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外面天色已經暗了,海底更是見不到絲毫亮光。殿內并沒有點燈,只有零星的幾顆夜明珠散發着幽幽的白光。

修長的身形依舊立在窗前一動不動,這時莫名的一陣風兒吹來,一個身穿青白色衣裳的姑娘不知何時就站在了淩城身後。

“殿下。”這名女子聲音格外的清脆空靈,一邊說着一邊行了個半跪禮。

淩城轉過身看着面前半跪着女子:“之玉,上前來。”

這名叫做之玉的女子,起身兩步走到淩城身邊,微微側過身子,把頭往淩城的方向偏了偏,臉扭向了另一邊。

淩城對着之玉湊過來的白玉似的耳朵輕輕耳語了幾句。之玉聽完點了點頭,向後退回到剛才行禮的位置,雙手一抱拳對淩城說了一句:“殿下,屬下先行告退了。”

話音剛落,剛才還英姿飒爽站在那裏的女子,一下變作一團青煙,而後竟然化作一只碧羽的鳥兒,清脆的鳴叫一聲後,撲棱着翅膀從窗戶飛了出去。

在淩城的母親被迫殺害後,淩城不再讀書和練功,在這偌大的龍族宮殿裏也不和人說話交流,只是和這只鳥兒每天待在一起。別人都只以為是玩物喪志,誰能料想到竟然是暗地裏養了這麽一只靈獸。

天色更加暗了,挺拔的身形漸漸融入這黑暗當中。淩城看着鳥兒飛走的方向,嘴角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

之玉很快就按着淩城給的線索尋到了米花他們的新住處,城郊的一棟略顯破舊的三層小樓。牆面是深紅色的,因為長年風吹雨淋退了色顯得有些斑駁,不知哪裏生出的藤蔓植物順着牆壁一直延伸到了二層,正是張墨北租住的那一層。風一吹,樹葉沙沙的仿佛在悄悄地商量着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

之玉落在樓前的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上。正好可以看到米花房間的窗戶,以及正在整理收拾的米花。

之玉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裏是城郊,此刻并沒有人經過。而且天已經黑了,正是動手的好時機。只見碧羽鳥兒低低的叫了一聲,然後呼啦啦的扇着翅膀,從樹枝上一下飛到米花房間窗戶的窗臺上,收攏翅膀立在那兒。

米花聽到動靜扭頭一看,窗臺上是一只尾巴長長的全身青綠色的鳥。毛色順滑光亮,沒有一絲雜色。尖尖的喙稍微向下彎着,像一個倒着的彎鈎。圓圓的黃褐色的眼睛炯炯有神。此刻也正歪着頭看着她。

米花看到這個鳥的時候,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這鳥的眼神太犀利了,就像學校裏的教導主任,兇巴巴的。

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一人一鳥就這樣對視着,都沒有動。

米花心想着,這只鳥...怕是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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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這種不大的鳥,都是怕人的。今天這只不但不怕人,飛到我的窗臺上不說,而且還這樣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難道是餓了?或者受傷了?以前好像看過類似的新聞,有的野生動物确實可能因為求助而主動親近人類。

米花一邊想着一邊已經像窗戶那走了兩步,那只鳥見米花向自己走來,把頭歪向另一邊,并且從喉嚨發出咕咕咕的聲音。

就在米花已經靠近窗臺,伸出手準備去摸那只鳥兒的時候,突然的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從米花身後猛地推了她一下,米花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被推了一把,踉跄了兩步眼看就要從大開的窗戶掉下去。

“啊!”米花看着自己離窗戶越來越近,腦海裏一片空白,但是求生的本能促使米花在挨着窗臺的時候,把身子一低,上半身直接蹭在窗臺上,利用身體和牆體的摩擦讓自己停了下來。米花就這樣趴在窗臺上剛要慶幸自己沒有掉下去。臉上和肩膀立刻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感。還沒來得及站起身,她馬上又感覺自己的脖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卡住了。

還來!米花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太衰了。

這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卡着米花的脖子,一點一點的把米花往窗臺外拽,米花覺得自己在被拖出去之前一定會先被掐死。她想像張墨北和小白求救,但是被掐着根本說不出話,只能發出“嗬、嗬、嗬”的氣聲。

就在米花被掐的滿臉通紅,因為缺氧已經有點翻白眼的時候,她仿佛看到剛才窗臺上那只鳥竟然好像在看着自己微笑。

多麽詭異,一張鳥臉,但是米花就是覺得他在笑。

又是個成精了的啊!米花哀怨的想着。

眼看整個人已經被拖出去三分之一,米花在自己意識渙散之前,還使命的扣着窗戶邊的牆,指甲因為用力,把牆上生生的劃出了幾道印子,灰白色的牆灰一點點的掉落。

米花最後的印象是看着不知道是自己的淚水還是汗水或者是口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樓下的草坪上,天旋地轉,眼前即刻一片漆黑。

