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鎖章) (8)

一貫簡單粗暴的王美雲女士,居然破天荒的一次性說了這麽多話。

我點點頭,表示:“我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我帶着老爸老媽來到了醫院。

“秦老師。”老媽在病房門口輕喊一聲。

楊醒本坐在一旁,立即起身,迎了過來,“叔叔、阿姨。”

秦老師正坐在床頭看早間新聞,聞言,擡頭望了望,說:“是你們哪,都快進來吧。”

走進病房後,我把水果籃擱在了病床旁邊的櫃子上,而昨天的那束康乃馨也不知何時被插在了花瓶裏。

秦老師盯着我,我倒是微微有些尴尬,有些結巴:“媽、媽,早上好。”

她聽了哈哈大笑。我下意識看了眼身旁的老爸老媽,他們果然一副吃驚臉。

我再看了一眼楊醒,也是一臉驚訝,但是又多了一份溫和的笑容。也是,昨天我叫她“媽媽”時,他也不在場。

我更加不好意思了。

“你們也不要怪她啊,是我這個老太婆強迫她這麽叫的,我怕以後她真該叫了,我卻沒機會聽見。”秦老師開口。

老媽立即回答:“秦老師,你別這麽說,安久這麽叫是應該的。”

我的心裏多了幾個驚嘆號。老媽一直都是高冷氣質的存在,楊醒也說,對于我老媽,怕怕的。但如今老媽面對着她的秦老師卻如此謙卑有禮。莫非,我的老師恐懼症是遺傳老媽的?

“安久啊,阿醒準備回去休息了,你陪他一起吧。我正好和你爸媽想說說話。”秦老師對我說。

老媽立馬附和:“對、對,你和阿醒一起走。”

這是驅逐小鬼一樣,趕我走嗎?我在心裏默默郁悶了一下。

“媽,叔叔阿姨,我們先走了。”楊醒笑着拉着我走出了病房。

在走出醫院的路上,我問楊醒:“我是被嫌棄了嗎?居然都趕我走。”

楊醒笑了笑,回答:“一來,他們可能真的想要好好聊一聊,二來,也是心疼我,想讓你陪陪我。怎麽會嫌棄你呢,你是我們所有人的寶貝。”

你、是、我、們、所、有、人、的、寶、貝、

這是在說情話嗎?好甜好甜。我感覺自己紅了臉。

偷偷擡頭看了一眼楊醒,神色如常,但是難掩倦容。

我的心一緊,不用想,守夜是很辛苦的,面對着自己母親在夜晚病痛地無法入眠,他的心更痛。

回到楊醒家後。我立馬推着他進卧房補眠。他真的很累,倒頭幾乎就睡着了。

中午,我給他熬了香菇雞湯。命令他喝了兩大碗。吃完飯,我又催着他繼續睡覺。

下午五點。楊醒睡醒起床。

“安久,我馬上載你去車站。不然你到了N城太晚,我不放心。”

我嗫嚅:“其實,我可以留下的。”

楊醒頓了頓,他說:“我已經和徐芒請了無限期大長假,我的情況他都知道。你明天還要上班,初入職場,不能這麽随意,人家公司不會願意。”

“大不了辭職。”我說。

他搖搖頭,表示不同意:“你已經為我放棄了一次,我不能這麽自私。我是絕對不能離開的,我得守着她。如果她情況好轉,慢慢穩定,我會考慮銷假回去;如果...她的情況越來越糟,這也是我最後陪伴她的機會。”

我下意識回嘴:“如果我走了,有你守着你的媽媽,可是,誰來守着你啊。”

他把我抱進了懷裏,“有你這句話,足夠了。”

楊醒并沒有把我直接送去汽車站。因為我央求他,走之前,我還想再去醫院看一看他的媽媽,和她告個別。

最終,楊醒開車從醫院把我送到了汽車站。

候車室。

我故作輕松,對着他笑:“下星期五我就回來,你要來接我。”

“嗯。”

“遇到任何事情,你都要及時和我聯系。手機要充電,不能讓我聯系不到你。”

“嗯。”

在8:10的去往南京的最後一班長途車上。

望着窗外一閃飛逝的霓虹,我的眼淚決了堤。

我覺得自己很沒用,每次遇到事情,我只知道哭。我的男人,他現在很辛苦,內心也在受煎熬。可是,我卻不能陪在他的身邊。

兩個小時後,車子安全地駛入了長途東站。

一下車,我居然看到了冷風中衣袂飄飄的徐芒。

“大BOSS?”我脫口而出,确實無疑後,我又問:“你怎麽在這裏?”

