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誰在那裏?出來!”

不遠處傳來教導主任的聲音,在空蕩的校園回蕩,慘白的手電筒燈光左右掃蕩。

溫羨側頭,看向聲源處,手上還維持着拽着男生手腕的動作,她皺了下眉,擡腿想朝那邊去,一副要站出來自首的樣子。

郁忱:?這是個傻子吧?

上課時間、小樹林牆邊、一男一女。

三個因素單獨拎出哪個都是自尋死路,更別說現在全湊一塊兒了。

把女生丢下應對教導主任,自己逃走,實在不是郁忱能幹出來的事情。稍作思忖,他抓住溫羨手腕,帶她朝小樹林跑去,好在不是深秋落葉時節,青草松軟,奔跑間并未造出很大動靜。

轉瞬間,教導主任走近。

躲藏好後,郁忱立刻松開手,和溫羨拉開距離。溫羨癟着嘴,不大高興,心裏還惦記着他還沒告訴自己名字的事兒,擡眼瞪他,準備說話。

郁忱眼疾手快,連忙捂住她嘴巴,溫軟的唇瓣貼在掌心,像是被火炭燙到似的。兩人距離再次拉近,這次郁忱聞到她身上的淡淡酒味,還有校服外套沾染上的煙味兒。

和一個小酒鬼怎麽講道理?

只能自認倒黴。

……

等段舒找過來時,樹林裏只有溫羨,她問那個男生是誰,溫羨搖搖頭,說不知道。

雖然溫羨酒量不行,但她酒品很好,酒醒後也不斷片。第二天她清醒過來,想到昨晚她幹的事,還有那句羞恥的夜店小公主臺詞,立刻請了一周假躲在家裏,生怕去學校撞見那個男生。

從這次夜店之行後,段舒和溫羨但凡想鬧出點什麽事,段回總要拿“夜店小公主”這個稱號調侃他倆。

Advertisement

段舒倒還好,但溫羨每每聽到這幾個字,就會想到那羞恥的一晚,恨不得時光倒流重頭再來。

震耳欲聾的音樂撲面拍來,段舒和溫羨繞過場中左右搖擺的人群,往內場去,聲音驟然減弱,地方也顯得寬敞些。

溫羨許久不來這種地方,不怎麽适應,特別是彌散在空氣中的煙酒味兒香水脂粉味兒,混合在一起充斥着紙醉金迷的感覺。

“诶,羨羨也來了。”時鹿一眼看到她倆,上前打招呼,“我以為你不愛來這種地方,就沒喊你,沒想到段舒面子這麽大,連你都帶來了。”

高中時期,時鹿就和溫羨她們一個學校,不過班級樓層不一樣,不怎麽熟悉。大學後,溫羨在國外,段舒自己一個人,正巧和時鹿同個宿舍,兩人關系日漸親密。

在溫羨回來後,段舒将時鹿介紹她認識,兩人也漸漸熟悉。

溫羨笑笑:“還行,偶爾來。不過你可別讓我酒,不然讓你見識見識半杯倒,段舒知道。”

“我證明,她說的是真的。”段舒插進來,“可千萬別讓她喝酒,每次喝醉都是我給她收拾爛攤子,麻煩死了。”

“行行行,專門給你組的局,你多喝點就成。”說着,時鹿絲毫沒有将段舒當成C位,插進她和溫羨中間,把她擠到一旁,挽着溫羨手臂朝卡座去。

卡座位置稍微靠裏,已經坐滿人,都是時鹿和段舒大學時的朋友,溫羨之前和她們一起玩過,或多或少都認識,只是熟不熟的問題。

時鹿招呼溫羨和段舒在在空位坐下。溫羨不準備喝酒,挑了處邊角地帶坐着。坐下後,溫羨察覺到對面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擡眼望去,看到個自己不怎麽想看見的人。

見她看到自己,許伽藍挑釁般擡了擡下巴。

溫羨:“……”

溫羨和段舒上小學時就認識,因為關系好,一直是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班級同一張桌子,延續好多年,直到溫羨被送出國才終止。

許伽藍和她倆也從小都認識,同一所學校,偶爾哪年會分到同一個班級。

但不知怎的,她們三個一直不對付,主要是許伽藍看溫羨不順眼,剛開始只是見面時沖溫羨翻個白眼什麽的,自從升高中她們學校一個校草和溫羨表白被拒的場面被許伽藍撞見後,她們三個只要見面就會掐上幾句,頗有種王不見王的架勢。

因為是別人組的局,溫羨不準備和許伽藍起沖突,免得壞了別人的興致,她笑吟吟打招呼,“晚上好,挺巧的啊。”

許伽藍哼了聲,一副糟心的表情。突然,不知想到什麽,态度一轉,關心道,“聽說你快訂婚了,未婚夫怎麽樣啊,也沒聽你說過,不會是什麽不學無術的二世祖吧?那怎麽行,你倆要一起敗家,有多少家業夠揮霍的,以後可怎麽辦?”

相親聯姻這事兒是家裏長輩私下談的,沒幾個人知道,就連溫羨現在都沒見過所謂的未婚夫,也不知道許伽藍怎麽知道的,想來許伽藍對她還真不是一般的關注。

溫羨斂了笑意,懶得和她計較,目光轉向一旁,全作沒有聽到。

許伽藍似是不懂看人臉色,自顧自的說,“唉我這不關心你嗎,不領情就算了。”

她端起酒杯,遞給溫羨,“這總不能拒絕吧,夜店小公主?”

兩首歌切換,間隔間,安靜一瞬,許伽藍的聲音格外清晰,很快便被音樂聲壓倒。

溫羨沉下臉,目光微冷,睨着許伽藍。

“你有病嗎?”

