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雖然現在風荷的思維是相當的放飛自我,好像什麽都想了, 但他早就養成了表情和心理完全圖文無關的高超水平。

所以哪怕是心底想着奇怪的東西, 他表面上看起來還是很正經的模樣, 而沒有絲毫誇張說明的應答,也能感覺得出說話之人的底氣。

有時候, 底氣這種東西并不來自于大聲說話的氣勢,而是種理所當然的态度。

因為這就是事實,所以根本無需特意強調。

這個世界還不知道風荷本性的這位幸村聞言只是微微點頭, “我們坐下說?”他本來就對人很有禮貌, 在幾乎能夠确定風荷确實不懷惡意的現在, 當然更不會為難對方。

只是,對于立海大的主上來說, 該弄清楚的事, 他也是絕對要弄清楚的。

就像風荷曾說過的那樣, 他家主上從某種方面來說, 并不像他家好友,其實并非那種很能遷居別人的性子。

不過對于坐下說這個提議, 風荷當然也是會贊同的, “好。”

于是風荷和幸村兩人就在球場邊的長凳上坐了下來。

還是幸村先開口, “你之前說有個猜測, 那麽現在, 你弄清楚是怎麽回事了嗎?”

身邊發生這樣奇特的事情,除了本身的掌控欲之外,幸村也并不是完全不好奇的。

“清楚了, ”風荷沒有隐瞞的點頭,只是要解釋清楚,只怕他也要頭疼,“我來到這個世界,是個意外。”

“意外?”幸村挑了挑眉,如此輕描淡寫嗎?他可不覺得事情會是這樣的輕松啊。

當然,他是不知道,風荷的話,無論說什麽話,都會是這樣波瀾不驚的語氣。

“嗯。”風荷淡淡的答道,雖然他也想給幸村解釋清楚來龍去脈,但是這件事一解釋起來就沒完沒了,要從他的陰陽眼說起。

還要解釋那個存在着的另一個世界,所謂妖怪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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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還有時之政府,狐之助,本丸等等。

牽扯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而且樁樁件件對于現在的幸村來說都太過于不可思議。

就算是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對方會相信自己。

畢竟,他想着面對的可不是那個相處日久,彼此熟悉,哪怕他說出再荒誕不經的事,也會選擇相信他的友人啊。

而且,在風荷私心裏看來,那個世界,既然都看不到,還不如不知道來得好。

只要狐之助修好時間轉換器,他早晚是要回去的。

而知道得越多,可能遇到事情的幾率就越大,等他離開這個世界之後,如果遇到什麽事,幸村估計還真不好找人幫忙。

就這麽什麽都不知道,平平安安才是最好的。

将網球視作自己的神之子,只要好好的打着網球,就可以了。

大概是風荷的回答太過于簡略,立刻就換來了幸村懷疑的目光。

知道自己雖然不想解釋得太清楚,但估計這樣也是不能過關的,所以風荷又接着道,“我們兩個的世界,應該就是所謂的平行世界了。兩個世界極其相似,又存在着完全不同的地方,比如我這個人,在你們這個世界,就沒有我這個人的存在。”

“平行世界嗎?”幸村之前其實也有些猜測,畢竟是經過現代社會信息大爆炸的人,日本人的想象力又尤其豐富,什麽梗大概都在電視電影動漫等等裏使用過了。

哪怕是平行世界這種,也不是完全沒有聽說過,而且來解釋現在這種情況,也稱得上是合理。

“是的,”風荷點點頭,“我因為意外來到了這個世界,不過之前我不知道,所以我才錯認了你是我認識的人。”頓了頓,他又道,“不過我到底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現在正在想辦法回到自己的世界。所以,你就當我是意外出現的過客就行了。”

幸村聽完立刻就抓住了關鍵的地方,“那你能夠回去嗎?”