徐芒手插衣兜,吹了一記口哨:“當然是等天使妹子你了。”

“你男人不放心你啊,又是打電話,又是發短信,要我來接你,還要把你安全送回去。”

我的心裏頓時暖暖的,“是麽?他怎麽沒告訴我。”

接下來的幾天,我繼續開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楊醒的家好像成了我的單身公寓。

回來的第一天,我也确認了一件事情。不是我自戀,也不是我多想。那個黃成澤真的在追我。

他在早晨給我一塊三明治,說是買多了,我接受了,并說了聲謝謝。

中午,問我要不要一起吃午飯,我說,沒事,一起啊;

直到晚上下班,他問我要不要一起看電影,我才敲響了警鐘。

我不喜歡這種暧昧的同事關系。直截了當:“你是在追我嗎?”

“...你看出了啊。”他說。

我皺皺眉,說:“我不是單身,我有男朋友的。”

黃成澤發了愣,好似不相信:“那為什麽沒見你男朋友來接你上下班。”

我瞬間想到楊醒一臉倦容的模樣,我的心微微刺痛,語氣淩厲了幾分:“這是我的事情,你管太多了。”

“安久,你這是為了拒絕我,編造的借口嗎?”黃成澤問。

“......”

下一秒,我伸出了右手,露出了無名指上的那枚翡翠戒指。

“這是我未來婆婆給我的。我真有男朋友了,他最近一段時間不在N城。”我說。

黃成澤的臉微微一怔,因為皮膚白,紅起來也是很明顯。“對..對不起,我以為你單身,我覺得你挺好的,所以...我...”

我笑了笑,“沒關系,有誤會,大家解釋清楚就好。”

在回來南京的第四天,小彤來了。

她說白天上課,晚上要在這裏住下。

我笑了笑:“和小A又吵架了?”

“好着呢。”

“那哪陣風把你吹來了?”我有些戲谑。

小彤翻了翻眼皮,從兜裏掏出手機。對着界面,吊着嗓子,一板一眼開始念:“小彤,要是有空,晚上就去我家裏住,陪陪你小舅媽,我怕她一個人在家會害怕。”

“小彤,你沒去嗎?那算了,以後零花錢也別管我要。”

念完這兩條,小彤把手機收回了兜兜裏,然後說道:“小舅媽,你太聰明了,就是我小舅那股邪風,把我吹來的。”

我別過眼,默默地揉了揉發紅的眼眶。我可不想在比我小4歲的小彤面前流淚。

楊醒,你到底默默為我做了多少事。

我想你了。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慢慢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的生活。小彤學校有課,她也要上自習,陪我幾天後,她還是回去了學校。說來很奇怪,從廣州回來後,我和楊醒開始了一個月的同居生活。可如今,我卻是一個人在楊醒的公寓裏獨居了一個月。

我好像代替楊醒守着房子,守着他的家。

每周五晚上,我就會回去牧城。周末,我又自己一個人回來。

秦老師的身子已經越來越虛弱,我每一次回去見到她,她都越發的消瘦,大部分時間在睡覺,睡覺的姿勢只有一個,她只能90度前躬彎坐在病床上。

12月17日。

周四的下午。

楊醒打來了電話。隔了半響,我才有勇氣接通。我知道,有些事情,我不想面對,它始終要到來。

“安久,病危通知書下來了,我媽現在被拉進ICU病房搶救,醫生說多器官衰竭,讓我做好心理準備。”電話那一頭,他的聲音好像來自遙遠的黑洞。

“楊醒,你要挺住,我現在就回去,我們一起面對。”我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麽。

“把小彤帶回來吧,見見外婆最後一面...”