“出門右拐,一公裏外第二精神病醫院歡迎你。”

許伽藍愣了下,憤怒的站起來,“你才有病!”音量過高,導致有些尖銳刺耳。

在大庭廣衆下鬧起來實在有些丢人,溫羨也不是愛和別人在口舌上争個高下的人。她目光冷冷,從沙發上起來,捏着許伽藍下颌,壓低聲音警告道,“安靜點會不會,還是你覺得我不打女人?”

溫羨站直後比許伽藍要高上一小截,居高臨下,氣場很足。

許伽藍看着溫羨,一時失語。

溫羨松開手,沖她笑笑,溫和禮貌,絲毫看不出方才威脅過別人的痕跡。

這時,許伽藍臉頰漸漸顯出兩道手指捏過的紅痕。

不知什麽時候,圍着段舒鬧的那群注意到這邊,紛紛看過來。段舒率先反應過來,拿了張手帕紙遞過去,溫羨接過,嫌棄的擦了擦。

“……”

“……”

有點點嚣張了叭?

溫羨轉過頭,沖她們抱歉的笑笑,語氣溫和,“處理一點私事,見笑了,你們繼續。”說着,倒了杯酒給段舒,“段舒替我喝酒賠罪。”

“……”

“沒關系沒關系。”

大部分是段舒的朋友,跟溫羨不太熟,原以為她是個脾氣溫和稍顯文靜的,沒想到這麽兇殘,變臉都不用準備的,真是……大開眼界。

見許伽藍一副丢了臉想再鬧事的表情,時鹿走到許伽藍旁邊,在她耳邊講話。

下一秒,許伽藍臉色驟變,沒再和溫羨糾纏,匆匆離席。

……

氣氛恢複正常,沒有受剛才事情的影響。

段舒戳了戳時鹿手臂,朝許伽藍離開的方向擡了擡下巴,問道,“你怎麽叫她來了?”

時鹿一臉郁悶:“哪兒是我叫來的,是她黏上我,非要跟着過來。”

溫羨:“你剛跟她說什麽?這麽聽話?”

“這可不是聽我話。”時鹿撇嘴,“這店不是我表哥開的嘛,我哥和他朋友今晚肯定會過來,人家看上我哥他朋友了呗,這不一打聽出來行蹤,趕緊湊上來制造機會呗。”

溫羨了然。

“靠,忱哥真來了!”

“給錢給錢。”關嘉樹點出二維碼,把手機推到桌子中央,“趕快的,願賭服輸,我就說我哥今天會來,你們非不信。”

“her tui!”

“傻逼關嘉樹。”

輸的那幾個人邊罵邊掃碼。

不一會兒,桌子上那臺手機接連傳出機械播報聲。

“支付寶到賬二百五十元。”

“支付寶到賬二百五十元。”

“支付寶到賬二百二十二元。”

……

關嘉樹奪過手機,退出軟件,忿忿道,“罵誰呢?你們二百五都不如!”

郁忱脫掉外套,随手搭在一旁,坐下後,挽了下袖扣,神色淡淡,随口問道,“剛在聊什麽?”

“打賭你今天來不來。”林意致撚滅煙頭,拿過旁邊的酒瓶和玻璃杯,倒滿後推給郁忱,調侃道,“怎麽不繼續加班了?”

郁忱睇他一眼,沒答。

林意致不在意,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好大一個面子,還能給你請來熱場子,牛逼!”

關嘉樹歪着身子和郁忱碰杯:“哥,請你自罰三杯,遲到這麽久可不能輕易算了。”

郁忱端起杯子,抿了口,“我看你是下個月都不想去公司了。”

關嘉樹:“……”

關嘉樹扭頭抱林意致大腿:“意哥,你看我哥過分的,我不就有天沒去公司,他就讓我在家休一個月的假,這跟辭退我有什麽區別?”

林意致挑眉:“你忱哥為你好你還不知趣。”

關嘉樹:“???”

“你前兩天不是說家裏給你介紹個對象,正好趁着休假約人家姑娘出來約會看電影好好培養感情呗。”林意致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争取今年年底結婚,在私生活這方面狠狠碾壓郁忱,然後三年抱倆,超出你哥一大截,讓他拍馬不及。”

手臂懸在半空,頓了下,郁忱把酒杯放下,向後靠着沙發,稍有些煩躁。

“別了別了,我寧願和他比誰更工作狂。”關嘉樹連忙擺手,“我還這麽年輕,還沒有征服星辰大海,怎麽可能回歸家庭!這方面的成就還是讓給你們這群老年人吧。”

林意致伸直手臂,勾着關嘉樹脖子,威脅道,“說誰老年人呢?嗯?小心你忱哥一生氣,明天就找人領個紅本回來。”

關嘉樹求饒:“哥哥哥,我錯了。”

郁忱手指扣住領帶,向外扯了扯,轉頭問關嘉樹,“你手機呢?”

關嘉樹停下玩鬧,摸摸口袋,把手機遞給他。

“密碼。”

關嘉樹拿着手機,對着臉晃了下,面容解鎖,老老實實遞過去。

拿到手機後,郁忱先打開通訊錄,翻到備注有“溫羨”兩個字的電話號碼,編輯短信,把號碼發到自己手機上,随後删除所有記錄,将備注改成“10086”,號碼拉黑。

郁忱心思缜密,又翻了一遍微信上的通訊錄,确認沒有遺留後,把手機還給關嘉樹。

關嘉樹歪着腦袋湊過來,關心道,“怎麽了?”

郁忱晃晃手機:“我手機沒信號,用你的發了條短信。”

“噢。”

作者有話要說:  郁狗:我讓你約會看電影,呵。

ps:過兩天我還真領個紅本回來甩你們臉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