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開始軍訓以後的魏嫌十分疲累,比暑假打工期間還要辛苦許多。
暑假時她每天在麥叔熱牛奶上半天班,另外半天在舞蹈室跟着蔣羽排練,時間安排挺充裕,但是井井有條的,不至于忙不過來。
可軍訓就不一樣了,時間很緊張,起早貪黑不說還全是超負荷的體能訓練,魏嫌每天要抽兩個小時出來練舞,其他時間還得急急忙忙趕回操場參加軍訓,實在讓她辛苦不已。
不過三四天的功夫過去,她圓潤的臉頰便又單薄了一圈,臉色看着也不太好,總免不了有些蒼白。
這天早上她照舊跟大家一樣去操場軍訓,可練過了基本軍姿和幾個動作之後,進行下一項踢正步時她明顯有些跟不上進度了。
踢正步是軍訓檢閱時候的重要一項,要求很高,動作要規範,排列要整齊,齊步轉正步時銜接要流暢,而且這個動作是這幫學生們最容易出現同手同腳現象的動作。
昨天魏嫌去訓練舞蹈的時間,正是教官們緊抓正步要領的時候,魏嫌至少比班裏其他同學少練了幾個小時。
不過她也是學習了正步之後才走的,其實也會,只是不那麽熟練,跟全班方隊一起走的時候沒什麽問題,至少能跟得上節奏,動作也不出錯。
可會走不代表就過關了,教官們都是非常嚴格的,要想最後檢閱的時候出個好效果,不翻來覆去千八百遍的往死裏操練他們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們這群學生軟綿無力、擺臂幅度高低各不相同的動作在教官看來簡直還不如屎,于是便把他們分開一排一排的練,仔細糾正動作。
于是全班方陣便劃分開來,教官盯着他們一排一排分開走,誰的動作有問題,教官一眼就能看出來。
當你身前沒有參照物,前方是空白的時候,節奏就很難把握了,一開始每一排都會走歪,越走越斜,最後走成一條斜線。
不止如此,這麽走還讓每一個有同手同腳基因的人暴露在陽光之下無所遁形。
齊步轉正步的銜接處很多人轉得不熟練,一陣手忙腳亂最後就走成同手同腳了,向後轉身的時候也容易倒不過來,每當有人同手同腳的時候方隊裏看着的其他同學都在一旁狂笑不止。
教官又會站在一旁糾正,他糾正時嗓門奇大,跟發飙似的,被糾正的人越緊張就越走不好,教官于是就會真發一趟飙了。
這一惡性循環下來,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生怕自己走的時候也同手同腳,又遭嘲笑又遭罵。
魏嫌怎麽也都沒想到,最後輪到她們這排走的時候,她會是同手同腳的那一個。
“稍息,立正,向右看齊!這一排左右照齊!齊步走!一二一,一二一……正步走!一二一!一二一!一二……哎哎,你你你,順了順了!擡右臂出左腿!!”
魏嫌那時候走着走着已經意識到自己好像有哪裏不對了,但沒反應過來,教官手指着她,對面的同學全看着她爆笑,她一低頭才發現自己魔幻的同手同腳在走。
而且還能跟上大部隊的節奏,走得并不慢呢。
教官沒想到自己頗為信任的門面竟然是個身體不協調,差點氣暈過去,怒吼道:“換過來,換過來!換!擡右臂出左腿!!”
一邊怒吼一邊還原地擺臂出腿給她看。
魏嫌的臉一瞬間漲紅得幾乎滴下血來,奮力的擰動腦神經,極力控制着自己的肢體,行進的過程中改了一下步調,硬是給改回來了。
教官這才松了口氣,可方隊裏其他看着她們走正步的同學還沒笑夠呢,還在看着她揶揄着什麽,魏嫌臉上的熱度完全無法降下來。
魏嫌忍不住去打量同學們的神情,而這時候她一眼就望見對面站着的那一排人中有一個是她前男友。
段雪堯就站在她的下一排裏,列方隊時就站在她身後,可那時候她看不到他,沒什麽所謂。
然而現在,她們這一排單獨踢正步出去再踢正步回來,回來的時候就是面朝着段雪堯在走。
她就這麽當着前男友的面踢正步,還是同手同腳的踢。
魏嫌的腦子裏嗡的一聲,心态一下子就崩了,步調也有些難以把持,最終跌跌撞撞的走了回去。
教官沒說什麽,就是看着她響亮的嘆了口氣。
魏嫌的臉就跟被來了一耳光似的紅得像顆番茄,她心裏羞愧極了,明明大家都剛知道她跳舞拿了世界第三,結果世界第三就是個會同手同腳的家夥……
一排一排的走是最好的讓他們練習走成直線的方式,而且每個人都不能有半分僥幸心理,擺臂幅度有一絲敷衍都無法逃脫別人的眼睛,這個毒辣的訓練方式教官很喜歡。
每個會同手同腳或是節奏有問題的笨蛋全都無處隐藏,□□的暴露在他的面前。
于是走了一遍又一遍。
每當輪到魏嫌這一排的時候,段雪堯都是下一排,恰好直面她的走姿。
魏嫌每次都要更加小心警惕的走,咬着牙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不肯再輕易出錯,更不能再同手同腳。
