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季閑珺和其餘六界之主打賭時,曾丢出一本不曾寫完的武功秘籍, 裏面記載他年輕時候留下的習武心得。

那些東西雖然在如今位居高位的他看來不算什麽, 可是對那個武林的影響卻是巨大的, 以至于三次滅世,三次救世。

救世主本人依靠功法的特殊屬性來往在生死之間, 最後于丁點兒可能性之中找到罪魁禍首,阻止這個混蛋的世道繼續延續下去。

至于救世主本人也在之後歸附敬天始境,成為敬天宗主的得力幹将。

然後說到這裏問題就來了, 那幾本殘卷季閑珺收回來了嗎?

答案是————沒有。

就是這麽慘烈。

攪得六界不得安寧的東西居然不在事情結束後回收, 幹這事的人到底是要多麽不負責任啊?

可是季閑珺不提, 其餘六位界主也像是集體遺忘掉這件事似的,處理完後續, 各個腳底生風的跑人。

那卷殘章至此之後也一直下路不明到季閑珺把它的存在徹底遺忘, 說起來那也是敬天宗主少有幾次作出沒頭沒尾的計劃。

他一向愛有始有終, 因為常年身處高位養出的習慣, 不對自己苛刻一點,君主治下混亂的是一整個國家, 他更慘, 處理不好七界都會跟着大亂。

這些年多虧敬天始境裏面的臣子兢兢業業, 彌補掉宗主偶爾的疏忽,也給季閑珺提供出偷懶的時間。

殘卷這件事就是季閑珺某次偷懶,然後手下人沒跟上弄出的纰漏。

其實也不能怪他們, 畢竟那時季閑珺尚未立威,手下能人良莠不齊, 大家也是個個壽命不短的修士。

你瞧這一個不小心,不就拖延到幾千年後了嗎?

季閑珺對待需要自己親自處理的差錯,心态還是蠻平衡的,不過是把原本的大戰系統,改為傳道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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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态度一開始也非常明顯,穿越是為了旅游,旅游是為了滿足求知欲。

