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緣起

那這個墨讀先生到底是不是真的即墨府少府主呢?自然是真的。

關于墨讀先生的生平,世人所知不過一個墨讀堂。若讓即墨府中的元嬰前輩們來說,能既羨慕又嫉妒的說上個三天三夜不停嘴。

即墨微身為即墨府府主之子,出生時母親已經是元嬰修士,所以即墨微生來便是蛻凡之體。不僅如此,還是木系單靈根,純陽之體。

彼時東圖散修的元嬰大圓滿修士天寶道人,見獵心喜,不顧即墨府府主的阻攔,甚至不惜答應即墨府府主提出的成為即墨府客卿的條件,硬是将即墨微收入了門下。

九歲築基,五十歲結丹,一百五十歲結嬰。再花費兩百年,也就是五十年前,即墨微已是元嬰大圓滿,成為如今即墨府乃至整個東圖,最年輕卻修為最高的元嬰大圓滿修士。

身為即墨府府主之子,被即墨府衆人給予化神的厚望。

時間回到一個月前,天寶道人閉了個關出來,問自己夫人:“小即墨最近在做什麽?”

秋荔劍尊給了自家老伴兒一個無甚可說的眼神:“你自己的徒弟你不清楚?能做什麽?在墨讀堂聽人說書呗。”

停留在元嬰大圓滿已經六百多年,閉關出來依然沒有要化神跡象的天寶道人頓時有點上火:“這個臭小子!他不化神我們還要化神呢,再這麽耗下去,老子的壽元都要沒了。他就不能自覺點,趕緊化個神給我們看看,讓老子好歹有點奔頭?”

秋荔劍尊沒好氣的回道:“你有這個本事跟我說,你倒是當面去給你徒弟說啊?”我大圓滿也已經四百多年了,我說什麽了嗎?

天寶道人想想就覺得不得勁兒,于是去找自己的老兄弟——即墨睿。

即墨府主看到天寶道人出現,再這麽氣勢洶洶的模樣,就知道自己老兄弟這是要說什麽。

于是,即墨府主和天寶道人一起殺到了墨讀堂。

墨讀堂內還是一如既往,混着從蛻凡到結丹期不等的各階修者。

即墨府主和天寶道人到的時候,正有個穿着一身破爛法衣的老者,在書案前站着,揮斥方遒的說道:“那清風觀觀主一看,哎喲~~~這小娘子生得美貌,性情又甚是柔順,當下便起了憐惜之心……”

天寶道人聞言便是大怒,清風觀觀主那個死老道,雖然摳門的要死,在男女之事上卻一貫死守清規。再一看這觀者席上,竟然還坐着穿清風觀弟子服的小道士,當下腳踢觀者席,袖攏荒唐說書人,怒道:“這等胡編亂造的故事,你們也敢拿到墨讀堂來說。還有你這臭小子,他這般诋毀你家觀主,你就該抽劍上去将他劈個百八十段,你竟還笑呵呵在這裏聽他大放厥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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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混跡在墨讀堂的人,哪裏會不知天寶道人的身份,天寶道人這一怒,當下做鳥獸散。

在自家雅間坐着的即墨微,也不得不輕身落到了大堂上。好生解說了一番,才将兩位遭受無妄之災的修者,從天寶道人手中給保了下來。

待即墨微弄清楚自家師父的來由,很是不解:“我從築基到元嬰,都是在墨讀堂聽故事尋到的機緣,怎麽到要化神,你們卻不讓我聽故事了?”

天寶道人差點就要揍徒弟。

還是即墨睿到底心疼自己兒子,攔了一着,對即墨微道:“幼時不讓你出門,乃是體質所限。如今你都元嬰大圓滿了,門中歷屆法會,你也能勝出。可見安全問題,我們不需要擔心了,你也該出門走走了。”

即墨微兩袖一攏,身姿筆挺,風度翩翩,朝着自家父親道:“但這麽多年,孩兒已經習慣了。”

天寶道人又要暴起。

即墨睿趕緊再攔一着:“但你看,這幾百年了,你這墨讀堂裏,每日說些故事,也是大同小異,更甚者都開始胡編亂造了。這清風觀主,你是見過的,芝蘭玉樹,氣質高華,你最清楚不過。卻容這人在你這墨讀堂放肆,着實也是不妥的。”

