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帝國并不禁止用刑,我在監獄裏被抽了不知多少鞭子。不過聯邦雖然宣揚人道主義,軍部設有專門的軍事審判庭和刑訊部,說白了,就是用刑來撬開卧底和俘虜的嘴巴。

不知待了多長時間,我也不知道之後會被怎樣處置,這天,監獄裏卻迎來了一位訪客。

獄警把雪白的門板拉下來,露出一雙眼睛來,然後像是有些猶豫的,打開了房間的門。一個穿着黑袍的女人走了進來,低着頭,看不清臉。

關押罪犯的監獄本來就是個類似膠囊艙的房間,獄警關上了門,這裏的空間就更加狹小了。女人把帽子摘了下來,擡起臉來,我才發現是許久沒看到的凱特公主。

我心裏不是不驚訝的,她那次受的傷已經好了嗎?為什麽會來到這裏?

凱特公主看着我,臉上還是以往的矜傲,我卻從她眼底看出些焦急來。

她語速很快的說:“喬治要把你喂獅翼獸。”

什麽?我疑惑的看着她,凱特公主繼續說:“我沒受很重的傷,不久就好了,但父親聽到這件事,就說皇家出這種事實在可笑,幾個王子和公主圍着一個奴隸跑,就要把你處以極刑。”

“我懇求父親放了你,但喬治請父親交給他處理。後來我在角落裏聽到,他們要把你扔進鬥獸場,看獅翼獸把你撕碎。”

我消化了會這些信息,心裏還有空餘想,果然查爾斯什麽話都沒有。這種會觸怒國王的時候,他怎麽敢承認我是他的人呢?

凱特公主上前一步:“你快跑吧。這裏我攔着警衛……”

我搖了搖頭:“怎麽跑?我跑得出這裏,難道還跑的出皇宮嗎?謝謝您的好意,不過不用了。”

凱特跺了跺腳,說:“那就服個軟!喬治也不是多殘忍的人,他只是愛玩些罷了,你可憐一點,他說不定會放了你的!”

我看着公主焦急的雙眼,點了點頭。

“不過,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呢?”我低聲道。本以為她很讨厭我,沒想到會這麽善良。

凱特公主看了我一眼,低下頭去:“我醒來後聽說,那天……是你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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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擡起我的雙手,我吓了一跳,被一位公主觸碰的感覺讓我有點不自在。

凱特翻開我的手,看着我皮開肉綻的掌心,許久,小聲說了句:“謝謝你。”

我把手抽了回來:“沒關系。誰我都會救的。”

“快走吧,你是瞞着別人出來的吧。”

凱特公主點了點頭,戴上帽子離開了。

我坐回床上,看着雪白的牆壁想了一段時間,無力的躺下,睡着了。

久違的噩夢出現了。仿佛那次事件的後續,我再一次看到了被綁在實驗臺上的索蘭。

這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過了這麽長時間後,他又憔悴了不少,簡直面無人色了。

我不再掙紮,因為掙紮只能讓我更快的醒來。我就那麽貼在玻璃上,眼睜睜的看完了全程。

他們這次給他注射了另一種液體,不知從哪個異獸身上得到的基因,注射後他的瞳孔又變成了細細的線,手骨和關節的骨頭層層支棱體外,身子一陣陣的痙攣着。

但是這次,情況漸漸穩定下來。

索蘭大口喘着氣躺那裏,窗一側的軍服男人讓戴口罩的人檢查他的身體狀況,确認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才命令他們把他松開,關進隔壁的玻璃房內觀察。

索蘭全身都是血,路都走不穩了,他們把他扔進空無一物的房內,他努力呼吸着,在透明的地板上蜷縮成一團。

我不相信完全沒問題了。很顯然排異反應還在繼續,只不過痛感綿長,暫時不危機生命而已。

索蘭嘴角不受控制的吐着血沫,喉嚨裏發出可憐的被嗆住的聲音,身子一陣陣的抖。他眼睛緊閉着,明顯是痛極了,卻還是一聲不吭。

連外面的軍裝男人都有些動容:“你這是何必呢。我們已經嘗試了這麽多次,沒有一次不産生排異的。要是ss基因根本不能和其他基因相融怎麽辦?”

索蘭沒有說話,過了很久,他才沙啞的吐出兩個字來。

他說:“繼續。”

那兩個字像把鈍刀一樣直插我心底,沙沙的發出切割聲,我一下子被拉出了夢境外,睜開眼的時候滿臉都是眼淚,天已經大亮了。

門被推開,兩個獄警把我從床上扯了起來,我大概知道他們要送我去哪裏了。但是胸口一陣陣的緊縮讓我根本無暇顧及這些,被送到鬥獸場了還沒反應過來。

我為什麽會一直夢到這些?我所看到的,究竟是幻想還是現實?為什麽會那麽真實……這和我身為巫妖的能力有關嗎?

