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會一直等着你

“我要去自首。”陳瑾說得很平靜,想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

“蘿蔔,你答應我,不要告訴張語茉。”他再一次說出了他的請求,或許對他來說,去哪裏都無所謂,只要張語茉不知道,不會因這件事愧疚就行了。

“我答應你。”蘿蔔說道,嘆了一口氣。

陳瑾是一個人悄悄走的,他沒有帶任何東西,只帶了那張照片。手機靜靜地躺在他的桌子上,它不知道它的主人丢下了它,它也不會哭泣。

蘿蔔和高莉莉再一次見到陳瑾是在法庭上,那時的他剪了一個寸長短發,穿着一件囚衣,走路依舊筆挺,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是喜是悲。

法庭上,高莉莉意外地發現了她的母親高秀玫和她的繼父陳德升。這是天意嗎?高莉莉遇見并喜歡上了繼父常常念叨的兒子,還認他做了哥哥。

她的繼父陳德升,是全國有名的企業家,這都是她前妻去世之後的事了。在前妻去世之前,陳德升是一個賭鬼,家裏所有的東西都拿去賭,連前妻治病的錢都賭了。但他賭輸了,把前妻的命搭上去了,他的兒子——陳瑾離家出走,再也沒有回來。而他再一次見到兒子卻是在法庭上,他的兒子穿着囚衣,戴着手铐。

雖然蘿蔔和陳瑾是好朋友,但他也是第一次聽到陳瑾的這些事情。如果張語茉知道他家裏的事,她就能解釋第一次相見時他的緊張以及表白時的那種不自信,那是一種相愛卻又不敢靠近的恐懼。

陳德升老淚縱橫,高莉莉抱着她的媽媽在哭,蘿蔔看向了法庭中央的陳瑾。

陳瑾坐在法庭中央,靜靜地聽着法官的話。

其實陳瑾并沒有打死那個胖管事,卻打得胖管事在醫院躺了半年。因為這件事情,警察找蘿蔔拿了陳瑾的手機,調出了那段錄音,對那家餐廳展開了調查。兩天後,在警察的監督下,那高個管事把所有工資都發了,張語茉也拿到了工資,但她卻無法和陳瑾分享喜悅。

今天,陳瑾在法庭聽判,張語茉在大街上發了瘋地尋找陳瑾。

“你好,你有見過這個人嗎?”張語茉拿着一張照片,拉住一個又一個的路人問,眼淚已經濕潤了她的眼眶,這茫茫人海,她要去哪裏找。她擡起頭,看着藍天,藍天上仿佛倒映着陳瑾的笑臉,她對那個笑臉笑了笑,拿着照片,又拉住了一個路人。

陳瑾被判三年,陳德升眼裏帶着淚水跪在了地上,不知道是在跪誰?

“瑾……”對着陳瑾的背影,陳德升顫抖的聲音輕輕喚了一聲。

陳瑾身子一愣,沒有回頭,跟着警察走了進去。高莉莉看着他的背影咬着嘴唇,她知道他怨他的父親,在法庭上甚至沒看父親一眼。

“啊——”陳德升大吼,“是我的錯,我的錯。”他站起來跑到警察面前,大聲喊道:“是我的錯啊,你們把我抓起來,放了我的兒子。”

高莉莉和蘿蔔上前拉住了他,他哭着坐在了地上……

“十三年了,我的兒子硬是沒有聯系我,我知道他在外面很苦,一開始連飯都吃不飽,都是去垃圾堆裏找吃的啊,是去垃圾堆啊。”這個時候的陳德升,坐在地上大聲哭訴着,沒有一點大企業家的架子。

“後來我賺了一點錢,我找了一家小飯店的老板,跪着求他們照顧我的兒子。但這又能彌補什麽,我的兒子始終是恨我的,我的老婆都是我害死的。”高秀玫過來抱住了他,高莉莉也抱住了他。

“後來我賺大錢了,我建了很多孤兒院,幫助過很多沒有父母的孩子,可卻不敢和自己的兒子見一面,連一面都不敢見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多拿一些錢給那家小飯店老板。”

陳德升一直在哭,高秀玫也哭,高莉莉也哭,蘿蔔聽了他的哭訴鼻子也酸了,就連邊上的警察都掉下了淚水。

“你們把我抓起來吧,是我的錯,我害了他,我害了他……”

蘿蔔不知道那個時候是怎麽離開,只記得離開的時候他們三個都在哭。後來去探望陳瑾的時候,他把這件事情說了,陳瑾哭了,讓蘿蔔把陳德升找來。

再一次見到陳德升,蘿蔔發現他的頭發白了,臉上多了很多皺紋。但他見到陳瑾的時候笑了,笑得很開心,仿佛一下子就年輕了好多歲。

陳瑾因為心裏有怨,陳德升因為心有愧疚,兩個就這樣坐在玻璃兩側,誰也沒有開口。但最後,陳德升忍不住了,他看着玻璃後消瘦不少的陳瑾心有不忍,他用顫抖着的聲音問道:“瑾,你,還好嗎?”