因此對這個和敬天始境相差不大的世界他并未投注過多熱情,沒有一開始撂挑子不幹,或者像之前那樣拍死任務對象讓此間天道直接把他們驅逐走,還是因為系統夠有眼色。

負翠琴和風花雪折扇,前者曾是他之愛女生前用過的唯一一架琴,琴身還是他親手打磨的。

之前他派人去搜索季氏女嫁妝的時候,負翠琴本該一同回歸寶庫,然而不知怎麽落到系統手裏,如今被它用來做任務獎勵,可見也是被逼急了。

這點兒季閑珺從它敢為自己強制按上那個PS時就有所意料。

至于風花雪折扇,這不是他的東西,更不是他女兒的,是……女婿的。←_←

像是任何一個被娶走寶貝閨女的老父親一樣,季閑珺看女婿哪哪兒不順眼。

女兒和女婿生前他故意忙碌,下意識忽視對他們的關心,等到想要去關心的時候,時間已經将一切風化入土。

季閑珺在那時久違的品嘗到普通人的酸楚,雖說不曾流淚,但也曾在字跡風化早已辨認不出此地是誰人之墓的土地上靜立許久。

說起來,他會稍微認真的完成這次任務,原因也是想讓女婿的扇子和女兒的琴再次聚首,即使只是靜靜的躺在系統空間裏。

其實見他對原随雲态度的轉變是在他彈琴之後,便能發現他對“琴師”這個身份的偏愛。

一如他那位琴技絕塵的女兒。

樓樂姬。

當然,這是化名,真名和小名前者只有她夫家和父家知道,後者則只有季閑珺清楚。

當年樓大家一曲,曾迷得三界男子不惜跨界到她借宿的酒樓書齋外等待,慕名而來的人數量之多誇張到從山上排到山外三十多裏。

多虧樓大家奏曲自帶內力,離得那麽遠雖然看不見奏樂之人的身姿樣貌,但琴聲之清高絕俗,餘音繞梁三日而不絕。

許多別有心思到此的人不知不覺間便會忘記自己本來目的,回過神來已經發現自己安分的當起好一會兒聽衆,再想做什麽都是來不及了。

有這樣一位驚才絕豔的女兒,季閑珺會對原随雲說自己琴棋書畫并非精通,可見他并非說謊,但也摻雜有十足的水分。

最後話歸正題,季閑珺出身武林,不太可能對這個“不成樣子”的江湖一點兒感觸都沒有,但是他什麽也沒做,除去自身的問題,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這個世界所謂的大俠身上。

在季閑珺出生乃至以後的數個時代,習武之人再怎麽不像樣子也有一顆赤誠武心。

再怎麽心思不專的惡黨,要說他們自己有沒有對道的執念,那也是有的。

可是這個世界裏面,楚留香,原随雲,以季閑珺的眼光看,他們已經是當世數一數二的人物。

但就是這些人,他們對武道的執念甚至不如他原本世界一個剛踏上武道的孩子。

以武入道,再入先天。

先天之後,更有武仙。

短短兩句順口溜,敬天始境的小孩子從小念到大,也是使無數人踏上武道的源頭。

一旦這些人真正開始習武,磨砺武心,鍛煉武骨。

有點兒見識的人都不會覺得武仙之後就什麽都沒有了。

學無止境啊!

但是這個江湖坦白講,武功是和利益挂鈎的,是和財富挂鈎的。

真正直指天道,直指本我的,在看過兩位“大俠”之後,他對此世是否有這樣的人不抱希望。

所以季閑珺再怎麽有閑心,既無同路人,自當紅塵俗世,過眼煙雲。

綜上述所說,季閑珺在看到西門吹雪之前打定主意呆煩就走人,并不準備付諸行動,拯救這個世界已然沒落的武道。

一個沒救的江湖,他再怎麽愛多管閑事也沒打算在這裏耗費上幾十年光陰。

何況他心冷如鐵,是無情的帝王,別把他想的太好了。

然而就在這時,該說是巧合還是奇遇,西門吹雪就這般出現了。

給無所事事的季閑珺面前擺上一個不得不去收尾的工作。

殘卷,多年前沒處理掉的尾巴。

學會自己的功法,姑且算是徒弟之類的,總不好放着他走火入魔。

救世主當年雖然收集完殘卷所有內容,但光是他自身因為功法問題,真靈數次跌進死海的遭遇,至今仍是一篇人人敬畏的血淚史。

更別說西門吹雪手裏的是殘卷中的殘卷,很難說之後修行路上不會出現什麽問題。

再無必要的情況下,敬天宗主其實蠻好說話的。

也沒有随随便便坑人的想法。

所以他站出來對西門吹雪說,我打算負責。

聽起來是很好,很美,但是……西門吹雪剛和他認識不到半天。

——憑什麽叫人家管你叫師傅?

當系統瑟瑟發抖的打算戳戳季閑珺提醒這個問題時,他自己先恍然大悟了。

手一拍,“哦,對,收徒弟之前似乎要露一手,”季閑珺說完時天已經全黑了,他看看四周,烏漆嘛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一天裏這時是最黑的時段,因為頭頂星星月亮不曾架起銀河,不曾皎潔如霜,黑夜的靜谧深暗反而占據主導。

而且由于之前交談,他們這些人沒有及時停靠路邊安營紮寨,所以他們現在無論要做什麽都沒有天還亮着時方便。

這時沉默許久到懷疑他是否沒把季閑珺當回事的西門吹雪開口便道:“殘卷是你寫下的?”

季閑珺不假思索:“我寫的。”說完,敏銳的發現西門吹雪的目光落到自己俊俏的臉上,他伸手摸摸,指下光滑的皮膚使他笑了起來,“看起來年輕的像是在說謊?”

