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5天
第二天物理課，老劉起初面上晴空萬裏。
“昨天試卷很難，不少同學都寫出來了，确實不容易。”11班的評講機制是按照題目的正确率和完成度來選擇性評講的，所以老劉又說“我找一個寫的不錯的給大家講講這道題，我就不講了。”
“潘婷婷。”潘婷婷明顯臉色慌亂了一下，連前後左右的同學都有些緊張，畢竟大家時常抱團取暖，對對方的能力一清二楚，同時也害怕殃及池魚。
好學生自然有好學生的生存法則，心慌如狗，也要不動聲色。潘婷婷拿起試卷，快速的掃了一下解題過程“根據楞次定律與右手定則，首先建立公式……”
随着講解的深入，大家都放松了緊繃的弦，突然老劉插了一句“這個地方說的比較模糊，你上臺給大家演示一下。”
“我……”潘婷婷有些語塞。物理和數學不同，數學看了答案，稍微想一想就能理順問題的思路，關鍵在于應試狀态下能否想到這種方法，并解決問題。而物理過于抽象，沒有吃透，莫說答案，連老師的課堂講解都會讓人雲裏霧裏。
修熙雯就是這種狀況，陰天拖稻草，越拖越重。
接下來事情發展的走向越發不受控制，老劉面色陰沉的點了一個班的人回答問題，起初的幾個是完全回答不上來，後來有人回答上來以後，不會的人也不好意思照着別人的講，自己有多少水分還是一清二楚的。最後包括修熙雯，零零散散，班裏站了三分之二的人。
“你們站着的這些人，羞不羞愧，羞不羞愧！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弄虛作假有沒有意思，一到考試就現原型。這真的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競賽班，就你們這個樣子，還天天叫喳喳的說追夢，做夢去吧。”老劉将教案狠狠的擲在講臺上，課只上了半堂，就怒氣沖沖的走了出去。
老劉走後，大家也不敢坐下，硬是站着上了半堂課的物理自習。許藝瓊一邊掏出王後雄，一邊小聲說“老劉怎麽發那麽大的火啊，大姨夫來了？他是教學名師不錯，可是課程設置的不合理，上課上得快，複習時間少，考試卷點到即止，那些物理學霸自然是如魚得水，而我們就是蜀道難，基礎不牢，地動山搖。哎，不說了，”許藝瓊将教參和習題冊攤開“這些老師對我們這些學渣的能力，永遠沒有數。”
修熙雯心中隐隐有些擔憂，等到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後，才知道什麽叫軒然大波，甚至劃開了青中競賽班的新紀元。
老劉作為青中教學名師和級部主任，組織物化競賽班各科老師緊急召開會議，主要探讨競賽班學生學習态度不端正和德不配位問題，會議結束以後定下在5月份進行高中第二次分班考試，兩個物化競賽班全員和物化平行班前十統一參加。
這個消息一出來，整個教學樓都騷動了起來。學校重理輕文，物化生更是寶貝蛋，因此在政史、史地、物生競賽班都是獨苗苗的情況下，文理分班的時候物化班硬是引入了兩個競賽班形成競争機制。本以為高一拼一拼，努努力，文理分班後就可以喘口氣，這個聞所未聞的小高考後二次分班是什麽鬼。
“聽說了嗎，三樓的物化班聽說要重新整合，形成最後的火箭班，前200選46。”
“什麽？我們政史班要嗎？”
“我們史地班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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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物生班不要的吧？”
一時之間，人人自危。
而作為風暴中心的高二11班和高二10班更是陷入了低氣壓。平行班考入火箭班自然是一件美事，從競賽班掉入平行班，無論是因為什麽原因，都很難堪。
學校也有金字塔，底層的人碌碌無為，中層的人前瞻後顧，頂層的人不甚寒涼。生而不易，哪裏都是戰場。
修熙雯站在走廊上，手中拿着最近一次周測的成績條，望向遠方，眼神卻不聚焦。第68名，上周是53名，老張找她談話，隐晦的暗示，若是這三周內沒有突破，競賽班是進不去了。
其實，修熙雯的發揮并不算太差，不像許藝瓊，心态已經崩成狗了。她，只是不适應。修熙雯的文科以絕對優勢領先于理科。高一文理分班之前，以九門總分定綜合，她經常占據前20名。小高考去掉的四門政史地生都是她的強項，可誰讓她選了理科。
上課鈴聲打響了，是語文課，修熙雯匆匆回到教室坐好，依舊神思恍惚。語文林老師數次發現修熙雯走神，剛要提點一二，就被顧宏瑾舉起的手打斷。
林老師有些愣，“上廁所直接出去就好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無事則嫌半句多的顧宏瑾想要幹什麽。
顧宏瑾默了半秒，沉聲說，“老師，剛剛您說的《項脊軒志》，我有些觀點想要和您交流一下。”魏志華和許藝瓊聞言笑成了傻子。
“好，你說。”林老師有些尴尬的咳了一聲。
“我想要探讨的是第二段，從‘然餘居于此，多可喜，亦多可悲’為始，以‘瞻顧遺跡，如在昨日，令人長號不自禁’為終。”
“怎麽說？”林老師饒有興致。
“人活于世，縱無所為，亦會喜憂參半。彈指一揮間，寥寥數百年。往事不可思，如此方能惬。活過，愛過，來過，六字足矣。盡最大的努力，做最壞的打算，不憂不懼，心下坦然，我覺得這是無論面對什麽事，都應該堅守的本心。”
不憂不懼，心下坦然。修熙雯咀嚼着這八個字，望着前方身姿挺拔的少年，竟覺得汲取了向陽的力量。顧宏瑾總是顯得比同齡人更灑脫，也更令人信服。修熙雯心下喟嘆。
“那最後一句話呢，‘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這句話流傳度更高，你就沒什麽想法？”林老師思想新派，有意打趣。
“不及 ‘玲珑篩子安紅豆，心悅君兮君可知’。”《越人歌》和《南歌子》化用在一起，配上顧宏瑾低沉磁性的嗓音，班級裏女生少女心炸裂，同桌之間擠眉弄眼，後排傳來男生桀桀的笑聲。
不得了，小小年紀就會撩妹，林老師只求語文課結束後張老師和劉主任不會找自己的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