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中蠱

女記者還沒問完,就被現場工作人員厲聲打斷,場面一時陷入尴尬。底下的媒體記者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主持人見狀,趕緊到上臺解圍。

“不好意思,今天是《火線》的首映式,還請大家提問與電影相關的話題,這部戰争電影歷經重重磨難終于和大家見面,希望你們可以尊重一下我們的電影創作者,尊重主創人員的心血成果。”

“如果有什麽私人話題想問,稍後首映結束有個人采訪環節。接下來,有請著名歌手為我們演唱電影主題曲,大家掌聲歡迎……”

歌曲演唱完畢,主持人邀請臺上一衆主創做最後發言,在一片祝福和期待聲中首映式就此結束。

因女記者的犀利提問,打得薛奕團隊措手不及,未免多生事端,梁國棟讓薛奕先行離開,他留下來應付記者。

到了公司,薛奕坐在梁國棟的辦公室裏等人,而李若壽他們閑着無事,便躲在茶水間聊天。沒有梁國棟的命令,誰也不敢走,尤其還出了這樣的事,大家更是小心翼翼。

“那女的從哪冒出來的啊,媒體記者不是事先都選好的嗎?”

“這不是重點好吧,現在最糟糕的是,還不知道明天網上會怎麽大肆渲染!”“是啊,上次抑郁……咳咳……那個事還沒平息,這回要再爆出個什麽地下戀情,薛哥就真的麻煩了!”

“我們跟在薛哥身邊四五年了,沒見薛哥跟誰談戀愛啊,肯定是那個記者瞎編亂造,想博版面博噱頭呗,大不了就告她诽謗,讓公司的律師來處理。”

“你也說了,我們進公司才幾年,那以前的事誰知道啊。再說了,不管有沒有地下情人,被網上一炒一鬧,假的都能變成真的,反正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直到晚上11點,梁國棟才趕回公司。聽到消息,茶水間裏大家迅速撤離,回到各自崗位,擺出一副忘我工作的模樣。

李若壽往梁國棟的辦公室瞅了瞅,這兩人不知道在裏面密謀什麽。要是以前,他肯定不感興趣。但現在不一樣了,作為薛奕的合作方,他必須全方位掌握各種情報。像這種關鍵場合,他自然不能缺席。

所以,他決定再次聽牆角。

1748從李若壽身體裏出來,穿牆進到辦公室,看到梁國棟陰沉沉地坐在辦公桌前,嘴裏抽着煙,眼睛直盯着薛奕,好像要把對方看出個洞來。

“你就沒什麽想說的?”梁國棟緩緩吐出一口煙,在手邊的煙灰缸裏摁滅了煙頭,語氣意味不明。“我以為,你會問些事,比如那個女記者的話,比如地下情人?”

“地下情人?這些新聞媒體,想象力一貫豐富。不過,我倒真希望有個地下情人,這事兒刺激冒險,确實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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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奕擺弄着桌上的盆栽,坦然自若,沖着對面的梁國棟神秘一笑,語氣盡顯調侃。

“想都別想,這是在玩火***,一旦被曝光再無翻身的可能,根本是在拿自己的演藝前途開玩笑。我決不允許這種事發生在公司裏,任何人都不行!”

梁國棟說着說着,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像是觸怒了某跟神經,整個人都處于暴怒中,眼底宛如巨浪洶湧的海面,黑沉幽深。

“說笑罷了,別緊張!”薛奕面色一凜,眼底掠過複雜的暗光,很快消失,表情恢複輕松愉快。

走到梁國棟跟前,1748仔細觀察着對方的臉色,又回到薛奕身邊,沉聲道:“梁國棟不對勁!”

薛奕當然沒理會他,目不斜視,臉上平靜無波。

察覺到自己的失态,梁國棟很快恢複冷靜,目光落在薛奕身上,沉沉地帶着探究意味,語氣稍有緩和。

“那個女記者的話,不用放在心上。名不見經傳的小工作室,挖空心思博眼球而已,就是一條見人就咬的瘋狗。這次正好被你撞上,以前也有幾個藝人被他們刻意抹黑。星騰可不是好惹的,這次一定要告到他們倒閉。”

“回公司之前,我跟劇組還有現場媒體通了氣,明天的新聞宣傳還是以電影為主。等這件事過去,你跟我一起請他們吃個飯。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跟他們搞好關系,在圈子裏才站得穩。”

“你安排吧,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回去。”薛奕點頭,低頭按着太陽穴,神情透着疲憊。

