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是他心裏有鬼
于洋其實并不用換班,他是晚上十點上班的,夜班,只上兩小時,工資還比較高。
他先帶聞瑾回家給奶奶熱了粥,看她吃了又數好藥才離開。奶奶這幾天精神又不好了,臉頰都微微凹陷了下去。
“咱們別去了…”從奶奶房間出來,聞瑾小聲道。
于洋擰上藥瓶,看着聞瑾微紅的眼圈,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第一次參加班裏活動就放謝超鴿子他會哭的,而且奶奶都睡了,你留在這兒她總想着招呼你會休息不好。”
聞瑾別開臉不想讓于洋看自己的紅眼睛。于洋心裏怎麽可能比他好過?而他居然讓于洋安慰了自己。
聞瑾第一次體會到了一種沉重而無法擺脫的無力感。
于洋深吸了口氣,勉強沖他笑笑,“走吧。”
聚會的地方訂在一家中高檔的ktv,聞瑾跟在于洋後面穿過裝修精致的走廊。
在樓下聞瑾就看到了幾個同一學校的學生,顯然這地方也是高中生的常駐地。
于洋走到一個包廂門前,“k999…就是這個。 ”
推開門,一屋子妖魔鬼怪紛紛回過頭來。
班裏唱歌很好的女生正對着屏幕唱陳奕迅的經典老歌,同學們分別圍坐在兩個吧臺桌,謝超舉着酒瓶正挨個跟他們過關搖色子,李樂陳歡與柴心雨和她閨蜜比吹瓶子…
一群人看到他倆時都停下了正在幹的事,然後不留餘力的使勁兒起哄:
“很慢啊——你們!”
“于洋這邊!”
“遲到老規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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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洋笑笑,接過李樂遞來的酒杯,“不好意思啊來晚了。”
說着利落的仰頭,一杯酒下肚。這麽喝了三杯後,他擡手倒了倒酒杯示意空了,然後坐在了靠門口的那桌。
李樂又倒了三杯酒給聞瑾,笑着跟他解釋道,“這我們班的規矩,遲到三杯酒。”
聞瑾這是第一次喝啤酒,三杯倒是沒多大感覺,唯一的感受就是沒有小說裏形容的那麽苦。
看着他們喝完,大家心滿意足的各玩各的去了,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鬧哄哄的一片。
于洋被謝超拉着搖色子,謝超似乎是輸了挺多,面色沉重的一杯接着一杯喝着。
聞瑾剛在于洋旁邊坐下,謝超就舉着啤酒瓶朝他過來了,“聞瑾,過關!”
“…怎麽過?”
“呃…你說怎麽過?我們一般都是吹牛或炸金花,你要是不會咱比大小也行!”謝超說着把于洋擠一邊兒去,坐在了聞瑾旁邊。
于洋從謝超身後湊過來,沖聞瑾眨眨眼, “一般不會玩兒的手氣都不錯,就炸金花吧,我幫你看點數。”
謝超不服,“那不一定,我可是炸金花小王子。”
于洋看了他一會兒,捂着嘴笑了。謝超一下炸毛了,“你這種會搖色的不算!開了挂的誰玩兒的過啊?”
“是是是…你和這沒開挂的玩我看看…”
過三關,前兩次聞瑾都輸了,喝了兩杯,畢竟謝超這“一中炸金花小王子”的地位也算名副其實。
沒想到第三關的時候,聞瑾直接搖出三個3,“炸*彈”!于洋放聲大笑。
“炸*彈”是怎麽回事呢?就是如果出現三個一樣的數,你再單獨擲一個色子,這色子數字是幾對方就得喝幾杯。
謝超看到這個都醉了,但還是非常鎮定,“這也沒準兒呢,說不定搖出來個一呢…”
話剛說完,聞瑾就落色了——6!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于洋笑的前仰後合,“炸金花小王子啊哈哈哈哈哈…”
謝超一下把之前聞瑾輸的都喝回來了,還是雙倍。好在謝超酒量不錯,他服氣跟聞瑾比了個大拇指,一抹嘴接着找下一個人過關去了。
而聞瑾的酒量就沒有那麽樂觀了,這一進來就連着喝了五杯啤酒,相當于一瓶了。此刻胃撐的有些難受不說,臉也慢慢紅了起來。
“沒事吧?”于洋問他。
“啊…應該…”
“以前沒跟同學喝過酒嗎?”
