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立海大應援的聲音，向來整齊又氣勢驚人, 是在全國大賽的賽場上都不會弱于人後的, 立海大的諸位也是習慣了的。

但是只要冰帝的應援團一開口, 就沒立海大什麽事了。

随着銀灰色短發的華麗少年步入球場，冰帝應援團人多的優勢一下就體現了出來, 整齊劃一的開口了，“冰帝，冰帝, 冰帝……”

萬衆矚目之中, 冰帝之王舉起食指, 就像是吸引住了陽光般的耀眼奪目，應援團的聲音也随之一變, “跡部, 跡部, 跡部……”

就在風荷想要扶額的時候, 接着随之而來的就是，“贏的是冰帝, 輸的是立海大；贏的是冰帝, 輸的是立海大……”喊得還很是順口。

于是原本立海大的副部長看起來就黑着的臉, 感覺更黑了。

當然, 球場之上跡部是不會管真田的臉有多黑的, 指揮着應援團，跡部大爺一臉享受的樣子，還微微擡起下巴。

如果對方能因此動搖的話, 那肯定就是最好了。

風荷忍不住在心底翻了個白眼，輸的絕對不是他們立海大。

不過終于不是自己上場直面這種應援，就算是風荷也有種松口氣的感覺。

或者說，如果不是自己上去的話，其實看看熱鬧也是不嫌事大的。

嗯，為什麽之前他沒發現跡部指揮起應援團來這麽有趣這麽二呢。

果然是他長大了嗎？能用更加成熟的觀點來看待問題了？

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自信，風荷同學就差沒用老母親（？）一般的目光，看着球場上的得意洋洋的跡部了。

好在，跡部的表演時間再長也是會結束的，等他扔起外套之後，歡呼聲響起，也自然到了該結束的時候。

下一刻，跡部拿着球拍邁步走球網前面，真田已經在那裏等候了，看到人過來就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顯而易見的鄙視态度，“好久不見，你還是那麽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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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鋼鐵直男真田同學來說，比賽就是比賽，只要贏了就好，搞那麽多花樣幹嘛，窮極無聊。

跡部哼了聲，“無聊只是你理解不了罷了。”最無趣就是真田了，也難怪他每次說風像真田的時候，都會被毫不猶豫的反駁。

“我不需要理解，”真田面沉如水，“只要比賽打贏了你就好。”

“那就來試試看好了，”跡部的态度比真田可嚣張多了，“啊？真田。”那種念對方名字的方式，可絕對不是真田會欣賞的類型。

雖然挑釁的話是要說的，但其實不管是真田也好，跡部也罷，都知道對方是絕對不可輕呼的強敵，所以從各自站到自己的場地開始，兩人就以最是認真的态度，來進行着比賽。

真田和跡部在國中的時候就已經是老對手了，但經過U-17集訓營的鍛煉，各自的實力也是今非昔比。

可以說，在經歷了殘酷的失敗，和嚴苛的訓練之後，兩人無一不是精神和實力都得到了極大的提高。

再加上在同一個隊伍裏呆過，對對方了解的深入，所以這場比賽注定會打得十分精彩。

“經過U-17集訓，弦一郎的進步十分明顯，”柳看着球場，淡淡的點評，“跡部也是，和手冢的比賽，使得他更上層樓了。”

“他原本就是完美的全能型選手，”風荷贊同道，“在球技精湛之餘，眼力更是出色，能完全洞察對方的弱點，現在更是将這種能力發揮到極致。”

從冰之世界到跡部王國，跡部的進化不可小觑，然後和手冢的比賽，更是刺激了他的狀态。

跡部原本就是十分高傲的人，哪裏會允許原本勢均力敵的對手，走到自己觸摸不到的地方呢。

這樣的刺激，反而讓他的潛力被激發到了極致。

“剛剛那個球……”就在柳和風荷說話之間，不二驀地睜開眼睛。

“啊，”風荷也沉下臉色，“竟然看穿了真田的黑龍二重斬。”那種無規則的折球，是最難看穿的，跡部竟然能從細微的細節，判斷出球的走向，簡直是可怕。

“慘了，這下真田會動搖嗎？”丸井也有種不妙的感覺。

“還真不好說，畢竟真田面對的是跡部啊。”胡狼也覺得微妙的頭疼。

球場之上，真田正瞪着已經落地的網球，這是他的得意技，他也沒想到，會這麽容易就被跡部看穿。

“哈哈哈哈，”跡部手點在眉目之間，“你的雙折球，我都看穿了。”

