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鎖章) (7)

又問:“那現在小A和小C确定關系,在一起了嗎?”

小彤抱着膝蓋,期期艾艾:“不知道,我不是來小舅這了嘛。如果他們在一起了,我就和小A絕交,沒得商量。”

我反問:“那要是沒有在一起呢?”

小彤一笑,笑開了花:“那我就和小A和好啊,她都偷偷摸摸作弊了,還追不到男神,就這智商,我幹嘛和她置氣!”

“......”我簡直嘆為觀止,這姑娘真有邏輯思維,我覺得她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

此時,楊醒也收拾完廚房,來到客廳。他笑眯眯地問:“你們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小彤立馬機關槍回擊:“女孩子家的心事你也瞎打聽,小舅你這麽八卦,小舅媽是不會喜歡你的。”

我&楊醒:......

下午,楊醒打算帶我出去約會。吃飯、看電影、逛街。他說我秋季的衣服很少,想給我買兩件。我正心裏樂滋滋着呢,小彤舉手投訴:“為什麽不帶我!”

楊醒提醒她:“你該有電燈泡的自覺。”

小彤立馬目光投向我,炯炯可憐:“小舅媽,我失戀了。我也想小舅給我買衣服,我也想看電影。”

我拍案:“好啊,我們一起。”

楊醒:......

于是乎,我們仨出發去新街口了。

果然哪,女人都是天生購物狂。我和小彤在中央商場女裝區,試衣服到腿軟,殺紅了眼,反正楊醒負責買單。某人硬着頭皮跟随,每到一家店,他總能一眼看到提供休息的沙發,然後坐上去,任由我們挑三揀四。

最終,我入了VERO MODA的兩件新款秋季風衣,H&M的兩件打底衫。小彤比較鐘情ONLY,她也入了衣服鞋子,她覺得自己還是青春校園小姑娘。而我,試圖開始改變,擺脫多年的學生稚氣。

小彤開玩笑:“這真是爸爸帶着兩個女兒逛街買衣服的即視感,啊哈哈!”

楊醒惡狠狠:“看來你是不需要我刷卡了,對吧。”

小彤立馬封嘴。

楊醒左手拎着我們的購物戰利品,右手牽着我的手。而小彤自覺地站在我的右邊。直到我們路過一家手表店,我看着大大的“Ω”字樣愣了神。

“安久,好好的發什麽呆?”楊醒在一旁催促我。

我回了回神,笑着:“沒什麽,沒什麽。”

後來我們又在萬達影城看了一場電影,随小彤的意願,是動畫片。

整場下來,小彤又是笑又是哭,楊醒好像看得也很入迷,倒是我,有點拖後腿,直直地打瞌睡。

吃了晚飯後,楊醒載着我們回到家。

我洗完澡後,從包包裏拿出了一個黑色的精裝盒子,然後坐在床頭摸索着。

輕輕地打開盒子,映入眼簾地就是一款标有“Ω”字樣的手表。歐米茄蝶飛系列4875.50.01男士機械表,黑色的鱷魚皮表帶,黑色的表盤,藍寶石水晶玻璃,簡單大方的式樣。

因為我一直有注意,楊醒是不戴手表的。所以,我和趙子歆在香港掃貨時,我就有意地踏入了“Ω”。當我看中這款歐米茄蝶飛系列表,內心就在篤定,某人戴上這款表肯定很适合,時尚休閑,典雅大方。當時趙子歆揶揄我真舍得下血本。

誠然,2萬多的價格,可能在高檔手表中還是很普通,但确實要了我半條命,我挪用了《我不是拉格朗日》的稿費,簡版、繁體版、越南版出版費。盡管如此,我還是覺得很值得,因為我覺得,楊醒比我付出的更多。他的很多付出,我可能還沒有看得見。這是我送給他的第一份禮物。

不過,在楊醒陪同老爸老媽一起來廣州看我的那幾天,我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把這份禮物送出。然而,今天在新街口路過“Ω”,我下定決心,是時候送出禮物了。

