衛生間門口探出一顆腦袋。
楊醒拿着漱口杯,吐着泡沫:“在我書房裏,你自己去。”
“好嘞!”
我得令,腳步輕盈,飄進了楊醒的書房。
只是,我不會想到,在他的書桌上,我看到了一樣讓我震驚的東西。
是一本書。
我突然有些手心發涼,但還是哆哆嗦嗦拿起了它。
《你不是拉格朗日》,作者九安。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作者:醒哥,你為啥有安久的書哦?!
楊醒:......
作者:醒哥,我為你點蠟!
楊醒:......
☆、泰迪的陪伴
我突然有些手心發涼,但還是哆哆嗦嗦拿起了它。
《你不是拉格朗日》,作者九安。
這是我最近剛出版的書。目前為止,我自己都還沒有收到樣書。
我還是有些不太确信,随意翻着,直到一張書簽掉在了地上。
我彎腰撿起書簽,看到...自己。
我覺得晴天霹靂不過如此吧,楊醒居然買了我的書。
他肯定知道是我了,他沒道理看不到書簽上的人。
他怎麽會知道的?他什麽時候知道的?
那一刻不安感充斥了我的心。我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電腦開了嗎?”洗漱後,楊醒也走進了書房。
我僵硬地轉過身,舉着書,望着他。
他慢慢走進我,然後明顯愣住,我看到了他微微窘迫的表情。
“你不打算解釋什麽嗎?”我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
“解釋什麽?”
“你知道我是網絡寫手對不對?”
“......”
“你是我的讀者嗎?”
“......”
“你怎麽知道的?”
“......”
楊醒始終不說話,他抿着嘴,像是在思考怎麽回答。
可是,我顯然漸漸喪失了耐心,我的心裏有一股粗暴的狂野的因子在咆哮,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楊醒他好像把我看透了,我無處躲藏。
我的聲音似乎都在祈求:“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就好,你從什麽時候開始知道我的,九安是路安久,啊?”
楊醒的手扶着我的雙肩,微微低着頭,說到:“那你也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為什麽喜歡汽車?還有,為什麽要去廣州?”
我一陣無力,手裏的書掉在了地板上。
沒想到一本書落地,也會發出如此巨響。
楊醒彎腰撿起書,擱在了書桌上。“你明明很喜歡寫作,不是嗎?為什麽要堅持去車企?”
我本能的逃避他的問題,口裏喃喃:“我只想知道,你是怎麽知道我是網絡寫手的?”
“是因為趙子歆的男朋友嗎?”這是他的第一句話。
第二句:“喜歡自己好朋友的男朋友,你可真出息!”
他的聲音好像從遠古而來,充斥着我的三叉神經。我的大腦好像立刻斷了線。
我的手完全不受大腦支配,一個巴掌扇在了他的臉頰。
這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扇人耳光。
我整個人愣住了,我直直地看着楊醒的臉,燈光下,他的右臉頰,泛着不一樣的紅。我下意識想用手去撫摸。可是,他側了側臉,避開了我的手。
“你是惱羞成怒了對嗎?”楊醒也直直地看着我。我們好像在較勁,比誰對視時間長。
“你怎麽知道的?為什麽我的事情,你全部都知道,你太可怕了。”我的聲音開始歇斯底裏。
“我可怕?”楊醒似乎在自嘲,又好像在解釋:“我只是碰巧知道了你的微博,關注你的動态。你的心情都在微博裏,我有看到。”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我很無力。
“一開始,答應和你相親之前,我就知道了。”
相親之前?
我的聲音都有些失控:“騙子,你一開始在騙我,你把我當成傻子一樣,騙的我團團轉。”
“我騙子,我騙你什麽了?”
“我所有的心思你都看到了,我在你面前無所遁形,你是不是很有優越感?你是不是暗地裏很得意?”
“安久,你就這麽想我的嗎?”我能感覺到楊醒的怒氣在慢慢升騰。
我實在不想再呆在這裏,轉身走出書房。走到客廳,換鞋,準備離開他的家。
“你要去哪裏?”楊醒尾随而至。
我扯開他的手,“我只想離開這裏。”
“太晚了,不許走。”
“我、要、回、學、校。”我的聲音像是冰錐子一樣冰冷,可是我只有這樣,心裏才會好受些。
“我送你。”
“不、需、要。”
......