真田回過頭來，冷哼了聲，卻并沒有說話。

“還遠遠不夠呢，啊恩？”跡部重新拿起一個球，微微擡了擡下巴。

真田已經重新蹲下身體，做好了接球的準備。

而這次的這一球，宛如重新将招數諸如生命的，複活的劍士，他打出了連跡部都沒能看穿的三折球。

滿場嘩然。

“果然不愧是真田。”球場外，冰帝的場地上，連忍足也忍不住想要贊嘆，“竟然打出了三折球，看來從U-17世界杯結束到現在，他真是絲毫都沒有放松呢。”

“喂，侑士，”向日有些不滿的看向自家搭檔，“你不要漲別人的威風啊。”哪有這樣的，明明立海大是在和他們冰帝比賽啊。

忍足推了推眼鏡，“岳人，在面對立海大的時候，怎麽小心都是不過分的。”那些高中的前輩們不知道，他們還能不知道嗎？

在國中網球界被稱為王者立海的學校，連續三年的全國冠軍，是絕對不能有絲毫放松警惕的存在。

如果不是這樣，跡部也不會在這場比賽上放棄自己的堅持，重新調整了冰帝正選們的出場順序。

向日知道忍足說的是實話，他忍了忍，到底沒說什麽，只是狠狠的哼了聲，然後撇過頭去。

所以立海大什麽的，真的是太讨厭了！

再次開始的比賽，更加激烈起來。

如果剛才真田跡部雙方都只拿出了百分之八十的實力，在認真的同時也是在試探對方的話，現在兩人都打出了火氣，開始了每球必争的狀态。

強烈的壓迫感從球場上湧出，真田和跡部兩人不斷變換着進攻的方式，試圖找出對方的弱點，或是試探出最好的比賽方式。

但同樣的，真田也好，跡部也罷，都是網球經驗極其豐富的人，在球場之上絕不是那麽容易被看穿，或者被攻破的。

一點點的，球場上的形勢開始陷入拉鋸之中。

“論球技，論精神，論對比賽勝利的執着，”風荷雙手抱胸，語氣有些冷，“真田和跡部都可以說是平分秋色。”

所以這場比賽越是進行到後場，可以說越是激烈，甚至到最後，可能會到達可稱為慘烈的地步。

“啊，”不二手指的關節點在唇邊，“兩人都是全場型的選手，沒有能被對方輕易抓住的弱點，而且，同樣會在球場上尋找機會主動進攻。”

“各個網球學校的部長，”風荷目不轉睛的看着球場上方飛舞的黃色小球，“真田、跡部，還有之前青學的手冢，都是實力超群的人物。”頓了頓，“只是可惜，我也沒有對戰過全勝時期的手冢。”雖然他和三個人都有過交手的經歷，只是手冢在他打比賽的時候，手肘多多少少還是會影響比賽的。

不二聞言就是彎了彎眼睛，“呵呵，沒能和手冢好好的打上一場，很惋惜嗎？”

明明就像是普通的問話，風荷卻硬是覺得聽出了黑黑的意味。

如果論起腹黑來說，他家好友絕對是他認識的人當中最黑的，比起他家主上還要黑。

真要說起來，雖然風荷覺得幸村和不二兩人雖然在某種方面相性會比較合，但卻完全是并不相同的兩個人。

哪怕他偶爾都會叫他們大魔王，但其實也是不同的。

他家好友雖然會黑，但本質上是個相當能遷就人的溫柔少年。而他家主上嘛……論起強勢霸道掌控欲，他還真沒見過比神之子更可怕的了。

所以風荷幾乎是下意識的有些警惕起來，“有一點吧。”頓了頓，又補充了句，“我沒有一定要打敗某人的執着。”所以他也就沒有一定要和誰比賽的執念，只是對手難得，像手冢這般強大的對手更是難得，他也難免可惜罷了。

不二笑得眉眼彎彎，“啊，以前聽你說過。”果然是風會回答的話呢。

風荷轉頭看了看眉清目秀的天才，又将視線移回球場，“不過這場比賽，真田一定很想贏。”

全戰全勝的拿到全國冠軍，也一直是真田貫徹到底的目标。

就像之前天天叫嚣着立海大三連霸一樣。

不二點點頭，“是啊。”

球場之上，跡部拿下一分，他臉上的表情是某種混合着高傲的不屑，“怎麽了，真田，你的動作已經遲鈍了嗎？上了高中之後，你已經退步成這樣了，啊恩？”

那種挑釁的聲音和眼神，比比賽開始之前，更顯出一種輕蔑。

真田握緊了球拍，“跡部，你什麽時候成為只會耍嘴皮子的人了。”

