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趁着神奈川縣大會結束，關東大賽還沒開始, 風荷覺得是到了該兌現他對狐之助承諾的時候。
雖然用網球打結界什麽的, 看起來是二了點。但反正他都用網球打過妖怪了, 還不止一次，這次換非生命體來試試, 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了。
這麽想着，風荷頂着那張常年面無表情的冷淡臉，背着網球包, 帶着狐之助, 再次來到了紅色鳥居的門口。
因為心底比上次還沒底, 所以風荷在放下狐之助的時候，也沒忍住叮囑了句, “我也沒有把握, 所以如果失敗了, 你也別失望。”
他覺得, 還是先給狐之助先打打預防針來得好，免得到時候什麽事也沒發生, 狐之助太失望。
狐之助已經被鍛煉出了強韌的精神, 反正也失敗過這麽多次了, 所以聞言也點點頭, “請放心, 您放手去試吧。”
“嗯。”風荷放下網球包，從裏面摸出自己熟悉的球拍和網球。
在球拍入手的瞬間，他竟然有了無關的想法：他的球拍也用了很久沒換了, 既然要開始關東大賽了，也是時候去換支球拍了。
“風大人？”狐之助乖巧的蹲在旁邊，叫了聲，不明白風荷的動作為什麽頓住了。
“嗯。”風荷回過神來，他站起身來，“狐之助你稍微離遠一點。”他還從來沒有以這種純力量的方式打過網球，之前才接了平等院前輩那個球，對網球有所領悟的時候，他也是盡力在控制。
他的網球，從來都不是以傷人為目的。
所以這次要做這種嘗試，風荷自己也不知道會怎麽樣，所以下意識的，他讓狐之助離開一點，至少會比較安全。
“好的。”狐之助也沒有多問，立刻就爬起來往後面跑去，退開很遠才停下來，“風大人，這裏可以嗎？”
你再退遠一點我都快看不清你了。
在心底無奈的搖了搖頭，風荷揚聲道，“可以了。”
他應該只是打網球，不是扔炸彈吧……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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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狐之助殷殷期望的目光中，風荷彈了兩下網球試了試手感。
雖然場地限制，球的彈動有些無規律，不過之前U-17集訓營裏，他也是早就習慣了各種地方打網球，所以現在試了試，也不覺得有什麽大的不妥。
給自己鼓了鼓勁，風荷還是第一次發球感覺這麽沒把握，不過就算如此，在高高的抛起網球的時候，他的出手也沒有任何遲疑。
這就是在網球場上經過千錘百煉才得來的球感，絕對不會有任何猶豫。
黃色的網球撞擊在球拍之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然後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向着紅色鳥居中的結界而去。
遠遠看着的狐之助在這一刻也跟着提心吊膽起來，不知道為什麽，之前他在風大人實驗其他方法的時候，還沒這麽緊張，但現在，反而有種神經特別緊繃的感覺。
好在，讓狐之助擔心的時間，也只有那麽瞬間而已。
幾乎是在網球和球拍相擊發出聲音的下一刻，黃色的小球已經重重的撞擊到了結界之上。
球速很快，還帶着旋轉的球，在和結界相撞的瞬間，發出了巨大的響聲，似乎還能聽到網球在上面急速旋轉發出的滋滋聲響。
然後，之前不管怎樣都毫無反應的結界，就像被什麽東西強行撕裂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般，從中間龜裂開來。
“風大人！”狐之助反射性的發出驚喜的叫聲，他想說很多，想讓風荷再來一次，再大力一點，但電光火石之間，根本說不出那麽多。
然而哪裏需要狐之助提醒，在看被結界彈回來的球的時候，風荷已經站到了最利于回擊的位置，集中起所有精神，風荷目不轉睛的望定了來球。
幹淨利落的揮拍，球以更快的速度，更強的力道，更快速的旋轉向着結界剛被擊中的同一個位置而去。