最終,我拗不過楊醒,坐上了他的車。
我偏着頭望着流光溢彩的窗外風景,越發覺得狹小的空間是黑暗的無底洞,好想逃離。
全程無交流,氣壓降到了冰點。
車子駛入學校,停在了宿舍樓門口。
在我開啓車門的那瞬間,楊醒抓住了我的手臂。
“還是要去廣州,對不對?”
我勾了勾眼角,冷笑:“當然,別人不清楚,你還不知道嘛,你也聽見了,他們分手了,機會在我面前,我為什麽不抓住?”
我很讨厭自己尖酸刻薄說違心話,可是沒辦法,我的情緒已經到達了臨界點。
“路安久!”
楊醒喊出了我的名字,聲音不大,卻充斥着憤怒、斥責和失望。
跨出車門,那一刻,我聽到了自己決然的聲音。
“楊醒,我們到此為止。”
當然,還有他的聲音,冷的刺骨。
“好,如你所願。”
我沒有走上樓,而是停在了一樓樓梯口。突然很不想回寝室。我不堪面對舍友們的疑惑,雖然我知道她們都是好心。
我傻傻地站在整棟樓唯一的全身鏡前,看着鏡中的自己。
這個姑娘臉色真臭,我拼命的咧咧嘴,好像五官都扭曲了一樣。旁邊三三兩兩的人兒在等熱水,原來熱水注入熱水瓶的聲音會是這麽粗魯,聽着一點也不舒心。結伴打水的女生們互相寒暄,歡聲笑語。我像是一個無所事事擋在樓梯口的人,莫名其妙。
我搖搖頭,轉身走出了寝室樓。
楊醒的車子已經不見了。
我走到了旁邊的舞池。坐在了長椅上。
呵,他們每次鬧脾氣,唐有成總是坐在這裏,直到戴思嘉肯下來為止。我昨天還在吐槽,風水輪流轉,今天我也坐在了這張長椅上。
隔着舞池底部閃耀的點點燈光,我看到一個巨型泰迪熊傻傻的趴在長椅另一頭。
粗心的主人哦,別只記得白天抱出來曬,卻不記得及時收。
好吧,可憐的泰迪,我來陪陪你。正好,你也來陪陪我。
我靠在長椅背上,一個人靜靜地發呆。夜晚,風有些涼。後背涼涼的,屁股也涼涼的。可是這樣很舒服,能夠給我的心肝脾肺腎都降降溫。
明明不願多想,可是心中依舊百轉千回。
為什麽?
明明上一刻我還準備鼓足勇氣,告訴他,我不去廣州,廣州沒那麽重要。
可就在下一刻,魚死網破,覆水難收。
我渴望的感情,自由,不拘束。可這一秒,我才後知後覺。我陷在一個無形的網,等它纏住我的脖子,我才無所适從,渴望呼吸。
“哎呦,忘記收笨笨了,白曬一天,明天還得重曬。”
“讓你沒腦子,不記得收。”
兩個女生結伴而來,腳步匆忙地抱走了大大泰迪熊。長椅上,只剩下了我一個。
我望着她們遠走的背影,心裏有點唏噓。
泰迪啊泰迪,你都比我幸運,暫時被遺忘,一旦想起,就會立即來找你。
臨近11點,我從長椅上起身,拍拍裙角,回到了寝室。
對着三只困惑的臉,我只說了三句話。
也不刷牙,也不洗臉,竄到了上鋪,倒在我的床上。
“我和楊醒掰了。”這是第一句。
第二句:“別問我為什麽。”
第三句,接踵而至:“以後我都不想再聽到這個人的名字。”
左小靖敷着她的海藻泥面膜,面部僵硬着,沒法說話。
可能我語氣太冷,可能我臉色很臭,可能我一連串動作速度太快。程檸睜着大眼睛看着我,半天說不出話。
倒是戴思嘉,永遠不在同一個頻道:“哇!安久,你好酷!”
