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争端
????“先給我砸這家!”吳成材惡狠狠地下了命令。
周氏一聽這話大聲尖叫起來:“我夫家姓朱,這是朱家鹵肉,跟我們無關,你要找的人不是俺們!”
吳成材用力推搡了她一下:“可那鹵肉總是你家的吧,你用什麽玩意做的,讓小爺我拉了幾天肚子,險些沒命。還愣着做什麽給我砸!”
周氏脫口而出:“我我堂哥是周捕頭。‘
吳成材呸了一口:“周捕頭,他就是一條狗,他算個屁。”
吳成材和他的狗腿子們乒乒乓乓地砸起攤子來。
周圍的小販們全都避之不及,誰也不敢得罪這個惡少。
李大姑和李竹也不禁有些着急。吳成材本就是沖她家來的,上次躲過了,這次肯定跑不掉。等他們砸完朱家的,就該輪到她們了吧。
李大姑悄悄塞給一個閑漢幾文錢,請他到衙門悄悄去報案。
與此同時,李竹也在飛快地想着法子。她和李大姑趁着這個機會趕緊将鹵肉裝到另個木桶裏,悄悄轉移到隐僻的角落。再将錢匣子放好。兩人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小白伸了個懶腰,卧在地上繼續睡大覺。
“老天爺,你們這是欺負人哪。我不活了,你把我打死算了。”周氏的大嗓門仍在繼續,她躺在地上撒潑。可惜,她這招對付一般人還行,對付吳成材這樣的根本沒用。
可 能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吳成材和他的狗腿子們這次沒有拿走鹵肉,而是将鹵肉扔的到處都是。吳成材不稀罕,那些狗們貓們可稀罕了,不多時,隆福街這邊就聚集 了一大群狗,既有住戶家養的狗,也有沒有主人的野狗。另外還有十幾只貓兒。別的狗互相争食,大咬出口,只有小白仍端卧不動。
李竹沒好氣地說道:“你不去吃啊。”
小白耳朵晃了一下,“汪汪,那鹵肉味道不好。”
李大姑說道:“都啥時候了,你還有閑心逗狗。”
這時,其他攤販都紛紛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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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嫂子,你們趕緊趁空回家吧。”
“是啊是啊,一會兒他們來了,吃虧的鐵定是你們。你別指望衙門。”
李大姑方才就在走與不走之間遲疑了一會兒。如今聽人們這麽一勸,她更猶豫了。吳成材跟她家有過節,她這次躲過了,下次呢,難不成每次都躲?可是若不躲……
李大姑猶豫片刻,低聲對李竹說道:“阿竹啊,你帶着錢匣子跑出去躲躲,我一個人應付。”
李竹斷然拒絕:“我不走,我也不怕。”
李大姑急道:“我知道你不怕,可你是個姑娘,這幫二流子說話沒輕沒重的,對你不好。快去躲躲吧,他們頂多鬧一會兒就走了。”
李竹站着沒動,她看看自己的小胳膊細腿,默默嘆氣,自己要是有一身怪力就好了。她氣性上來,能有手撕吳成材的沖動。
李大姑還在這邊勸着,吳成材和他的狗腿子已經出完了氣。一群人罵罵咧咧,歪頭晃腦地朝這邊走來了。
吳成材老遠就對着李大姑嚷道:“死老婆子,沒想到你還有幾分膽氣,竟然沒有吓跑。”
李大姑壓着火,對吳成材說道:“吳公子,當初我兒壞了你的事,他也帶人将他打了半死,他至今還卧床不起,我擺個小攤子賺點小錢糊口。還望吳公子不要逼人太甚。”
吳成材瞪着綠豆眼,咧着厚唇吃吃地笑道:“喲嗬,這死老婆子說話還咬文嚼字的。我逼人太甚,小爺我就逼你了怎麽地?”
