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惡意（上）
從薛奕和梁國棟的對話，1748能猜個大概。司機小王說了薛奕在地下停車場碰見李安琪的事，稍微調查一下，梁國棟就清楚，他和薛奕那天送病重的李安琪回公寓，幫助她和女兒見了最後一面。
看來公司是打算借此炒作一番，來個驚天逆轉。既能化險為夷，又能通過李安琪母女事件塑造薛奕善良低調的好形象，一舉兩得。若宣傳得當，确實能達到力挽狂瀾的效果。
不過聽薛奕的語氣，似乎他不同意這麽做。
在梁國棟辦公室裏，1748盯着薛奕看，若有所思，他還沒這麽認真地觀察過對方。
定定望着那張精致英俊的臉，1748不知不覺地沉迷，一時湧起許多情緒。有好奇，有肯定，更多的是彷徨。
眼前的這個人，帶着一身秘密，乍一看像平靜無瀾的湖面，實則如萬丈懸崖般深不可測，危險重重。明知道掉進去會屍骨無存，卻還是控制不住地被吸引，讓他不斷地想靠近，想探索。
“這次由不得你！總之，這事交給公司來辦，你別插手！”梁國棟稍稍冷靜下來，面色陰鹜，看向薛奕的眼神，帶着明顯的警告和不滿。
“我還沒淪落到，要用這種不入流的炒作來挽回人氣。這幾次的爆料，都是針對我，先偷拍再發微博，相似的文案，娴熟的手法。對了，首映式上的那個女記者，後來怎麽樣了？”
薛奕聲音一冷，直視着面前的經紀人，眼神毫不退讓，态度很是堅決。沉吟片刻，他轉過話題，似乎意有所指，表情凝重，垂眸陷入了思考。
聽到這話，1748沉吟道：“你的意思，這次用吳濤的微博爆料，也是那個女記者幹的。你懷疑她和吳濤認識？會不會有這種可能，她收買吳濤，借用對方微博，來擴大輿論影響？”
趁着梁國棟在辦公桌前翻文件，薛奕輕輕點頭，算是默認他的猜測。
見狀，1748面色一沉，接着問：“你認識她？對方一直跟你過不去，到底什麽來路？”
“先是故意在首映式上引起有地下情人的話題，當面讓你難堪。後來又跟到國外偷拍你和袁青楊，在微博散布你的緋聞。現在還搭上吳濤這條線，曝光你去公寓的照片。看來，她是要跟你死磕到底了。”
“你這位神通廣大的經紀人，看樣子不給力啊！人家都到家門口宣戰了，他再不主動出擊，你就只有挨打的份兒了。”
1748冷飕飕瞟了眼梁國棟，挑起嘴角，眼裏的諷刺更甚。微涼的語調裏，卻暗含着某種關心。
薛奕往1748那裏看了一眼，唇邊浮起一絲笑意，臉色緩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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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不錯，難不成有好事？”
梁國棟擡頭，瞧見薛奕臉上的笑意，鏡框後的眼眸寒光一閃，調侃的語氣裏，帶着若有似無的探究。他朝薛奕走過來，眼裏的審視絲毫未減，雖然也在笑着，但笑容卻未及眼底。
“我能有什麽好事！”說着，薛奕無辜聳肩，從梁國棟手裏接過文件夾，随意翻開一看，表情瞬間一怔，“吳萱？”
“嗯，是她。上次跟到國外偷拍，公司發律師函到她工作的網站警告，為了息事寧人，網站把她給辭退了。所以懷恨在心，搞出這些事想報複公司。”
“至于這次的微博賬號，我找人一查才發現，原來還有人在網上組織了一個黑粉後援會，創建者叫吳濤，還是吳萱的弟弟。這姐弟倆，真是盯上你了。”
“也怪公司大意了，這個賬號和所謂的黑粉後援會平時不怎麽活動，藏得很深。要不是上次水軍在網上傳播你的病歷，估計也很難被發現。”
“他們是姐弟？”捕捉到梁國棟話裏的關鍵字，薛奕低頭仔細翻閱了手裏關于吳萱的資料。
上面親屬一欄赫然寫着弟弟—吳濤，家庭背景—父親和吳濤母親再婚，兩年後父親和繼母出車禍死亡，和吳濤雖不是親生姐弟，但兩人關系很好，相依為命。
職業背景—本市某大學中文系畢業，曾在某中學任語文教師，兩年前辭去教師之職，進了家小網站當娛樂記者。
“還有，吳濤在機場出車禍死了，就是你那天出國拍廣告發生的，聽說是想趕過去見你。吳萱是把她弟弟的死怪你頭上了，所以對你恨之入骨。這段時間出門小心點，那個女人現在很瘋狂，誰都不知道，她還會幹出什麽事。”
見薛奕盯着文件夾，神情僵硬凝重，梁國棟大概猜到什麽，拍了拍薛奕的肩膀，以作寬慰。
“行了，吳濤的死跟你沒關系，不用在意這種事。至于吳萱，我已經報了警，交給警方處理。這事很快會結束。你好好準備電影，別分了心。”