“......”
本來,我以為我會失眠,夜難眠。
很意外的是,我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無夢。
第二天,趙子歆像是拔蘿蔔一樣,叫醒了我。
“你昨晚說什麽,你說你和醒哥分了,我懷疑我耳朵有毛病了。”
我仗着幾分起床氣:“你耳朵毛不毛病我不知道,但我确實和他分了。”
“為什麽啊?”
“......”
我懶理她的問題,換衣服起床,走去洗臉刷牙。
留下了左小靖程檸面面相觑。
陽臺上的我,聽到了左小靖在裏屋嘶喊:“死人臭天使,分手了不起,你拽個毛毛!”
我笑了。
左小靖,有你真好。有你在,什麽都不是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作者:醒哥你是無間道嗎?居然潛伏在安久的微博裏...
楊醒:......
作者:omg,安久和你到此為止了。你真的要去領便當了!
楊醒:心很累,告訴我,我是不是就是炮灰。
作者:醒哥,你別想不開啊。炮灰怎麽會吃到天使妹子的豆腐呢。你要有信心。
楊醒:......
☆、廣州,我來了
六月,在燥熱的沖動中,如約而至。
我對自己說,珍惜接下來的每一天。
在離別喧嚣當口,一切都變得渺小。那些扯不斷理還亂的紛雜情感都被我抛在了腦後。
跳蚤市場上,我們翻身做了老板。書本、衣服、電飯鍋.....形形色色,帶不走的一切,都坦然地擺在了露天的街道兩旁,任君采集。
星空夜晚的操場,我們團團圍坐,喝着啤酒,唱着離歌,痛哭我們即将逝去的大學。
原來,我們穿上黃色領子的學士服,是這樣的傻氣。校園的犄角旮旯都留下了我們的身影和足跡。
在一間教室,我們霸占黑板。寫下:我們畢業了。在黑板面前,無畏他人眼光,拍拍拍,留下身穿學士服的身影。乖乖自習的學弟學妹們啊,你們還在複習期末考,打擾到你們,請見諒,因為,我們畢業了!
6月20號。我們在誠惶誠恐中迎來了畢業典禮。在大禮堂,看着大屏幕下曾經歷的點點滴滴,哭到不能自已。
我們相逢在陌生之時,分別在熟悉之後。原來,離別是這樣的心酸。
幾年來,我們用同樣的鑰匙打開同一扇門,可是今天,我們要用同樣的目光,跟空蕩的寝室說再見。
第一個離開的,是左小靖。
火車站候車室。
我壓抑的情緒徹底爆發。然而情緒就像病毒一樣,無聲無息,傳染很快。最後,我們三個人抱作一團,泣不成聲。
劉淋在一旁很無語:“你們仨也是夠了,弄得死生不複相見一樣。”
左小靖粗魯地抹掉眼淚,怒吼:“你丫閉嘴!”
程檸紅着眼眶:“現在好難過,接下來三年我一個人在學校,可是你們都不在了......”
我什麽都不想說,我只是緊緊地抱着她們。
左小靖最先平複情緒,作勢推了推我:“喂,你離我遠點,別想把鼻涕蹭我身上。”
她接着又說:“其實,我很幸運了,有你們送我離開。而且我和劉淋一起。我從來都不孤單。”
左小靖無疑是最好的結局。劉淋考取了武理的研究生,而左小靖決心跟随,去武漢工作。畢業不是分手,換個地方,我們還在一起。這樣的愛情真好。我很羨慕他們。
我鄭重宣誓:“天涯海角,我們仨的情誼永遠都在。”
最終,列車如約而至,帶走了我親愛的左小靖。
在回程的公交車上。
我意興闌珊,不知是空調的緣故,還是情緒在作怪,我暈車了。
我把腦袋靠在程檸的肩膀上,手心都在發虛汗。
程檸突然吱聲:“安久,小靖走了,我真的不希望你也走。你再去了廣州,我們三個真的就是天涯海角了。你...和醒哥...真的沒法回頭了嗎?”