說完這話,他的目光又停在了李竹身上,他探長脖子,伸着碩大的腦袋盯着李竹看了一會兒,“叱,這小丫頭長得夠快的。前次還像雜草似的,這次變成花骨朵了,看得小爺心癢癢。”
李大姑聽他出語輕浮,趕緊對李竹使眼色,讓她快點離開。
李竹站着不動,這時小白也不睡了,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呼地站了起來,靜靜地立在李竹身旁,目光犀利地盯着吳成材瞧。
吳成材伸出一雙肥手,直往李竹臉上湊:“來來,小妹妹,讓哥哥摸一把。”
他的手還離得還遠,李大姑就啪地一下打下去:“你給我住手。”
吳成材一臉猙獰,呵呵冷笑着。他的狗腿子抱着肩膀圍堵上來,七嘴八舌的,淨說風涼話。
而那個周氏也湊了上來,本來她的攤子被砸了,心情很不好,可現在一看李大姑的攤子也要被砸,她的心情莫名好了許多。竟也有閑心來看熱鬧了。
吳成材撸起袖子,罵罵咧咧:“臭老婆子,上次你那短命的狗兒子打了小爺,這次你也敢動手。看來,小爺不給你點厲害瞧瞧,你就不知道‘吳’字怎麽寫。”
接着,他壯臂一揮,高聲吩咐:“孩兒們,還愣着幹啥,去給我砸了這個攤子。”
“嗷嗷,好好。”衆狗腿們早就摩拳擦掌,等着這聲命令。
周圍的人吓得臉色大變,很多人都替李大姑兩人擔憂。也有少數人等着看熱鬧。他們平常跟李大姑走得近歸近,但那點交情也不至于讓他們出頭幫忙。畢竟,他們是做生意,招惹上吳成材這類人,以後就會有無窮的麻煩。
雖然沒人出頭,但也有幾個膽大的,好聲勸着吳成材:“吳少爺,你大人有大量,就饒過這兩個婦孺吧。”
吳成材氣壯如牛,大喝一聲:“砸!”
李竹這時也做好準備,手握着一根比她胳膊還粗的扁擔,對着小白命令:“小白,咬!”
“汪汪。”小白像是在回應李竹的話似的。
汪音一落,人們眼前一花,就見面前閃過一道白影。
“啊——”
只見小白已經竄上吳成材的肩膀,對着他的雙下巴就是一口。
吳成材伸手去捉,小白身影一閃,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吳成材下巴上鮮血淋漓。一邊像瘋狗似地去踢小白,一邊惡聲惡氣地吩咐:“給我捉住這條白狗,殺了剝皮做湯!”
那幫狗腿不敢怠慢,三人夥同吳成材去捉狗,三人去砸攤子。
李大姑平常做農活,力氣很大。自然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被砸。她手撓腳踢,李竹舉着扁擔,劈頭就打。
這三人也怔住了,沒想到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這麽難纏。尤其是那個小的,別看人小,那勁真狠。
那人去掀鹵肉攤子,不想這盆裏只剩下了一些鹵湯,鹵肉早就沒了。李大姑發了狠勁,搬起大木盆,狠狠往這兩人身上一潑,“來搶是吧,都給你們。”
嘩啦一聲,那兩人被澆了個湯澡。兩人瞬間變成了兩只僵直鴨。
這還不算,李竹的扁擔很快就到了。
“哎喲。我的娘哎。”連挨了幾下,這三人也發了兇性。擡腿去踢李竹,李竹靈活閃過,順手扔過一只木桶向來人砸過去。
現場亂成一團,鍋碗瓢盆的乒乓聲,人的吼叫聲,還有狗吠聲。
李竹和李大姑這邊戰況激烈。
吳成材和小白也撕咬得十分激烈。
小白像是貓逗耗子似的,逗着吳成材繞圈子。吳成材和三個狗腿子此時是滿面通紅,氣喘籲籲。他們追,小白就跑,他們停,小白也停。在跑與停之間,它還時不時抽空去咬一口。
這夏天的衣裳薄。小白的利牙一撕,這四人的衣裳,刺啦作響,身上的褲子幾乎沒有完好的。
這還不錯,小白咬了他們的腿和下巴之後,開始盯着他們的裆部了。其中一個狗腿子要不是護得急,很有可能就變太監了。