即墨微卻微笑道:“世叔清隽,我自心知肚明。但世間人聽這荒唐事,卻也津津有味,他自說書,我觀聽書人之百态,又何嘗不是一種世情。”

即墨睿頓時語塞。

好言好語講不通,天寶道人再要爆起,即墨睿表示心累,我不攔了,該揍還是揍吧,反正也揍不死這個臭小子。

于是,墨讀堂一場師徒大戰。

顧忌墨讀堂,也并不敢真把自己師父怎麽樣的即墨微,戰敗。

兩位元嬰大圓滿鬥法,到即墨微被攆下墨讀峰時,墨讀堂也只剩一棟危房了。

戰敗的即墨微,覺得自己師父和父親都很為難人。

即墨府是東圖五仙臺沒錯,但距離上次有化神修者隐世,已經過去了近萬年了。這萬年間,即墨府雖然元嬰修者輩出,卻都是壽元盡後坐化。

偌大一個即墨府,關于化神,那位化神前輩也只有一句提示:欲化神先化人。

就這麽一句話想讓他晉階化神,太難為人了。

因着這句難為人,天寶道人再次暴怒:“就是因為你這臭小子沒體會過人間疾苦,你才不知道怎麽化神。你給我滾出這個家門,什麽時候懂了求不得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你再給我滾回來。”

不懂人間疾苦也要怪他嗎,他出生在即墨府這樣的修真世家,就沒接觸過所謂人間。

他打出娘胎就是蛻凡之體,他都能疾苦,那沒有靈根的人還活不活了?

至于求不得,身為即墨府現任府主的兒子,他長這麽大就沒有得不到的。

至于他都得不到的,整個東圖能得到的怕也沒多少個人,要真有那種東西,他也不想要。

他覺得自己已經很好命了,據說太好命了會折壽。

天寶道人聞言又是大怒,揍徒弟不解釋。

雲鳳仙尊聽說自家兒子,因為化神之事被天寶道人給揍了,帶着門中前輩關于化神心得趕來,和秋荔劍尊将鬥得難舍難分的師徒二人給扯開。

聽說有化神心得可觀,天寶道人也暫時消了火氣。

其中一位前輩雖未化神,卻也是此前即墨府中,離化神最近的那位。其手卷記:“餘離化神,咫尺之隔。惜,此願難了,功敗垂成。”

看完了前輩手記,即墨睿也道:“看來此事,還真與求不得有關。”

偏偏他家臭小子,整天都是一副餘願足矣的模樣。要說這即墨府中誰活得最為逍遙自在,非即墨微莫屬了。

于是,即墨睿道:“你師父說得挺對,也許你真該去出去走走,體會一下人間疾苦。”

即墨微:“我都元嬰大圓滿了,不食不飲也能再活兩千年,人間疾苦怎麽體會?”

秋荔劍尊道:“既然你自己無法知道什麽是求不得,不妨去外面走走,你以前就愛聽故事,這次就去外面親眼看看。就算是自己沒有求不得,尋個有求不得的人,幫他求得,心境或也有不同?”

即墨微覺得師娘這話說得還是很有道理,于是,便下山了。

既然要化神,即墨微便直取停雲坊。再來,便有了與池秋钰的這一番來去。

此時将池秋钰摟在臂彎中,即墨微覺得聽師父師娘的話,還是很對的。

他這一出磨溪仙山,便遇到了當年北琅洲“天元一出四臺亂”這個故事的主角。應下了條件,還能聽主角自己說出當年的故事。

這世間,果然甚是有趣。

當然,還是自己眼光好。

月餘間,有千千萬萬人從停雲坊外過,他一眼就挑中了這個天元之體。

看來幾百年的《天寶訣》沒有白修,若真有心得,回去時也認真和師父說道說道,感謝一下師父多年來的教導。

作者有話要說: 天寶道人:敢情我這麽多年都白教了?

即墨微:除了功法,您還教了啥?

秋荔劍尊:大概還教了……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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