這時,楊醒也洗完了澡走出了浴室。我悄悄地把手表放在了枕頭下,坐好。我看着他走過來,坐在左側床上,手握遙控器,随意地調臺。

我平視前方,輕輕呼了一口氣,又轉過腦袋,左手很自然地牽過他的右手,放進了被窩。

楊醒整張臉還帶着水汽,愣了愣,嘴角挂着笑,自是看着電視屏幕。

我用右手從枕頭下夠出手表,然後開始摸索着在被子裏給他佩戴手表。

“嗯?你在給我戴什麽?手表嗎?”楊醒一臉疑惑。

我嘟嘴:“不許問,也不許看,我給你戴好了再說。”

怪我自己豬腦子,我的兩只手在被子裏摸索,楊醒看不見,可是我也看不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強成功。我牽着他的右手,出了被子。

“登登—登—登,你自己說,美不美,仙不仙!”我簡直像是王婆附身,可勁地炫耀着。

楊醒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腕,愣了好久。

許久,他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很是不确定:“你...買的?”

我眨眨眼睛,表示肯定。“Surprise有沒有,這是我給你的禮物。”

楊醒聲音很機械:“在哪買的?”

我如實回答:“香港啊,趙子歆和我一起。”

“多少錢?你哪來這麽多錢?”楊醒還在問。

我撇撇嘴,真掃興。他是不喜歡嗎?

看看他說的話,你買的?哪買的?多少錢?

我很不客氣翻了個白眼,然後說:“哪有人家收禮物,還問禮物多少錢的。這不禮貌。總之,買這個手表的錢,是我自己掙來的。不是我爸媽的錢,也不是我偷來搶來的,你放心。”

“喂,有些人收了禮物,還沒有及時反饋呢,他還沒告訴我,他喜不喜歡啊?”我還是不死心,繼續問。

他微微擡了擡右手,露出了笑容,“很喜歡,不過...”

我急忙問:“不過什麽?”

楊醒輕咳一聲:“不過...戴反了。”

我一愣,擡起他的右手看。

媽媽噠,表盤中央的“Ω”标記果然反了,羅馬數字也反了。

我一邊褪下手表,幫他重新佩戴,嘴裏還犟着:“剛才在被子裏我哪看得見啊,這不能怪我。”

楊醒擡起左手,輕輕摸索着表帶,然後擡眼看着我:“安久,謝謝。”

我咧着嘴,一揮手:“不用謝,你喜歡就好。”

嘻嘻嘻嘻傻笑過後後,我摸來手機,登陸微博。

——“某人,記得珍惜我送你的禮物喔。我不會告訴你它是多少錢,那很俗氣,但我能告訴你,它背後的每一分錢,都是我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心血。@九安家的小媳婦”

“喂,我發微博了,你快看。”說完這句話,我直接竄進被窩,被子甚至捂住了腦袋。

我聽到楊醒那邊悉悉索索找手機,然後刷新微博的聲音。

半晌後,楊醒關了電視,關了燈,也鑽進了被窩裏。他直接扯開纏在我腦袋上的被子,然後附在了我身上。

他精準地覆上了我的唇,纏纏^綿綿的吻落下,好像傳達着纏纏^綿綿的情意。只聽他說:“安久,你送我這麽一份禮物,我該怎麽回報?”

我撅着嘴:“我...哪裏是要回報了?”

“以身相許,好不好?”他自問自答。

黑暗中,他剝落了我的睡衣。我好像慢慢着了魔,也解開了他的睡衣扣子,直至我們赤誠相待。

楊醒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你是寫網文的,告訴我,你都是怎麽寫男女之間的這種事情的?”

“呃,我是拉燈黨。”我說。

“什麽是拉燈黨?”

“就是...關燈,然後天亮了。”

他整個都在笑,胸膛上下起伏,然後慢慢傳給了我,我感覺自己的胸口也在上下起伏。

“都怪我,我争取讓你擺脫拉燈黨。”

“......”