小白的這一招,讓這些人有了忌憚。這幫狗腿是見軟就硬,見硬就軟。他們又不是吳家的奴仆,不過是跟着吳成材混口飯吃。哪能因為他把命根子丢了。
漸漸地這些人就有些怕了。追狗打狗也不積極了。
小白一人應付這幾人輕輕松松,李竹那邊就不好過了。
那三人畢竟是青年男子,真要動起粗,女子哪是他們的對手。
“小白小白,快來咬他。”李竹大聲嚷道。
“汪汪。”小白聽到主人呼喚,也有點急了。
忽然,他直起前腿,伸手脖子“汪汪”叫了幾聲。剛才還在那兒搶肉吃的狗們,有幾只停了下來。
“汪。”小白再叫。
很快地,就有幾只大狗跑過了來。
“嗚嗚,汪汪。”這些狗們像是約好了似的,一個個對着吳成材的這幫狗腿子,龇牙咧嘴,虎視眈眈。
這些人更害怕了。
周圍的人躲得更遠,生怕殃及到自個。有些閑漢甚至爬到樹上去看熱鬧。
吳成材也怕了。但又覺得若是就這麽算了,他的面子不好看。
于是,便虛張聲勢地叫道:“給我打,先打死這只白狗。”
“少、少爺,算了吧。”一個狗腿子結結巴巴地勸道。
吳成材惱羞成怒,踢了他一腳喝道:“滾。”
李竹趁機說道:“你們這些狗腿子連狗的地位都不如,甚少我不會踹我的狗。”
那狗腿子沖李竹龇牙瞪眼。
李竹又罵吳成材:“你這種人就是個欺軟怕硬的慫貨,一幫大男人整日飽食終日,不事生産,上無益于朝廷,下有害于百姓,令父母祖宗蒙羞,你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你娘早知道她懷的是如此一攤爛肉,恨不得剖腹自殺。”
吳成材眼冒兇光,伸手就去抓李竹:“小爺我要把你弄到府裏好好折磨。”
“汪——”又一道白影閃過,小白飛身起來,對着他的手就是一口。
“啊啊——”吳成材疼得直甩手。
李竹補充道:“你看你,不但人人嫌惡,連狗都看不上。”
“連狗都看不上,還真是。”
“這狗真了不得。”
人們小聲議論着。
李大姑期待地看看前方,那個去報官的人去了這麽久怎麽還沒來?
吳成材一行人被狗咬,進退不得,就這麽走了,沒下不了臺。不走,又不敢怎樣。
對峙了一會兒,吳成材眼珠一骨碌,突然大聲宣布:“這些野狗咬了人,人會變瘋。你們都給我打,打死一條狗給十文錢。那個白的,給一百文。”
衆人愣怔片刻,很快就轟亂起來。財帛動人心,況且這些狗有一部分是野狗,打死了也沒什麽。
吳成材這話一出,不少人看向群狗的目光頓時變得不善起來。
“嗚嗚。”小白低聲叫着,奇怪的是,李竹能感應到它的憤怒。其他的狗仍無知無覺。
李竹也有些緊張起來,同時也更加憎惡這個吳成材。她一定得想辦法治治這個人。
李竹的腦筋飛快地轉動着,她和小白連吳成材幾個人都應付不來,假如這些路人真要為了錢來捕殺狗,她恐怕也制止不了。
她如今只好拿陳觀來擋一擋了,她有點後悔沒有問清他的家世,否則的話,會更有震懾力。
此時是非常時期,她也只能現場瞎編了。
“諸 位請聽我一句,想必大家也看到我家的狗非同尋常,它在家不吃剩飯,我們吃什麽它吃什麽,方才衆狗搶食,它無動于衷。它為什麽會這樣呢?就因為它來歷不凡。 它是一位貴公子寄養在我這兒的,這位公子十分善良純厚不但與人為善,就連畜生也是愛護有嘉。為他治好他的坐騎,曾出價二十兩賞銀。這只白狗,曾在山裏救過 他的命,若是他們誰打死了它,後果不消我說。吳成材這是挖坑給你們跳呢。衆位可清楚了。”
小白早就有人注意到,此時李竹一提醒,再次掀起了人們的議論。
衆人不知真假,舉止再度猶豫起來。一百文是讓人心動,可若真得罪了貴人,那可不是小事。
吳成材嗤笑一聲,大聲揭穿李竹:“你說你認得貴人,啊哈,別開玩笑了。 你家真認得貴人,小爺我還敢找你家的事?你不是認識什麽貴公子嗎?你讓他來讓他來,讓小爺瞧瞧,他是扁的還是圓的?”