分毫不差，重複撞擊的力道，使得那條小小的縫隙，裂開得更大了。
狐之助這時連叫都叫不出來了，他迫不及待的向前兩步，直直的盯着風荷的動作。
等再次球來的時候，風荷略微變換了姿勢，這一次，他雙手持拍，眼底難得的流露出鋒銳厲色。
黃色的小球，被擊中之後，再次回彈到同樣的位置。
可以想見，擊打網球的人對球有多麽精确的控制力。
球落在結界上的時候，猶如有巨大力道的錘子，狠狠的捶在了薄薄的冰面上，開始只是淺淺的裂縫，然後下一刻，從受力點那裏開始，那些裂縫在瞬息之間，猛地向外裂了開去。
緊接着，嘩啦一聲，銀瓶崩裂之聲響起，整個結界碎成了一塊塊響是玻璃一樣的東西，坍塌下來。
但還不見落地，那些原本就是虛幻的碎片，已經全部消失在了空氣中。
結界，打開了。
“風大人，”狐之助終于反應了過來，他動作迅速的跑過來，“結界，結界打開了。”
“嗯。”風荷答應着放低球拍，他該說，果然不愧是網球統治的世界嗎？
在兜兜轉轉這麽久之後，終于找到了結界正确的打開方式……
在高興的同時，連他也忍不住有種想要吐槽的感覺，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快看。”狐之助小爪子指着結界消失後，顯現在鳥居後的世界道，“那就是本丸。”
随着狐之助的話，風荷也擡頭望了過去，不再像之間還有結界那樣看不到裏面，現在裏面的世界，完整的出現在了他面前。
那是個有庭院有建築的漂亮地界，純日式的屋子看上去嶄新漂亮，看得出建造者所花的心思。
“我們進去吧，風大人。”狐之助已經蠢蠢欲動，忍不住想立刻進去了。
“等一等。”風荷說着，收起手裏的球拍，連剛才落地的網球都撿起來放回網球包裏，才背好網球包道，“好了，走吧。”
“往這邊走。”狐之助高高興興的在前面帶起路來。
跟上狐之助的腳步，風荷終于走進這座知道了很久，但一直沒機會踏入的本丸。
本丸的庭院非常漂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整個本丸的運行機制不同的關系，在外面已經是初夏的時節，這裏還是繁花似錦。
巨大的櫻花樹盛放着，偶一風過，櫻吹雪的奇景讓人贊嘆。
“這裏櫻花怎麽還開着？”風荷腳步頓了頓，仰頭看向那株巨大的櫻花樹，“沒感覺特別冷啊。”看來并不是因為氣溫的關系。
“因為這是靈力控制的世界。”狐之助蹦蹦跳跳的解釋道，“一切都是由靈子構成的，等本丸有了主人之後，如果審神者靈力強大，甚至可以随便改變季節哦。”
“靈子構成的？”風荷伸出手，接住幾片飄落的花瓣。
柔軟的花瓣落在掌心，和普通的櫻花花瓣沒有任何區別，仍舊是粉粉嫩嫩的柔軟。
“感覺和普通櫻花沒什麽區別。”風荷感嘆了句，“做得真好呢，這個本丸。”
“哈哈，謝謝您的誇獎。”狐之助高興的道謝過之後，又擡起小爪子，“那邊就是本丸的大廣間了。”
“可以看看嗎？”對于這個本丸，風荷還是很有些好奇心的。畢竟，想了這麽久的辦法才打開這個本丸的結界啊。
“當然可以，請這邊走。”狐之助帶着風荷一直走到大廣間門口，這裏的門大大敞開着，原本是準備迎接新的審神者的。
“打擾了。”雖然沒什麽人，風荷還是按照禮貌說了句之後，才脫鞋踏上回廊，進入屋內。
“真漂亮。”風荷還是第一次進這種日式的大廣間，裏面和風的裝飾精致華美，是他也會認真贊美的。
“這裏是審神者召開會議，會見來客的地方。”狐之助跟在風荷腳邊，賣力的介紹道。作為本丸的式神，他也希望風大人能喜歡這個本丸。
“嗯，”風荷點點頭，目光一掃，落在了屋內擺放得很好的幾把日本刀上，“這是？”
“啊，這就是審神者要選擇的初始刀了。”狐之助幾步跳到那幾把武/士/刀面前，在認真的查看過之後，“太好了，所有大人們都好好的在這裏呢。”
風荷也走近了點，他對日本刀劍完全沒有任何研究，唯一見過使用的人就是真田，之前去真田家道場的時候看過他揮舞刀劍的樣子。
說實話，還挺帥的，和平時揮舞球拍的樣子相似又完全不同。
所以現在看這些刀劍，他只覺得十分漂亮，然後，他關注的問題在其他方面，“之前你說刀劍男士，那這些刀劍現在是有意識的？”
“現在還沒有呢，”狐之助小爪子碰碰那些刀劍，“只有審神者，才能喚醒刀劍男士們的意識啊。”