我默默地搖搖頭,只聽她一聲嘆息,又說:“小靖去了武漢,她不是一個人,可是你去廣州,陌生的城市,只有你自己,不害怕的嗎?”
我突然好像充滿了力氣,坐起身子,給了程檸一個大大的微笑:“當初我們來上大學,不也是孤身一人嗎?既然已經做出選擇,我咬牙也會堅持。”
“為什麽會分手?”程檸問。
将近一個月,她們始終不能相信,我和楊醒分手的事實。不管是左小靖,還是程檸,總在各種場合,提出疑問,最後,一陣唏噓。
可是啊,我們确實分了呢。自從那一晚,楊醒就從我的生命裏消失了。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聯系。哪怕我知道他的家就在那裏,哪怕他知道我的學校就在這裏。
我不想在她們面前大刀闊斧,談論我搖搖欲墜的自尊心。每每想到,我的陰暗面早已在一個人的面前展露無遺,我真的很想逃離。
我插科打诨,表示決心:“不想提他了,都過去了。我發誓,到了廣州,我一定努力工作,找個好男人。”
程檸很無奈,捏了捏我的臉。
我立馬膩歪着:“人家還暈車呢,再讓我靠一會。”
6月27號。
在左小靖離開的第三天。也是我離開的日子。
祿口國際機場。
這次,我推着行李箱,成了離開的人。
我反倒一身輕松。我們都比自己想象的堅強。
“好好照顧自己,如果呆不下去,就回來。”
我嗤笑,狠狠地蹂躏了一番程檸的蘋果小臉,“怎麽說話呢?什麽叫呆不下去啊,你就把我想的這麽差!”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給了程檸一個大大的擁抱,“你也要好好的,命運往往說不準,說不定我胡漢三會殺回來的!”
兩個小時後,飛機安全降落廣州白雲國際機場。
走出機場,我望着蔚藍蔚藍的天,這是廣州的天,我的心情就如這天氣一般,如斯晴朗。
廣州,我來了。
接下來的兩天,我忙忙碌碌,終于在公司安排的宿舍安定下來。
與其說是公司安排的宿舍,不如說是公司長期租住的賓館。我還是挺滿意的。兩人一間房,獨立衛浴,電視機,空調,标間配置。賓館所處地理位置,不算鬧市區,但也不荒涼,距離公司廠房也不太遠。
不過兩天了,我的那位室友還沒有來。
下午,我一個人去附近的家樂福超市,采購生活用品。
這是我第一次獨自大型采購。
确實如此,在家會和老媽一起,在學校會和左小靖程檸她們一起,大家有商有量,讨論哪個質量好些,哪個劃算些。可如今,我得習慣自己一個人。
傍晚時分,我拎着大大小小的購物袋,慢慢地往回走。天很悶熱,手裏的東西也很重,等我好不容易走回宿舍,已經出了一身的汗。此時,我只想丢下手裏的東西,沖個澡。
然而,門正敞開着,裏頭傳出男人的低語,仔細聽來,還有女人的細致的聲音。
我走進去,一個男人在忙活着,還有一個女孩子坐在椅子上,兩個人年紀看着都不大。
我放下手裏的購物袋,有些拘謹,看着他們。
女孩主動搭話:“你是我的舍友吧,你好啊,我叫缪自立,自立自強的自立,佛山人。”
此時,她旁邊正在給她鋪床的男人嗤笑一聲:“名字是自立,卻拉我來做苦力。”
女孩立馬回嘴:“我有求你嗎?不是你自願跟來的?”