這一夜,對我來說,是痛且沉淪的。楊醒一步一步探索,引領我進入無盡的黑洞。我的嬌羞,我的害怕,我的接納,全部融化在他的親吻,他的呼吸之中。

人生四大喜事。他鄉遇故知,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這一夜,我好像就經歷了兩件喜事。洞房花燭夜?不,我還沒有結婚呢。久旱逢甘霖?唔,路安久,其實你也挺色的,你怎麽能在這種時刻背誦淫詩呢。

在禮花一般燦爛的時刻,我的意識慢慢褪去,我好累,我好像聽到了楊醒在耳邊的低語。

我猜測,我是帶着笑靥,沉入夢鄉,應該是這樣。

第二天,我在楊醒的懷抱裏睜開眼睛。

他對着我笑得很無害。“早上好。”他說。

明明只是打個招呼,我一下子紅了臉。我用被子捂住腦袋,不打算看他。

他輕笑一聲,拉開被角,蜻蜓點水一般吻了下我的嘴角。

“害羞了?”

我誠實地點了點頭。

他撐着一只胳膊,對着我笑:“習慣就好。”

“......”

作者有話要說:

☆、多肉植物

過了兩天,小彤回學校去了。當然,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小A和小C好上了沒有,她回學校是和小A撕逼的呢,還是握手言和的呢。

生活還在繼續,我向同城網投遞的簡歷居然在一周內有了回音。

一家從事二手車市場的同城汽車網向我抛來橄榄枝。招聘專員很實在,他如實告訴我,他看中了我的兩點特質。一是汽車專業,有汽車工廠工作經驗;二是簡歷上我所備注的網絡簽約寫手身份,有撰寫網絡新聞稿的潛質。

這家網絡公司是新生代公司,普遍都是年輕人,公司門口有地鐵。我很滿意,高高興興上班去了。

楊醒倒是建議我,嘗試做個全職創作者。我鄭重其事,我不想24小時穿着睡衣寫稿,和社會脫節。我希望擁有自己的工作圈,寫作永遠是我不放棄的副業。

他笑着表示支持。

人總是充滿潛力的。比如适應一個新環境不超過一個月。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我很快适應了自己的工作範疇和流程。我和辦公室的同事們打成一片。閑暇之餘,我還偷偷打開文檔碼字,這一切都歸功于我的辦公桌躲在裏面隐秘的角落。

每天早上我都在某人溫暖的懷抱中醒來。洗漱吃過早飯後,某人開車送我到地鐵口。午飯自然是在公司解決,晚上我會自己坐地鐵回去,如果某天楊醒得空下班早,他也會來接我。

一天早上,我的辦公位上多了一盆很可愛的小盆栽。

我問隔着走廊的麗姐,她笑着指指和我隔了兩個隔間的黃成澤。

我端着小盆栽走到他的辦公位,虛晃了晃手,“黃成澤,盆栽是你的嗎?”

他正拿着面紙擦桌子,擡擡眼,愣一下,“是我的,我放你臺上的,我看你來了一個大半個月了,桌上總是得有盆綠色植物。”

大家既然是同事,我也不會假客氣,“那謝謝你啊,這個盆栽好漂亮,像朵綠色的荷花。”

他黃成澤頓了頓,開始解釋:“這是多肉植物,這盆是白牡丹。每個月澆三次水,最主要記得曬太陽,六七個小時左右。”

“.....這麽麻煩,我覺得我還是适合養仙人掌。”

“...我有仙人掌,可以明天帶給你。”他說。

“呃,不用了,我是開玩笑的,這麽漂亮的植物交到我的手上,我會好好養的,不會讓它死掉的。”我捧着小盆子哈哈哈笑。

小小的一盆多肉植物就這樣擺在我的桌上。閑暇,我看着它,越看越覺得美麗,粉綠粉綠,通體透明,像一朵玉質蓮花,哦,其實人家是白牡丹呢。我掏出手機,給它拍了一張美美的照,還用美圖潤潤色,然後發給某人。

——安久不是angel:同事送我一盆多肉植物,品種白牡丹。

——安久不是angel:我給它起個名字,嗯,叫小綠,它可美可美了!

過了半天,某人終于回複。

——木易:男的女的?

——安久不是angel:這我怎麽知道啊?植物也分男女?

——木易:我是說同事

好吧,醒哥的點也是很難get。

當然,我不負他望。

——安久不是angel:男的,白白淨淨,唇紅齒白。

——木易:......