“…沒。”
雖然早知道聞瑾孤僻,但聽到他這麽說于洋還是挺驚訝的,一個高二了都沒喝過酒的北方男生…
這時有人來找于洋唱歌,于洋唱了幾句發現聞瑾臉越來越紅,眼睛濕漉漉的,看着屏幕眼神有些飄忽。
聞瑾不知道自己這是醉了,窩在包廂的沙發裏只覺得有些困,聽覺和觸覺似乎都有些遲鈍,看着昏暗包廂裏燈紅酒綠的場景仿佛身處夢境…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熱氣熏着鼻尖,有清新的柚子味。
他仰頭,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于洋,挺拔的鼻梁擋住了ktv屏幕的光,在白皙的臉上留下一小片陰影。
于洋不知什麽時候出去要了壺柚子茶,倒了一杯遞到他嘴邊,“醒醒酒。”臉上是他一慣的略顯狡黠的微笑。
聞瑾吹了吹,直接就着他的手小口的喝着,貓似得。
于洋愣了一下,壞笑道,“你這酒量也太讓人有犯罪的沖動了,咱們班女生可都如狼似虎的。”
聞瑾聽了從杯子裏擡起頭,看着于洋笑了。
兩顆虎牙調皮的從嘴邊露出尖兒來,濕漉漉的眼睛和透着紅的臉蛋兒讓人心裏一顫。
不知怎麽的,等于洋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伸出另一只手捏住了聞瑾的臉,細膩柔軟的觸感和有因為喝了酒而有些燙手的溫度挺讓人上瘾的。
“你大爺的…捏夠了麽?”聞瑾一邊臉被捏變形了,皺皺眉不爽的看着他。
“哦…哦。”于洋愣愣的看了他一眼,愣愣的放了手,愣愣的把柚子茶放到嘴邊喝了一口…
身邊響起聞瑾炸毛的聲音,“唉唉!那我喝過的…”
到底誰的酒量更讓人犯罪啊…
這時謝超基本跟所有人過完關了,也喝的有點多,臉很紅,但話還說的清楚,他拿過話筒大聲道,“大家!大家安靜一下!”
同學們都靜了下來。
“這是聞瑾同學第一次參加咱們班裏的活動!”
大家放下酒杯非常配合的鼓掌,聞瑾看着他們苦笑不得。
謝超揮揮手示意大家“停”,接着喊:“為了讓新同學盡快融入班級!咱們做個親密的集體游戲!”說着從桌子上抽了一張餐巾紙,“傳紙!”
同學們突然沸騰了,有男生興奮的喊“好”,有女生不樂意大聲的喊“不玩兒!”,一夥人都喝了酒,不管是願意的還是不願的,語氣裏都透露着興奮。
最後,願意玩的圍着桌子坐好,不願意的去和謝超石頭剪刀布,輸了就得參加。結果,只有包括于洋和聞瑾在內的一大夥男生都坐在了桌子周圍。
聞瑾才知道這游戲是怎麽個玩法,怪不得女生們不樂意玩兒——第一個人用嘴叼着一張餐巾紙傳給下一個人,下一個人用嘴扯下一半再傳給下一個…以此類推…總之紙一定會越來越少,最後傳不下去的人算輸,罰一杯酒,然後接着從輸的那人起重新開始。
估計謝超是有暗戀的女生想拉人家一起玩兒,結果沒想到最後參加這個游戲的女生只有柴心雨一人,而且理所當然的坐第一個位置,緊挨着是男朋友李樂。
謝超無語的坐一群男生中間強顏歡笑,倒是把一群隐藏屬性的腐女激動的直捂鼻子。
聞瑾和于洋坐在靠後的位置,第一局傳到第三個人就傳不下去了,因為柴心雨和李樂撕紙時故意只撕了一小塊,劉文浩盯着李樂嘴上叼着的那一小塊紙看了半天,然後大手一揮,“老子他媽的選擇喝酒!”
一群人哈哈大笑。
結果從他開始的時候,陳歡故意惡心他,幾乎是湊到他嘴邊把紙撕了下來,看的女生們尖叫連連。
第二輪大家都很放的開,男生嘛,玩起來沒個底線。
紙一直傳到了聞瑾那,聞瑾從前一人嘴裏接過來的時候就只剩一點了,
尖叫聲口哨聲此起彼伏。
他轉身擡起頭,有些得意的看着于洋,這回應該是于洋輸了…可笑意還沒收回,于洋卻伸手扶住了他的臉。
一瞬間,周圍的尖叫聲聽不見了,女生激動的目光看不見了,男生震驚的眼神看不見了…目光所及之處只有他藏着星辰的眼,所聞所感只有唇上柔軟溫潤的觸覺。
心中雷聲大作甚至讓他感覺到了疼。
于洋嘴唇才剛貼上去,沒來的及把紙撕下來,聞瑾猛的往後一跳。
人群有一秒鐘的寂然。
緊接着躁動嘈雜的人聲讓他找回了感知。
“唉這算聞瑾輸的!他躲了!”
“啊哈哈哈哈哈想不到聞瑾意外的直男诶!”
“卧槽于洋也太他媽狠了啊哈哈!”
大家笑着,鬧着,喝着,只有他一人如驚弓之鳥。
于洋笑看着他,“你這一蹦噠都快坐謝超腿上去了。”
似乎真的就只是尋常哥們兒間鬧着玩的大方模樣。
“啊…哈,哈…”聞瑾僵硬的笑笑,接過謝超遞來的酒一飲而盡。心跳還是久久不能平複。
這當然只是尋常朋友間的瘋打瘋鬧,沒人注意到他不自然的表情,也沒人透來怪異的目光。
聞瑾悄悄摸了摸心口,這是第三次了,他知道的,這樣的悸動不是因為他太久沒有朋友,他知道的,是他自己心裏有鬼。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交稿
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