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空歡喜
林沉年神情恍惚地回到事務所，撞見陳敬文叫他，也像是沒聽見一樣。
陳敬文皺皺眉跟上他進辦公室，見他坐在辦公椅上，雙眼呆滞迷茫，問：“你怎麽了？這麽不對勁？”
林沉年恍若未聞。
陳敬文眉頭皺得更深，走上前敲了敲他的桌子：“小年！”
林沉年像是被吓了一跳，終于稍稍回神，擡頭看向桌前的人：“師兄，有事嗎？”
陳敬文皺眉：“我是看你不對勁跟進來的，你怎麽了？一臉魂不守舍的樣子。”
林沉年怔了怔，搖頭：“沒事。”他說完，沉默片刻，在陳敬文開口前，又道，“師兄，你認識什麽單身的女孩子嗎？方不方便給我介紹一個？”
陳敬文愣了下，笑：“打算相親結束單身了？”
“嗯。”林沉年點頭，“剛剛看到一個特別可愛的小孩，忽然就想結婚生孩了。”
“行啊！之前說的我表妹怎麽樣？你要是覺得行，我安排你們這個周末見面，那丫頭肯定高興得瘋掉。”
林沉年笑着點頭：“沒問題啊！”
他知道從他們分手的那一刻起，石穗就已經不再原地。想象中是一回事，親眼所見又是另一回事。
他或許真的該向前看了。
和陳敬文表妹約好的地方是一家西式餐廳。林沉年和女*往的經驗非常貧乏，他刻意提前了二十分鐘到達餐廳，以免失禮。
哪知他剛剛進到餐廳，一個年輕的女孩便朝他沖過來，激動地拉着他的手：“小年！真的你！”
說完大概是發覺自己聲音太大，趕緊捂了捂嘴吧，将他往裏面拉：“走吧走吧，我們的位子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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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分熱情的李小兮，讓林沉年一時不知道如何應對。
但顯然，他并不需要有什麽反應，李小兮十分誇張地從位子旁的一個大包裏，拿出好幾本畫冊，道：“小年，我是你的超級超級粉絲，這些我從前收藏你的剪報。你以前每次演出我都會去看，你的專輯和電影我都有收藏了各個版本。要不是你退出，我覺得你現在肯定早就是影帝了。”
林沉年看着這些自己曾經的剪報，好心提醒她：“李小姐，你表哥是怎麽對你說的？”
李小兮嘻嘻笑道：“我表哥說受不了我天天在他耳邊念叨，又怕我殺去你們事務所堵你，所以就答應過我給我安排一個一對一粉絲見面會。”
林沉年哭笑不得，果然他那師兄不靠譜。
李小兮恍若不知林沉年是來相親的，見到自己偶像高興地沒邊兒，繼續激動道：“雖然你退出了娛樂圈，但是你在我心中一直是不可動搖的偶像。”
說完，她拿出相機：“我想和你合幾張影，你沒意見吧？你放心我知道你退出後就是想低調，我絕對不會發在網上的，就是私人珍藏。”
林沉年笑着點頭。
李小兮起身站在他旁邊，舉起手機自拍。林沉年本來對着手機笑着的臉，忽然僵了一僵，目光移到餐廳的門邊。
李小兮從屏幕上看到他的不對勁，咦了一聲：“你怎麽了？”
林沉年立刻起身：“不好意思，你等我一下。”
說完，直接往門外走。
剛剛那對男女走在不遠處的停車地，分別坐進車內。
林沉年透過開啓的車窗，看到男人攬過女人很親昵地在她臉頰親了一下。
他呆如木雞。
回到餐廳時，林沉年還是有點恍惚。
李小兮好奇地問：“你剛剛是看到熟人了麽？”
林沉年點頭：“算是一個以前認識的人。”
“可是你臉色怎麽這麽奇怪？沒和人家打招呼麽？”
林沉年笑了笑，問她：“我看到那個人背着妻子和別的女人約會？”
李小兮頓時炸起：“真過分！我最讨厭就是渣男！你要是認識他妻子，一定要正義地告訴她。堅決不能讓這種渣男紅旗不倒彩旗偏偏。”
林沉年對她的義憤填膺，幹笑了笑，沒有出聲。
人生中的第一場相親，以粉絲見面會的方式結束。
林沉年覺得也挺不錯，他對李小兮沒什麽感覺，如果真是相親，又沒有成功的話，李敬文那邊大約也不好做。
只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秦歐為什麽會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他雖然不了解他，但也看得出他并不是那種花心風流的男人。
但他更多的是憤怒，憤怒秦歐沒有好好地對待石穗。他本以為他們已經幸福生活在一起，就算自己意難平，但也不願意看到他愛的女人被別人傷害。
秦歐的信息很好查，因為他當年留校任教。
林沉年在校園網上查了他的課表，去到江大的時候，剛剛下課。他看到秦歐從教學樓走出來，被幾個學生湊擁着，年輕英俊的男老師通常都很很受歡迎。
不過他大概是趕時間，匆匆回答了幾個學生問題，就跑去了停車場取車離開。
林沉年一直開車跟着他，直到來到一家婦兒醫院。