——木易:我忙,不說了

什麽情況?我撇撇嘴。我也很忙的,好不好。

第二天,我的桌上居然出現了一盆仙人掌。

這次,我輕車熟路,走過去問他:“你怎麽真帶仙人掌了,我昨天真是開玩笑。”

黃成澤頂着一副黑框眼鏡,很是斯文:“我很喜歡養這些植物。我家還有好多,仙人掌就放你桌上吧。”

我只得捧着仙人掌回到辦公桌。看着眼前一盆白牡丹多肉,一盆仙人掌。嘴裏咕哝:“也好,你倆好作伴。”

按着昨天的流程,我同樣給仙人掌拍了美美的照,發給某人。

——安久不是angel:今天小綠多了一個好夥伴,它叫小花。

這次,楊醒倒是很空閑,秒回。

——木易:還是那個同事送的?

——安久不是angel:嗯,答對了,不過沒有獎。

——木易:......

——木易:提醒你,注意身份,你是有男朋友的

——安久不是angel:你別想太多,我沒這麽大的市場。

——木易:也是,你說得對

——安久不是angel:我很忙,再見!

此時麗姐探過半個身子,聲音不大,透着十足的八卦味。“今天又是一仙人掌啊。成澤是在追你嗎?這麽文藝小清新的。”

“......”我也是醉了,歪歪嘴角,“不要想太多,OK?”

我重新将注意力投入眼前的工作中。腦子裏卻浮出一個念頭,呃,這個黃成澤不會真是在追我吧?

哎,女人,還是不要想太多,兩盆盆栽而已。何況,我有醒哥的。嘻嘻嘻。

11月6號。

周五。又是一個面臨解放的好日子。

早晨,我懶懶洋賴在床上享受最後挺屍時刻。

楊醒摸着我的一撮頭發,“安久,明天我們回去牧城吧,帶你見見我媽。”

聽了他的話,我莫名緊張,“你說你媽媽是老師,我從小就有老師恐懼症,我緊張。”

楊醒笑笑,“醜媳婦總要見公婆,公公沒機會了,婆婆怎麽都是要見得吧。”

“我知道啊,就是會緊張。”我咕哝。

楊醒附到我耳邊,輕輕地:“我第一次見你媽媽,我也緊張。”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媽,棒棒噠!

“今天我去接你下班,然後吃飯看電影,享受二人世界。明天回牧城。”他又說。

“好耶!”我一口答應。吃飯看電影什麽的,還是很好的。我就這麽容易滿足。

“那...不介意,現在再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我無力扶額,臭流氓!

這一天出的外勤,領隊帶着我們在二手車市場跑了一整天調研。

回到公司已經是下午六點,外面已經蒙蒙黑。

我終于得空翻開手機。卻發現了一條未接電話。

還有一條短信。

都是來自楊醒。

下午2點18分。

——“安久,我家裏出了急事,我先回牧城了。晚上下班,自己回家,注意安全。”

我立即回撥。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中英文提示音在電話裏頭反複訴說。

我感覺很微妙,左眼皮控制不住跳動。

每隔五分鐘,我就撥一通他的電話,可是電話裏頭一次又一次的機械女聲,讓我有些洩氣。

我坐在辦公位,望着窗外的夜色漸深,那種名為緊張的情緒越來越濃。

“安久,還不走嗎?”黃成澤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整個人一怔,“啊...”

“怎麽了,我送你回家吧,都快7點了。”他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終于回神,下意識回拒:“不用了。”

“等一下,能麻煩你送去汽車站嗎?”下一秒,我又起身,望着黃成澤。

黃成澤也愣了愣:“啊,可以。這麽晚你去車站做什麽?”

我有些心不在焉:“回家。”

黃成澤的車速很快,我趕上了晚上8:00最後一班回牧城的長途車。

10:00

我走出了冷冷清清的牧城汽車站。

我再一次撥打楊醒的電話。還是關機。

我深呼一口氣,牧城的夜好冷啊。小城的節奏不比N城,更添一股冷意,我只有把自己的圍巾理理好。

牧城,整整八個月沒有回來了。

我打的回到了家。

這倒把正準備睡覺的老爸老媽吓了一跳。

老媽率先開口:“你什麽情況?早上還給我發短信,說明天回來的?”

老爸也問:“怎麽這麽晚?”