最重要的一個,索蘭到底怎麽樣了。

我連喬治走到我面前都沒有發覺,他帶着幾分快意的說:“喂,你要被扔進這裏了,害怕嗎?”

他指着的地方是圓形的鬥獸場,數百雙眼睛盯着中間那只巨大的動物。

是獅翼獸。我聽說過,很兇殘的一種高級異獸。

我看着喬治的眼睛,冷冷道:“要怎樣你才會放過我?”

他明顯很不滿我反應,想了想忽然笑了,一排白牙看起來陽光又帥氣,說出的話可不是這樣:“很簡單,你把獅翼獸額頭上的晶石取下來,我就放過你。”

我點了點頭,擡起手來,示意侍衛把我手上的鐐铐取走。喬治大概沒想到我會這樣爽快,笑容還沒收回來我就從黑暗的小道走出了那扇門,暴露在了天光和數百人的視線下。

在原地狂躁的打着轉的獅翼獸發現了我,目露精光。

它腹部深深的凹陷了下去,看來數日都沒吃過一頓飽飯了,脊背上巨大的羽翼也亂七八糟的支棱着,裸露出被剪斷的,肉紅色的傷口。

獅翼獸在發現我的一瞬間就奔跑了起來,滿場的驚呼聲中,它即使傷痕累累速度仍然如閃電般迅速,我也奔跑起來,堪堪躲過了它飛速而至的利爪。

我開始了極度耗費體力的奔跑,利用體型的優勢,轉着圈的繞暈了它。但這方法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我要是想脫險,就一定要和這只野獸近身肉搏。

觀衆已經發出了不滿的吼叫,不見血的鬥獸場可不是他們想看到的。一瞬間我甚至感覺自己回到了卡門,不過人和野獸,畢竟是不一樣的。

身後的追擊震顫着地面,我猛的剎車,一腳蹬在競技場的內壁上止住沖勢,再一蹬已經蹿了出去,在獅翼獸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跳到了它的背上。

和野獸的戰鬥,只能用不要命的打法。

我心裏不是不恐懼的,這麽大的一只異獸,集訓中我們需要團隊作戰都不一定能撂倒的級別,現在只有我一個人面對。

但是一想到醒來前的夢境,身體裏就像有什麽要爆炸了一樣,滿腔憤怒和心痛無處發洩,恨不得毀掉這一切。

我刁鑽的抓住了獅翼獸翅膀的傷口,它的翅尖被剪掉,再也飛不起來了,翅膀上還有被人用鞭子和刑具烙下的傷痕。

翅膀最柔軟的根部被我抓住了,我用腿死死夾住它身體的兩側,手臂發力,把整個翅膀從根部撕裂開來。

“呲啦——”

一陣令人牙酸的骨肉分離的聲音響起,獅翼獸痛的大吼,狂亂的擺着身體,往地上一下又一下的撞。我和地面碰到的地方已經痛到沒有了知覺,但現在怎麽可能放手!

翅膀的撕裂口逐漸擴大,我實在等不了了,只能冒險把一只腳蹬踹在它頭上,獅翼獸忽然的跳躍讓我難以維持平衡,手上卻死死抓着翅膀不放,在被利爪按在地上的時候,生生把那只翅膀扯了下來!

“吼吼吼吼吼吼!!!!”

獅翼獸仰頭大叫,噴泉般的血從傷口噴濺而出,在藍色的天空中墜落,撒了我一臉。

已經深入皮肉的爪子因為痛苦松了力道,我趁機爬了起來,一秒也不敢停,拼着最後的力氣把另一只翅膀也扯了下來!

大量的失血讓獅翼獸終于倒在了血泊中,掙紮了兩下,不動了。

我喘着氣,滿眼都是血色,耳邊的嘈雜聲震得大腦嗡嗡作響。踉跄着上前,我跪在那顆巨大的頭顱邊,抖着手把它額上的晶石摳了下來,攥在掌心裏。

尖銳的棱角劃破了我的手,但這痛楚讓我清醒過來。

所有失去的熱情,血性,堅持,在這場戰鬥中似乎被鮮血刺激的重新覺醒,我清晰的知道,不能再這樣渾渾噩噩的下去了。

即使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即使絕望到無路可走,我也要回去。

回到他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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