秦歐看起來很急，并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人，快速下了車後就往醫院大樓跑去。林沉年跟着他，在二樓的時候，看到他與一個女人碰面。
正是前兩天那個女人。
“老婆，怎麽樣了？”他語氣很激動，透着一絲壓抑的喜悅。
“已經确定了，還在等單子。”
“真的？我真的要當爸爸！”秦歐幾乎是激動的将女人騰空抱起來。
林沉年有如晴天霹靂，默默地退了下樓。
回到車上後，他揉了揉額頭，開始思考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是越想就越亂，到最後索性讓自己腦子完全空白。
雖然林沉年和李小兮的見面不算是相親，但一個狂熱粉絲的殺傷力不容小觑。當時兩人交換了電話號碼。此後李小兮就頻繁“騷擾”他。
她沒有任何其他企圖，純粹就是一個粉絲的熱情。不久之後，她請他跟自己的朋友吃飯，說是想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嘚瑟一下。
林沉年本來想拒絕這麽無聊的要求，但想想畢竟是李敬文的表妹，也就硬着頭皮前往。
李小兮的朋友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一波人在購物中心的餐廳吃飯，林沉年像是被國寶圍觀了一個多小時，終于散場。
出來時，李小兮有點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我朋友都知道我是你的骨灰級粉絲，我前段時間和你見面後，就一直跟他們說和你成了朋友。他們覺得我是在吹牛，所以才叫你來，你不會生氣吧？”
“不會。”林沉年笑，“我其實也只是個普通，現在早就不是什麽明星。”
兩人并肩笑着走到購物中心外面，林沉年本來笑着的臉，忽然僵住。
他遙遙看見石穗一手拎着購物袋，一手牽着個小孩站在路邊，大概是在等出租車。
腦子還未反應過來，他人已經疾步走上前，但是在隔着兩米的距離，又猛然停下，澀澀開口：“石穗！”
前面的身體一震，片刻之後才慢慢轉身。
四目相對，滄海桑田，周遭一切像是定格了一般。
直到石穗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小年！”
林沉年看着她，再也說不出話來。
石穗旁邊的石舟舟，嘴裏叼着一根棒棒糖，看到林沉年，咧嘴一笑：“是拾金不昧叔叔。”
林沉年目光看向他，朝他笑了笑，不想本來看起來雲淡風輕的石穗，忽然變得緊張，将石舟舟拉在身後，有點語無倫次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回來一段時間了。”林沉年将目光從石舟舟臉上收回來，又看向石穗，他稍稍收拾好心情，淡淡問：“買了這麽東西？你先生不來接你們嗎？”
石穗讪讪道：“他有事，我們打車就回去。”
林沉年看着她，目光不願離開，幾乎不假思索地開口：“現在晚高峰車不好打，我開車送你們。”
“不用了，我打車就可以。”
林沉年堅持：“你等等，我馬上去拿車。”
他邊說邊往停車場跑去，卻又好像怕石穗消失，邊跑邊回頭朝她看過來。
石舟舟擡頭好奇開口問：“媽媽，你認識拾金不昧叔叔啊？”
石穗點頭：“嗯，認識。”
林沉年車子很快開過來在石穗面前停下，只是車副駕駛座上多了一個年輕女孩。
李小兮似乎很喜歡小孩，等母女倆上車，轉頭朝開心地逗石舟舟：“好可愛的小朋友，你幾歲了？”
石舟舟小朋友伸出是三根手指：“三歲半！”
石穗趕緊看了眼林沉年，見他沒有反應，才稍稍放心。她給她說了一個地址，但實際上和她家還隔着一段距離。她從來沒有想過與他再有任何交集。
況且他身邊已經有了年齡相當的女孩。
林沉年知道她在騙他，也沒有從她臉上看到任何久別重逢的激動，不由得有點失落，一路上幾乎沒有說話。
下車時，兩個人淡淡告別，只有石舟舟大聲道：“叔叔阿姨再見！”
車子啓動片刻後，李小兮不經意道：“小年，剛剛那小朋友好可愛，眉眼跟你長得一模一樣！”
林沉年腳下猛踩剎車，車子發出吱的一聲停止在路中央。
李小兮見他睜大眼睛，一臉驚恐地看着她，一頭霧水道：“你怎麽了？”
林沉年深呼吸一口氣反應過來，聽到後面的喇叭聲，趕緊再次啓動車子，搖搖頭：“沒事。”
李小兮歪頭奇怪地看了看他，大約是覺得他真沒事，又沒心沒肺道：“我剛剛這麽仔細一看你，發覺那小朋友還真是和你很像呢。”
“是嘛！”
“而且看起來還好機靈，才三歲半呢！”
林沉年怔了一怔，忽然福如心至。
三歲半？一個不可置信的想法冒出來，卻又怕只是空歡喜，想要狠狠壓住，可怎麽都壓制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