“可以的。”風荷毫不猶豫的點頭,“一定會有辦法的。”看狐之助那樣信心滿滿的樣子,雖然他也知道對方多多少少是做出那種樣子在寬慰他,但是他也想要相信狐之助,能夠做到的。

“也就是說,其實你是知道這個意外為什麽會發生,也是能夠想辦法扭轉這個意外的?”幾乎是在瞬間,幸村已經聽出了風荷的潛臺詞。

“是的,我知道這個意外為什麽會發生,”風荷答得很誠實,“也正在想辦法扭轉這個意外,但是這其中牽扯到很多其他事情,所以我也沒辦法解釋得很清楚。”

其實以幸村的聰明,他也不是不能理解風荷的隐瞞,雖然在另外一個世界,那一個的自己,或許和對方很熟悉,但對于他來說,也不過是熟悉的陌生人。

對于陌生人有所保留,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幸村卻仍舊有自己的疑問,“那這樣的意外,還會發生嗎?”這位風君,還會像現在這樣三不五時的出現在這個不屬于他的世界中嗎?

風荷怔了下,随即也有些感嘆,果然不愧是幸村,在推測到他大概不會講述具體的因由後,立刻就想到了最現實的問題。

微微搖了搖頭,風荷也不敢保證,“我不知道,”他頓了頓,随即又道,“但是,我也會盡力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這裏,對于我來說,其實也只是陌生的世界罷了。”

雖然這個世界也是所謂的平行世界,但是在被斬斷了所有牽絆的現在,也不過是一個陌生的世界罷了。

幸村點點頭,相信了風荷的解釋,在他眼看,就像這位風君所說的,這對于他來說卻是只是陌生的世界。

哪怕是他,設身處地想一想,也不會想要去往這樣一個連自己的存在都被抹殺的世界的。

在明白了這一點之後,為人還是很有分寸的幸村,就沒有繼續再刨根問底,試圖去找到那些被風荷隐瞞的事,既然對方能解釋清楚,那就可以了。

不過,這也并不代表他就沒有好奇心了,平行世界這種事,也不是人人都會遇到的啊。

“你說兩個平行世界,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幸村微微偏頭看人,藍紫色的眼睛,同樣的剔透異常,“你知道有哪些相同的地方了?”

“其他的沒有比較過不知道,”風荷在這種問題上,就答得很誠實了,“畢竟我也才來到這個世界,不過就我見到的這些地方。”他指了指網球場,“俱樂部,街道,還有學校,都是和我那個世界一模一樣的。”他想了想,“人的話,雖然你不認識我,但是感覺上,你和我認識的那個幸村也很一致,”或者說,就是同一個人,只不過不認識他罷了,“此外我昨天還偶爾碰到了丸井、仁王、柳生和柳。和我那個世界的也沒什麽不同。”雖然其他人風荷暫時沒見到,但他可以想象,應該也和他那個世界大同小異的。畢竟經歷略微的不同,還是可能造成微小的差異的。

“你碰到丸井他們了?”幸村對于自己的部員,自然是格外關注,他雖然強勢,但向來是個合格的部長,“怎麽碰到的?”

“去打工的時候碰到的。”風荷答道,“在這個世界,我得養活自己。”沒有其他辦法,只能自己去打工賺錢了。

幸村聞言卻是微微皺眉,“你……沒問題吧?”他現在聽風君這麽一提,才想起,對方其實也是孤身一個人到了陌生的世界。

“嗯,放心吧。”感覺到對方的關心,雖然比不上他家主上,但到底也是關心,所以風荷認真的點點頭,“我能應付得來的。”

他現在,也是靠臉吃飯的男人了(總覺得哪裏不對)。

風荷态度慎重,幸村這才點頭,想了想,幸村溫和的開口,“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來找我。”

聞言,風荷也有些驚訝的擡頭看向幸村。

雖然他還是對他在他家主上心目中的地位很有些心底,但他對于這個幸村來說,只是陌生人吧。

雖然風荷什麽也沒說,但幸村卻也看懂了他的疑惑,于是立海大的神之子微微勾唇而笑。那是個比之前的疏離,多了幾分親近的笑容,雖然還遠遠到不到風荷看慣的那種程度,但至少已經不是完全對待陌生人的态度了,““我們”是好朋友對吧,遇到事情,你難道不應該找我嗎?”