“嗯。”

作者有話要說:

☆、神傷

12月17號下午4點27分。

秦老師在醫院經搶救無效,離世。

可是,我和小彤還是沒能見到她最後一面。

當我們趕回牧城,趕到醫院,秦老師已經被送到了太平間。

楊醒一個人靠在走廊裏。

我走上去,握住他的手。他也緊緊回握着我的手。

“小彤,快去看看你媽媽,她受不住,現在還在輸液。”

小彤離開後,幽深的走廊深處,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人。

我一時語塞,不知如何開口。我只能陪着他靜靜沉默着。

“安久,我媽走了,她終于不用再受苦了。”他說。

我點頭:“嗯,天堂沒有疾病,你媽媽去和你爸爸團聚了。”

每個人都渴望生命。那些癌症病人,誰又不渴望生命的延續呢。這一個多月,秦老師被病痛折磨,我們全部看在眼裏。就像先前秦老師自己說的,離去才是解脫。

“他們團聚了,只剩下我了。”楊醒靠着牆壁,喃喃低語。

我的心緊了緊,緊緊攥住他的手,“你還有我,你永遠不是一個人。”

“從我回來,這一個月,我每時每刻都在自責。為什麽我關心她那麽少,我平時都在做什麽。”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這個世界對于子女來說,最大的痛苦,莫不是子欲養而親不待。

3天後。

楊醒的老家。

一個大大的院落。靈堂已經搭建好。黑白顏色的裝飾,訴說着哀傷。

我帶着老爸老媽來到這裏吊唁。

院子裏裏外外停滿了車,穿過人群走進去,秦老師的靈柩就擺放在正中央。上面還挂着秦老師生前的照片。和我見到的不一樣,照片上的她,有些嚴肅,但是精神矍铄。

守靈的位置上,楊醒一身黑跪在那裏。随着每一個進來吊唁的人,他都會起身一一還禮。他的眉眼添了幾分冷峻和肅穆,嘴唇緊抿,好似面無表情,但是我能看到他的哀傷。

老爸老媽在靈柩前深鞠躬,楊醒起身還禮。

老媽再也不像往常的高冷,語氣中透着柔和:“阿醒,節哀順變。”

楊醒點頭,“我會的。”

我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看我。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牧城獨山公墓陵園一隅。

一片青山,公墓成群。帶着肅穆和寂寥,我們一群人向着墓碑鞠躬致哀。

我站在楊醒身側。他父親母親的墓碑選在了一起。據說是三年前楊醒父親意外去世,秦老師就順便在楊醒父親的墓碑旁為自己選定了公墓。

寒冷的冬季,飄起了小雪。雪花飄在黑色的大衣上,很快消失不見。

在大部隊下山後,我陪着楊醒多留了一會。

楊醒始終很沉默,他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微微晃動他的手,說:“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出來,他們可能會聽到。”

他搖搖頭,“我不知道該說什麽。”

“那我替你說。”

“......”楊醒歪過頭,看着我,似是疑惑。

我虔誠地望着前方的墓碑,說:“叔叔,我是路安久,是楊醒的女朋友。很遺憾,我沒有見過你。秦老師離開我們,去天國尋找你了。你們現在相聚了嗎?我答應過秦老師,我會一直陪伴楊醒,我會代替你們成為他最親的人。我希望,你們在天國保佑我們,保佑我們健康平安,我們會一起攜手走以後的路。”

說完這段話,我閉上了眼睛,兩手握在胸前,像是訴說,像是許願,像是承諾。

雪花越來越大。

最後,楊醒牽着我的手,一步一步下山,離開了公墓陵園。

我們在小區旁邊的馄饨店,一人吃了一大碗過橋米線。

回家後。

他坐在沙發上,一個人捧着本微微泛黃的相冊。

我知道,一直以來,他一直壓抑着情緒,得不到爆發。從母親查出患病到離世,不足兩月光景。

到底該怎麽做,才能讓他慢慢走出哀傷?

我倚靠在他身旁,點了點他始終不曾打開的相冊,說:“既然拿出來了,不如打開看看吧。”

我自作主張,翻開了相冊。

“這是你嗎?原來你小時候是個小帥哥呢,怎麽現在長殘了。”

“這是你姐姐抱着你呢,你姐姐年輕的時候真漂亮,當然現在也很有氣質,小彤長得很像她。”

“這是你爸爸正在批改作業,原來你爸爸也是老師呢?”