“哦。”風荷蹲下身體，“等有了審神者，這些刀劍就會變成人嗎？”挺有意思的，和大種花家那邊的妖精成精好像有那麽點不一樣。
既不需要修煉，也不需要吸收日月精華什麽的。
不過如果是被審神者注入靈力的話，也可以理解成為由高人給他們傳功，然後強行化形？
“就是這樣啦。”狐之助爪子點點那些刀劍，“這幾把刀分別是：加州清光、蜂須賀虎徹、山姥切國廣、歌仙兼定和陸奧守吉行，都是些很有名的刀劍呢。”
“……”一把都沒聽過怎麽辦，他知道的名刃只有類似含光魚腸，幹将莫邪這種啊。
在微微停頓了片刻之後，風荷只能繼續頂着張反正都沒什麽表情的臉說道，“我對日本刀劍不是很了解，”說完之後又覺得似乎不太好，于是又加了句，“知道的刀劍大概只有村正這種。”
他覺得，作為一個中國人，他能知道村正就很不錯了，這還是得益于多年前看漫畫的知識。
狐之助愣了下，随即不好意思的樣子，“抱歉抱歉，我忘記您不是日本人了。”頓了頓立刻道，“不過您能知道村正已經很不錯了哦。”說着還使勁點了點頭，加強這種說法的可信度。
風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狐之助的頭頂，覺着這只小狐貍真是太可愛了，“謝謝你，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裏？”本丸也參觀過了，刀劍也看過了，接下來要做什麽。
“當然是時間轉換器那裏。”狐之助脫口而出，說了之後突然又想起什麽，“哎呀糟糕。”
風荷也被他叫得愣了下，“怎麽了？”又出什麽問題了嗎？
“時間轉換器，”狐之助有些急了，“之前我們是遭遇到了時空亂流，也不知道時間轉換器有沒有損壞。”如果時間轉換器損壞的話，就必須要修複之後才能使用了。
所以你之前都沒想到這個問題嗎？
風荷也是想要嘆氣了，“我們先去看看吧？”不管怎麽說，先去看看才能判斷好壞吧，萬一，他是說萬一狐之助運氣好，時間轉換器沒什麽問題呢。
“您說得有道理，”狐之助猛地擡起頭來，“請您随我來吧。”
“走吧。”風荷再次跟上狐之助的腳步。
有了十分熟悉本丸構造的狐之助領路，很快，風荷就随着他走到本丸的後院。那裏，确實有個大型的，讓風荷不明覺厲的機器在那裏。
“這個就是時間轉換器了。”狐之助指着那個機器介紹道。
“嗯。”風荷跟着狐之助走到面前，“這個要怎樣才能知道是不是有問題？”
“請稍等一下，讓我來看看。”狐之助跳上時間轉換器，一陣動作後，風荷也差點忍不住扶額，“……需要幫忙嗎？”
真的不是他要這樣，實在是他看到狐之助爪子試圖旋轉上面的指針的同時，僅僅以一只腿金雞獨立，整個身體盡力躺倒，繃成一條直線，然後拼命的伸出另一只腿去踹另外的一個按鈕，但是怎麽都還差大半個手掌的距離時，實在是忍不住滿頭黑線啊。
“真是抱歉，”狐之助終于放棄了剛才的動作，有些沮喪的低下頭，“我只是個輔助式神。”一般而言本丸的時間轉換器，都是刀劍男士使用的，對于他們來說，要同時旋轉指針和摁動按鈕實在再簡單不過了，但對于一只本來就不大的小狐貍來說就……
那一瞬間，狐之助也覺得自己感覺到了世界滿滿的惡意。
“沒事，”風荷覺得反正都這樣了，就送佛送到西吧，不過還有個問題，“我來操作的話，如果時間轉換器沒問題，我也會和這個本丸一起穿越時空回到你那邊吧。”狐之助可是來自未來啊，“這也的話，時之政府能送我回來嗎？”他也不想流落異世界啊。
況且，如果他不能準時出席關東大賽甚至是全國大賽的話。
他一定會被他家主上黑死的吧，一定會的！
“可以的，請您放心吧！”狐之助立刻拍着胸脯保證，“時之政府一定會安全的把您送回來的，而且定位也會非常之準确哦。”
狐之助可一點也不希望在風荷的心中，留下時之政府不靠譜的印象啊。
“那就好，”風荷點點頭，放下網球包，“那我們開始吧。”早點把這件事完結了，對他和狐之助都好。
“好的，請您聽我說。”狐之助開始了講解。
“所以，在将這裏的指針調整到正确位置的同時按下這個按鈕，就可以啓動這個裝置了，對吧？”風荷又重複了一遍剛狐之助說的話。
“是的，風大人。”狐之助小爪子指着上面的指針，又指指按鈕，又重複了一次，“撥動這個，按下那個。”