幸村的話,說得很是真心實意,他根本不怕對方會提出很是非分的要求。

另一個自己,也是自己,是自己認可的人,那麽這個人,肯定是他也會認可的性格。

那麽,為什麽不能在對方需要的時候幫助對方呢。

風荷微微一怔,随即難得也是翹起唇角,“之前我才轉學到立海大的時候,你也是這麽對我說的。”

那個時候,藍紫色頭發的少年,也是帶着這種笑容,對他說着類似的話。

在夕陽西下的時候,昏黃的光線将一切渲染成溫暖的色澤,讓人近乎感動于那樣美麗的色澤,也讓他至今難忘。

果然嗎?不管是哪個幸村,其實都是很好很好的少年。

嗯,當然指的是不站上球場的時候。

“是嗎?”幸村并不意外風荷說的這句話,如果都是自己,就沒什麽可奇怪的。

“嗯。”風荷在答應了之後,突然開口問道,“你們,是不是要參加全國大賽了?”

去年才發生過的事,他不可能會記錯,現在這個時間點,正是全國大賽開賽之前。

“對。”在說到全國大賽之後,幸村果然在瞬間就收斂了神色,“這次我們的目标,是立海大三連霸。”

他已經回到了賽場,那麽立海大的三連霸,沒有死角。

說着,幸村也反應過來什麽,“風君,你參加過全國大賽了?”

之前風君才遇到他的時候,那麽熟練的邀戰,現在想來,應該也是網球部的正選。

在那個世界,立海大的正選陣容所有調整嗎?

“對,參加過了。”風荷答得也是幹脆,随即開口問道,“你想知道結果嗎?”

幸村挑眉,随即失笑,“不,我不想。”拒絕得那叫一個幹淨利落。

“為什麽?”風荷也問得有些興趣。

“且不說你也說過,兩個世界到底有不一樣的地方,就算是完全相同,”幸村雙手往胸前一方,立海大的神之子,自有自己的傲氣,還有帶領立海大站到整個國中網球界頂端的自信,“自己的勝利,也要自己奪取。”哪怕是自己,也是另一個自己。

風荷有些怔怔的注視着眼前人,下一刻,他像是下定決心般,“那麽在此之前,你要不要和我打一場?”

他突然出口的話,讓幸村也略微有些驚訝,他下意識的看向對方的眼睛。

四目相對,風荷淺藍色的眼睛仍舊是冰封雪鑄的模樣,清冷如昔,但他看上去卻是異常的認真,沒有半分玩笑。

雖然可以說才和這位風君接觸過兩次,但幸村也覺得他是個頗為認真的人(那是你還不了解他的本性),見狀收斂起了神色,“好。”

不管是為了什麽原因,立海大的人總不會畏懼任何挑戰的。

答應過風荷的問話後,幸村幾乎是緊接着問道,“現在嗎?”

風荷卻是搖頭,“過兩天吧,我下午要去打工。”他也只是抽中午時間過來解釋而已,現在時間也早了,打工可不能遲到啊。

沒辦法,誰叫他和以前不一樣,打工賺錢都是為了吃飯。

“可以,”幸村也沒有異議,“那等你有空的時候吧。”

“嗯。”風荷想了想,“你的複健完成了嗎?”雖然這些事都是他經歷過的,但記性再好,也不記得具體的日子了。

“已經差不多了。”幸村現在基本上已經相信了風荷的說辭,所以對于他“什麽都知道”也不會露出驚訝的表情。

“那就好。”風荷也有些擔心這個,畢竟幸村才從醫院出來。如果一年前的幸村可以在比賽場上穩穩的贏他話,在經過U-17集訓之後,風荷也有自信,就算是幸村,他也不會輕易就輸掉的。

更何況,現在他面前的還是一年前的幸村,怎麽算起來,都是他占了大便宜的。

而如果幸村的複建還沒完成的話,他這就不是占便宜,而是“仗勢欺人”了。

“不用擔心,”幸村也明白了風荷問這句話的意思,“盡全力打就可以了。”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要打這麽一場比賽,但既然上了比賽場,各種顧及手下留情就違背比賽的初衷了。