李竹不慌不忙道:“我為什麽不找他幫忙,是因為我不像某人是狗仗人勢之輩。”
“呵呵,你倒說出名來,讓我聽聽,吓一吓爺。”
他的狗腿子油腔滑調地附和道:“是啊是啊,說出個名來,看看我會不會吓得尿褲裆。哈哈。”
李竹一字一句道:“他叫陳觀,這狗确實是他的。”
“陳觀?我呸,他算個屁!”吳成材又拿出方才鄙視周捕頭的那套口吻。
然而,誰也想不到的是,這時有一個洪亮的聲音問道:“是誰,在罵我?”
作者有話要說:下午還有一更。
晉江太抽,我時間又太趕,沒法一一回複筒子們的評論。不過基本都看了。你們的意見也會酌情聽取。在這裏集中回複一下。
叫名的筒子的長評我已看過。首先感謝你對我的關注,也感謝你的意見。“啊哦”筒子的回複可以代表我的部分意見。也感謝各位的熱烈參于,大家請平和的發表看法,意見碰撞也是好事,不過要注意措辭,別傷害彼此。
中 國歷史是一個非常漫長的時期,中國疆域廣闊,每一個時期每一個地方的制度都不盡相同。關于對女性的束縛問題,既有明清時期的壓抑變态,也有隋唐時期的豪邁 開放,還有先秦時期的那種原始奔放。咱不能因為明清時有個女人被摸一下就砍胳膊,就認為古代所有的女人都這樣。奇葩吸人眼球,但咱不能把奇葩當普遍現象。
不 同時代風俗制度不同,就算同一時期不同人的做法也有不同。比如現在,同樣的時空,我身邊既有把愛情當終身信仰離開男人不能活的女人,也有自強自立、活出自 我、敢于蔑視世俗的勇士。我們的時代有愛女如命的,也有針紮女嬰的。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人過一百,形形色色。我有時也會覺得我跟同代人生活的不是一個世界,但我不能說,我沒見過的世界上就不存在。
我們個人由于認識、 生活環境的局限,所見所聞都只是其中的一鱗半爪、滄海一粟。甚至同一件事情,也因角度不同而看法各異。我們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世界和王國,所以“我、我的 所見所聞、所思所想”僅僅代表我個人的個體體驗,而不具有普遍性。我不能因為俺村的人把凳子叫條凳而就認為別人叫長凳就是不對;也不能因為俺家喜歡吃鹹豆 花就覺得吃甜的人可笑荒謬。
寫作的樂趣就在于:無論別人寫得多好, 但只有我們自己才能寫出心中的那個世界。而看書的樂趣之一就是超越自己的生活和局限,去觀察別人眼中的世界。
名 童鞋問我既然是瓶頸期為什麽不充電不休息還要硬寫,我已經休息了很久,充電也一直在進行,但我不像手機,充一會就滿格,充電是終身都要進行的。真的等我充 滿電再來寫,可能那時我已經沒有精力和時間來寫了。我想趁着我還年輕還有精力還有表達的欲、望,想多寫一些,多留下一點輕淺的印記。
我 的文由于知識儲備有限,有些地方可能會不太合邏輯。不過我看小說寫小說都比較看重作品的情節和故事性,如果純粹為了邏輯為了知識,我想看論文專著比較好。 小說再有哲理能比得過哲學嗎?歷史小說的歷史味再厚重能比得過史書?種田文的知識再多能比過農林牧副漁專著?可我們為什麽不去看這些專著而看小說?
大仲馬曰:“歷史是什麽?是我用來挂小說的釘子。”俺套着曰一下,背景邏輯也是俺小說的釘子。不過,俺會盡量把釘子釘牢。
我在第一章有話說裏說過,此文和後面的幾個文都有可能是我的恢複狀态之作。同一個作者因為心境環境靈感題材的不同,寫出的作品也會水準參差不齊,讀者也會因為口味問題,有的喜歡有的讨厭。
還 是那句話,感謝你們這些老讀者的陪伴,可能是你們的欣賞水準提高太快,而我在還停在原地,咱們沒共同語言了。別說你們連我自己就是,我曾經喜歡的作者現在 也不喜歡了。看文是屬于“眼”的範疇,而寫作是用“手”。除了小部分人,一般人的“眼”都是高于“手”的,在水準提高方面,自然是也“眼”快過“手”。這 種關系,如同美食家和廚子,影評家和導演。
但咱們畢竟曾經“相知相愛”過對不對?不喜歡就換個作者看吧。乃們可以像皇帝一樣,那誰年老色衰,跟朕沒共同語言了,打入冷宮,翻牌子,換換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