“這是你爸爸媽媽年輕時候的合影,秦老師留着大麻花辮子。”

我一邊翻看着相冊,一邊點評。我時刻注意楊醒的表情,他随着我翻動的節奏,一張一張看,只是他并沒搭理我說的話。

我早發現了,這些天,他的話少得驚人。

絕大多數時候,他都在沉默。

我蓋上了相冊,放在了茶幾上。一點一點靠近,慢慢吻上了他的嘴唇。我把他當做自己最珍貴的寶貝,我想和他親近。

我的寶貝受了傷,我想讓他快點好起來。

楊醒逐漸拿回主動。我們正在彼此需要,沙發上慢慢升騰起一股熱。

“去床上。”我咬了下他的耳朵,輕輕地說。

他整個人一怔,下一秒,把我抱進了他的房間。

衣服一件一件被剝落,房間的暖氣沒有開,暴露的肌膚微微顫抖。我只能緊緊地抱着他,他正是我需要的那股熱量的源泉。

我覺得自己越來越空虛,渴望着他能夠把我補充完整。同樣,男女之間,陰陽協調,我能深刻地感覺到,他對我的渴望。我希望,我的身體能夠讓他釋放傷痛,能讓他快樂一點。

他慢慢分開我的腿,那麽我就分開腿。我等待着他的來臨。

只是下一秒,他突然用手肘撐在一側,微微離開了我的身體。

我盯着他的眼睛,帶着些許迷茫。

“糟糕,家裏沒有TT,沒法做安全措施。”他有些懊惱。

我笑了笑,雙手扣住他的脖頸,我湊到他的耳邊,呢喃着:“沒關系,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看着他發怔、不敢相信的神情,我決定再接再厲:“楊醒,我給你生個孩子吧。”

“你...你說什麽?能不能再說一遍。”他的聲音很低沉,也在微微顫抖。

這并不是我一時的沖動之言。這一個多月來,"我想嫁給楊醒一刻也等不了"這種想法,已在我心裏百轉千回。我也曾和老爸老媽提過。只是當時老媽勸告,女孩子要矜持。

說到底,我想給他一個家。

我碰了碰他的唇,四目對視,我在笑:“我說,我想給你生孩子。所以,沒關系。”

接下來的一切,楊醒讓我見識到他的瘋狂。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樣,他好像變成了一頭餓狼,在他的節奏下,放肆地侵略我的所有。

極致的絢麗過後,他依舊覆在我的身上,我們都在喘氣。他的氣息打在我的臉上,我的氣息打在他的臉上。

“安久,認識你是我的幸運,我很快樂。”楊醒說。

我喘着氣回答:“認識你,也是我的幸運,我也覺得很快樂。”

他正準備再一次吻上我的唇,好巧不巧,我的電話響了。

楊醒長手一伸,勾到了我的手機。

來電顯示:老媽。

我倆均是一怔。手機還在楊醒手裏。我拼命地向外呼了兩口氣,确保自己呼吸均勻。才示意他接通電話。

“老媽...”

“幾點了?怎麽還不回來。”楊醒開了擴音,王美雲女士中氣十足的聲音在整個卧室回響。

“我在楊醒家裏呢,今天忙了一天,好累啊,就在他家客房留宿了。”沒辦法,有些時候該撒謊時就得麻利地撒謊。

“他在嗎?讓我跟他說話。”

“我現在在客房啊,他又不在我身邊。冷凍凍的,算了吧。”我看了一眼依然覆在我身上的楊醒,說道。

“好吧,那你早點休息。”王美雲女士終于松口。

“嗯,老媽也早點休息。老媽拜拜!”

我看着楊醒把手機挪動到那一邊,才推了推他的胸膛,說:“你重死了,快走開。”

他一個激靈從我身上翻下,看着手機屏幕,半天沒有動靜。“你叫什麽!你媽聽到了。”

“什麽聽到了?”我問。

楊醒補充:“你說,重死了,快走開,那句話你媽聽到了。當時她還沒有挂斷電話。”

我吓得一個激靈坐起身子,“我以為你把手機挂了才挪過去的。你幹什麽不先挂了電話啊!”

面面相觑之下,楊醒最終認慫:“怎麽辦?”