其實,幸村也想知道,這位敢于向他挑戰的人,到底會打出怎樣的網球。

嗯,同一個網球部,同一個班級,關系還這麽好,連他也有些期待起來。

“我會的。”風荷點了點頭,如果不打這場比賽就不提了,既然要打,他當然會全力以赴,這才是對自己對對手,最大的尊重。

在和幸村約定了比賽之後,風荷就起身告辭離開了,他現在可是為了生活而奔波的男人(?)。

不過總的來說,在風荷看來,無論是上午的便利店的工作,還是下午的蛋糕店的工作,對他來說,都算得上是輕松。

在工作之餘,網球的練習也不能放松,他回去之後,可是要進行全國高中網球錦标賽了。

如果他突然之間退步了,現在已經是名正言順副部長的真田可不會顧及他的臉,或者更慘,柳的升級版清涼飲料水。

在回想了下之前喝這樣清涼飲料水倒下的胡狼的慘狀後,風荷差點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然後,哪怕是一個人的對牆練習也更認真了些。

果然這種可怕東西,比真田的巴掌更能激勵人心啊。

所以說,副部長的威懾力有所下降嗎?那他到了冬天,到底要不要調換鬧鐘鈴聲呢。

嗯,這真是個值得思考的好問題。

其實,那天風荷之所以和幸村說過兩天再比賽,一個确實是因為時間,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他也看出幸村現在還沒完全恢複。

哪怕幸村說他複建已經完成了也一樣,同樣需要一個恢複期的。

既然要打這場比賽,風荷也想等幸村恢複到巅峰時期。

所以在等了幾天,風荷估摸着幸村應該已經完全恢複之後,才打電話訂下了比賽的時間。

是夜,網球場的燈光,依舊明亮。

風荷覺得和自己隔網而立的人,看起來熟悉又有點陌生。

在心底搖搖頭,将無謂的思緒壓下,他擡頭看人,“我們直接開始吧。”

其他也沒有什麽好說的,直接打就是了。

幸村看來也沒有廢話的意思,“好。”

轉拍之後,風荷和幸村兩個分別站到球場的兩邊,比賽正式開始。

自從國二轉學到立海大開始,風荷不知道和幸村打過多少次的球,可以說對他的球風無比的熟悉,所以他從比賽一開始,出手就沒有遲疑。

行雲流水用起來,看起來潇灑不羁中又帶着幾分凜然。

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網球總是出現在不可思議的地方。

幾乎是剛交上手,幸村就感覺到了對手的強大。

他也是經過和各路高手交手,慢慢站上巅峰的人,可以說經驗極其豐富。

風荷那種變化莫測的球風,連他也不得不打疊起精神來應對。

看來,這位風君的網球,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幾分呢。

球場之上,哪怕沒有任何觀衆,兩人也是你來我往,打得十分的激烈。

直到風荷竟然抓住一個稍縱即逝的機會,竟一舉攻破幸村的陣線,率先拿下一球。

瞬間,幸村的目光變了,如果剛才那只是專注,這個時候就稱得上是淩厲了。

立海大網球部部長在球場上以強勢的球風,開始了他自己的網球。

剝奪人的五感,使人陷入極端的恐懼之中。

就如同神降臨在球場上,無人能敵的強大!

這才是站在國中網球界頂端的神之子的實力。

進入國中之後,從無敗績的立海大網球部部長。

然而,就是這樣近乎無敵的強大,在對上現在的風荷之後,也有了截然不同的結果。

幾乎是在幸村網球變化之後,風荷的網球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剛還看起來十分潇灑利落的球風,在瞬間收斂起來,平平淡淡,樸實無華的網球,看起來沒有任何特色。

卻在球回過來的瞬間,連幸村也沒有反應過來。

球場對面,風荷緩緩的放下球拍,“靜水、流深。”

在□□無縫之後,掙脫出滅五感的威脅,在球場之上,他正面抗擊幸村的網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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