“吳濤是去機場丢了性命，我無法置身事外，吳萱因此怨恨，也是情有可原。”
看出薛奕的自責，1748微一皺眉，走到對方身旁，伸出去的手驀地頓住，又縮了回來。一時情急，他倒忘了，自己是鬼，碰不到薛奕。
“梁國棟說得沒錯，吳濤出車禍是個意外，他的死不是你的責任。我知道你內疚，但是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別忘了，梁國棟查出了吳濤，很快會知道他背後的那家網絡公司是由你出資創建，到時候就難辦了。”
“吳萱這麽恨你，我覺得不僅僅是梁國棟所說的，被辭退和吳濤出車禍，可能還有別的原因。”
“在吳萱和梁國棟見面之前，我們有必要先找到吳萱，除了調查這些事，還要搞清楚吳萱是否知道你就是那個出資人。萬一她在梁國棟面前說了不該說的，局勢會更不利。”
“還有2201那間公寓，梁國棟知道是你倆以前住的嗎？”
1748話還沒說完，梁國棟望向薛奕，突然開口道：“有個事，我得問問你。你跟袁青楊怎麽回事？”
對于梁國棟的問題，1748高度關注，看樣子還有點緊張。他聚精會神盯着薛奕，着急地想聽對方的回答。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朝1748的方向看了眼，薛奕似笑非笑，成功避開了問題，反而略帶打趣地詢問梁國棟，“你也相信網上那些話？”
“我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言可畏。如果你和袁青楊沒什麽，那就保持适當距離，別再讓記者有話柄可寫。對你對他都好。”
“袁青楊在這種時候回國發展，引得國內幾家公司紛紛向他抛出橄榄枝，聽說劉總都跟他見過面。我提醒你，萬一袁青楊簽到星騰，你的地位肯定會受威脅，連《風暴》電影男一號都可能有變動，對你的事業是很不利的。”
“你是不是聽到風聲了？這話別讓劉總聽見，他巴不得我趕緊退位讓賢。”薛奕發出低笑，語氣輕松，似乎并不在意梁國棟的警告。
見薛奕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梁國棟臉一黑，眼底滿是焦慮。
“別管我聽到什麽風聲，總之給你提個醒，別跟袁青楊走太近。就算将來他真簽到公司裏了，我們也不能低頭認輸，該争的資源還是得争。”
“梁國棟這話說得在理，你跟袁青揚可是競争對手，就該跟他保持距離，劃清界限。”1748點頭，對梁國棟的話表示深度贊同，轉而出聲建議薛奕，表情格外的誠懇。
只是吧，其中有沒有點兒私心，就不得而知了。
結束與梁國棟的談話，薛奕出了辦公室，沒有下樓，而是進電梯直接上了頂樓。1748跟着他，來到公司頂層的露臺。
下午三點的太陽還很燦爛，被這麽一照，1748魂形一晃，差點跪倒在地。畢竟受了傷，又離開了有屍玉溫養的肉身，承受不住這麽盛的陽氣，好在還有黑雲傘遮擋，不然就被烤焦了。
舉着黑雲傘，1748站在薛奕身邊，看到薛奕拿手機撥電話，應該是打給吳萱，也就是快遞單上留的號碼。
不難想，吳萱故意把吳濤的遺物寄給薛奕，是向薛奕發洩她心裏的怨恨。所以用吳濤的名字，但留下的電話卻是她自己的，目的是要薛奕主動聯系她。
避而不見也不是辦法，就像他所說，要先在梁國棟之前探探吳萱的口風，見招拆招，他們才好有下一步對策。
這次的電話接通了，薛奕跟對方說了幾句，緊抿着唇，情緒有些低沉。可想而知，那頭的吳萱肯定說了難聽的話來刺激薛奕。
“好，我跟你見面。”末尾，對方好像提出了見面的要求，薛奕欣然應允，又補充道：“只有我一個人。”
這是要單刀赴會？不能帶人去，可沒說不能帶鬼去。
随後，薛奕挂了電話，轉身對身側的1748說：“我應該也攔不住你，那就跟我一起去見見吳萱吧。你……撐得住嗎？”
“一點小傷，沒事。”聞言，1748挺直腰板，聲音洪亮有力地答道。不知想到什麽，他眉梢一挑，笑容自信倨傲。
“放心，有我在，誰都動不了你！”
聽到這話，薛奕一愣，臉色總算緩和下來，揚起嘴角淡淡笑着，緩緩地說了個“好”字，聲音帶着些許的舒緩。
回到李若壽的身體裏，跟着薛奕下了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庫，李若壽驀地停住腳步，環顧四周，眼神淩厲，“這裏有股很強的鬼氣。”
“冤魂？”
“不像，我沒感覺到任何怨氣，應該不是冤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