我快速端詳了這個女孩,她畫着妝,在我的眼裏,算是濃妝了,打着眼影,帶着美瞳,眼睛會發光,小小的耳朵,卻帶着手镯般大小的耳環。上身工字背心,下身牛仔熱褲。呃,很清涼,也很性感。
我正了正色,擠出幾分笑容:“我叫陸安久,從南京來的。”
“南京?沒事跑廣州做什麽勁。”女孩好像很不理解似的。
我回答:“也是一個工作機會不是。”
我沒再關注他們倆的對話,好像是粵語吧,反正我也聽不懂,開始收拾我買回的物品,各歸各位。
沒過多久,幫她收拾東西的男人離開了。宿舍很安靜,女孩趴在她的床上玩手機,好像是在玩游戲,一副不亦樂乎的模樣。
我洗了洗新買的鍋,又挑出買的玉米、紫薯。
我稍稍醞釀了下,對她說:“呃,我晚上準備煮玉米和紫薯,你要不要也吃點。”
她也沒回擡頭,嘴裏說着:“啊,不用了,我待會出去吃。我朋友他去給我買衛生巾,待會還回來。”
衛生巾?
我有些囧,笑着:“還朋友呢,是男朋友吧。”
她瞬時擡頭,也不顧着玩游戲了,“你是說剛才那人嗎?他可不是我男朋友,他也配,他喜歡我,我可看不上他。”
“......”
我瞬時接不下話了。
這個女孩,缪自立,真是夠猛的。
7月1號開始,我正式在公司人事部報道。
接踵而至,一個星期的理論培訓。我們組一共17個人,其中4個女生。我每天坐在小課堂的第一排,乖乖地看ppt,聽培訓人員港普話的講解。我手中的筆一直沒有停過,瘋狂筆記中。從公司發展史,到汽車理論,發動機原理專業知識,我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大學的課堂。
“安久,你怎麽還一副小學生模樣,還寫筆記,真是夠認真的。”缪自立玩弄着手機,在我身旁說着。
是啊,寫筆記這種事情,以前都是程檸熱衷的項目,每到期末考,我和左小靖就開始搶程檸的筆記。我回答她:“培訓結束,不是有場考試麽,我怕我過不去。”
“切,庸人自擾。”缪自立偏偏頭又說:“來吧,把你的土豪金給我,我要玩游戲,我手機太卡了。”
我聽聞,從包包裏取出了手機,遞給她。
“6P就是好,屏幕大運行快,安久,你就是壕吧。話說回來,平時你也注意了,好手機很容易被偷。”
我微微苦笑。我哪裏是土豪。手機也不是我買的,是某個人送的。我壓住了某些起伏的思緒,繼續安靜得寫筆記,感覺自己的手有些飄。
可是我哪裏會想到,缪自立的話成了真。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作者:醒哥醒哥,天使妹子飛廣州去了!
楊醒:嗯,我知道
作者:還不快去把她找回來
楊醒:我說了,不想勉強她
作者(鄙視臉):好像說得你去找,她就一定搭理你,願意回來似的
楊醒:......
☆、幸運禮物
可是我哪裏會想到,缪自立的話成了真。
晚上,回到宿舍才發現,我的雙肩包不知何時開了一個口子,手機不翼而飛。
我只是去菜市場買了些熟食啊,原想着菜場會比超市便宜些,能省一點是一點。現在倒好,得不償失,自作自受。
我整個人趴在床上,很洩氣。那種深深地無力感,充斥着我的心。
夜幕漸漸降臨,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一切都懶得動彈。宿舍一片漆黑,像是一潭無生機的死水。
“啪”一聲,宿舍的燈被打開,我好像受不了重見光明的刺激,認命地擡手捂住了眼睛。
“靠,在宿舍幹嘛不開燈,吓死人了。”
缪自立拍拍自己的胸口,走進了房間,她好像真的被我吓的不輕。
我依舊懶散地趴在床上。
她雙腳踢開她的細高跟,也趴在了她的床上,嘴裏念叨:“幹嘛了你?沒精打采的。”
“沒了...”
“什麽沒了?”
“手機...我的手機沒了...”
“你的手機沒了?”缪自立一瞬間從床上彈起,說着:“靠,我這個死人烏鴉嘴。”
她想了想,又問:“什麽時候發現不見了的?”
我有些語無倫次:“不知道,可能是在菜場,可能是公交,可能是路上走,反正...它不見了。我的手機,它被偷掉了。”
我的手機,它被偷掉了。
說完這句話,我的眼淚噴薄而出。失聲痛哭也不過如此。
缪自立從她床上起來,半趴在我的床邊,“哎...我嘴笨啊,靠,我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你,哎,哎呀,你別哭啊......”