這句話他醞釀了很多年,一直想找個機會說,但他沒想到是在這樣一個場合下說出來。

“好,一切都好,小飯店的老板人很好,他把你的事都告訴我了,還把你的錢都給我。”陳瑾冷冷淡淡,盯着陳德升,“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為金錢做事。他們對我就像是親生兒子一般。”

聽到陳瑾的話,陳德升身子一震,半晌沒說出話來,最後他看了陳瑾一眼,含淚說道:“對不起。”

聽到這三個字,陳瑾哭了,他想再看看父親,但警察已經在邊上催他了。

被警察拉走的時候,陳瑾大聲喊道:“爸爸,下次再來看我好嗎?”

聽到“爸爸”兩個字,陳德升老眼裏立馬掉下了淚水,這兩個字他等了十三年,等了十三年啊。回到家裏的時候,他邀請蘿蔔陪他一同喝酒,他喝下了一整瓶紅酒,為什麽?因為他高興,要知道,他戒酒戒了十三年。自從陳瑾媽媽死後,他再沒賭過,也再沒碰過煙酒。

蘿蔔被他灌醉了,高莉莉一臉地不高興,坐在陳德升旁邊賭氣道:“爸爸,你怎麽能叫他喝酒?你看,他都喝醉了。”

“小丫頭,你心疼了。”陳德升打趣道,然後靠在沙發上,自語道:“他終于叫我爸爸了。”

“真是的,找到兒子就忘了我這個女兒。哼——”高莉莉跺腳,來到蘿蔔的身邊,“王伯,幫我把他扛到客房裏。”

“是,小姐。”

喝醉的蘿蔔躺在床上,臉頰通紅。高莉莉不由多看了一眼,發現這個時候的他好可愛。

“別走,莉莉別走。”蘿蔔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在床上翻來翻去,說着夢話好像很恐慌,“陳瑾,莉莉是我的,你不能欺負他。”蘿蔔突然喊到了陳瑾,這讓高莉莉的心突然疼痛,原來他是這麽的在乎她,而她當初和他在一起只為了接觸陳瑾。

“我在。”高莉莉上前,拉住了蘿蔔的手。她握着他的手,他不再恐慌,安靜地睡下了,好像她的手有一種安眠的作用。

那晚,高莉莉失眠了,她在院子裏的長椅上坐下,看着挂滿繁星的天空,“哥,你還好嗎?”

蘿蔔因為醉酒的原因,睡眠很淺,醒了一次後也睡不着了,他想出去吹吹風,卻看到高莉莉躺在院子的長椅上睡着了。

當時正是寒冬,高莉莉穿着睡衣縮成一團。

他走上前去,抱着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将被子蓋在她身上。然後,他側躺在她的旁邊,靜靜地看着她。

“她好美,高挺的鼻子,性感的紅唇,真的好美……”他看着她,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

“啊——”

高莉莉的一聲尖叫震醒了蘿蔔,也叫醒了房子裏所有人。

“我怎麽會在你這裏?”高莉莉指着蘿蔔的鼻子問道,“你對我做了什麽?”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她越講越恐慌,竟然哭出聲來。

“沒有啦!”蘿蔔無奈,甩了甩脹痛的腦袋,解釋道:“昨晚我睡不着去院子裏走了一下,看見你躺在長椅上睡着了,怕你凍着,就把你抱到我屋子裏了。”

“哦——”高莉莉的哭聲戛然而止,在管家和衆多女仆驚訝的目光下淡定地走出了客房,朝她的房間走去。

……

“我們上樓吧!”蘿蔔拍了拍陳瑾的肩頭,“都已經過去了,有緣一定會找到的。”

陳瑾點了點頭,在聽到張語茉的一些消息之後,他沒有了之前的從容,他很傷心。

店還是那家店,只是主人換,裝修變了。店內牆壁上挂滿了很多照片,那些都是老板大學時期的回憶。在店深處的一角牆壁上,貼滿了各種留言紙片。

這一個角落,是店內唯一一處沒有變化的裝飾,不僅如此,範濤還用膠水将那些要掉的紙片重新粘上。

紙片上的內容大同小異,但寫紙片的人卻互不相同,這是他們美好的記憶。

紙片上,看到最多的是:“某某某,我們永遠在一起。”陳瑾和張語茉也在這裏寫過紙片,這張紙片被陳瑾貼在了最高的地方。在那張紙片上,那時的陳瑾是這樣寫的:“張語茉,不要離開我。”

在這句話的旁邊,張語茉用清秀的字跡寫道:“哥哥,我們牽着手乘坐時光這艘大船,一起去看四季更替,萬物變化吧!”

現如今,陳瑾離開了三年,他們也三年沒有牽手。在這張紙片的邊上還有一張紙片,紙片上還是張語茉那清秀的字。

“哥哥,我找不到你了,如果你回來一定要來找我,我會一直等着你的。”在這幾個字之後,張語茉還畫一個哭臉。

這張紙片在這一個角落裏靜靜地發呆,而在它的前方,陳瑾踏上了樓梯,沒有注意到這一張紙片。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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