死豬不怕開水燙,我很洩氣:“算了,反正我從小說謊無數,我媽都習慣了。”

“......”楊醒一臉無語,“這下,我在她心裏的好印象都沒了,你媽肯定覺得我就是欺負她女兒的色狼。”

我表示非常同意:“你本來就是色狼啊。”

“......”某人郁悶臉。

第二天一大早。楊醒催着我起床,說要送我回家。

我困成狗,蜷縮在被窩裏,完全置之不理。

“安久,快起來啊,我送你回家。”某人不厭其煩,在我耳邊念經。

我緊閉着眼睛,都不自覺想要翻白眼。不用想,某個糾結鬼還在糾結昨晚老媽的那個電話。以我對王美雲女士二十多年的了解,按着她高冷內斂的性子,即使她了如明鏡,也不會拿楊醒開涮。只會在沒外人的場合,肆無忌憚給我衛生眼。我都不怕,某些人怕什麽!

“沒事的,我媽對你很滿意,舍不得打斷你的腿的。不怕不怕啊。”我換了一個姿勢,決定再咪兩眼。

“......”楊醒惡狠狠,“再不起,我要掀你被子了!”

“嗚嗚嗚,再睡五分鐘。”我協商。

N個五分鐘後,楊醒到底還是沒有掀我的被子。我心裏居然莫名的感動。要知道王美雲女士喊我起床,永遠是直接掀被,這麽簡單粗暴的。

好吧,看在某人不掀被子,如此良善的份上。

回家就回家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一年快樂

中沁花苑。

我拉着楊醒站在客廳。

老媽正坐在餐桌上喝粥,微微一怔。

“你們起這麽早啊。”老媽放下碗,說。

我&楊醒:......

此時老爸牽着薩摩準備下樓去遛彎,心情還不錯:“回來了?”

楊醒率先開口:“叔叔阿姨,早上好。叔叔,我陪你一起。”

“好啊。”

我盯着地上鬧騰着的龐大的白乎乎一坨,心裏在想,楊醒,你果然好樣的。

老爸和楊醒下樓後,我還傻愣着發呆。老媽敲了敲自己的碗,一貫高冷:“沒吃早飯,就過來吃點。”

“好嘞。”我快步坐上餐桌,瞬時手裏添了一根油條。

老祖宗說的極好,食不言,寝不語。我和老媽的早餐時光,結束于一派平靜的氛圍之中。只是她突然注意到我的右手,無名指。

注意到她的視線,我也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右手無名指。

面對着老媽無聲的壓迫式詢問,我嘿嘿傻笑兩聲。

“阿醒送的?他和你求婚了?”老媽很直接。

我尴尬笑:“不是,先前秦老師給我的,翡翠戒指呢,據說是傳家之寶。我都戴在手上一個多月了。”

老媽呵呵兩聲:“既是傳家的東西,你平時也寶貝一點。”

“Yes,Madam.”我舉手表示肯定。

下午。

楊醒神神秘秘說是要帶我去他朋友家做客。

路上,我還在戲谑:“呦,你要去見哪位好基友啊。”

“向劍。”他說。

“向劍是哪位?”作為好奇寶寶,我問。

“......”某人閉上嘴巴,死活不願搭理我了。

只是我沒想到,他要見的向劍好基友,正是于加加的老公。

當系着圍裙的于加加給我們開門時,我才秒懂某人為何無語。我咧着笑,毫不客氣給了于加加一個熊抱。

而此時于加加老公正充當着奶爸的角色,抱着哇哇哭的小嬰兒,嘴邊念着小寶乖、小寶乖。

我們四個人坐在沙發上,哦,不對,加上小嬰兒,一共五個人。

于加加老公率先笑出了聲:“伴郎拐了伴娘,當初也沒經過我和加加同意吧。”

楊醒嗆他:“我和安久早認識了,就算我不是伴郎,她不是伴娘,我們也會在一起。”

我心裏默默給了個贊。醒哥你果然好樣的,扯西皮也不帶打草稿的,瑜伽去年聖誕節結婚,而我們是平安夜才初次見面。這個“早認識了”還真是“早”啊。

瑜伽抱着小嬰兒,似乎有些嗔怪:“安久,你找了男朋友,怎麽都不早些告訴我的。項劍告訴我他哥們的女朋友是你,我還不相信呢。”

我嘿嘿嘿地笑,“這不是一直沒機會嘛。”