西門吹雪默認下來。

“那個……咱們能不能先把篝火準備出來?”

楚留香突然插話,黑暗中隐隐可見的五官露出一抹苦笑。

“我好像聽見狼叫了。”

大晚上的樹林邊兒沒比林子深處安全多少,山上居住的野獸世世代代繁衍生息,論起數量能比任何一座城鎮裏面的人都多。

聽見楚留香的提議,季閑珺沒有反對的道理,西門吹雪也是一樣,不過指望這兩個人幹活是不可能的。

所以原随雲去找柴火,他的耳朵好到在夜間更比白日靈敏,楚留香則就地紮營,翻出幹糧清水,等火堆架起,他們可以烤來吃。

當一縷火光從野地裏燃燒起來,人們本能的在黑暗中感到安心。

遠處時不時響起的野獸叫聲在心理作用下也像是變小聲了,這在他們的意識中是危險離自己遠去的信號。

雖然在場人都沒覺得自己是處理不掉山狼這等威脅的弱者,可看到一堆堆篝火燃燒起來,他們還是不免舒展眉頭,氣氛跟着輕松起來。

清晨買好的面餅噴香酥軟,但是放到晚上也不免冰冷幹口,楚留香掏出幹糧後,經驗十足的往馬車裏攜帶的小盆中倒入清水,放在火上燒熱,然後每人都可以就着溫水吃餅子。

在這微涼的秋日晚間,喝些熱乎的,這也算是趕路中少有的享受。

原随雲也趁機換了一身黑衣,白日破損的衣服則用來引火,盡到最後的責任。

接下來一切都處置完畢,之前被打斷的話題重新開始。

西門吹雪淡聲道:“古卷年代久遠,你可能出身持有古卷的宗門,也可能是你家傳武功,但若說它是你所撰寫的,非我不信,實在匪夷所思。”

季閑珺不以為意道:“你就是不信對吧?”

沒想到他會這麽幹脆的回回來這樣一句話,西門吹雪再次默認。

季閑珺看起來半點兒不氣惱的樣子,諸多疑慮付之一笑,神色淡淡,卻莫名有種奇異的吸引力。

“那麽不是有個很好的辦法解決你我之間的矛盾嗎?”

原随雲像是想到什麽,表情驟然古怪,再看楚留香饒有興味的眼神,顯然他和原随雲想到一處去了。

西門吹雪目光微動,對季閑珺了解不深的他本能生出一股戰意來。

季閑珺好像故意抓得就是這個時機,語氣淡道:“使用同樣的招式,你若贏不了我,只能說明我比你強,我若比你強,就算強收你為徒你也無法反抗。既然如此,幹幹脆脆打一場不是比什麽方法都要來得簡單?你白日的內傷,現在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吧。”

西門吹雪颔首證實季閑珺說的沒錯,他的內傷是恢複的有七八分。

季閑珺:“兩個時辰足夠你恢複到最佳狀态,可不要讓我失望啊,即使只是學了劍篇,若是不成器,我也不會手下留情。”說着在江湖人聽來狂妄至極的大話,可在場中人不認為他在說假話。

因為無論是原随雲還是楚留香,都有十足的智慧認清當前形勢。

在他們眼裏,這次決鬥弱勢的反而是享譽盛名的西門吹雪!

不過這份識人之能大大小小還是改變了他們的神色。

作為和季閑珺最熟的原随雲眼中閃過愕然,尤其是他看向吃完東西似乎是打算消食兒所以踱步慢走的季閑珺時,臉色驟然陰沉下來。

面對皎月,背有長暗,修長挺拔的一道身姿,蓄勢待發的好似後羿射日之前的那柄神弓。

他當着衆人的面慢慢走遠,不驚不怒,不疾不徐,周身氣息沉穩幹練,俨然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但卻讓原随雲既羨又妒。

自己從未見過季閑珺有這麽認真的時候!

