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我跳下手術床,把那屍體挪到一邊,莽撞開門的後果就是迎面碰上了一個驚恐的護士,我一個手刀劈暈了她,奈何這裏的動靜太大,又有人跑了過來,看到這情形回身就跑向了警報器,當我放倒他的時候,警報器已經響徹了整個牢獄。

紅色的燈光明滅着照着昏暗的走廊,把空氣浸染成可怖的血色,牢獄裏的犯人躁動的拍打着鐵欄和隔離玻璃,像被困許久的野獸,急于趁此機會掙脫牢籠。

來不及了。

我心裏打定了主意,一掌拍下了按鈕,禁锢着犯人的牢籠緩緩升起,奴隸們狂吼着湧了出去,閃爍的紅色燈光映着一張張混雜着瘋狂和狂喜的臉。

女人抱着安娜沖了出來去,在我身邊停了一下,帶着哭腔說:“謝謝你……”

“走!!”我難得兇女人,“快走!”

女人點了點頭,擦了把眼淚,抱着安娜跑向了擁擠的人群。那雙小鹿般通透的大眼睛,到最後還在滿世界震顫的紅光中靜靜的看着我。

我收回目光,計算着時間,牢獄的警報系統已經啓動,最多五分鐘,所有的門禁都将落下。可是另一方面,可能沒想過奴隸會造反,這樣偏僻的研究所,配備的警衛人員也很少……我們不是沒有逃出去的可能。

看着人群的尾巴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我轉身,迎上了拿槍指着我的帝國警察。一共不過十來個人……是否對自己的武器過于有自信了呢?

我握緊了拳頭,青焰燃起,在他們驚恐的目光中,腳下一蹬沖了出去,不過瞬間,已經放倒了四五個。一個警衛反應過來,拿着槍抵上了我的頭:“不要再抵抗了,否則……”我頭一偏,警衛可能沒見過這麽不要命的,愣了一下才開槍,能源彈的熱流堪堪擦着我的耳朵飛過,我的五指已經掐上了他的喉嚨。

連我都沒有想到的是,在青色的火光觸碰到人類皮膚的那一刻,像是枯木逢火,不過一個眨眼,原本活生生的人已經變成了零星灰燼。

怎麽回事……我明明沒有……

這一下把警衛駭得退後了好大一截,我低頭看了眼自己,才發覺我整個身體都被青焰圍繞着,仿佛一個火球在燃燒,想必在外人的眼中已經看不出人形,只是一個躲在火焰背後的隐約黑影。

我閉了閉眼,極力想把這股力量帶回身體裏,得來的反而是體內越發不容忽視的灼熱躁動。

我這是……控制不住了?難道我一直想錯了,頻繁使用這種能力的後果不是精神力的枯竭,而是失控?

我開始覺得熱,好像那火焰燃燒的是我皮肉。眼前仿佛被熱浪扭曲的模糊,我看到自己慢慢擡起手,掐住了一個來不及閃避的警衛,毫不意外的,尖叫聲還沒完,地上只餘一團灰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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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想要……還要更多的……

尖叫……掙紮……驚恐……

我不太記得清之後發生了什麽,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的周圍已經是噩夢般的景象。整個研究所陷落于火海。藍色的,地獄般的火海。

我大腦空空的,前胸後背直冒虛汗,像是被掏空了得空殼子,勉強避開砸落的橫梁,在噼裏啪啦的爆裂聲中,步履蹒跚的挪出這片火海。

外面一片混亂,有滅火的警衛,有驚慌的群衆,也有還沒來得及逃走的奴隸,被反綁着壓在地上。

有什麽絆了我一腳,我摔在了地上,這一摔就爬不起來了。有人把我撈了起來,掀開了我後腰的衣服,大聲道:“是奴隸!一起綁了!”

無盡的挫敗感。

也許還混雜着罪惡,愧疚……和極度的迷茫。

這樣兜兜轉轉的逃跑,一次又一次的失去和失敗,對不知道是什麽的自己與日俱增的厭惡感……已經夠了。我甚至自暴自棄的想,被抓就被抓吧。

好累……

熱浪,灰塵,和刺耳的喧嚣忽然寧靜了下來,一個沉穩的聲音問道:“發生了什麽?抓到人了嗎?”

抓到人……他問的應該是縱火的巫妖。我想看一看來人的臉,卻連擡頭的力氣都沒有。

警衛抱歉的回答:“沒有,只抓到了幾個奴隸,還沒辦法進行分辨……”

有靴子沉重的落在地面的聲音,那人冷下聲道:“沒用。”

“把他們的頭擡起來。”

一只手鉗着我的下颔粗魯的把我的臉擡了起來,我有氣無力的掀了掀眼皮,看到了和我跪成一排的奴隸們。

沒有那女人和安娜……太好了。

我也看到了來人的長相,一張英俊冷淡的臉,灰藍色的眼睛帶着恰到好處的的貴氣。警衛半跪着,稱呼他王子殿下。

王子……王子怎麽會到這種地方來?這麽說,聖殿的祭司和騎士團,應該也被驚動了……

王子仔細的掃視過我們的面孔,聲音帶着安撫人心的力度:“剛才,你們是怎麽逃出來的?總有個帶頭的吧?互相認一認,有這個人沒有?”

我的心沉了下來。雖然那種混亂中不知道有沒有人細看,但是他們都看到我的臉了。

互相交錯的目光,帶着探索的打量,有幾道已經帶了了然的神色,可是沒人說話。

王子看了我們一圈,不急不慢道:“要是有人認出來,我可以從輕處罰,把他帶去宮裏做事也沒關系。可是如果沒人認出來的話……聚衆暴亂,就一起死吧。”

他沒有再說話,靜靜的等着人打破這死亡般的沉默,而也有人開口了,朝我投過來的目光也許還夾雜着些許心虛和愧疚,最終漸漸泯滅在了對死亡的恐懼之下:“是他!是他打開門的!不關我的事……”

“沒錯,是他……我們本來沒想逃的……”

“是他……”

越來越多的指認,更多的緘口不語。千夫所指的感覺再一次降臨到了我身上,脊背仿佛被那些目光壓的彎了下去,由心虛,愧疚,到慢慢變得理直氣壯,真實的憎惡:為什麽要救我們!如果不是你打開那扇門,我們現在也不會被抓住!

是他救了我們沒錯,但還不是被抓住了……

救人救到底……索性用你給我們條生路吧,那麽厲害自己也能跑出去的吧……

不是錯覺。耳邊的聲音實質一般回蕩,是奴隸們沒說出口的心聲。

全身被冰水浸透一樣,說不上失望,只是疲憊。

到了這一步,這位看似平庸的王子應該能輕松的作出推論:帶頭暴亂的奴隸,最終穿越了藍色的火海逃出,是巫妖的可能性幾乎為百分之百……下面就是逼問,監禁,處刑……

多麽熟悉……

我自嘲的笑了笑,身體卻忽然被淩空拎了起來,有力的手臂在腰背和大腿上一托,我已經趴伏在了馬背上。

……什麽?

白色的長鬓有些癢的刮着我的臉頰,背後一沉,馬上已經多了一個人,整個身子被裹在了厚實的披風裏,王子冷淡的聲音震顫着後背:“剩下的奴隸,當場處死,一個也不能留。走!”

幾聲并不響亮的槍聲響起,跪着的奴隸倒在了血泊裏。馬跑了起來,速度很快,颠簸中我用僅剩的力氣向廢墟看了一眼,好像看到了祭司金紅色的長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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