到底還是小孩子心性。一個人的時候,我可以面無改色,裝死沉默;可是當有人來安慰我,我卻哭得更兇了。我還是不成熟,哪怕只是因為掉了一個手機。
她把床頭的整包抽紙塞在我手裏。我抽出一張面紙,擤了擤鼻涕,整個人還在一上一下的抽搐,我夾雜着鼻音開始倒酸水:“這部手機是別人送給我的,可是現在就沒了,再也沒有了,怎麽辦,我好心疼,心好疼啊......”
“誰送的,你男朋友?也沒聽你提過啊。”缪自立轉頭,作冥思狀,恍然大悟:“莫非是前男友?”
前男友?
缪自立說的并沒有錯,當初那個給我手機的人,确實已是我前男友的設定。
可是,為什麽聽到前男友這三個字,我的心裏會這麽酸呢?
缪自立見我明顯一愣,又不否定,更加篤定了她的猜想。只聽她說:“手機和男人一樣,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白瞎了好好一部手機,想想真是心疼死了。”
“是麽?”我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眼眶裏充盈的淚珠又慢慢地留下,眼睛倒是舒服了一些。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為什麽都要那麽潇灑?
手機用慣了,不會舍不得嗎?人相處久了,沒有感情的嗎?
我一直把它當作是一份幸運禮物。确實,它本身就是年會的幸運大禮。
只是我沒想到,幸運禮物,它本身卻不幸運。它被我弄丢了。
楊醒你知道嗎?我來了廣州,我弄丢了你給我的手機。我弄丢了我們最後的那點牽絆。
第二天下午,我在附近的移動廳辦理了新卡,廣州號。出于省錢,我參與了充話費送手機的活動。
一只很普通的黑色聯想智能手機。
鬼使神差,我問漂亮的營業廳小姑娘:“我還想補辦一張原來的手機卡。”
“沒問題,請輸入手機號。”
直到我一字一頓輸入完我的號碼。她卻遺憾告知:“這個號碼是南京號,跨區域不可以補卡,只能挂失和辦理停機。你只能在開卡地營業廳辦理補卡業務了。抱歉。”
我有些失魂落魄,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晚上,在宿舍。我存下了缪自立的電話。
缪自立打趣我:“從蘋果6P到聯想,從土豪金到小破黑,有什麽感言,說來聽聽。”
“......要不,我再哭給你看。”
她立馬作投降狀。
憑着記憶,我輸入了四個電話號碼存在我的新手機。
老爸、老媽、左小靖和程檸。
因為,我只記住了這四個號碼。
趙子歆的號碼我也不曾記住。我有些慚愧。
我登陸微信。在“肆幺捌就是死要發”的微信群告之了我手機被偷的噩耗,還有我的新號碼。
若幹分鐘後,我收到如下回複。
——我不是左姑娘:現在我終于可以說我的心聲了嗎?當初你踩這個狗屎運,我就超級羨慕嫉妒恨!沒錯,我就是在幸災樂禍喲。你來打我呀!
——戴安娜不相信愛情:唔!感覺好肉痛,好幾千大洋呢。
——檸檬茶不是茶:破財消災是樂事。
我翻翻白眼,果然,一群損友。
我又單獨敲了“檸檬茶不是茶”。
——安久不是angel:麻煩你一件事。我在廣州不能補我的南京號,所以只得你幫我了。
——檸檬茶不是茶:在廣州用南京號不是很費錢,為什麽還要補呢?
——安久不是angel:那張南京卡用了整整四年,我舍不得它。幫幫我了。
——檸檬茶不是茶:說的也是。回頭補好我就寄你。
——安久不是angel:三克油!!
我又敲了趙子歆的微信頭像。告訴她,我換了新號碼。
趙子歆回複我:已存。
下一秒,趙子歆給我打來了電話。
這是來廣州後,她給我打的第一個電話,她告訴了我兩條信息。
一是,簡冬陽來廣州了,他的研究生導師暑假就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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