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驗身
今夜霍承綱從煥章殿離開後, 發現有人跟着自己。
他不動聲色的穿過假山, 繞過堂前回廊拐角,朝後看了一眼。是個小太監。霍承綱駐足喝住他,“你, 過來。”
太監一愣, 沒想到霍承綱會這麽做。他轉身就跑。
霍承綱撩袍翻過低欄杆, 攀折下一截樹枝, 嚯的擋住他去路。“你哪個宮的, 鬼鬼祟祟跟着我幹什麽。”
太監遲疑了片刻, 穩住心神, 猖狂的辯駁道:“我是酒醋局的。眼見這個時辰, 宮門都已經落鎖,方才見大人從東宮出來。形跡可疑, 心裏提防, 這才跟了兩步。”
他狹小虛浮的兩只色眼, 狡猾的看着霍承綱,霍承綱冷哼一聲,道:“今夜太子留我議事。”再未解釋其他。
前面不遠處一排倒座房是東宮大太監常歇息處。霍承綱篤定,他現在去找施曙或者小周公公,他們都會給自己打掩護。
“跟了我兩步?”霍承綱微微拔高音調,眼睛眯成一條縫,道:“本官深夜留宮是為太子議事。”雙眉一皺,“宮規明令禁止,宵禁後不許太監宮女随意行走賭錢, 你這渾身酒氣的,是給哪個主子辦差去。”
太監環顧四周,不慌不忙道:“我奉命給鐘粹宮送酒水,主子一高興賞了奴才兩杯酒。做下人的哪敢推辭,這方是我身上酒氣的由來。至于霍大人說的喝酒賭錢是萬萬沒有的。”
“你認得我?”
“不認得,不認得。”
太監挨着身子,匆匆離開了。
霍承綱看着他的背影許久,搖搖頭走了。
建章宮,魯王單臂倚在八仙桌上,桌上珍馐玉食皆未動幾口。他握拳捶桌,眉頭緊鎖的問,“你可看清楚了,那霍承綱真的是護欄翻過去的。”
太監點頭如搗蒜,誇張的道:“奴才當然看清楚了,那霍承綱就那麽撐在護欄上,輕輕一躍,身輕如燕落下來!那可不是一個文官該有的好身手。”
韓霆卻想的不是這個。
……小國公陳棠不會武功。
陳棠小時候學武急于求成,傷到自己。卧床大半年,連帶着元熙帝都驚動了。太子為此還被陳皇後拘了一年,不準碰刀槍。後來覺得好男兒志在四方,文武雙全方是全才。
太子磨了許久,皇後才許太子習武健身,但不許太過。還警告他,以後陳棠入京拜年時,不許在他面前舞槍弄棒,惹他傷心。
魯王韓霆沉吟許久,敲着桌子,還是得廿七來做這件事。他吩咐左右,“叫葛臣過來。”
轉眼入了炎夏,太子妃杭心姝又呱呱落地一個兒子。
華錦萼和楚王的事元熙帝還沒有給個交代。霍承綱和太子看起來都不急,朝堂上楚王黨和楚王都變得格外安靜。
華錦萼身上的傷已然痊愈,閑來無事便和玉心玉吟在院子裏跳百索以及練習撞柱子。
以前士官死谏撞柱都是十分有技巧的。恰到好處的磕破額頭流血,不傷到腦子是最好的。
霍承綱說了,等到元熙帝叫她和楚王在大殿上對峙時,她随便挑一個自己順眼的柱子撞上去,然後閉上眼睛裝死即可,剩下的事都交給他和太子。
華錦萼練就了完美撞柱的本事,奈何從春天等到夏天,都沒等來元熙帝召見。皇上好像把這件事忘了似的,要不是楚王還被拘在玉慶宮,華錦萼險些以為這件事就這麽不了了之。
這段時間朝廷上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件是太子免征了遼州的賦稅,抹平了過去的賬和虧欠。太子在皇上面前下了軍令狀,遼州免征的賦稅,他用三年時間給國庫補上。若做不到,便自罰去守皇陵。直到國庫虧空補上為止。
第二件是工部要建造五艘大福船。華錦萼沒收到消息是做什麽用,只聽葛臣說當初太子是因為辦砸太和殿除草役的事,被皇上罰去工部跟幾位大人學理事的。後來又發生了張鎮安的事。
工部元氣大傷,上下怨言很大。如今皇上下旨讓工部造船,工部一下子活泛起來。和東宮的關系都好了不少。