我放下自己的包包,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無從說起。

老媽撐着手肘,漫不經心的:“不是和阿醒吵架了吧。”

“哪有。”我頓了頓,理清思路,開始解釋:“本來說好明天一起回來的,可是他下午說家有急事,先回了,他現在手機關機,我聯系不上他。”

“老媽,我怎麽覺得很不安啊。”我說。

老媽聽完,走進他們的卧房,随後又出來。她遞給我一電話簿。

“這裏有秦老師家的座機號碼。”老媽說。

我望着電話簿,很疑惑:“嗯?”

老媽翻了翻白眼,“你男朋友是秦老師的兒子,我和你爸都是秦老師的學生。不然,我幹嘛讓你回來和阿醒相親。你要是不放心,就打個電話問問。我和你爸睡覺去了,你也早點洗洗睡,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老爸老媽離開客廳後。我一個人回到自己的小房間。

在昏暗的床頭燈下,我撥打了楊醒家的座機號碼。

只是,再一次,無人接聽。

不在家嗎?

他的媽媽可能已經睡了,我這麽晚打電話,是不是太冒失了?

臨睡前,我給楊醒發去短信。

——“我回來牧城了,現在在家裏。看到短信,立馬給我打電話啊。”

這一晚,我睡得不安穩。雖然老媽提前幫我曬過被子,被子暖暖的,一股子陽光的味道。可是,還是覺得空落落的。這一個月,習慣了某人一直在我身旁,他在我耳邊的呼吸聲,會讓我很安心。

早晨,一陣電話鈴聲,驚醒了夢中的我。

我閉着眼摸到手機,瞬時接通,聲音還沒有緩過勁來,啞啞地:“喂...”

“安久...”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整個人清明了許多,“楊醒,出什麽事了嗎?你怎麽關機了,我昨天一直聯系不到你...”

作者有話要說:

☆、晴天霹靂

電話裏的聲音很疲憊,“我媽生病了,我一直在醫院,手機沒電、然後自動關機了。”

我坐起身子,“生病了?什麽病,嚴重嗎?”

“......”電話那一端沉默了許久,久到我以為他已經不再了,又緩緩聽到:“很嚴重很嚴重的病...”

我呼吸一窒,很嚴重很嚴重的病?

我不敢深想。“你現在在哪裏?還在醫院嗎?”

“剛到家,早上我姐去醫院替我。”

“我去你家找你,好不好?”

“我來接你。”

我很堅定:“不要,你肯定很累了,告訴我地址,我現在就來。”

起床,刷牙洗臉,快速收拾自己,我就準備出門了。

老爸老媽已經起床,做好了早飯,正坐在餐桌上。

“周六你起這麽早?”老媽一臉見鬼的表情。

老爸放下手裏的牧城日報,說到:“安久,過來吃早飯吧。”

我擺擺手,在玄關換鞋,嘴裏忙不疊:“來不及,先走了。”

老媽冷哼:“趕着去投胎哪。”

按着楊醒告訴我的地址,半個小時後,我就趕到了楊醒的家。

他家在牧城一個新樓盤小區,我在小區門口的早點鋪,買了小籠包、燒麥和豆漿。

當我站在他家門口,按響門鈴。

很意外,門瞬間打開了。

楊醒就這樣站在我的面前,他身上還穿着昨天的夾克,整個人都很疲憊。

不知為何,我很沖動地上前抱着他。好像我們久別重逢,可是明明只是一夜沒見,昨天早上我都還在他懷裏醒來。

楊醒也回抱着我,我們誰都沒有說話,就這樣一個戀人間普通的擁抱,在這個靜谧的早晨,慢慢地占據整個空間。

随後,他拉着我坐在沙發上。我把塑料袋攤在茶幾上,取出早點和豆漿。

我遞給他一杯豆漿,他接過,卻又放在了茶幾上,“你吃吧,我沒胃口。”

“不行,多少吃點。我陪你。”

溫熱的豆漿重新放到他的手裏,我看着他對着吸管喝,我也開始祭拜自己的五髒廟。

吃完早飯後,楊醒拉着我靠在他的肩膀,我聽見他在耳邊一點一點講:“三年前,我爸出車禍意外去世。也是同一年,我媽說她老是手臂酸痛,去醫院拍片,醫生說可能是肺癌,她在醫院裏徹底檢查了一個月,并沒有查出肺癌,确診是肺部積水和肺大泡,還有一點肺部陰影。後來,我媽每年都會體檢還有治療。只是..."他頓了頓,接着說:“這個病還是找到了她,昨天我媽在家裏摔倒昏迷,幸虧當時我姐在,送她去了醫院搶救,我姐給我打電話,我才知道。”