二更

兩個時辰很快就過去,隔着兩道火光的陰影,兩人面對面,像是兩口無法互相接觸的寶劍。

鋒銳的劍鋒碰撞會發出金石之聲,嚴重還會帶出火星,輕巧了則不痛不癢。

無感的劍身體會不到人性的熱度,縱使全力去捂熱也會飛快變涼,兩把一起的話,那就是冰冷了一起冰冷,不會有互相溫暖的那一日。

從這點兒上看,季閑珺打從一開始就沒準備溫吞行事。

棄劍多年的他自然不會再次拿起劍,他對面的西門吹雪則習慣了用劍,使劍。

一個不拿劍的劍客,一個用劍如神的年輕人。

如今做起彼此的對手,這畫面也是好笑。

尤其是在旁人眼裏,這兩人的穿着打扮無疑加深這種印象。

西門吹雪那身享譽江湖的白衣,在一般常識裏是給人奔喪用的。

即使是喜歡白色的人也多會使用月白,再在上面繡些別的顏色的暗紋,讓這身衣服不至于晦氣的觸人眉頭。

宮九也是個喜歡白色的,但他穿白是因為心理潔癖,現在看見另一個人穿白色,還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萬梅山莊之主,更在這之後聽到兩人要打上一架。

他就已經不顧三七二十一,趴上車廂牆壁洞開的窗口悄悄當起觀戰人。

那目光實在是專注,心裏面是自己也搞不清楚的火熱情緒。

他可能想看出什麽來,他也對此期待萬分。

或許在他眼裏西門吹雪就仿佛是他自己對季閑珺發起的挑戰。

別看宮九和西門吹雪兩個人生經歷不同,性格愛好不同,唯一的共同點兒是白衣,但架不住此時場景中有季閑珺!

宮九想看看,他究竟有多麽強。

而現在有這個想法的人絕不止宮九一個!

原随雲和楚留香的內心想法不知不覺同步了,他們安安靜靜當着旁觀者,等那兩個人動起來時,就連原随雲心裏那絲陰霾也不再盤踞心頭揮之不去。

該如何說呢?

季閑珺打扮的仿佛王孫貴族,世代榮養那種累世富貴教養出來的年青一代,雖然他有些時候表現的反而像是年青一代的爺爺輩,可他年輕漂亮的身體充滿活力,教誰也說不出什麽來,覺得他頂多是老成些。

可是當他站在西門吹雪對面,并在他動手之後後發制人,那股與年齡不符的違和感再難掩飾。

有人不自覺收攏手指,覺得是自己擋住自己的眼睛,無視這般異常,但不管他們是怎樣想的,戰鬥一旦開始,就非要分出個輸贏來。

輕盈如雪的殺機纏繞劍尖,這怎麽看都是絕世無雙的一劍逼近到季閑珺面前時,西門吹雪目光一凝,只見一雙手,五根形狀完美的手指突然占據他的視野。

“叮——”

季閑珺曲指彈到劍身,一聲清吟響徹整個靜谧的夜晚,劍勢受阻再難寸進。

西門吹雪使出今日剛剛領悟到的這一劍試探季閑珺,但沒想到這招居然被這麽簡單的破了,破的不着痕跡,仿佛那根手指上被附加了什麽驚人的東西,輕而易舉碾碎劍上殺招,再于支手間破解風雪境界。

“呵——”

閑适自在的笑意挂在他嘴邊,季閑珺的表情仿佛在說只是這樣嗎?

若要換成別的人恐怕會被他挑釁得怒火上頭,自己亂了自己的攻勢。可是西門吹雪穩穩的把持住自己的節奏,縱使充滿信心的第一劍并未收到想要的效果,他用起劍來也是專注沉穩,仿佛把全部心思寄托在那一盈清光上。

而他的心又是那般澄澈,那般純粹,以至于他的劍無物不破,異常鋒利。

即使是當世之中其他的幾名強者,對上西門吹雪這樣幹淨的劍心也會在極短時間裏避其鋒芒。

也許正因為對手是季閑珺這樣的強者,西門吹雪無意中進入劍心通明的境界,人劍合一,不分彼此。

可以說他的狀态從未有這般好過。

“哦?”