就在米花暈過去的一剎那,那股扼着她的力量突然消失了。那只鳥兒有些驚慌失措的展翅飛走了。

米花軟軟的癱在地上。窗外的天已經黑透了。遮擋着月亮的雲朵慢慢的移開,皎潔的月光照耀着整個大地。

樓前的草地上,驀的多了幾株半人高的植物。根莖粗壯,枝葉繁茂,巴掌寬的葉片的嫩綠肥厚。看着眼熟但是又想不起這種到底是什麽植物。

鳥兒驚慌的飛到一棵不知名樹上。心裏頭撲通撲通跳的厲害。剛才那個女孩......

此事重大,還是先回去告訴殿下要緊。想着就瞬間化為一團青綠色煙霧,向着東海的方向消失了。

“咚咚咚!”“咚咚咚!”

張墨北見自己敲了幾次門都沒有人應,心想這丫頭是不是餓暈了。

“我進來了。”說着推開門,印入眼簾的卻是倒在地上的米花。

“丫頭醒醒,怎麽了!”張墨北一個健步沖進去,抱起米花。只見她雙眼緊閉,呼吸微弱,脖子上有一圈紅紅的印子。

“該死!”張墨北後悔不應該讓米花一個人待着。他把米花抱到床上,倒了杯水喂着米花喝了一口。

張墨北坐在床邊,看着躺在床上的米花。心裏千頭萬緒。再過幾天米花就十六歲了。這些事情可能就再也瞞不住了。

張墨北有些恍惚,這麽些年來自己和米花朝夕相處,相依為命。

但是白駒過隙,時間轉瞬即逝,這麽快她就要滿十六歲了。

張墨北深深的嘆了口氣,看着米花俊俏的小臉,蒼白蒼白的,眼睛緊緊的閉着,長長的睫毛微微的輕顫——是又在做夢了吧。

也許,她回到她應該去的地方,會是更好的選擇呢。張墨北苦笑一下。伸出手握住米花的小手,這些年她跟着自己也吃了不少苦。手上一點肉都沒有,瘦瘦的全是骨頭。

張墨北掀開被子,把米花的手輕輕的放進被子裏,又細心的把被子塞好。然後拉了一把椅子過來,就坐在那裏看着米花。

而在米花的夢中,還是那個奇怪的地方。不同于以往的夢,這一次,米花看見了一個人。是一個女人。看不清具體的樣貌,但是莫名的覺得親近,米花覺得自己想要靠近她。但是自己被什麽東西帶着奔跑,那個女人開始還跟在後面跑,後來就慢慢停了下來,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逐漸被掩蓋在漫天的大霧裏。

米花覺得心裏難過,徹骨的悲傷。眼淚慢慢滑從眼角滑落。心裏仿佛被尖刀刺着一般,又緊又痛。

米花慢慢的睜開眼睛,燈光亮的有些晃眼,周圍一片都是亮晃晃的。自己是死了嗎?

米花把眼睛閉上,又微微睜開,适應了一下才看清這裏正是自己的房間。張墨北坐在床前,低着頭,雙手架在胸前,一動不動。

“張墨北。”米花輕輕叫了他一聲。

“你醒了。”張墨北聽到米花的聲音急忙擡起頭:“怎麽哭了呢,傻丫頭。”張墨北伸手去擦拭米花眼角的淚痕。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張墨北微微垂了眼,有些自責的說。

米花覺得張墨北的手指在自己的臉上劃過的時候,溫溫的帶着張墨北獨有的氣息。心裏特別的溫暖和幸福,整個人變的放松。剛才夢裏的緊張和壓迫瞬間消失于無。

“我剛才不知道怎麽了,看到一只鳥,然後就被人從後面掐着往窗外扔。”米花聽見張墨北給自己道歉,像又怕張墨北擔心又怕他自責似的連忙對張墨北說:“不能怪你啊。”

“好了不要說了,你休息會吧,我出去給你買些吃的。”張墨北重新給米花掖好被子。站直身子頓了頓又說:“我把小白抱進來陪你。”

張墨北走出去把小白抱了進來,放在米花枕頭邊。想了想,又抱起來放在了床尾。

米花覺得整個人超級累,她看着張墨北輕輕的走出去,又輕輕的把門關上後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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