內宅方面具體表現在東宮二皇子落地後。工部接連送來許多巧奪天工的學步車,手把扶手邊邊角角都用牛皮包裹着,十分柔軟。另有無數數不清的精巧玩意。
當初大皇子落地都沒這樣的待遇。工部不過按規制送了些皇子佩戴的物什罷了。
宮裏這些人都是人精。最會讨好媚上,平日冷淡了,也不需如何對你。只要按規矩辦事,就能讓人憋屈死。
楚王和楚王黨在兩件事中都沒有發聲。死寂的讓人不安,不知道他們是在打什麽鬼主意,還是楚王現在懸而未決,不願輕舉妄動。
華錦萼現在的消息渠道越來越窄,她能觸碰的一線消息幾乎不存在。
她在東宮待的幾近窒息。
終于,在二皇子滿月禮這天。元熙帝召杭心姝帶着二皇子和華側妃去長春宮。
華錦萼有些意外,提前去了杭心姝處,誰知杭心姝也不知元熙帝為何要這樣下旨。打扮好二皇子後,兩人一道去了長春宮。
到了長春宮,元熙帝卻不問她話,徑直抱了二皇子去偏殿逗弄。殿廳裏除了陳皇後,賢德妃也在。奇怪的事,另一個當事人楚王卻不在。
陳皇後問了華錦萼那夜的經過,賢德妃一言不發的撥着浮茶聽着。華錦萼一五一十的說了。陳皇後點點頭,末了她緊繃着聲音問:“華氏,那日你和楚王可曾行過不茍之事。”
賢德妃也停下動作,鄭重的看着華錦萼。
華錦萼愣了愣,搖頭道:“不曾,我二人并未發生關系。”
“恩。”
陳皇後淡淡道,扭頭看向賢德妃。賢德妃似笑非笑,“那就帶她下去檢查吧。”
有兩個冷面嚴肅的嬷嬷請華錦萼到屏風後寬衣。
華錦萼還沒反應過來,兩個嬷嬷已經半強迫半鉗制的壓着華錦萼去了紫檀雕花屏風後。萬幸她理智還在,沒有動手反抗。
她被動的被放在一張春榻上。有人替她脫了鞋,屈着她的腿,像生孩子那樣分開。
華錦萼一瞬間意識到什麽。
這兩個嬷嬷是來給她驗身的!
皇家是不允許一個有污點的太子側妃的。無論她和韓霄是自願還是逼迫。要保住太子顏面,要罰了可不單單只有太子一個。
……是她疏忽了。
這段時間皇上懸而未決,不是因為沒法決斷。而是舍不得罰小兒子以及賢德妃和陳皇後鬥法塵埃未定。如今已經有了決斷。
華錦萼是不是處子之身,将決定楚王懲罰的輕重,以及……她自己的死活。
——那一瞬間她恨死霍承綱了。
現在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嬷嬷褪下她绫褲時,一股屈辱湧上華錦萼心頭。她猛的坐起來,撥開嬷嬷的手,不顧她們驚愕的臉色跳下春榻。
她憑什麽要被這麽對待!是,她技不如人,她輸了。可她什麽要這麽被兩個陌生人淩-辱!
華錦萼難以想象她被脫下褲子,雙腿大張,被人随意撫摸檢驗。隔着扇屏風還能聽到陳皇後和賢德妃嗑瓜子閑談的聲音。
滔天怒火蒙蔽了華錦萼心智。她不管不顧的沖出去,幾個太監宮女見狀沖上去攔她,他們哪是華錦萼的對手。
華錦萼一手扔開一個,門外的侍衛抓着長-槍沖上來護駕,圍堵住華錦萼。
“側妃娘娘!”焦急的聲音,一個玉面陰秀的藏藍衣袍的男人,迎面沖上來抱住華錦萼。
熟悉的聲音,華錦萼滿臉淚痕的擡頭,是霍承綱。她抿唇閉口,死死咬着上唇,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他,“你滾開,你放開我!”
霍承綱攔腰将她抱住,扭頭對兩個嬷嬷喊,“還不過來幫忙。”他巧勁鉗制着華錦萼兩臂和丹田。
華錦萼崩潰的腿腳亂蹬,她瞪着霍承綱,伸手掐住他脖子,用盡全身力氣——掐死他!
霍承綱臉色迅速變白,他呼吸緊促,但還是将華錦萼按到了春榻上。他在自己被掐死的最後一刻,将自己脖子解救出來,冷漠又無奈的看着華錦萼。
那個目光讓人刺痛,華錦萼拔下金釵,刺啦劃破他脖子。
霍承綱鷹眸瞪她,華錦萼氣的發癫,瞪我,你敢瞪我?你憑什麽瞪我,我殺了你也不要被你按在這裏淩-辱!