“楊醒...”我側着頭看他,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媽和我姐隐瞞了我一個月,國慶的時候,我媽吐痰咳出血,去醫院,就已經出來了。肺癌晚期,已經轉移到頭部。腦部腫瘤5.5厘米大小,肺部腫瘤有20至30個,大小不同。這些都是昨天醫生告訴我的。醫生說,我媽的體質很差,不适合手術,也不适合化療。我媽自己也不想遭這份罪。可是,我眼睜睜看着她昨天晚上一夜痛得睡不着,我卻無能為力...”

我聽着他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裏蹦出,他好像在講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可是我知道,這個男人,他的心裏很悲痛很自責。

“楊醒...”我突然覺得自己真得很笨,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安慰他,我只能念着他的名字。

他一下子抱住了我,嘴裏呢喃:“安久,這種感覺又來了,三年前我爸去世,那種晴天霹靂的感覺又來了。”

我默默承受着他附在我肩上的重量,輕拍他的後背。

“你不能被打倒,你現在需要休息。”我說。

我站起身,拉着楊醒的手,一步一步走進他的卧房。我幫他脫下身上的

夾克,他躺在床上,然後我幫他蓋了蓋被子。

“好好睡一覺。”

他拉住我的手:“冷,陪我一起,好不好。”

說完,他還自動向左邊挪了挪。看着他的眼神,我根本沒法拒絕。我點點頭,散下圍巾,脫下身上的呢子大衣,脫下打底褲,也鑽進了被窩裏。

我們兩個人就像兩塊有吸引力的磁鐵,緊緊地抱在了一起,在被窩之下,相互取暖。

楊醒很快就睡着了。他的呼吸聲在我耳畔有條不紊地響起,比往常會沉一些。他很累啊,身體疲倦,心更累。

對于他這樣一個不過27歲的男人,父親意外離世,而母親也岌岌可危,他的心裏在承受着怎樣的打擊。我不是當事人,我沒有辦法體會他的痛苦。但是,我是他的愛人,我好心疼,我會一直陪伴着他,這也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

昨天,他還戲谑,他說,醜媳婦總要見公婆,想帶我見見他的媽媽。可今天,卻是這樣的局面。不知是昨晚休息不好,還是心裏壓抑,我也慢慢地睡過去了。

傍晚,楊醒帶我來到了市人醫。我們牧城唯一的一家三甲醫院。

住院部5樓腫瘤科。

看到腫瘤科這三個字。我的心裏就像蒙了一層陰影,很不好受。

楊醒拉着我的右手,走進了一間病房。而我的左手,拿着一捧鮮花。

粉色的康乃馨。香氣撲鼻,嬌豔欲滴。

代表着老師,也代表着媽媽。

只見一個老人穿着病服靠在床頭,她帶着一副眼鏡。床上的小桌上還放着骨頭湯,床邊站着一個穿着皮草的中年女人。

之前楊醒就說過,他的母親40歲生下了他,想來現在也67歲了。之前一直沒有什麽概念,如今真正的站在面前看到她,又是另一種感受。

“媽,安久來看你了。”楊醒拉着我站在病床旁邊,然後又叫了旁邊的女人一聲“姐”。

老人慢慢擡頭,看到了我。她的嘴邊慢慢挂起笑容,她開始仔細端詳我。

“秦老師,您好。”我把手裏的花遞到她的手邊,她接過,笑容依舊。好像,她現在精神還不錯。

我又看向一旁楊醒的姐姐,她也在打量我,我有些不好意,對着她脆生生叫了一句:“姐姐,你好。”

我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在場的三個人,包括楊醒,都笑了,這還是今天第一次看到楊醒笑呢。

楊醒的姐姐滿眼都是笑,對着我說:“這就是小彤電話裏頭一口一個的小舅媽啊,果然是漂亮小姑娘,我這都該是做你媽的年齡了,今天也是托阿醒的福,被叫一聲姐。”

