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被發現
隔日早上,石穗起床來到客廳,發覺屋子裏沒有任何動靜。
她納悶,照往日,這個時候的林沉年已經起床做早餐。張望了一下,确定林沉年沒有起床,又看了看牆上的鐘,擔心他睡過了遲到。
石穗走到客房門口敲了敲門:“小年,起床了,不然上班要遲到了。”
裏面沒有任何反應。
石穗又敲了兩下,提高了聲音:“小年!”
仍舊沒有回應。
她皺了皺眉,擰着門把,将沒有反鎖的門推開,站在門口,見林沉年躺在床上,雙目緊閉沒有動靜,再叫了一聲:“小年!”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沒有任何反應,石穗覺出不對勁,趕緊走上前,搖了搖床上的人:“小年,你怎麽了?”
晨光下,林沉年的臉色白得像一張了無生氣的紙,在她的搖晃中緩緩睜開一點眼睛,微弱道:“讓我再睡一會,我好累。”
石穗見他狀況不對,蹙眉在他額頭探了探,不是發燒,反倒是冷得出奇。她心裏一驚,又去摸他的臉,也是冷得像冰塊。
石穗不敢怠慢,用力搖搖他:“小年,你醒醒,你怎麽了?是不是病了?”
林沉年艱難開口:“沒有病,就是好累,我想多睡一會兒。”
石穗憂心忡忡看了他片刻,也不确定他到底只是累還是真的不舒服。猶豫間擡起頭,目光落在床頭櫃上的盒子,怔了一下,拿起來打開一看,卻見一塊紅色的女士手表。
難道是他準備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可石穗對林沉年兜裏有多少錢,大致了解,想來是不夠買一塊手表的。
正疑惑着,她又看到剛剛那盒子的位置上,還有一本紅色的寫着獻血證三個字的小本,她奇怪地拿起來一看,裏面正是林沉年的名字。
他去獻血?
石穗轉頭看了眼臉色蒼白的人,忽然有點明白他這個樣子的原因,大概是失血後的症狀。
只是林沉年應該很清楚,獻血後必然要修養兩天,絕對不适合他這種體力工作者,可他為什麽要去獻血?
石穗看了看獻血證,又看了看手中的那塊手表,隐隐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她坐在床邊,隔着薄被拍了拍林沉年:“你睜開眼,我問你事情。”
林沉年勉強睜眼,看到她手中的兩件東西,頓時眼神清明了幾許,只是看起來仍舊虛弱,還帶着些局促的難堪。
石穗揚了揚手表:“這是你準備送我的生日禮物對不對?”
林沉年遲疑了片刻,點頭。
石穗沉着臉又揚了揚手裏的獻血證:“你不夠錢,所以獻血拿了營養費去買的手表對不對?”
這一回,林沉年沒有再點頭,只微微轉過臉,避開她質問的眼神,良久才低低出聲:“我看到你手表壞了,所以想送你一塊新的當生日禮物。”頓了頓,才繼續,“我沒想到你同學也給你送了手表。”
石穗氣得臉都青了,用力在他身上拍了兩下:“誰要你去賣血給我買了這塊破表?”
“我沒賣血。”林沉年忽然坐起來,卻因為這大動作,眩暈地眼前差點一黑,但臉上有些壓抑不住的惱羞成怒,一把要去搶石穗手裏的那塊表,“既然你收到那麽好的手表,把這塊破表還給我就是。”
石穗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口不擇言說錯了話,怔忡間手表已被林沉年奪了去,他又迅速側身躺下,不讓她看到自己的模樣。
像是個使性子的小孩。
石穗本來就生氣,被他這一鬧,就更加惱火,幹脆爬上床,掀開被子壓在他身上去搶那手表:“你給我。”
林沉年悶悶道:“不給。”
他昨日中午被抽了血,下午又忙了半天,身體自然吃不消,加上晚上聽到石穗帶來的那個消息,整個人完全崩潰,所以早上才這副鬼樣子。
林沉年此時一點力氣都沒有,只是半趴在床上将手表護住,像是在護着自己最後一點自尊。
哪知石穗蠻橫起來也不容小觑,雙手直接鑽進他胸口下方。
隔着薄薄的一層單衣,那雙手就在林沉年心髒處作亂,他臉上驀地一熱,終于松開了手,讓石穗将手表拿了去。
石穗有點得意地看了看紅色手表,也忘了從他身上爬起來,往手腕上一戴,配着之前那串黑色手鏈,還真是再适合不過。
她将手伸到枕頭邊:“送人家的禮物還想拿回去?真是可惡。不過看到這麽漂亮的份上,姐姐不跟你計較。”說着,又敲了敲他的頭,“還有,以後要用錢跟我說,你工資都在我這裏呢,不許再做這種傻事,知道嗎?”
林沉年半響才甕聲甕氣嗯了一聲。
石穗覺得不對,低頭往他側臉一看,卻見他本來蒼白的臉,不知何時面紅耳赤,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此時的姿勢,大半個身子半趴在他身上呢。
她趕緊爬起來,開口時努力掩飾不自然:“我去給你沖杯熱牛奶,待會再給你買點豬肝做湯。你自己打電話給老板請假,今天別去上班了。”
林沉年知道自己這個狀态也是上不了班的,指不定會暈倒在半路上。他從善如流應了一聲,又虛弱補充道:“謝謝你,石穗姐。”
石穗背着他,抿嘴笑了笑,低頭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雖然他做的傻事讓人生氣,但其實內心裏她還是為此感動不已。
林沉年半靠在床上喝了杯熱牛奶,氣色好了不少。
可因為被石穗知道自己獻血換錢買手表的事,還是覺得很丢人,石穗坐在床邊看他時,他腦袋跟鴕鳥似的埋得很低。
本來石穗還因自己心中的那點小心思有些不好意思,見林沉年這恨不得挖地洞鑽進去的模樣,又覺得實在好笑。
不過看到一個壯士的小夥子,被折騰成了個面色蒼白的林黛玉,石穗又難免心疼。等林沉年喝了牛奶吃了點早餐再次睡下後,她趕緊去市場買了些豬肝。
她做菜水平可想而知,一鍋豬肝湯燒出來,腥味四溢。不過石穗也顧不得那麽多,端了湯去林沉年床邊,将他挖起來,強行灌了兩碗。
林沉年痛苦不堪,想反抗沒力氣不說,也舍不得石穗這種蠻橫的溫柔。
好在林沉年到底年紀輕,睡了一天,到了傍晚,身體已經沒那麽虛,起床下地準備去做晚飯,卻在廚房門口,看到石穗圍着圍裙在炒菜。
她的姿勢看起來笨拙搞笑,倒油的時候,大概是怕被濺到,站得離竈臺老遠,然後又把砧板上的菜遠遠扔進去,等到鍋內滋滋的聲音消失,才站回到竈臺邊。
一會兒拿起醬油小心翼翼倒一點,一會兒拿起鹽撒一點,怕不夠再撒一點,實在讓人忍俊不禁。
但她心情看起來很好,時不時還哼着歌,大約是太專心致志,對身後的林沉年渾然不覺。
而林沉年的眼睛不知不覺已經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