“哈哈哈哈，”跡部的笑聲猖狂，“那現在一再被我看穿的你又如何？”

“跡部說話可真是難聽。”聽到跡部不斷挑釁的話，丸井也是搖頭。

“不對，”風荷和跡部打過好幾場比賽，可以說是老對頭了，算是立海大裏最了解跡部在球場上表現的人，“跡部的話太多了。”

雖然跡部和其他人都是一個風格，上了球場就像話痨一樣，不停的叨叨叨，但很明顯這一次，跡部的話實在過多了。

“風？”不二微微偏頭看人，“你的意思是？”

“嗯，”風荷見好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就點頭道，“跡部在故意挑釁真田。”這就是唯一的解釋。

柳聞言思忖着道，“跡部在球場上最善于抓住對方的弱點，但弦一郎的弱點也不是那麽好抓的。所以，跡部就要創造一個弱點嗎？”

“看來是的，”仁王挑了挑嘴角，“在U-17集訓營裏，跡部摸透了所有人的性格啊，puri。”

“和風一起打的那場雙打，”柳搖了搖頭，“暴露出弦一郎問題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那場雙打比賽，被挑釁的弦一郎，在球場之上嚴重失誤，竟然和搭檔搶起球來打，差點造成了比賽場上不可逆轉的損失。看來，跡部也是抓住了真田這個暴躁易怒的弱點，來進行攻擊了。

“希望真田別被跡部挑釁了。”不二輕嘆道。

不但球場外的立海大的諸位看出了問題，作為場內指導，幸村也是看出端倪。

真田，在跡部的連連挑釁下，有些急躁了。

于是比賽的間隙，幸村難得的開口叫住真田，“真田。”

正在擦汗的真田有些莫名的望了過來。

因為相信自己的部員，再加上立海大的衆人原本就實力超群，所以幸村其實在球場上臨時做指導的時候并不多。

畢竟平時訓練已經很嚴格，賽前又有柳分析對手，制訂戰術，上了球場臨陣磨槍，不是幸村的風格。

所以他要麽不開口，開口就是切入正題，直指重心。

就像上次全國的大賽，幸村對真田的指使很簡單，用嚴密的防守拖垮手冢。

立海大的神之子，眼力和判斷力都非比尋常，他知道什麽時候開口最是有效。

這一次，也是同樣。幸村的話并不多，只幾句就表達清楚了自己的意思。

然而在接受到他意思之後，真田卻驀地擡頭看向站在球場邊觀戰的立海大的其他人。

風荷這個時候正轉頭和不二說話，察覺到某種視線，他有些奇怪的回過頭來。

幾乎是他一擡眸，就正對上真田的視線。

風荷有些莫名的回視，然而隔着有些距離，他也問不了什麽問題。

下一刻，真田收回視線，朝幸村點點頭，沉聲道，“我明白了。”

“怎麽了？”不二有些奇怪的看向突然回頭的風荷。

風荷也不知道剛才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于是他搖了搖頭，“沒事。”

不二見狀也不再細問，“比賽開始了。”

風荷也調轉了視線，“啊。”

重新開始的比賽，真田明顯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如果剛才他被跡部刺激得有些急躁的話，那到了現在，他已經看不出剛才的樣子了。