瑜伽的兒子在今年的6月1號兒童節降生。我在南京給瑜伽打電話,表示祝賀,表示想要做幹媽。只是當時我和某人分手了,我也就沒告訴她,我自己的事情。

一轉眼,我的乖乖幹兒子,6個多月了。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我看着小嬰兒在瑜伽手裏,嘴巴一嘟一嘟吸着奶瓶,還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

我摸了摸他軟軟的腦袋,有些歉疚:“幹媽我一點不稱職,我都沒來得及給我幹兒子準備見面禮,真是太失禮了。”

正在此時,楊醒像是變魔術一樣,從夾克裏加拿出了一個紅色的盒子,有些得意:“幹媽沒準備,幹爸準備了,都一樣。”

我很驚訝,打開紅色盒子,裏面躺着一枚金燦燦的長命金鎖吊墜,金鎖上面還刻着“長命富貴”四個字。

我撇撇嘴,對瑜伽說:“某人眼光也就這樣了,你就勉為其難替我幹兒子收下吧。”

瑜伽夫婦哈哈大笑。

我說:“我想抱一抱小寶哪。”

于加加說,好。然後輕輕地把小寶放在了我的手上。她還教我,右手托着屁股,左手托着頭頸及

後背。六個月大的嬰兒頭柔弱無骨,面對着這樣一團軟綿綿的膠體,整個人都酥化了。楊醒坐在我身旁,我看出來,他也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我輕輕地把小寶交托到他手上,他的兩只手好像很僵硬,不知如何擺放。猛地,小寶哇哇大哭起來。楊醒整個人緊張起來。

我嗆他:“看看,小寶嫌棄你呢。”

項劍湊過來,瞧了一眼,哈哈大笑,“小寶又拉粑粑做壞事了,真是會挑人。”

看着瑜伽夫婦手忙腳亂給小寶換尿布,小孩在鬧,爸媽在笑,我心裏也産生了無限聯想。

要是我和某人也有一個孩子,那也挺好的。

那,會不會現在我肚子裏就有了呢。畢竟我們昨天沒做防護措施啊。

嘤嘤嘤,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看着楊醒抱着他們換尿布,自己卻無從幫忙的樣子,我肯定,如果我有孩子了,他肯定會很開心很開心的。

直到我眼神一個飄忽,看到客廳角落裏的一顆閃着燈光的聖誕樹。靈光一至,我又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确定了這個事實。

原來今天是24號了。

平安夜。

不置可否,從接到楊醒電話,請假趕回牧城,這些天,我陪着楊醒一直沉浸在悲傷與悼念之中,自是忽略了滿街熱鬧的聖誕氣息。

吃過晚飯,從瑜伽家裏告別後。楊醒開車載我來到了城市廣場步行街。停好車後,我們在步行街漫步。熱鬧非凡,霓虹閃耀,人山人海,無不在感受着聖誕氛圍。

在一棵挂着銀色閃燈的樹下,我捏了捏楊醒溫熱的手掌心,“哎,知道今天什麽日子嗎?”

某人回答:“平安夜。”

“哦。”我敷衍。沒錯了,确實是平安夜,但不是我心裏最完美的答案。

下一秒,楊醒再一次啓動魔法師模式,從夾克裏夾拿出了一個紅色小禮盒。

當他把紅色小禮盒放在我手心,我愣了愣,反問:“莫非也是長命鎖,長命富貴?”

“......”

我打開,是一條小鈴铛镂空花球金手鏈。

很可愛呢。

楊醒取出手鏈,然後細心為我戴上,我搖晃着手腕,還有叮叮當當的清脆聲響。

“喜歡嗎?”他問。

我喜滋滋搖晃着手腕,表示歡喜。

“又是平安夜,這是我們在一起一年的禮物。”

我強調:“是認識一年,難道我們在認識的那一天,就在一起了嗎?”

“去年的平安夜,從我看到那個穿着紅衣服發呆的女孩,我就認為我們在一起了。”

“......”對于某人的認知,我震驚了!

我戲谑:“你是對我一見鐘情嗎?再說,你哪來的自信,吃了頓飯,看了場電影,就說我們在一起了,我同意了嗎?”