霍承綱沒有去包紮,他壓着嗓音,公鴨嗓道:“側妃娘娘你莫要亂動,奴才是閹人,非男非女。你若是不守規矩,奴才便親自上手為你驗身。”
他急促的拔高嗓音,尖聲威脅道:“奴才可沒嬷嬷那麽輕手輕腳。你若不知好歹,讓奴才動了手。今後只能陪着奴才做對食,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了。”
華錦萼胸前急促起伏,紅着眼睛看着他脖側緩緩滲出的血,只覺不夠解氣。恨不得把他剝皮吞肉,活活咬死才好。
屏風那頭傳來一聲輕笑,賢德妃對兩位嬷嬷道:“得了,你們出來把。既然有人敬酒不吃吃罰酒,就讓個太監動手吧。瞧着,皇上親自賞了毒酒和三尺白绫。”
賢德妃慵懶的嘆了口氣,“原本呢。陛下的意思是,側妃娘娘若還是完璧之身。三尺白绫全她個全屍,風光大葬。楚王罰跪太廟一年,此事就算揭過了。”
屏風後,華錦萼嘶啞的問,“我若不是完璧之身呢。”眼睛血紅瞪着霍承綱。
賢德妃重重放下茶碗,冷笑一聲,沒有說話。陳皇後目光複雜的看着屏風後,不疾不徐道:“若非完璧,賜毒酒一杯,屍體丢至亂墳崗。華家降爵,父母雙親流放三千裏。楚王……罰守皇陵三年。”
縱然如此華家也不願意承認華錦萼是假的。如今最差不過是降爵流放,若真是華錦萼假冒進宮,華家可是誅九族的死罪。
而唯一能在這件事裏推波助瀾的大公主韓霏已經被摘了出去,早已懶得再趟這渾水。
華錦萼心裏一陣絕望,這和霍承綱說的一點都不一樣!
皇後是知道她和太子未圓房的。可華錦萼扪心自問,她若是皇後,是想楚王在京城太廟罰跪一年呢,還是去西山守皇陵三年?
答案顯而易見。
何況她還真的非處子之身。
“是。”兩個嬷嬷一福身,笑着退出屏風。
事到如今,賢德妃是不介意以任何手段折辱太子的臉面。她甚至迫不及待的推波助瀾,讓宮女捧進去一張潔白的布帛。
徑直對霍承綱吩咐道:“小太監,今日本宮賞你個恩賜。讓你嘗嘗女人的滋味。你身上雖少了個東西,想必手段是不缺的。”變态的聲音讓華錦萼心中湧起一陣殺意。
華錦萼從春榻上彈跳而起,霍承綱将她按住。
屏風內側只剩她和霍承綱二人。可屏風之外影影綽綽還能看到人影,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被霍承綱……和被那兩個嬷嬷有什麽區別!
霍承綱俯身錯位,接着給她扒褲子的光景。渡給她了口舌一個東西,華錦萼下意識就往出頂。卻被男人粗暴的手段捏開口舌,強迫的吞咽下去。
約莫半刻鐘後。
華錦萼手腳發軟,除了眼刀子,手腳都是軟綿綿的。
霍承綱手朝她身下探去,湊在她耳旁道:“……乖,你配合一點。”經過人事的都知道,落紅不止有血跡還有男人的精-斑,女人的春-水。
霍承綱按着脖側的血,指腹在巾帛上蹭出血跡。靈巧的手指在她身下作弄着,他低低央求,“霍驕,驕驕,我求你了。”
華錦萼淚流滿面,“霍承綱我恨你,我真的恨死你了。”
霍承綱眉宇間閃過抹懊惱,他低低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得到消息就來了。我發誓!”
見華錦萼臉上沒有半分相信的樣子,他抓着華錦萼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的上道:“我對天起誓。如果我騙你,陳家冤情永不得翻案!”
這個誓言對霍承綱很重了。
華錦萼身子不自覺放松,她自己都沒感覺到。霍承綱的手先感覺到了,他心裏一喜,繼續低聲哄她:“驕驕,驕驕。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了。今晚,最遲今晚我就讓你離開皇宮好不好。”
嗚嗚咽咽的點頭。
華錦萼抓住霍承綱空閑的左手。
一盞茶後。
霍承綱将帶着落紅的帕子交給嬷嬷,跪着,臉貼在地上。華錦萼提着褲子沖出來,誰也沒反應過來,咣當撞在紅柱子上。
跪在地上的霍承綱指尖微動,克制着沒有起身去扶華錦萼。他的領口扣的嚴嚴實實,完美擋住了脖子上的傷痕,只有微微蟄疼提醒着他。
後來的事就順理成章多了。
華錦萼‘死了’,賢德妃倨傲輕視的看了地上的華錦萼一眼,冷笑着甩了茶杯離開。
偏殿的杭心姝抱着兒子,只看見賢德妃拂袖離去的背影。
元熙帝沉默的看着賢德妃良久,心裏大概猜到結果。
長春宮正殿內,霍承綱卻還在面對着陳皇後的雷霆之怒。
皇後吼霍承綱,“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你就這麽不要臉面。”她痛心疾首的看着霍承綱,“……你就這麽不給太子臉面。”
霍承綱啞聲道:“您沒告訴我要驗身。我來不及準備。”
“來不及,來不及。”皇後陳妤氣的渾身哆嗦,繞着霍承綱前前後後走了三圈,怒罵道:“這就你為所欲為在我的長春宮做宣淫之事的理由?”
皇後厲聲道:“霍承綱,這麽多年我真是小瞧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