發現這一點兒時季閑珺驚訝的洩出一聲氣音,但他很快便不再有這個餘裕。

來自此世劍道頂峰的挑戰令人無暇他顧,那劍招當真如落雪般紛紛飒飒,一招一式應接不暇,稍有不慎就會陷入不利之地。

在季閑珺戰鬥時候,楚留香等人也在心裏計算自己面對這招會怎樣躲,怎樣反應,亦或者是自己能接下西門吹雪幾招。

然而在一陣心悸的沉默之後,楚留香放棄思考,歪頭看向還在目不轉睛盯着那兩個人的原随雲。

“你覺得季閑珺會贏嗎?”

原随雲理也沒理他。

楚留香只能換個問法。

“你說他還有多少招能贏。”

這次原随雲回他了,搖搖頭,原随雲道:“不會贏。”

楚留香:“啊?”一時沒意識到他想說什麽,不過不用擔心,原随雲馬上補充道:“他若是想贏,不需要再有下一招,他馬上就能贏,可是現在還有接連不斷的下一招被使出來,他當然不會贏。”

聽到他這樣說,楚留香勾起嘴角,篤定道:“嫉妒了?”

原随雲默默的,默默的将目光轉向他。

“楚留香,你知道有些事能說,有些事不能說嗎?”

楚留香自己打嘴:“我的錯,但是我還是要說,季閑珺這個人不簡單。”說完之後,他夷然自若的再補一句,“你最好還是離他遠一些。”

原随雲緘默,以他的心智不難看出楚留香這話的用意并非是對季閑珺懷有意見,而是實事求是的告誡。

自己和季閑珺相處的時間算長的,但至今摸不着深淺,這豈是正常情況?

楚留香也知道他要思考,所以等了一陣,等到原随雲願意開口說道:“那你呢?”

“找出幕後之人後我就打算回家看看了。”

藍衣長身,高大俊美的男人伸了個懶腰,身前兩個火堆噼啪作響,燒炸的樹枝變成碳還不忘彈出一兩個火星,襯托着楚留香的笑容淺淡柔和。

“出來太久,有人還在等我。”

原随雲表情沉靜:“我知道了。”

楚留香想了想,多管閑事的說道:“其實你也不需要多想,我們都清楚季閑珺并非惡人,他不過是不夠潇灑。”

像是曾經的原随雲一般困于無争山莊,季閑珺也有其他東西使他無情,使他冷漠,使他深不可測。

沖原随雲擠擠眼睛,楚留香道:“我看他一直沒什麽精神,希望你心裏有數。”

原随雲當然有數,季閑珺歸根究底也是一個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

像是現在和他戰鬥中的西門吹雪,他的無情人盡皆知,他的冷酷也是聞名遐迩。

這樣一名劍客都在等待出劍的時機,季閑珺這樣的人又在等待什麽呢?

正想着,他發現跟西門吹雪見招拆招的季閑珺眼中有什麽發生變化。

原本墨沉的雙眸逐漸冒出趣味,宛若夜幕覆蓋上星辰,當趣味增多時,銀河倒懸,圓月高挂,黑夜因此而不寂寞。

原随雲沉聲道:“我不會放棄的。”

楚留香一愣,失笑着搖頭轉移話題,不再繼續下去,再說下去那就是冒犯了。

“以季公子對血沸之招的領悟,戰鬥再怎麽拖沓如今也快結束了。”

原随雲還在目不轉睛的看着那個穿着紫衣,戰鬥中卻閑庭信步,極是潇灑的男人,聞言也沒在意的低應一聲。

“快了。”