“姐,你別打趣她了,把她吓跑了,我跟你急。”楊醒替我解圍。

“安久,你過來,坐我身邊來。”床上的老人笑着向我招手。

“是,秦老師。”我脆生生地應着。

我說完後,楊醒的姐姐更是哈哈大笑了,“阿醒啊,你的小女朋友可真有意思。”

楊醒抿了抿嘴,不置可否。

秦老師發話:“好了,小敏,你也該走了,還不去接軒軒放學。”

“是,秦老師。”楊醒姐姐模仿我的話,然後踏着高跟皮靴,離開了。

随後,楊醒也離開病房,去找主治醫生,了解他母親的情況。

病房裏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她伸出了手,我急忙也伸出自己的手,然後她的手輕輕地蓋在我的手背上。我很仔細地觀察了她的手,很瘦,甚至青筋都很明顯。

“安久,阿醒一直有和我說到你,今天終于見到了。我很高興。”她第一句。

第二句:“阿醒應該和你說我的情況了,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我沒有多少日子了。”

我嗓子一緊,連忙開口:“秦老師,您別這麽說。”

她微笑着搖搖頭,說了第三句:“我活了一把年紀,什麽都看得開。大女兒不用我操心,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阿醒。我把阿醒交給你了,他的父親比我走得還早,以後,他只有你一個人。”

我覺得自己很沒用,瞬間紅了眼。一滴眼淚不受控制,滴到了她的手背上。我趕緊抹了抹眼淚。

她從自己的手上摘下一樣物件,然後戴在了我右手無名指上。我的眼裏充盈着淚光,只看到翠綠翠綠的一點。

“這是當年阿醒的奶奶給我的翡翠戒指,現在我也交給你。好了,不許哭。”

我撫摸着無名指上的那溫潤一點,哽咽着,向着她鄭重承諾:“秦老師,我會一直陪着他。”

她始終都在微笑着,加深着臉上的皺紋。“乖孩子,你的爸爸媽媽是我的學生,但是你不是。還叫我秦老師呢,是不是該改口了。”

我愣了愣,醞釀了好一會,才叫了一聲:“媽媽。”

“哎,這下我真的沒有遺憾了。”她的語氣很輕松。

我自己也沒想到,居然有一天,我會對着不是王美雲女士的另外一個人,甚至她是老媽的老師,甚至她的年紀大了好多、快要70歲,我居然叫了她“媽媽”。

只因為,她的身份,她是楊醒的媽媽。

“安久啊,雖然今天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我打心眼裏喜歡你。阿醒能夠找到你,也是他的服氣。”

不知為何,我一聽到她的話,我就想哭。我的情緒仿佛一直在那個點,上下起伏。此刻,我又在哽咽:“不是,我沒有哪裏好。遇到他,才是我的服氣。謝謝您,生下了他。還答應相親,創造機會,撮合我們。”

她笑得很開心:“好了,好了,原來是個愛哭鼻子的小姑娘。你再哭,等會阿醒回來,會覺得是我在欺負你呢。”

作者有話要說:

☆、守護

晚上楊醒留在醫院守夜。我一個人坐車回家。

沙發上,我如實地和老爸老媽說了秦老師的情況。

高冷如老媽,也着實地震驚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字。

我雙手疊放在大腿上,很鄭重:“老爸老媽,如果我說,我現在就想和楊醒結婚,你們同意嗎?”

老爸一向沒什麽主意,看向了老媽。

老媽輕咳一聲,問:“這個節骨眼,為什麽有這種想法,是阿醒跟你求婚了嗎?”

我搖搖頭,回答:“他沒有跟我求婚,我就是想嫁他了。”

老媽直翻白眼,表示無語。老爸也笑了,“女生外向啊。”

“當初是我讓你回來和阿醒相親,這沒錯,以我丈母娘看女婿的眼光,他的外在條件、學歷、人品、家教各個方面,我都看中,這也沒錯。你能和他真的認真處起來了,我和你爸都很高興。你現在在N城,和他同居,我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當是試婚磨合。但是,姑娘家,還是要矜持一點。還是要等阿醒和你求婚了,你才可以松口答應。我們也見不得自家姑娘這麽委屈求嫁。”沒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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