“好。”風荷按照狐之助的指點，撥動好指針的同時按下了那個按鈕。
然後……什麽也沒有發生。
“嗯？怎麽回事？”風荷有些莫名，“沒什麽感覺，已經穿越了時空了嗎？”或許人家本丸是先進科技（靈力魔法？），就是這樣悄無聲息的穿越時空呢。
“不，沒有，”狐之助在左右望了望之後，搖了搖頭，“整個本丸穿越時空的話，不會就這樣安靜的。”
“所以這個裝置還是壞掉了嗎？”風荷伸手又摁了兩下按鈕，還是沒什麽反應。
作為一個十分傳統的中國人，他差點使用起大部分國人在發現某種機器壞掉之後的通用招數——敲打了。
好在他還有半分理智在，記得這不是他家的什麽機器，而是時之政府不明覺厲的高科技裝置。
“看來是這樣的，在時空亂流中，時間轉換器也受了影響。”狐之助深深的嘆了口氣，“現在只能先進行修複了。”
“那你能夠修複這個時間轉換器嗎？”風荷強忍住了敲打的欲望，把手放了下來。
狐之助聞言挺了挺小胸膛，“我會努力的！”他可是萬能的輔助式神啊，就算是時間轉換器這種東西，他這裏也是有完整的資料的。
只是……沒修過，大概要花些時間了。
“那就好。”風荷也暫時放下心來，“你現在就開始修嗎？”
狐之助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我需要先看些資料。”他也不敢就這麽動手啊，也是需要做些準備的。
“明白了，”風荷終于明白了事情的進展，“這樣的話，今天無論如何是不行了，只能下次等你修好時間轉換器之後再來嘗試了。”
“是啊，”狐之助說着也有些沮喪的低頭，“只能等修好時間轉換器之後，再來嘗試了。”
好容易打破了結界，進入了本丸，明明馬上就要看到曙光了，結果在臨門一腳的時候出了這種事，期盼了這麽久的狐之助又怎麽可能完全的無動于衷。
“別擔心了，”風荷背起剛放在腳邊的網球包，“連外面那個結界我們不都想辦法打開了嗎，現在這個時間轉換器，一定能夠修好後再次使用的。”
只要踏踏實實的，一步一個腳印的去做，總會慢慢變好的。
“嗯。”狐之助擡起頭來，“就像您說的，我們連外面的結界都打開了，時間轉換器，我們下次也一定可以使用的。”
“加油吧，”風荷說着朝狐之助伸出手，“今天就先回去吧，”他說了之後又想起什麽，“或者，你要住在本丸？”畢竟是狐之助自己的地方，現在難得回來，可能住起來也會比較舒服？
狐之助躊躇了下，還是跳上風荷的手，然後順着手爬上了他熟悉的位置，風大人的肩膀，“如果不打擾的話，我想跟您回去。”只是先看資料的話，在哪裏看都一樣。
“沒什麽好打擾的。”風荷不以為意，狐之助是只很好的式神，從來沒有打擾過他，有時候還會盡力幫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不說其他的，就是他的房間，自從狐之助入住之後，他就從來沒有整理打掃過了。
風荷對于自己收拾房間倒是做慣了的不覺得有什麽，但狐之助能這麽做，真的讓人覺得他很好。
沒想到，狐之助聽風荷這麽說後，卻是意外的沉默了下，“風大人……”
“怎麽了？”風荷帶着狐之助往本丸外走去，他記性很好，走過一次的路，也不會忘記。
“如果，我是說如果，”狐之助遲疑着開口，“如果真的回到我自己的年代的話，就要和您告別了。”所以，他才舍不得現在就回到本丸。
風荷這才明白狐之助剛才的沉默是怎麽回事，他也跟着沉默了下，才緩緩開口道，“我也不喜歡離別，”這大概是人類的天性，喜相逢，憎離別，況且，他和狐之助也相處了這麽長一段時間，也處出感情來了，“但是，總要向前看的，那是你該回去的地方。你做了那麽多努力，不就是為了要回去嗎。”他還記得之前在街邊看到的小狐貍，每天锲而不舍的蹲在那裏，詢問着每一個路過的人，不放過一絲絲的可能行。
“我知道，我知道的。”狐之助有些黯然，“我只是，有些舍不得您。”
“嗯，”風荷伸手摸了摸狐之助，“所以剩下的時間，高高興興的過吧。”既然離別已經是既定事實，那就在剩下的日子，努力好好相處，快快樂樂直到分別的那一天吧。
狐之助怔了下，随即揚起小腦袋，“嗨，嗨！”恢複元氣的聲音，讓風荷微微勾起唇角，相逢，真好，相逢，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