楊醒重新牽過我的手,月光下,他右手的歐米茄表和我左手的小鈴铛手鏈遙相輝映,泛着光芒。他好像在沉思,下一秒,他說:“我們的開始來自長輩安排的相親。甚至在我失約的情況下,阿姨還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一見鐘情,反正在見到你那刻起,我就是認真地想和你相處。我希望我們能夠自然而然走到一起,你看,我們也确實做到了。”

“安久,如果不是去年平安夜,你覺得我們是哪天在一起的呢?”楊醒又反問。

這個問題确實難住我了。好像在去年平安夜初次相識後,某人就開始出現在我的生活。一開始,不近不遠,後來方方面面都是他。直到我生病,他對醫生說,我女朋友沒有懷孕。直到阿傑和星星來南京玩,我對星星說,他是我的男朋友。

追根溯源,當真是平安夜那個相親之夜,開始了我們的緣分。

十指緊扣,我緩緩開口:“我聽你的,你說平安夜,那就是平安夜了。”

“一年快樂!”在楊醒的懷抱裏,我輕輕訴說。

“嗯。”

作者有話要說:

☆、藍禮服

聖誕後,楊醒帶我回到了N城。

為了秦老師的事,他已經請假一個多月。而我,也請假了一個星期。

拾掇拾掇心情,我們重新各自緊鑼密鼓的工作。

這一天,楊醒特地來接我下班。

早上我還特地換了一件黑色大衣,裏面是酒紅色打底裙。某人說了,晚上要帶我參加酒會。我問,要不要盤頭發,穿禮服,我這樣會不會太失禮。他捏捏我的臉,簡單大方就好。

下班的時候,我和黃成澤一起乘電梯下樓。

在寫字樓大廳。楊醒在等我。

我心裏突然冒出揚眉吐氣的小女兒心思。誰說我男朋友不接我上下班了?他這不來了嘛。

快步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我甜甜地笑。

此時,黃成澤也手提公文包,停在我身旁。

我大方介紹:“這是我男朋友,楊醒。”

“這是我的同事,黃成澤。”

兩人握手表示示意,楊醒很客氣:“你好。”

“你好。”黃成澤有些拘謹,耳根開始發紅。

我心裏嘆氣,這是多麽害羞的小哥啊。

黃陳澤走後,我攙着楊醒的胳膊,一起去停車位。

楊醒突然發問:“他哪位?”

我咧咧嘴:“還記得那兩盆盆栽嗎?他送的。”

某人冷哼一聲:“果然白白淨淨,唇紅齒白呢。”

“不要吧,莫非你看上他了?”我故意吃驚狀。

“......”

壹號國際商務會所。

今晚是N城軟件人才高峰論壇酒會。

作為某人的家屬兼女伴身份,我第一次參加所謂的大型酒會。

那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即視感,又來了。

看着衣冠楚楚、西服筆挺的男人們,端着紅酒,觥籌交錯。我心裏倒是發笑,IT男華麗大轉變,真是讓我等凡夫俗子大開眼界。至于女人們,大多穿着禮服,一副名媛淑女的高貴模樣。我低頭看看自己的一身打扮,真想躲起來算了。

楊醒也是穿了一身西裝,他脖子上的深藍領帶是今早我給他選的。他走向我,遞了一杯香槟。我老實不客氣接過,抿了一口,嫌棄極了:“一點不好喝。還是蛋糕好吃些。”

反正我誰都不認識,除了楊醒,我頂多認識前任大BOSS徐芒。與其在人堆中站着尴尬,不如守着自助餐盤轉悠,祭奠五髒廟,也不枉走了這一遭。

說曹操、曹操到,穿着粉色襯衫的徐芒端着一杯酒走向我們。他晃了晃酒杯,要喝不喝的樣子,語氣輕佻:“好久不見啊,天使妹子。我早特意跟醒哥說了,一定要他帶你來。”

我舔了舔叉子,把叉子擱在托盤上,好奇寶寶附身一般:“大BOSS,我想問個問題?”

“哦?天使妹子的問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故作正經,咳了咳:“話說大BOSS您是楊醒的學長,比他年長3歲,為什麽要叫他醒哥,自降輩分吶?”

楊醒就在我身旁,眼皮子翻了翻,像是對這問題沒什麽興趣。

大BOSS倒是哈哈哈哈哈笑,“誰讓你家男人是我的命根子呢,我寶貝得很啊。”

“......”我冷汗冒冒。

OMG...命根子!這話都能說出口,我憋着笑在心裏下定義,這對學長學弟絕對有貓膩!

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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