可惜她确實練得比別人少很多,更加不熟練,很難保證一點錯誤都不出。
魏嫌忍不住在心裏祈禱她去舞蹈學院排練的時間快點到來,現在這樣尴尬的場面她實在受不住了。
可受不住也得受,說十點走就是十點,她是個提前溜十五分鐘都不可能的家夥。
于是還是繼續走,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時候,魏嫌或許是太累了,神經不堪負荷,這一遍教官喊了齊步轉正步的時候,她又一次沒協調好,同手同腳了。
教官的口令聲有一瞬的停滞,後來的聲音明顯無奈極了,方隊裏的同學們也又發出一陣桀桀怪笑。
這次魏嫌自己也在第一時間意識到了,當那種熟悉的協調又不協調的感覺襲來,她心頭一片蒼涼,就知道自己同手同腳又犯了。
魏嫌沮喪的擡起了頭,果然看到前方的段雪堯正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前男友大概是許久沒白撿過這麽大的樂子了,看魏嫌出醜看得簡直津津有味,每當魏嫌出錯的時候擡起頭,總能對上他的視線。
而這個時候,他看着她時候的神情竟然不是尖銳的,甚至還帶有一點點懶洋洋的笑意。
魏嫌心裏五味雜陳,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除了滿心難堪還有其他難以言表的情緒,兀自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這時候,班裏的方隊中忽然又發出一陣更大的笑聲來。
魏嫌一下揚起了腦袋,還以為又有其他人也出錯了呢,正打算去尋找同病相憐的人是誰,然而猝不及防的,她看到了前方正對着她豎起來的鏡頭。
張瑞祥和王歷陽倆人各自拿着手機,鏡頭正對着同手同腳的魏嫌。
魏嫌那一瞬間的眼神幾乎有些可憐——原來并沒有其他人跟她一樣也出了錯,只是他們在拍她的醜态而已,不知說了什麽,逗得大家都跟着神經興奮的發笑。
張瑞祥和王歷陽身邊就是段雪堯,他雖然沒拿手機拍她,但卻斜着身子靠在張瑞祥的身上,正看着他張瑞祥的手機屏幕笑。
魏嫌的臉快着火了。
她明明努力一下、克制一下就能把出錯的步調調整回來,可現在面對全班或是好意或是惡意的笑,還有明晃晃的兩個手機鏡頭,她無論如何都沒法再改正過來了。
越是被拍,越是同手同腳的厲害,魏嫌尴尬的微微撇開了臉,不肯去看對面的人。
教官時時刻刻注意着她們,魏嫌消極的模樣他當然也第一時間發現了,英挺的眉峰狠狠擰住,猛地一下調轉過身,朝身後的方隊看去。
教官速度太快了,段雪堯歪歪斜斜的站姿,還有王歷陽和張瑞祥舉起的手機都來不及收回去,結結實實被抓了個現場。
教官本來就訓這群笨蛋訓得火大,哪知道這裏面還有幾個不止是笨蛋,更是垃圾,頓時就惱了。
他口號也不喊了,轉過身來怒目圓瞪,擡手惡狠狠的指着這幾個刺頭,“你們是他媽什麽玩意?!訓練場上拿手機偷拍女生?還是不是男人!還大學生呢,都他媽垃圾!誰讓你們把手機拿出來的,誰允許了!懂不懂肖像權?你們的素質都喂狗了?別訓了!你們仨馬上給我滾出去,我隊裏沒你們這樣的東西!”
張瑞祥跟王歷陽立馬收起了手機,一個個噤聲站直了,可這時候樹蔭下面站着的吳許敏也動了,從後面走上前來。
吳許敏立體的面孔冷硬非常,不由分說的朝段雪堯幾人攤開手掌,“拿來,手機。”
張瑞祥跟王歷陽可不想一口氣把教官和老師全惹火了,見他們都在氣頭上,只能乖乖先把手機掏出來交了出去。
吳許敏把他們的兩臺手機收走了還未停,又一次朝段雪堯伸開了手。
段雪堯一愣,滿臉無辜:“什麽?”
吳許敏指指他:“手機。”
段雪堯輕輕的從鼻腔裏嗤了一聲:“我沒拍她。”
他的聲音不高,但脫口而出的這一句中語氣滿是随便和不屑,魏嫌的後脊瞬間僵硬了一分。
吳許敏并不信他,或者信不信都不重要,其實他剛才站在隊伍後面,被人擋着根本看不到他們的動作,他不知道段雪堯拍沒拍,但他堅持必須要檢查過。
吳許敏又一次堅持道:“手、機。”
段雪堯冷笑一聲,從褲兜裏抽出手機扔在了吳許敏手裏。
吳許敏這才收回了手,冷冰冰的開口道:“就聽教官的,你們都滾出去吧,別訓了。”
段雪堯三人最終被趕出了操場,而十點鐘也馬上到了,舞蹈學院的排練馬上開始,魏嫌也終于能離開這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又見面啦!寶寶們久等了~
明天老邊要去另外一個地方看牙齒,車程還挺長的,時間上來說可能來不及更新了,大家別等我,後天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