像他們這樣的人,縱使武力不如人,眼力也是一等一的。

說快了就真是快了。

一場戰鬥中除了開始,之後全是在喂招,時間長了,西門吹雪自然能察覺出來對方宛若游戲般的從容。

因此他停下來,沉靜心神使出全神貫注的一劍。

這一劍可謂包括西門吹雪一直以來的所有領悟,與劍同寝同食,寸步不離,寒暑不息,非人般的執念,集合起來用出來的便是超越世人想象的一招。

劍從西來,劃破長空,破碎雪境,橫貫古今。

使其劍光收束成一束,最終已至成暗,僅有過喉時那一點亮如白晝,連那剛剛領悟出來的雪原飛霜也在這刻靜默無聲,藏身在極致的黑暗之中,關鍵時刻變身無窮寒光,将內斂的殺機盡數釋放。

季閑珺對上這等再次于戰中突破的高手,眼中趣味不減反增。

他在這一招中感受到共鳴。

西門吹雪單論實力确實不及季閑珺認識的那些天之驕子,但是他這種對劍道執念成魔的樣子,很難不讓季閑珺回想起自己曾經教導過的一些孩子。

他會教導的人天賦自然不低,但是他們真正出色在對自己選擇的武道一心一意上。

即使前方懸崖無路,他們也會硬走出一條路來。

在他們這樣的人心裏,懸崖勒馬是不存在的。

擰得叫人想破口大罵,可偏偏是季閑珺最喜歡的類型。

至于為什麽會喜歡,說來也簡單,季閑珺最後一個對手,便是這樣的人。

前文中有提過,最後死在天地初開的節氣,是令敬天宗主也不禁為之遺憾的一名武癡。

西門吹雪這副樣子恰恰和曾經無數次打上敬天始境和他決鬥的那個人氣質相似,因此他不自覺的就認真了那麽一點兒。

系統310察覺到季閑珺的心情變化,還不等出聲提醒,束縛在季閑珺身上的無數封印陣各個發出脆弱的□□,僅是短短一瞬間便有七八個禁锢顫抖着崩潰。

只有系統能看到的金光在季閑珺體表一閃即逝,九龍怒嘯的聲音愈發響亮。

“叮——!”

這是比何時都要長音的劍吟,一直跟西門吹雪見招拆招,打鬥的宛若戲耍的男人,在那絕殺的一劍到來時,即使它快的已經堪比雷光可他還是用三根手指夾住了它。

一時間光明熄滅,紫氣無邊,深處的暴風雪無聲被吞沒,劍鋒的顫抖也在一動一靜間平複下來。

然而這還不算結束,季閑珺伸手一彈,兩指帶着不大的力氣可愣是讓這口古劍狹長的劍身顫抖的比何時都要來的激烈。

這道從指尖發出的內勁橫沖直撞,仿佛挑釁一般的刺入西門吹雪的手掌,鑽破經脈,像是一條貪吃的蛇死死咬住他拿劍的那只手。

與此同時,劍身上傳來的強烈震動頭一次厲害到讓西門吹雪意識到自己拿不穩劍。

作者有話要說:

季閑珺:本尊何時認真過?

————感謝小V的深水,雖然我覺得我可能會哭個幾天QAQ

一個不好的消息,我家貓得絕症了,然後我也跟得絕症似的,看她吃了止疼藥後活蹦亂跳心酸,想她只有吃藥後才能這樣活動了,不吃藥天天趴着一動不動,一叫喚就害怕她是不是在喊疼,不叫身子一顫都怕她病情是不是惡化,真是看她靜擔心她是不是難受弄的,動操心會不會惡化,現在看她都是個大寫的難過,眼淚忍不住往外跑————這病是基因問題,絕症,不想要什麽安慰,關于她的問題我也一清二楚,但就是心理酸楚想說說,不行,一說就想哭,那麽小一只養這麽大,才剛九個月怎麽就這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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