“弦一郎冷靜下來了。”柳的聲音仍舊有些淡，但不難聽出其中的欣慰。

在球場之上，對戰跡部這種對手，最忌諱就是急躁，一旦急躁，就很容易把弱點暴露給對方。

“剛幸村和真田說了什麽。”仁王目光在幸村身上掃過，嘴角不鹹不淡的揚了揚。如果不是這些話，真田絕對不可能就這麽快的冷靜下來，調整好了狀态。

那麽現在的問題是，幸村和真田說了什麽？

“诶？說了什麽？”丸井好奇的問道。

很顯然，他不是唯一想知道這個問題答案的人，随着丸井的問話，有好幾個人都集中了注意力。

“不知道。”仁王答得倒是幹脆。

“切，沒意思。”丸井其實知道仁王說的是實話，隔着有些距離，仁王又不是順風耳，當然聽不到。不過他被仁王這句話勾起了好奇心，所以才想知道罷了。

仁王懶洋洋的笑，“puri。”雖然他不知道幸村對真田說了什麽，但是他有個猜測，這些話，大概是和風有關，不然剛才真田的視線也不會往風那邊去了。

再結合之前在U-17集訓營裏發生的事，仁王基本上能有七八分肯定了。

畢竟真田和風荷打的那場比賽，聰明人都能看出是什麽問題。

而在立海大，聰明人可真的不少。

不過能這麽直接而兇狠的戳真田痛處的，只怕也只有一個幸村了。

立海大的網球部長，從來都只是表面上看起來溫和的人，而且，非常的強勢。

只要比賽能贏，他并不在乎用什麽方式。

真田冷靜下來，跡部這次的出手就是無功而返了，哼笑了聲，跡部也沒有就此有過多的表示。

他是打算利用真田的弱點，但如果不成功，他也不會就此失望。

冰帝之王，對于自己在球場上的實力，有絕對的自信，能讓真田焦躁起來當然更好，如果不能，那就用網球實力一決勝負，他同樣能贏。

随着比賽進程的逐漸白熱化，球場上的不管是跡部還是真田，都是一身大汗淋漓，氣喘籲籲的模樣。

抛起所有的矜持，就只為了球場上的勝利。

“不錯嘛，真田。”比賽進行到這裏，跡部的話總算是變了味道，“啊？”只是那種華麗麗的尾音，是什麽時候也不可能改變的。

真田開口的話，帶着壓抑的喘息，“我也沒想到，你能打到這裏。”

這對于球場上的真田來說，已經是最類似于贊賞的話了。

“來做個了斷吧！”跡部高高的抛起黃色的小球，這場比賽，他必須要贏！

“來吧！”真田握緊了球拍，目光瞬也不瞬的望定了黃色的小球。

為了勝利，為了立海大的關東優勝，他必定，會竭盡全力。

“真是艱難的比賽。”這樣的比賽形勢，風荷站在球場邊看着，也是輕嘆了聲。勢均力敵的兩人，打到這種程度，不管是誰想要贏得比賽，都太過于艱難了。

“是啊，”不二也是睜開眼睛，“已經打了快一個小時了，這場比賽。”

“跡部一直都很擅長持久戰，”柳的聲音不再平靜，“而弦一郎的體力也很好，兩人看起來都要這樣拼下去了。”

“跡部和真田都是會主動發起攻擊的類型，”風荷對兩人都了解非常，“比賽打到現在，兩人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的壓力都相當大了。”

确實如柳所言，真田和跡部兩人都是體力超群的類型，但體力再好也并不是不會累，一直這樣在球場上進行高強度的運動，誰都會累的。

再加上比賽狀況僵持不下，其實對人的精神是個很大的考驗，不能贏不想輸，這樣的想法持續折磨，人很容易就陷入焦慮的情緒。

而現在球場上的兩人，無論是誰，都容不下絲毫的失誤。

一旦被對方抓住破綻，那就只有輸下去了。

就因為雙方都太清楚這一點，所以這場比賽，才尤其的艱難。

“就算是誰領先了一點，”丸井搖了搖頭，“也無法保持長久的優勢，這種拉鋸戰真是太可怕了。”

“拉不開差距的膠着狀态。”柳生扶了扶眼鏡，“最考驗人意志力的時候到了。”

論起意志力來，其實無論是真田還是跡部，都是意志力超群的人，所以，比賽的狀況，簡直就像是在刀尖上的舞蹈，稍不留意，就會落入深淵之中。

看到最後，無論是冰帝的場地上，還是立海大的場地上，其他人幾乎是不由自主的停下讨論，都目不轉睛的注視着比賽的賽場。

最是精彩，也最是殘酷的比賽，終于，進行到了最後的關頭。

搶七的角逐，是對勝利的追逐，也是對勝利的渴望。

誰能多拿下一球，誰就能贏！

這是拼盡全力的戰鬥，為了自己的勝利，也是為了隊伍的勝利。

“啊啊啊啊啊！”爆發出一陣激烈的吼聲，真田狠狠的将球回擊到跡部的場地。

看穿一切的冰帝之王，早已經等候在了那裏，雙手持拍，好不猶豫的回擊。

跡部的姿勢的改變，使得回擊過來的網球，不但速度驚人，還被加上旋轉，而就在剛才那一刻，真田已經耗盡了力道，這個球，他已經無能為力了。

球場內外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那個黃色的小球上。

眼睜睜的看着它飛過跡部自己的場地，然後，挂在了球網的頂端。

球，沒有過網，而是毫厘之差的又落了回去。

這一刻，球場之上，只有網球落地發出的微小的彈動聲。

緊接着，是裁判響起的聲音，“比賽結束，立海大，真田獲勝：7：6。”

于是瞬間，剛還寂靜的球場外，猛地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而反應過來的風荷等人，也相互撞了撞拳頭，表達自己的喜悅之情。

關東大賽決賽的勝利，意味着他們向着全國大賽的勝利，邁出堅實的第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