“我看你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這段時間好好配合電影宣傳,接下來有幾個訪談,跟劇組一起的。另外,我給你的劇本,一定要仔細看,劉總最近會找你談話,想聽一聽你對電影角色的想法。”

出了辦公室,1748回到李若壽身體裏,和薛奕一起離開公司回公寓。

兩人坐在車上,誰都沒開口,空氣靜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窗外街景不斷後退,時間似乎凝滞下來。

此時已接近淩晨,街上店鋪大都關閉,幾乎看不到行人,只有路燈發出昏黃的光亮,整座城市陷入了沉睡,絲毫不見白天的喧嚣浮華。

李若壽偏頭望着窗外,不禁陷入了思考。首映式上的事會不會也是薛奕安排的?莫非不把自己搞臭就不罷休?

他還真沒見過薛奕這種明星,別人是想紅想的發瘋,他倒好,跟着了魔似的,非要玩死自己。

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麽,腦子真是有病,而且還病得不輕!

“在想什麽?”

“想你。”李若壽順嘴回了過去,一擡頭發現已經到了公寓門口。等回過神,他才發現剛才的話有點些奇怪,不自在地咳了兩聲,趕緊補充說:“想你是不是又在坑人。”

“首映式上的那個女記者,是不是你招來的?”

“我在你眼裏,這麽神通廣大?”

“何止神通廣大,還巧舌如簧!我看你,除了做演員,說相聲也是一把好手。”

進門後,李若壽側頭橫了薛奕一眼,見對方嘴角嗪着意味不明的笑,他忍不住反唇相譏道,臉上帶了點嘲諷,神色不虞。

“那個記者,我确實不認識,事先并不知情。”薛奕在沙發上緩緩坐下,手扶額,語氣難掩無奈,自嘲一笑,“看來,我的信譽已經跌落谷底。”

“這話說對了!”大大咧咧往沙發上一坐,李若壽微微撇嘴,語氣森冷,毫不掩飾挑釁之意。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現在有任何壞事,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你。”

“我在想會不會是首映式前,你找到那個女記者,買通現場人員将她放進來,故意指使對方提什麽地下戀情的問題,再利用你那個什麽水軍公司,搞個驚天爆料,到時候網上估計又鬧得沸沸揚揚,而你也達到了目的。”

“抱歉,這次要讓你失望了!”

薛奕将身體靠在沙發上,揉着太陽穴,嗓音低沉喑啞,顯得疲累不堪。

“去,給我做碗牛肉面,記得多放點辣椒,再打兩個荷包蛋,不要放香菜!”從茶幾上拿起遙控器,李若壽癱坐在沙發上,正在調頻道。

見薛奕躺在沙發上半天沒動作,他轉過視線,臉色一沉。看到薛奕雙眼緊閉,蹙着眉,似乎很不舒服,李若壽一頓,喊了對方幾聲。

“喂,喂,醒醒……薛奕,醒醒!”

見薛奕還是沒反應,李若壽起身推了推對方,“沒事吧!”罕見的,他這次倒沒說些刻薄的話,眉眼間也少了些戾氣。

“頭疼。”

有氣無力地回了聲,薛奕仰躺在沙發上,手撐着太陽穴,眉頭緊鎖,額頭冒着冷汗,看起來很難受。

“上次在公司,梁國棟問我,你最近有沒有發作頭痛。他知道你的病?不過看他樣子,也不像在關心病情,更像是在防備。我說,你們到底玩的什麽把戲?”

“你……該不會是癌症快死了,才提出簽鬼契?”直望着薛奕,帶着審視意味,李若壽語氣陰寒地逼問道。

“不是癌症,是蠱。”

薛奕輕聲說道,語調平淡,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蒼白冷冽,沒有一絲溫度。

“你中了蠱?”

對于薛奕的回答,李若壽頗有些意外。他擡頭,正對上薛奕的眼睛,那雙眼睛很深,仿佛蘊藏着許多東西,帶着隐隐的傷痛,一時竟無法看清真實的情緒。

薛奕輕輕點頭,陷入短暫的沉默。

沒有避諱李若壽投來的審視目光,薛奕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神色淡淡的,似乎平靜得有些刻意。縱使僞裝得再好,眼眸深處的傷痕隐約可見,而這種平靜下,或許強壓着某種更沉重、更苦痛的情愫。

“什麽蠱?誰給你下的,梁國棟?”

“他沒這個本事,是我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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